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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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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暑假是八月,工作的人被高溫折磨靠刷八卦度日,學生放假天天蹲網上搞事,各路娛樂小報的記者和編輯也趴在各大網站、論壇和圈組裏探訪有價值緋聞的蛛絲馬跡。

今年的這個夏天和往年一樣熱鬧,可在緋聞熱度上面,所有人都得讓路給易庭北。

當網上爆出易庭北光明正大摟著一個女人出現在酒店電梯廳的照片後,所有人心裏都只有一個想法,“這個小夥子,為了搞大新聞真是拼命啊。”

特別是自以為幫忙了的莫向陽,點開那張照片怎麽都想不通,他看著自家助理小姐姐道,“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妙呢?”

“所以你自以為是幫忙把人拉出火坑,其實是在棒打鴛鴦?”助理直接打槍他。

他覺得不太穩當,給自家經紀人康尼哥聯系,那邊傳來更不可思議的聲音,“這事不管了啊,謝老發話要挺他了。”

莫向陽拿著電話幾乎凍成冰雕,元夕那女人,好像還真不是一般的有能量,他低估她了。

同時,易庭北的粉絲群裏,某個自大的敢自稱是易庭北的人被踢走後沒多久後,群裏繼續在討論如何教訓元夕的時候,突然有人冒出來一句,“剛才群主踢走那傻叉,好像真的是易庭北。”

“什麽屁話?那天天叫人好好學習別遲到早退的啰嗦鬼是我家男神,不可能的——”

那人直接甩出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所有粉絲化成灰都認識。他的頭和元夕緊緊貼在一起,對著鏡頭比出了V的姿勢。這張照片發在一個“易家NO1”的微博小號上,下面帶了同樣幾個字,“我是易庭北。”

微博小號名字,和Q群裏被踢走的傻叉昵稱,一樣。

千人大Q群,頓時安靜如雞。

“所以說,他真的來這裏潛水了?”

“他叫我好好學習。”

“他看到我YY的和他滾床單的小□□了——”

“群主,你居然踢了他——”

群主很無辜,他做錯了什麽?只好道,“是你們自己平時說很不喜歡這個八婆的——”

他們被這樣一個事實震驚了幾分鐘,最後一個聲音弱弱地出來說,“你們說他來找我們幹嘛?”

王小米也被搞得裏外不是人了。

她以杠神米這個小號平時經常出圖,寫一些YY的同人文,又在上次易庭北被偷拍的“國民小三”事件中力挺他。她站在了道德的高度上,解構了一個二十五歲第一次談戀愛的男青年形象,為易庭北挽回不少的形象分。那一次戰役後,她基本上成為該後援會的杠把子,大家都十分信任她。也有諸如丈雪這樣聞名而來的小號。

可她沒料到平時出手極其大方,動不動上千打賞她的丈雪,居然在這裏捅了她一刀。

她痛得要死還沒法喊,畢竟人家拿出來的還真是平時收集起來的蛛絲馬跡,沒得洗。

她的微博被輪了好幾圈,Q上也無數私信,更有幾個平時交好的老號道,“你出來說句話吧,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和公子在現實裏認識,或者你幹脆就是他的工作人員,所以平時都是在利用我們。”

王小米真的很服氣了這些姐妹們的腦洞,可她要怎麽說?

她只好給元夕打電話,可那邊也是各種占線和死機,直到網上爆出,易庭北的小號出現,並且再一次發布了和元夕的照片。

王小米我操了好幾聲,趕緊爬過去看,果然真的是易庭北的小號。

這神人,繼包間發飆後,居然趁機在網上自爆了。

她趕緊瘋了一樣給元夕發短信打電話,等了差不多十分鐘,那邊才回過來。

她道,“元夕,我家公子不是刺激太大真瘋了吧?這根本就是正面和粉絲幹上了啊!他不要當藝人了吧?不要做演員了吧?不要當影帝了吧?”

元夕道,“你在急他呀,我還以為你是在急自己的。你被那個叫丈雪的小號盯上了,她現在纏著你要話說,你怎麽弄?”

