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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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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隔壁的吵鬧聲沒有太久。宮澤惠美趕了過來,安撫病人。

“江口先生,請冷靜點!寺島君麻煩出去一下。”

只是宮澤惠美的安撫並不怎麽起作用。隔壁那個江口,叫嚷得更厲害了。

“出去一下?出去一下就能彌補我的精神損失?”

“我跟你們說,要是不把這個惡心的家夥給開除了,我一定要去投訴!到時候你們醫院就慘了。”

隔著墻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囂張態度。

小弘樹氣得眉頭緊皺:“旋律姐姐。這家夥好壞。”

“是啊。很壞。”

豈止是很壞。松原旋律看著從墻邊透過的血絲,心中冷笑。

“偵探。事情了解清楚了。”

又等了會,隔壁總算安靜下來了。安室透也回來了。

“住在隔壁的是一個叫江口仁宏的男人。前些天不小心摔斷腿,剛轉來港口醫院療養。”比起其他的大型綜合醫院,港口醫院的部分定位是以療養為主,提供最合適的療養服務。

有高村院長和宮澤惠美的搭配,醫院在接手後不久便步入了正軌。

“剛剛被訓斥的是實習醫生,叫寺島行。具體情況寺島行被江口的負責醫生派過來查房,江口突然沖著寺島君大吼大叫,一直叫嚷著讓他滾出去,說寺島君頭發太長不男不女很惡心。宮澤女士趕過來後,他還想讓醫院開除寺島行,不然就會讓醫院開不下去。”

說到這裏,安室透臉上的笑容像蒙了層黑霧般:“不過江口仁宏確實有這個底氣。他的父親是位參議院的議員。”

一個議員之子就敢這麽威脅醫院。想必這議員平常怕也做了不少欺壓民眾的事。不然那江口仁宏敢這麽直接威脅?

“議員?”松原旋律意外地挑眉,轉念一想到對方的姿態,“難怪他敢說讓我們醫院開不下去。”

松原旋律悠然望向安室透腳底縈繞的血霧,那朦朧的血絲在消散。不多久,便散得只剩下寥寥幾線。不止是他,出去過的本堂瑛祐和高村俊的腳邊也有。他們的消散得更快。基本是前腳進屋,後腳就沒了。

這是松原旋律第一次在醫院看到如此重的鬼魂氣息。

生者與死者之間是有嚴格的分界線。二者相不互通、涇渭分明。平常的人,路過鬼魂身邊也不可能沾染上任何鬼魂的氣息。敏感點最多是覺得空氣變冷。

但厲鬼不同。

江口仁宏身邊有厲鬼。而這個厲鬼,還在轉化過程中。

這讓松原旋律想到了當初的高田舞。

她也想看看,是那個議員先當不下去,還是她這醫院先關門。

“姐姐。這個江口大叔超過分。”本堂瑛祐摸著下巴出聲,“但是吧。我感覺江口好像在怕寺島醫生。小俊你也是這麽覺得吧。”男孩轉向旁邊的小尾巴道。

高村俊舉起手,結結巴巴開口:“我看到,他、一直、都在躲著寺島醫生。不敢看人。”對於發抖害怕,他是現場最有發言權的人。

“不敢看人嗎?”安室透雙手交抱,表情嚴肅起來,“這麽說,江口是在寺島行身上看到了什麽人的影子,所以才會大發雷霆?呵。看來這人是做了不少虧心事。不然怎麽會隨便看到一個人就害怕呢。”

“也許是寺島行長得像他恐懼的某個人。”

“偵探。”安室透提議道,“我覺得這個江口議員的兒子有點問題。需不需要查查他。他竟然還敢威脅醫院,說如果不按他的想法開除寺島行,就要告醫院。”

這個人是在找死嗎。他以為這是哪。這可是偵探的醫院。是組織的財產。

“好。”

就算安室透不提議,松原旋律也會讓他查人:“另外告訴宮澤女士,不用擔心江口仁宏的威脅。讓她把寺島行調到我這邊。江口仁宏敢說什麽,讓他來找我。”她會讓江口仁宏知道什麽叫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望著她淡漠的表情,安室透忍笑道:“我會轉告的。”

本堂瑛祐上下打量了下他,忍不住偷偷竊笑了兩聲。甚至在安室透離開時,他還特意跑了過來:“安室先生。昨天我可是親耳聽到了旋律姐姐,以前拒絕過宮野小姐當助手。所以,宮野小姐不會是安室先生的對手哦。”

