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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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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車子在路邊剎地停住,應虞康仿佛沒聽懂:“什麽?”

張雪笑了笑道:“有好心人幫你解約了,你不是一直想解約嗎?你要是現在有時間,可以來公司簽字,簽完就真正意義上解約了。”

“誰幫我解約的?”

其實他心裏有一個答案,而張雪幫他確認了答案。

“具體是誰不知道,只知道是YK那邊的人。”

應虞康垂了垂眼睫,是盛璟戎。

剛剛決定跟盛璟戎交易的雄心壯志,這會又像個氣球一樣,偃了下去。

盛璟戎不是要跟他簽情人合約嗎?他現在都想通了,都打算跟盛璟戎交易了,盛璟戎卻突然主動幫他解約了。

這算什麽?交易不像交易,感情不像感情。

應虞康那邊沒說話,張雪又問了句:“虞康?你現在過來嗎?”

“過去,大概半個小時。”

掛了電話,應虞康調轉了方向,朝著頌尚娛樂去。

娛樂公司的上班時間跟普通公司不太一樣,等應虞康到的時候,頌尚娛樂還有很多人在公司。

他跟頌尚解約的消息,已經有些人知道了,看到他來,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偷瞄他表情,想從中看出他是失意還是開心。

但這些好奇、看好戲,或者是寒暄,應虞康都沒在意,他只想快點簽完,去處理其他事情。

從進張雪辦公室,到出辦公室,前後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他就拿著合同離開了。

進電梯的時候,趙樂跑了過來,跟著進了電梯。

應虞康看著這個幾天不見的前助理,無奈道:“你眼睛紅什麽?我解約不是好事嗎?”

趙樂吸了吸鼻子,問道:“虞康哥,你後面什麽打算?”

什麽打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他拍了下趙樂的腦袋,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語氣輕松,像大哥似的問道:“在別人那裏做的怎麽樣?”

趙樂道:“還可以,偶爾有點兇。”

應虞康默了下,感覺趙樂在新藝人那邊似乎做的不是很開心。

“吃過晚飯了嗎?”

“吃了個面包。”

“這麽忙嗎?”

“定了盒飯,但他把我盒飯給別人了。”

應虞康怔了下,沈默了幾秒,問道:“現在忙不忙,我帶你去吃飯吧。”

趙樂做了他四年的助理,是做的時間最久,也對他最好的助理,時間久了,早就不只是當作助理看了,更多是互相陪伴的朋友。

趙樂眼睛唰地就紅了,他一直很喜歡應虞康,但心裏也偷偷感嘆過,應虞康要是紅一點就好了,那樣他工資就能多一些。

但真的換到別人下面去做助理後,他才知道應虞康對他有多好。

他做錯了事,應虞康也會說他,但都是正常他該罵,應虞康不會因為自己心情不好,就無緣無故跟他發脾氣。

而且應虞康自己雖然賺的不多,但每次點吃的喝的,都會給他也點一份,對他很好。

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次經過一個很小的機場轉機,要等好幾個小時,那時候已經很晚,外面的小店都關門了,就一家小攤還開著,只剩一份涼皮了。

他們點了這最後一份,問老板要了兩雙筷子,兩個人捧著餐盒,腦袋湊著腦袋,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那一碗涼皮。

前段時間應虞康剛火起來一些,接了幾個錢多的商演後,還給他買了禮物。

應虞康看著趙樂又紅了的眼眶:“想吃什麽?”

趙樂搖頭:“還要上去。”

應虞康默了下:“紅著眼睛上去可不好。”

趙樂拿衣服擦了下眼眶,吸吸鼻子,電梯到了一樓,應虞康沒讓趙樂再跟出去送他。

他上了車,在車內坐了一會,腦海裏湧上好些事情,他擡頭,往頌尚娛樂那層看了看,然後驅車朝著林木繁密、造價昂貴的住宅區駛去。

車子在白天到過的那棟別墅鐵門前停下,應虞康給盛璟戎打了電話。

“餵。”

“開門。”

“什麽?”

