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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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不出意外，研究心靈原石的單位並不是特別配合，而弗瑞稱呼聯系索爾「什麽都不缺，就缺一只能穿梭宇宙的渡鴉」。
簡而言之，一事無成。
加文則待在卡馬泰姬，觀察斯特蘭奇了幾天。這個「天賦異稟」的年輕人得到任何普通新學員的待遇──領取一個旋戒、加入基本課程班學習最基礎的法術。
而目前為止，除了弄出一點火花之外，他什麽法術都沒成功。
“這就是你說的法術天才，安？”
“他需要時間。”古一回答，同樣遠遠望著徒勞揮舞手臂的新學員。
“我們沒有時間。”加文哼了一聲。他感覺得出來，覆仇者並不真的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當然，他們有聽進去、卻不知道真實的急迫。最簡單的原因？他們不知道時間原石的存在、更不知道時間原石如今的情況：“他需要盡快學會基礎。”
“基礎，顧名思義就是要打好知識基底。”另一人回答：“催促是不會達成好效果的。”
“他的問題是他的自尊。”他指出。任何懂一點聖殿法術的人都能看出這點。
“或許將他扔到埃佛勒斯峰會有幫助。”古一若有所思的說。
“會有什麽幫助？將他凍死？”加文嗤笑一聲，沒將她的話當真：“我去看看。”
說著，他大步下樓，繞過諸多練習的學員，來到唯一召喚不出法術的那人身邊。
“斯特蘭奇。”
男人轉頭，蹙眉：“是你。”
啊，是了，答應他之後要談談，結果完全忘了這回事呢，加文想著。
實際上憑著他的記憶，他才不可能忘記這樣近期的事情。他只是不在乎。
“隨我來。”
領著新學員來到靜修室、遠離其餘人的視線，加文轉身面對他，雙手交叉在胸前：“我就直說重點了，你知道你為什麽施展不出法術嗎？”
“我…”斯特蘭奇先一楞，然後露出煩躁的神情、舉起微微顫抖的手：“是我的手，它們…”
“是你的自傲。”加文打斷對方。
“我的…什麽？”對方皺眉，明顯感覺被冒犯了：“我沒有什麽…自傲之類的。”
“哦哈。”他一笑，不完全是惡意…但也不完全善良的笑聲：“告訴我，在練習魔法時，你甚至有觀察周遭的人嗎？”
“當然有！我仔細模仿周遭人的姿勢…”
“那你有註意到你右後方的李爾哈法師右手患有輕微的肌肉萎縮嗎？”加文打斷對方，這次不怎麽掩飾聲音中的嘲弄了。
斯特蘭奇臉上閃過些許不憤──但他無法反駁。
他沒有註意到。正如加文所想。
“就像我說的，你被自傲所蒙蔽。”看得出對方不敢發出的憤怒，他故意加上一句：“或者你更喜歡「觀察力不足」這樣的說法？ ”
“我沒…你是誰？”有些憤怒的，他想要徒勞的反駁，最終選擇另一個話題。不是個笨蛋，至少他知道自己贏不了這場辯論：“在我看來，你並不是個法師吧，先生？”
最後一句話帶著些許的諷刺，斯特蘭奇刻意的瞥了一眼加文的手，明恍恍的表示「你的旋戒呢，法師大人？」。
哈。
“沒錯，我不是法師，我不會聖殿法術。”加文笑了。比起方才尖酸的言語，此時的笑容是真心的──他看的出來對方的性格與王確實非常不同。
對此，斯特蘭奇皺眉，反而忘了反唇相譏。或許他預期著對手支吾的否認、模棱兩可的回答，並預期自己能抓著這點窮追猛打，坦然反而讓他無從下手。
“我當然知道你為什麽施展不出法術。”加文哼笑一聲，說出他第一眼看到斯特蘭奇時的想法：“一個自大狂能認出一個自大狂。”