“我知道了。謝謝你。本堂君。”安室透摸了下他的頭,往後看了眼松原旋律,“偵探等我好消息。”

對方回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

說不出是期待還是看笑話。但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他和松原旋律‘坦白’後,第一次合作。真正意義上的合作。

“我也帶小俊先回去了。旋律姐姐再見,小弘樹我們待會在網上一塊玩~”

安室透離開不久,本堂瑛祐和高村俊再待了會,就被宮澤惠美叫走了。

雖然宮澤惠美和高村院長很清楚松原旋律的身份,但從頭到尾,都沒有打擾過半分。遇到了也會像這樣普普通通地打著招呼,最多說兩句日常。

“宮澤女士。宮澤君現在如何了?”松原旋律問道。有關宮澤英樹的事,她只知道在短暫的心理治療後,便重新回學校了。

聽到她的詢問,宮澤惠美笑容更加和善了:“那孩子讀書比以前努力多了。一心想要考東大。對了,他還想寫小說,關於漫畫偵探的。一直都在收集素材。”

“寫小說?寫漫畫偵探的小說?”

松原旋律不禁睜大眼睛。

樫村弘樹跟著驚訝了下:“是、是以漫畫偵探為主角的探案小說嗎?”

“是啊。畢竟是偵探救了我們。請放心,英樹他一定會認真以待的。”宮澤惠美信誓旦旦地說道,“他要是敢亂寫,都不用偵探出手,我就會打斷他的腿。”

“那倒不用。小說創作多少會有點加工成分。不過分就行。”

松原旋律臉皮有些發熱。她不是第一次聽人說想以她為主角創作,之前的妃律師就托櫻田希月轉告過她,大谷導演希望能給她拍部電影。為此大谷導演準備在監獄裏專心打磨劇本。

想想大谷導演的糟糕狀態,她同意了。

沒想到她還沒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名偵探,就有人給她開始寫書拍電影了。這感覺,怎麽有點說不出的古怪。

不知道老師要活著,知道她以他為原型畫了兩部漫畫會是什麽感覺。

“姐姐。”

宮澤惠美離開後,樫村弘樹不知想到什麽,眼睛亮閃閃地拉了下松原旋律的衣角,小臉紅撲撲的:“我想以姐姐為主角,做一個偵探游戲。”

望著小男孩那充滿期待的眼神,松原旋律終究沒能拒絕。只讓他註意時間分配,要知道他現在還在做DNA追蹤系統。

“對了。這個系統,就用我的DNA做樣本吧。”松原旋律記得樫村弘樹這次過來的目的,進行初步實驗。

她用系統測驗了下,已經能初步可以使用。但暫時由於資料庫還未完全搭建完畢,可用範圍極少。需要完全搭建,恐怕還要不少的時間。

但這是弘樹一個人的情況下。松原旋律有著資料庫非常完備的系統。

“正好我也想知道,我的父母、祖輩是誰。”

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她的父母是誰?來自哪裏?為什麽會有系統?為什麽會進入組織?失去記憶的她,有著太多想要知道的事了。

系統說是她十歲時實驗意外瀕死的情況下覺醒的。所以說,她的超能力就是系統嗎。

老師去世了。那麽中也先生他們呢?

夢境中,松原旋律清晰地記得,窗戶上映照的她的身影,是約莫十來歲的樣子。

也就是說,她是進入組織後才遇上老師的。

那她又是怎樣遇上老師的呢?並且能進入老師的辦公室。

會是也跟超能力有關麽。

十歲。系統。超能力。老師。

是有聯系呢。還是巧合。

“旋律姐姐。”

樫村弘樹打斷了她漫無目的的思緒,小男孩眼神明亮地看著她:“我可以把做游戲的事,跟瑛祐哥哥還有小俊說嗎。”這還是他除了姐姐以外,難得的新朋友。

“當然。小弘樹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松原旋律憐愛地揉了下他的頭,“如果有什麽需要參考的,可以問我,還可以問安室哥哥。真期待呢。小弘樹會做出怎樣的游戲。”

少女眸中閃動著漂亮的碎光。

“我會做出超棒的游戲。讓全國的小孩可以一起玩。”

樫村弘樹輕聲地說道。

“會的。”

松原旋律目光悠悠地看向系統版面上,新刷出來的任務:“發現陳年命案,請宿主盡快偵破‘杉本香合及其女兒被害一案’,平息鬼魂杉本香合的怨氣。註:杉本香合已有厲鬼化趨勢。”