王小米悲憤道,“是啊。老子這小號養了五年,好不容易養了幾十萬的粉,信譽毀於一旦啊!我真是見了鬼了,怎麽就沒發現這小號別有用心——”

“別東拉西扯啊,我剛和庭北商量了一下,他說這事情你自己處理,不管什麽說法他都不會否認。”

“都是我疏忽大意。”

元夕笑了下,道,“其實,這是還真不怪你。咱們在明處,人家在暗處,有心算無心,小小地挨了一下也不是大事。你收拾收拾心情,好好應對——”

“還應對什麽呢?我已經做好了廢棄小號,重新再養一個的打算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這邊有幾個鐵粉的姐妹又來信了,我得先和她們通氣——”

元夕和王小米通話完畢,掛了手機後直接翻出來姚東的電話。她冷著臉撥過去,那邊剛開始是占線,連續撥打了四五次,才終於被接起來。

姚東的聲音十分疲憊的樣子,道,“我今天晚上被你們兩個小的給弄得要死了,又怎麽了?”

“網上的輿情你看了?”

“看了,剛一直在處理這個事情。跟各家都打了招呼,堅決不讓人聯系到劇組這邊來——”

“話也不用這麽說嘛。你看庭北現在網上人氣那麽火,就算牽連過來,不也是更多人知道《天工開物》了麽。”

“想死啊?”姚東立刻嚴肅道,“老先生今天晚上本來就不開心了,要再弄一個負面炒作出來,他真能甩爛攤子你信不信?”

元夕信啊,老先生年輕時候就是個浪蕩人,幹過快意恩仇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怕到老了多一樁。

“所以也就是說,這次網絡熱度爆炸,你和旁少平沒在後面推手?”

“當然沒有。”他道,“老爺子發話了,誰敢當耳邊風?我剛跟他聊了,要葉司靜好好地呆組裏就別亂說話做事,他同意了。”

目前電影剛開拍,葉司靜的戲份也不多,真惹惱了一拍兩散,老先生再去找個新演員補拍也來得及。

“行,那我知道了。”

“我說——”姚東不得不得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呢?搞這麽一出,如何收場,想過嗎?”

“哪,有什麽可擔心的?天塌了還有高個頂著呢,就算高個子的頂不住了,我還能拉幾個人墊背。不怕。”

姚東無語,他到現在才發現,這小師妹不僅僅是不聲不響搞事的人,還是不怕搞大事的人。

易庭北安靜地看著元夕在他發布完微博後將手機弄過去,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關切情況,再看她偶爾陷入思考的樣子,就知道她那覆雜的腦子裏在想自己想不明白的東西了。

果然,片刻後,她慢悠悠道,“丈雪——”

他眨眨眼,沒明白。

“明明是個出家人的號,怎麽生出這麽多的煞氣來啊。果然是——”

後面的字模糊不清了,他聽得不是很明白。

元夕把玩了一會兒手機,低頭看上面還登陸著的易庭北Q號和微博小號,不斷有系統信息傳過來。她直接點開,是一個備註為後援會群主的人持續不斷發加好友的信息。

她道,“你後援會的人要加你,加不加呢?”

“加。”易庭北兩眼一亮。

“不要加。”她道。

易庭北掃她一眼,小聲道,“吃醋了?”

元夕無語地看著他,這家夥自從在消防前室那邊將她裏裏外外啃了個夠後,身上戀愛細胞仿佛終於長出來了一樣。一路上不僅要拉著她的手,小動作還挺多的,即便是這樣坐在車上,他的小腿還壓著她的小腿。

“群裏人多口雜,就算你說的真心話也會被曲解。既然你在微博上發了小號,那就隔空喊話。請你的各個官方後援會匯總粉絲提問私信給你,你會在適當的時機進行正面回覆。”

她想了想,又道,“肯定會有很多媒體和娛樂大V私信你要求采訪,你把主動聯系你的名單交給我和小米,我們先幫你過一遍,挑幾家比較靠譜的就行。以及,和你有競爭關系的那些流量,這個時候除了看笑話也會有相應推波助瀾的動作,咱們沒請公關,你自己就得想好了怎麽挑選和回覆那些粉絲提問。”

“好的,都聽你的,還有嗎?”他又顯得有點乖了。

“我再想想,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她又靠在椅子背上,瞇著眼睛一點點捋,最後依然慢慢道,“丈雪?”

易庭北不打擾她,只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裏。她的手和普通女性不同,比大部分的男人都要糙一些,甚至還有厚厚的老繭。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這麽握著便覺得非常溫暖,安全,甚至是有力量。

秦方放視頻和錄音給他看的時候,在用影帝的位置引誘他的時候,他除了有暴怒其實還是動搖的。可最終他堅定地選擇了相信她,旁博說過,你很笨,所以要學會堅強和承受,直到被傷害得足夠多後,等到那個願意扶持你的人出現。在此之前,你得足夠有錢。當時他想,他現在還算挺有錢的,只要元夕,再多信一次有怎麽樣?何況,她只是不愛他而已,這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問題。