並不是第一次見面的武斷。聽過古一提起對方時，他就查了對方的資料。崇高的醫學地位、數個博士學位、多少成功的奇跡手術──加文也沒錯過那些負面的小道消息，指出這位富有盛名的醫師的自傲和虛榮。斯特蘭奇的態度不過是證明了加文的猜想正確。
對方嘴唇動了動，大抵是想反駁，不過…
試問，罵你的人將自己毫不猶疑的罵進去，你能反駁什麽？
“我施展不出聖殿法術，因為我也是個過於自傲的人，無法將控制權交出。”這是一半的實情。加文過了很久才明白這點──古一形容「掌控聖殿法術必須對能量交出控制權，只引導、而非淩駕」，這正好與馭光法術相反。馭光法術四大要點中，「意志」決定了盧克辛的穩定度、型態和強度，因此越強大的馭光法師，意志力越堅定。說更明白些，他們強加自己的意志到光線之上，「駕馭」這些能量。
而加文恰巧是個非常、非常強大的馭光法師。他馴服光線、切割魔法，用狂妄去與天地抗衡。
並不是沒有例外。基普使用馭光魔法的方式更像是使用聖殿法術──與能量共存。古一也是如此(並不公平的同時擁有掌握兩種魔法的能力)。加文當然也能用這樣的心態去使用馭光法術──比如汲取黑色時，如果他沒有選擇謙卑的和黑色共存，結果就是失控。或許這就是他一直不善於控制黑色的原因，和他無法使用聖殿法術一樣的理由──那不是他慣常的風格。
而比起基普或古一，他甚至還曾是個實際的皇帝，七轄總督的帝王和最高祭司。簡而言之，他膨脹的自我從來沒有得到控制。或許只有歐霍蘭能讓他收斂一些吧。
他的強大意志力和自信造就了無與倫比的汲色能力，卻也確保他在聖殿魔法的可悲天分。
有趣的是，斯特蘭奇與他如此相像，確是個天生的聖殿法師？還是安看錯了，他實際上更適合當馭光法師？加文不著邊際的想。
“掌握聖殿魔法第一步──你需要放棄控制權。”他說：“你引導，而非控制。”
“我用…放棄控制來掌控？”另一人困惑：“那沒有任何道理。”
“沒有嗎？”加文挑眉：“魔法就像水流，就像光線…你無法用手去折彎、塑形，只能用管道和鏡子去改變它的方向。”
斯特蘭奇皺眉。
“但我們確實正在用光線塑形，不是嗎？魔法鎮？”
喔吼，才不是呢，現世僅存的稜鏡法王想著。聖殿那才不叫做「操控光線」。錯誤的魔法，先生。
充其量只是個能量的型態化。盧克辛，那才叫做將光線塑形。
“如果是這樣，你「用光線塑形」做出了什麽嗎？ ”
法師學徒皺著一張臉，看上去被冒犯了，卻無法反駁。
“聖殿魔法用的是自然的力量，是無法強加掌控的。”加文說：“當然你能反駁人類征服了多少自然、鋪設多少自己的道路…然而自然要反撲時，地震、海嘯發生時，人們仍然無能為力。而魔法更是如此。這樣不受拘束、天地的力量，怎麽會甘願受你的馴服？哪有狂妄能征服狂妄？”
才說完，他忽然意識到這正是自己在做的事情，並感到非常搞笑。
啊，自大狂對自大狂。
“我要說的是，”他稍微修正自己：“當你認為自己能淩駕於魔法之上、認為人類才是主導時，你並沒有辦法擁抱魔法──而聖殿魔法的關鍵正是要讓力量流過你的身體，重新編織成你要的樣子。當魔法被你的意志排斥時，當力量根本無法進入你體內時，你要怎麽施展魔法？”
“我沒有認為…”
“哦，看在歐霍蘭的份上，扔掉你認為你知道的一切就對了。”加文哼了一聲：“重新去理解看待世界的方式，重新步入完全不同的領域、承認你是個完全的新手…這樣很難嗎？”
拍手聲嚇了斯特蘭奇一跳。加文看著對方渾身抖了一下，迅速轉身。他自己倒是早就知道古一與王的存在──古一是少數能偷溜到他身邊的人，可是王就不是了。
“看來你也不總是個糟糕的老師。我是說…態度仍然糟糕，但觀念完全正確。”前任至尊法師輕笑，走入靜修室，明顯在調侃加文教導她馭光法術時的失職：“你好，斯蒂芬。我是古一，這位是現任至尊法師王大師。”