“鐵門,打開。”

二樓面向別墅鐵門這邊的一間屋子亮了燈,接著這扇精致又沈重的鐵門緩緩打開,應虞康車子開了進去,身後的鐵門又緩緩關上。

車子在別墅正門停住,應虞康下了車,與此同時,屋門被打開。

門口的頂燈很亮,盛璟戎身後的屋子更是燈火煌煌,此刻的盛璟戎沒穿白日的西服,換了家居服,米灰色,材質柔軟,比白天看起來像是柔和了一些。

應虞康看著他,不知道這份柔和是錯覺,還是真實,盛璟戎靜靜看著他,道:“因為解約過來的嗎?”

既是,也不是。

頂燈的光落在應虞康臉上,二十九歲的年紀,那張臉卻還是那麽飽滿而幹凈,像浸透了光,看不出一點疲態。

但又和二十出頭的時候不太一樣了,就像剛摘下的青澀水果經過時間的等待,變得更成熟了,馥郁著水果的香氣。

只是當事人好像對此並不知曉,那雙靈動柔軟的狐貍眼,直勾勾看著他。

盛璟戎抿了抿唇,道:“別誤會,只是對於過去住在你家的一點回報。”

應虞康輕笑,盛璟戎幹嘛總是要提醒他這個,他沒有愚蠢到會幻想一個身家千億的人,時隔八年還愛著自己。

他語氣輕松地道:“我知道,但那是我爸幫你的,我不想欠你人情,你給了我想要的,我也給你你想要的。”

過來的路上他都已經想好了,此刻沒什麽糾結。

他和盛璟戎各取所需,至於今晚,說是他還盛璟戎人情也好,他想放松一晚也好,都無所謂,他不想深究。

“我想要的?”

“不請我進屋嗎?”

意有所指,本該稱心,但盛璟戎眉心很輕微地蹙了下。

他目光在那張昨天還夢到了的臉上略略落了下,讓開身。

應虞康走了進去,指節漂亮的手帶上門,目光往地上一掃,並沒有看到白天放在玄關處的拖鞋。

“我的拖鞋呢?”

明明不一定是他的,可能只是盛璟戎白天隨意放在玄關處招待客人的,但他說得理直氣壯,就好像盛璟戎就該專門給他準備一雙拖鞋一樣。

“你要給我什麽?”盛璟戎眸光冷淡,聲線也冷淡,纏著幾分漫不經心。

意思還不夠明顯嗎?非要問。

入口玄關處的燈光是暖色調的,應虞康看著盛璟戎英挺的面容,脫了鞋,踩在地板上。

他靠近盛璟戎,距離拉到能聞到彼此的氣息,唇與唇只有厘米之隔。

穿著淺米色襪子的右腳半掌踩在盛璟戎的拖鞋上,力道不輕不重,又純又欲的眼睛望著盛璟戎:“要不要?”

盛璟戎薄唇抿成一條線,冷淡的黑眸如審視一般看著應虞康:“我像很缺人嗎?”

這句話不傷應虞康分毫,他踩在盛璟戎拖鞋上的腳往前又進了半掌,淺米色襪子碰到盛璟戎腳腕:“真的不要?不要我找別人了。”

他說著往後退了下,盛璟戎皺眉,手臂一伸,擒住他腰,將人重新拉了回來。

盛璟戎不悅道:“你找誰?”

“你管我找誰。”腳趾在盛璟戎腳踝輕輕蹭了下。

盛璟戎微瞇了下眼睛,明明應虞康是自己送上門來的,但為什麽像他在掌控這一切?

下一秒,寬大修長的手指捏住了應虞康的下巴,強迫性地讓那張皎白的臉更仰起了幾分。

兩人對視了幾秒,然後寬大的手掌扣住應虞康後頸,消弭了最後兩厘米的距離,將那雙水潤的唇完全送到自己唇邊。

應虞康另一只腳也踩了上去,接吻的間隙用微-喘的低語問道:“不給我拖鞋嗎?”