果然。在安室透他們從隔壁回來,松原旋律已經差不多知道了。

但是有點奇怪。

在資料上杉本香合是兩年前死亡的。按理來說,糾纏了江口仁宏這麽久,沒有化身為厲鬼。為什麽兩年後的今天,會出現這種情況。

“是因為寺島行嗎。”

中午過後樫村女士將小弘樹接走,松原旋律獨自坐在病床上思索。這個具體如何,只要看看本人就明了了。

樓下。

寺島行洗完手,剛走出來就被宮澤惠美給叫住了:“寺島君。江口先生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工作。對了,我給你另外安排了一個病房負責。在江口先生隔壁。”

“可是……”

寺島行都做好了要被開除的準備,結果醫院壓根沒有理會江口的威脅,反而還給他另外安排一個病人,甚至還排在了江口旁邊的病房。可這樣會不會影響到醫院。

他再清楚不過江口仁宏的能量,那個混蛋絕對會做得出讓醫院關門的事。

“不用想那麽多。醫院這麽安排,自然有醫院的理由。”見寺島一臉擔憂,宮澤惠美眼中露出欣賞,的確是個不錯的孩子。知道擔心醫院。她伸手將病歷本遞給他,“你是個好孩子。不要被那種人渣給耽誤事情。快去吧。別讓病人等久了。”

“好的。謝謝您。”寺島行感激地接過病歷本。醫院對他這麽好,他肯定不能真的留下來,耽誤醫院。

宮澤惠美神秘笑著:“你要謝的,可不是我。”

“哎?”

寺島行沒能明白宮澤惠美的意思,但對方似乎沒多說的意思,只和善笑著離開了。

“是誰在幫我呢?竟然敢跟江口父子作對。”

那可是議員。寺島行心生憂慮。醫院真的能抵抗住江口帶來的壓力嗎。

邊想著,邊翻看手裏的病歷本,在去往新負責的病房時,寺島行正好路過江口的病房門口,房中的江口仁宏一看是他,當即冷笑了聲,大聲道:“有些人真是厚臉皮。死賴在這醫院裏不肯走。怎麽,是準備來求我嗎?”

寺島行的腳步微頓了下,轉過頭看向江口:“我看江口君摔壞的不止是腿,還有眼睛吧。我現在負責的可不是您,是隔壁的——松原小姐。”穿大白褂的青年微笑地晃了晃手裏的病歷本。

那表情落在江口眼中有種說不出的諷刺感。

“混賬!竟然不把我的警告當回事!”

江口頓時氣急敗壞,拼命地捶打著床,怒罵:“區區一家醫院。等著瞧!不要太得意了!你這個惡心的家夥。”

看他氣得不行,寺島行心情嗖的就好了。既然他想罵讓他罵吧。

在寺島準備走開時,一個穿著病號服的黑發少女,不知什麽時候陡然出現在她旁邊,黝黑的眸子像死水般冷漠地看著江口仁宏,語氣淡漠道:“我看你才是太得意了吧。什麽叫區區一家醫院。”

少女往前傾了傾,聲音微微低沈:“江口先生。我奉勸你一句,做人不要太絕了,不然什麽時候死在哪都不知道。”

一股涼意陡然從江口仁宏背後竄起,對上松原旋律那雙沒有任何情感不懂的黑色瞳眸,他覺得脖子上有雙冰冷的手環繞,仿佛下一秒就會掐下來。但以往的囂張,還是促使他開口:“你、你威脅我!”

“不是威脅哦~畢竟人都是要死的,不是嗎?江口先生。”

蒼白的少女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說完轉身離去。

寺島行這才反應過來,女孩的容貌和他要負責的病人一模一樣。

“松原桑?”他連忙追了過去。

而坐在屋裏的江口仁宏,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大口大口地呼吸。回想方才那女孩的眼睛,不自覺喃然:“那女孩是活的嗎?”

接著他又連續打寒顫,趕緊把自己縮進了被子裏。

可不知道為什麽,再厚的被子都捂不暖,整個房間裏冷得刺骨。江口仁宏又忍不住叫喊起來:“護士!護士!空調壞了嗎!怎麽這麽冷。”

嘴裏喊著,他裹得更緊了。

看不見另一個世界的他,並不知道在他的後背上正趴著一個胎兒形狀的孩子,汙血滴答滴答地往下落,一條血色臍帶形狀的血霧從孩子身上,一路從地面延伸往門外隔壁的病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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