斯特蘭奇僵硬的點頭，還未能放低身段…或只是不肯服輸。
古一看著加文。
斯特蘭奇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加文。
加文回瞪，過了幾秒才弄懂。
哦對，自我介紹。
“蓋爾。”他說，懶得多浪費任何一個字。
古一挑眉，沒有發表評論。
“就像是蓋爾先生解釋的，聖殿法師不淩駕於自然、不淩駕於魔法。”將註意力轉回新學員身上，她說：“引導、而非強行套上枷鎖，試試。”
斯特蘭奇不情願的按照指示拿起旋戒。
第一圈，什麽都沒有。
第二圈，一點火花在空中成形。
第三圈，半個圓形出現。
第四圈，圓形粉碎，火花消失。
第五圈，一切回到起點，只剩下微弱的火花。
又嘗試幾次，他發出懊惱的聲音，放棄了。
“這不起作用。”憤怒、沮喪的甩下手臂，他厲聲說：“我按照你們說的，去嘗試引導魔法了！”
王哼了一聲，不以為然。
古一看了加文一眼，微微一笑──不是和善或鼓勵，而是些許的狡詐。
哦，斯特蘭奇要倒楣了，加文想。某些時候，安一點都不比加文手軟或按照規矩。
“王大師，能麻煩你幫忙開個傳送門嗎？”
“當然，到哪裏？”
“埃佛勒斯峰。”
“什麽？”斯特蘭奇的詫異沒得到回應。
王照辦。凜冽的風雪隨即透過傳送門刮進來。縱然是好天氣，聖母峰的空氣依舊冷的讓人肌膚生疼。
看著世界最高峰的壯麗景致，古一勾起唇角。
“斯特蘭奇先生，你的表層理智不會承認…但你的潛意識仍然抗拒。”她說：“你方才被一個同樣無法使用法術的人說教，讓你的自尊難以接受你收到的知識。隨我來。”
張口想反駁，卻沒得到機會，斯特蘭奇只能隨著古一穿過傳送門，雙手抱著自己抵禦寒風。
“很美，不是嗎？”
“確實，冷得要命…但很美。”男人透過打顫的牙齒擠出這麽一句。
“這些山峰總是能讓人對天地感到敬畏。”古一愉快的說，仿佛完全不受到氣溫影響：“它的壯麗、它的高聳…它的嚴峻。在這種氣溫下，你大概能撐個十五分鐘才受到永久損傷…不過你可能會在兩分鐘內休克。”
“太棒了。”斯特蘭奇喃喃。
“嘗試在這片山棱中放下自我吧，斯蒂芬。”前法師微笑著說，俐落的轉身踏回火圈另一側。
“等…！”
王非常有默契地在此刻關閉傳送門。
“…說實話，”加文沈默了幾秒，說：“當你說將他扔到埃佛勒斯峰，我以為你在開玩笑。”
“這不是古一大師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王不甚在意的解釋。
“說好的「基礎需要花時間熟練」呢，安？ ”
“給一點踏實的動機或深刻的課程總是有幫助。”古一輕松的說。雖然神色隨意，加文知道她有在計算時間──她正在背後翻轉手中的折扇。
哈，他應該要知道的，知道安不依循規矩、狂放的一面。否則她怎麽會擁有駕馭時間原石的能力？
他們等待。
“或許這在他身上行不通？”過了幾十秒後，王開始有點猶豫了。
“再等等。”
又是數十秒。
“…呃，古一大師？”
“快了。”
折扇繼續翻轉。
時間繼續流逝。
當就連加文都覺得他們或許不小心凍死了斯特蘭奇時，火花出現在他們面前。須發結冰、臉頰凍的發紅的男人踉蹌跌落，狼狽的摔倒在地。傳送門閃爍一下，消失了。斯特蘭奇艱難的擡起頭，喘著冰凍的吐息。
他眼中那種高人一等的自信與狂放蕩然無存。
加文笑了。原來這就是「扔到埃佛勒斯峰」的意思。
古一因笑聲而看向他，眼中閃爍著光芒愉快的表示「如何？覺得這會對你有用嗎，加文？」