盛璟戎用動作做了回答,他將人托起,應虞康很自覺地用雙腿勾住了盛璟戎的腰,盛璟戎托抱著他走了進去。

盛璟戎的臥室在二樓,走過去的這一段路,應虞康手指探|入米灰色家居服裏,在緊實硬-邦的腰腹處流連。

“身材挺好。”他評價道。

盛璟戎喉結動了下,應虞康盯著他,然後用問晚飯吃了什麽一樣的語氣,附在盛璟戎耳邊,問道:“上次舒服嗎?”

“還好。”

應虞康笑了笑,腦袋靠在盛璟戎肩膀上:“只是還好?”

盛璟戎沒說話,應虞康也沒說話了,這是一場不能走心的歡愉,是他不想去多深思的放松,也是交易,交易不需要那麽多談話。

臥室門被盛璟戎踢開,盛璟戎將人放到了長臺上,目光一寸一寸在應虞康臉上瀏覽,應虞康腳趾在他腿上輕蹭:“幫我脫衣服。”

蓬松的短款羽絨服被盛璟戎幫忙脫下,裏面是雪白的高領毛衣。

應虞康沒有自己脫毛衣,他給盛璟戎解家居服的扣子,一顆一顆,慢條斯理。

解完扣子,他手指勾了下盛璟戎的褲腰,然後就沒有動,那根漂亮的食指就半插在褲腰處,不再進也不再出,濃長卷翹的眼睫擡起,看著盛璟戎。

盛璟戎眸光暗了暗,將他手指抽出,牢牢按在長桌上,困在自己懷裏,動彈不得,接著吻了上去。

呼吸纏繞,氣息逐漸紊亂而急-促,眼前景致一點一點呈現。

這景致被翻了個身,背對著盛璟戎,雪白的後背上有一塊半掌長的疤痕,肆意妄為的動作滯了滯,掌心驟然握緊。

盛璟戎眉心不耐地蹙了下,深黑的眼底翻滾著激烈的抵抗情緒。

那塊疤,是應虞康幫他挨的。

——

初二的寒假,盛璟戎報名了數學競賽,因此要上競賽課,中間只有七天的放假時間。

那時候兩人經過上一個暑假的相處,從互相不想搭理到成了偶爾幫對方隱瞞圓謊。

當然主要是盛璟戎幫應虞康隱瞞,應虞康當時才高一,就談了戀愛,談的還是男的。

盛璟戎第一次撞見應虞康和那位男朋友,是他晚上從外面回來,居然看到那男生翻過一樓的矮墻,進了後院。

應虞康家是在一樓的,那男生敲了應虞康臥室的窗子,接著應虞康開了窗。

應虞康見到那人,微微驚訝了下,那男生很迅速地在應虞康驚訝的臉上親了一下,再下一秒,應虞康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盛璟戎。

那男生想要翻窗進去,被應虞康皺眉攔住,應虞康猶豫了下,在那人臉上親了下,然後說了幾句就關了窗戶。

打發完男朋友,應虞康就立即敲了盛璟戎臥室門,語帶警告地道:“不準告訴我爸。”

盛璟戎當時看著應虞康,腦海裏全是剛才那個男生在應虞康臉上親了一下的畫面。

他心裏其實挺震撼的,這是他第一次知道,男生也會喜歡男生。

但他面上表現得鎮定,對於應虞康的要求,很平靜地答應了。

幫對方隱瞞秘密這樣的行為,在不知不覺中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逐漸熟悉後,盛璟戎發現應虞康對做他哥哥這件事很樂在其中。

因此當寒假那七天他要回家的時候,應虞康說陪他一起去,順便旅游。

盛璟戎起初抗拒,因為他父母感情並不好,他不想讓應虞康知道,但最終還是拗不過應虞康,答應了。

其實到家後的前幾天過得很不錯,他爸媽沒有吵架,還一起出去看了花燈,他除了陪父母,每天也時不時跟應虞康出去閑逛,很閑散很愜意。

直到最後一天,他們下午的車回S市。

盛璟戎的父親對於將盛璟戎送到S市去讀書,一直很介意,他總是疑神疑鬼,懷疑盛璟戎的母親跟別人有見不得人的關系。

在他們回去的那天上午,情緒爆發了,爭吵、辱罵,最後拿著棍子往盛璟戎身上打。

盛璟戎對他父親陰晴不定的情緒和暴力,厭惡,但也習慣了,頂多就是挨幾下,而且這次比以前好多了,因為挨完這幾下,他就回S市了。

盛璟戎習以為常,但棍子在他身上抽了兩下,應虞康抱住了他。

應虞康皺著眉,清潤的聲音沖他爸怒道:“叔叔,你會打傷他的!”