“想都別想。”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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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研究心靈原石的單位並不是特別配合，而弗瑞稱呼聯系索爾「什麽都不缺，就缺一只能穿梭宇宙的渡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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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文則待在卡馬泰姬，觀察斯特蘭奇了幾天。這個「天賦異稟」的年輕人得到任何普通新學員的待遇──領取一個旋戒、加入基本課程班學習最基礎的法術。
而目前為止，除了弄出一點火花之外，他什麽法術都沒成功。
“這就是你說的法術天才，安？”
“他需要時間。”古一回答，同樣遠遠望著徒勞揮舞手臂的新學員。
“我們沒有時間。”加文哼了一聲。他感覺得出來，覆仇者並不真的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當然，他們有聽進去、卻不知道真實的急迫。最簡單的原因？他們不知道時間原石的存在、更不知道時間原石如今的情況：“他需要盡快學會基礎。”
“基礎，顧名思義就是要打好知識基底。”另一人回答：“催促是不會達成好效果的。”
“他的問題是他的自尊。”他指出。任何懂一點聖殿法術的人都能看出這點。
“或許將他扔到埃佛勒斯峰會有幫助。”古一若有所思的說。
“會有什麽幫助？將他凍死？”加文嗤笑一聲，沒將她的話當真：“我去看看。”
說著，他大步下樓，繞過諸多練習的學員，來到唯一召喚不出法術的那人身邊。
“斯特蘭奇。”
男人轉頭，蹙眉：“是你。”
啊，是了，答應他之後要談談，結果完全忘了這回事呢，加文想著。
實際上憑著他的記憶，他才不可能忘記這樣近期的事情。他只是不在乎。
“隨我來。”
領著新學員來到靜修室、遠離其餘人的視線，加文轉身面對他，雙手交叉在胸前：“我就直說重點了，你知道你為什麽施展不出法術嗎？”
“我…”斯特蘭奇先一楞，然後露出煩躁的神情、舉起微微顫抖的手：“是我的手，它們…”
“是你的自傲。”加文打斷對方。
“我的…什麽？”對方皺眉，明顯感覺被冒犯了：“我沒有什麽…自傲之類的。”
“哦哈。”他一笑，不完全是惡意…但也不完全善良的笑聲：“告訴我，在練習魔法時，你甚至有觀察周遭的人嗎？”
“當然有！我仔細模仿周遭人的姿勢…”
“那你有註意到你右後方的李爾哈法師右手患有輕微的肌肉萎縮嗎？”加文打斷對方，這次不怎麽掩飾聲音中的嘲弄了。
斯特蘭奇臉上閃過些許不憤──但他無法反駁。
他沒有註意到。正如加文所想。
“就像我說的，你被自傲所蒙蔽。”看得出對方不敢發出的憤怒，他故意加上一句：“或者你更喜歡「觀察力不足」這樣的說法？ ”
“我沒…你是誰？”有些憤怒的，他想要徒勞的反駁，最終選擇另一個話題。不是個笨蛋，至少他知道自己贏不了這場辯論：“在我看來，你並不是個法師吧，先生？”
最後一句話帶著些許的諷刺，斯特蘭奇刻意的瞥了一眼加文的手，明恍恍的表示「你的旋戒呢，法師大人？」。
哈。
“沒錯，我不是法師，我不會聖殿法術。”加文笑了。比起方才尖酸的言語，此時的笑容是真心的──他看的出來對方的性格與王確實非常不同。
對此，斯特蘭奇皺眉，反而忘了反唇相譏。或許他預期著對手支吾的否認、模棱兩可的回答，並預期自己能抓著這點窮追猛打，坦然反而讓他無從下手。
“我當然知道你為什麽施展不出法術。”加文哼笑一聲，說出他第一眼看到斯特蘭奇時的想法：“一個自大狂能認出一個自大狂。”
並不是第一次見面的武斷。聽過古一提起對方時，他就查了對方的資料。崇高的醫學地位、數個博士學位、多少成功的奇跡手術──加文也沒錯過那些負面的小道消息，指出這位富有盛名的醫師的自傲和虛榮。斯特蘭奇的態度不過是證明了加文的猜想正確。
對方嘴唇動了動，大抵是想反駁，不過…
試問，罵你的人將自己毫不猶疑的罵進去，你能反駁什麽？
“我施展不出聖殿法術，因為我也是個過於自傲的人，無法將控制權交出。”這是一半的實情。加文過了很久才明白這點──古一形容「掌控聖殿法術必須對能量交出控制權，只引導、而非淩駕」，這正好與馭光法術相反。馭光法術四大要點中，「意志」決定了盧克辛的穩定度、型態和強度，因此越強大的馭光法師，意志力越堅定。說更明白些，他們強加自己的意志到光線之上，「駕馭」這些能量。
而加文恰巧是個非常、非常強大的馭光法師。他馴服光線、切割魔法，用狂妄去與天地抗衡。
並不是沒有例外。基普使用馭光魔法的方式更像是使用聖殿法術──與能量共存。古一也是如此(並不公平的同時擁有掌握兩種魔法的能力)。加文當然也能用這樣的心態去使用馭光法術──比如汲取黑色時，如果他沒有選擇謙卑的和黑色共存，結果就是失控。或許這就是他一直不善於控制黑色的原因，和他無法使用聖殿法術一樣的理由──那不是他慣常的風格。
而比起基普或古一，他甚至還曾是個實際的皇帝，七轄總督的帝王和最高祭司。簡而言之，他膨脹的自我從來沒有得到控制。或許只有歐霍蘭能讓他收斂一些吧。
他的強大意志力和自信造就了無與倫比的汲色能力，卻也確保他在聖殿魔法的可悲天分。
有趣的是，斯特蘭奇與他如此相像，確是個天生的聖殿法師？還是安看錯了，他實際上更適合當馭光法師？加文不著邊際的想。
“掌握聖殿魔法第一步──你需要放棄控制權。”他說：“你引導，而非控制。”
“我用…放棄控制來掌控？”另一人困惑：“那沒有任何道理。”
“沒有嗎？”加文挑眉：“魔法就像水流，就像光線…你無法用手去折彎、塑形，只能用管道和鏡子去改變它的方向。”
斯特蘭奇皺眉。
“但我們確實正在用光線塑形，不是嗎？魔法鎮？”
喔吼，才不是呢，現世僅存的稜鏡法王想著。聖殿那才不叫做「操控光線」。錯誤的魔法，先生。
充其量只是個能量的型態化。盧克辛，那才叫做將光線塑形。
“如果是這樣，你「用光線塑形」做出了什麽嗎？ ”
法師學徒皺著一張臉，看上去被冒犯了，卻無法反駁。
“聖殿魔法用的是自然的力量，是無法強加掌控的。”加文說：“當然你能反駁人類征服了多少自然、鋪設多少自己的道路…然而自然要反撲時，地震、海嘯發生時，人們仍然無能為力。而魔法更是如此。這樣不受拘束、天地的力量，怎麽會甘願受你的馴服？哪有狂妄能征服狂妄？”
才說完，他忽然意識到這正是自己在做的事情，並感到非常搞笑。
啊，自大狂對自大狂。
“我要說的是，”他稍微修正自己：“當你認為自己能淩駕於魔法之上、認為人類才是主導時，你並沒有辦法擁抱魔法──而聖殿魔法的關鍵正是要讓力量流過你的身體，重新編織成你要的樣子。當魔法被你的意志排斥時，當力量根本無法進入你體內時，你要怎麽施展魔法？”
“我沒有認為…”
“哦，看在歐霍蘭的份上，扔掉你認為你知道的一切就對了。”加文哼了一聲：“重新去理解看待世界的方式，重新步入完全不同的領域、承認你是個完全的新手…這樣很難嗎？”
拍手聲嚇了斯特蘭奇一跳。加文看著對方渾身抖了一下，迅速轉身。他自己倒是早就知道古一與王的存在──古一是少數能偷溜到他身邊的人，可是王就不是了。
“看來你也不總是個糟糕的老師。我是說…態度仍然糟糕，但觀念完全正確。”前任至尊法師輕笑，走入靜修室，明顯在調侃加文教導她馭光法術時的失職：“你好，斯蒂芬。我是古一，這位是現任至尊法師王大師。”