當時被應虞康抱住,是什麽感覺?

挺意外的其實。

但盛璟戎當時來不及多品味,因為充滿怒意的爭吵聲在耳邊擴散。

“我管我兒子,關你什麽事!”

“就關我的事,他住我家,他喊我哥,你不準打他。”

“他喊你哥,那他是不是也要喊你爸叫爸爸!”

盛璟戎的父親被應虞康那句話徹底激怒,隨手抄起旁邊的金屬八音盒往他們這邊扔。

金屬八音盒在應虞康背上狠狠砸了下,然後落到地板上,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音。

八音盒被撞到了開關,開始叮咚叮咚地流出歡快的樂聲,在那一刻,盛璟戎理解了語文老師說的反諷。

應虞康後背被八音盒鋒銳的尖角砸出了血,盛璟戎的父母大吵了起來,盛璟戎給應虞康裹上外套,帶著應虞康去了醫院。

應家其實家境普通,但應遠杉把應虞康養的很好,應虞康除了在練舞這方面很能吃苦,其他方面都有點嬌氣,連帶著當時未脫稚氣的臉,都是嬌憨明艷的類型。

盛璟戎實在沒想到應虞康會替他擋棍子,最後還被砸傷。

他當時很內疚。

“對不起。”

“又不是你弄的,你對不起什麽。”

“是不是很疼?”

“疼,你要補償我,我早上的碗你幫我洗。”

“嗯。”

“不要告訴我爸。”

“不說嗎?”

“不說,說了他又要大驚小怪。”

“……好。”

“阿璟。”

“嗯。”

“你爸爸他……以前也這樣打你嗎?”

“……”

盛璟戎當時沈默了一會,才道:“以前沒有,以前感情挺好的,但我爸出意外傷了手,他是外科醫生,手受傷後,不能再上手術臺,後面也轉行嘗試做其他的,但都做的不好,從那之後,就和我媽經常吵架了,他總懷疑我媽……出軌。”

他爸媽曾經是真的感情很好過,所以他一直很難理解,為什麽曾經感情那麽甜蜜的兩個人,某天開始會突然惡言相向。

就因為不能再上手術臺,就因為事業發展受阻,就因為自己的郁郁不得志,就開始疑神疑鬼。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錢。

他不能理解,然後某天,應虞康因為錢離開了他。

-

盛璟戎覺得那塊疤痕刺目,箍著應虞康的手收緊,應虞康皺眉,喊了一聲“疼”。

他手又松開,然後將應虞康又重新翻轉了過來,應虞康悶-哼了下,垂在額頭上的黑發被汗沾濕,他腦袋抵著床,下頜線和頸線牽連緊繃地向後向上仰了下,像是很難耐。

“你幹嘛?”應虞康聲音裏有催促的意味,因為催促而不滿。

盛璟戎俯下身,將他因為出汗而微濕的頭發向上撥去,露出整張雪□□致的臉。

“我們現在這樣,算什麽?”

應虞康看著他,閉了下眼睛:“交易,不是嗎?”

盛璟戎徹底停了下來,應虞康睜開眼睛,看著他:“不滿意嗎?”

盛璟戎手指握緊,漆黑的眼睛暗得像極夜。

“滿意。”

接著,是沈默而暴烈的征伐。

-

上午十點十分,應虞康醒來,臥室套房裏只有他,盛璟戎不在。

他看了下時間,皺了皺眉,心想盛璟戎應該是去公司了。

既然是交易,他不指望自己醒來後,盛璟戎還在,但他還有事情要跟盛璟戎談的。

他撥了盛璟戎電話。

“你在哪?”

“……樓下。”

“……”

“醒了就下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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