斯特蘭奇僵硬的點頭，還未能放低身段…或只是不肯服輸。
古一看著加文。
斯特蘭奇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加文。
加文回瞪，過了幾秒才弄懂。
哦對，自我介紹。
“蓋爾。”他說，懶得多浪費任何一個字。
古一挑眉，沒有發表評論。
“就像是蓋爾先生解釋的，聖殿法師不淩駕於自然、不淩駕於魔法。”將註意力轉回新學員身上，她說：“引導、而非強行套上枷鎖，試試。”
斯特蘭奇不情願的按照指示拿起旋戒。
第一圈，什麽都沒有。
第二圈，一點火花在空中成形。
第三圈，半個圓形出現。
第四圈，圓形粉碎，火花消失。
第五圈，一切回到起點，只剩下微弱的火花。
又嘗試幾次，他發出懊惱的聲音，放棄了。
“這不起作用。”憤怒、沮喪的甩下手臂，他厲聲說：“我按照你們說的，去嘗試引導魔法了！”
王哼了一聲，不以為然。
古一看了加文一眼，微微一笑──不是和善或鼓勵，而是些許的狡詐。
哦，斯特蘭奇要倒楣了，加文想。某些時候，安一點都不比加文手軟或按照規矩。
“王大師，能麻煩你幫忙開個傳送門嗎？”
“當然，到哪裏？”
“埃佛勒斯峰。”
“什麽？”斯特蘭奇的詫異沒得到回應。
王照辦。凜冽的風雪隨即透過傳送門刮進來。縱然是好天氣，聖母峰的空氣依舊冷的讓人肌膚生疼。
看著世界最高峰的壯麗景致，古一勾起唇角。
“斯特蘭奇先生，你的表層理智不會承認…但你的潛意識仍然抗拒。”她說：“你方才被一個同樣無法使用法術的人說教，讓你的自尊難以接受你收到的知識。隨我來。”
張口想反駁，卻沒得到機會，斯特蘭奇只能隨著古一穿過傳送門，雙手抱著自己抵禦寒風。
“很美，不是嗎？”
“確實，冷得要命…但很美。”男人透過打顫的牙齒擠出這麽一句。
“這些山峰總是能讓人對天地感到敬畏。”古一愉快的說，仿佛完全不受到氣溫影響：“它的壯麗、它的高聳…它的嚴峻。在這種氣溫下，你大概能撐個十五分鐘才受到永久損傷…不過你可能會在兩分鐘內休克。”
“太棒了。”斯特蘭奇喃喃。
“嘗試在這片山棱中放下自我吧，斯蒂芬。”前法師微笑著說，俐落的轉身踏回火圈另一側。
“等…！”
王非常有默契地在此刻關閉傳送門。
“…說實話，”加文沈默了幾秒，說：“當你說將他扔到埃佛勒斯峰，我以為你在開玩笑。”
“這不是古一大師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王不甚在意的解釋。
“說好的「基礎需要花時間熟練」呢，安？ ”
“給一點踏實的動機或深刻的課程總是有幫助。”古一輕松的說。雖然神色隨意，加文知道她有在計算時間──她正在背後翻轉手中的折扇。
哈，他應該要知道的，知道安不依循規矩、狂放的一面。否則她怎麽會擁有駕馭時間原石的能力？
他們等待。
“或許這在他身上行不通？”過了幾十秒後，王開始有點猶豫了。
“再等等。”
又是數十秒。
“…呃，古一大師？”
“快了。”
折扇繼續翻轉。
時間繼續流逝。
當就連加文都覺得他們或許不小心凍死了斯特蘭奇時，火花出現在他們面前。須發結冰、臉頰凍的發紅的男人踉蹌跌落，狼狽的摔倒在地。傳送門閃爍一下，消失了。斯特蘭奇艱難的擡起頭，喘著冰凍的吐息。
他眼中那種高人一等的自信與狂放蕩然無存。
加文笑了。原來這就是「扔到埃佛勒斯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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