出租車一點點逼近大明影視城,最後在門口停下已經是半夜十點了。

易庭北牽著她的手舍不得放開,道,“元夕——”

元夕慢慢往旅館的方向走,道,“嗯,什麽——”

他道,“沒什麽,就叫下你的名字。”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聽的名字,兩個音節而已,從舌尖彈出來的時候,心裏自然而然就升起了歡喜。他忍不住想向所有人炫耀,看,這是我女朋友。

開機儀式後,謝老第一次給劇組開了個會。

會上明確要求,影視城的門崗加強管理,除了辦理出入證的車輛今除外,但凡外界的一切人和車必須經通報同意後才放行。劇組的管理人員不能擅自接受任何媒體和記者的采訪,嚴格遵守合同的保密條款等等;以及劇組的演職人員必須配合——

所有人視線若有若無地沖元夕瞥過去,特別是在她依然有點腫的唇上掃來掃去。他們有種池魚之殃後的不爽,以及想要八卦的心。

馬超在後面戳了她一下,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她聳肩攤手,這事可不是她能控制的。

拉拉雜雜說了一個小時,姚東讓大家散會了。

葉司靜第一個撤出去,和元夕對上的時候本能擡了擡小下巴,做出一副淩然不可侵犯的摸樣。馬超可憐道,“真是沒面子啊,炒了幾年的CP一朝被拉下馬,她現在肯定很後悔沒有提前開采訪會哭訴切割。要是提前弄了,不是人的是易庭北;現在嘛,她反而是倒黴的了——”

人的名聲,還真就難講,一前一後的區別大到逆天了。

緊接著過來的是莫向陽,他臉上帶著一種矜持的表情,毫無心虛地沖元夕笑;反而是他身後的助理小姐姐,帶著完美的笑臉面具,不停地和所有人打招呼。

元夕向前走了兩步,對上他,道,“莫哥,昨天晚上你走得早,飯沒吃上,也就沒來得及感謝你。現在補上,真是謝謝你搭了這麽個好臺子——”

莫向陽道,“不客氣。”

助理小姐姐道,“誤會,都是誤會,主要是姚哥——”

“推鍋就不好了呀。我看莫哥對我誤會有點大,咱們什麽時候好好交流交流?”她客客氣氣道,“後面還要合作兩個月,不能因此生疏了,對不對?”

“一定一定。”莫向陽的心理素質杠杠的,“一定要和元導深入了解,我現在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特別是你那個電影,昨兒晚上又觀摩了一遍,真是太佩服了。”

元夕做了個拱拳,“以後有機會合作呀。”

莫向陽笑一笑,走開;助理小姐姐點頭鞠躬地離開,十分抱歉的樣子。

馬超道,“你何苦得罪他?”

她道,“昨天晚上鬧出來的事,跟他脫不了關系。你說,我和他沒啥交集,他怎麽就死命瞄準我戳了?”

“你是不是得罪他了還不知道?”馬超馬上八卦道,“還有,昨晚上到底怎麽回事呢?叫你跟我喝酒你不去,結果搞出來這麽大一事情,你真是很要得。”

元夕自己跟莫向陽沒交集,估摸著就算是得罪也是從易庭北那裏來的鍋。

兩人這邊還沒討論完,姚東在那邊大叫一聲,“元夕,過來——”

“行了,不說了,老大要對我發飆了,我去挨著。”元夕跟馬超拜拜,急急忙忙沖了過去。

影視城裏空房子多,選了一座殿做服化道的辦公處,又隔了個小間給謝老當辦公室和休息室。

此時,謝老半躺在自己的皮椅子上,易庭北坐在他對面,王小米滿臉黑眼圈,不停地低頭刷手機。

昨天晚上,元夕很不容易擺脫了易庭北的糾纏後回房間,王小米一個人帶著烈士就義一般的表情在電腦上大殺四方。她比她早回片場,路上跟幾個從網絡奔現的鐵粉交流後,決定逆流而上,不放棄小號了。

“丈雪”戳穿了王小米和易庭北認識的消息後,一時間被廣大的吃瓜粉奉為神人。後續跟來的各種水軍和小號在此基礎上開始陰謀論發散,抓出往日的各種蛛絲要證明易庭北和王小米是陰暗且心機深沈之人,一邊叫囂著人設崩塌一邊要凈化網絡。

王小米則是在小號上發了個簡單的聲明,也不多說什麽,只一句話,“我是公子腦殘粉,已於二十多天前奔現了,現在粉真人。真人比人設更萌——”

她這不倫不類的話發出去,果然是引起了群嘲。“丈雪”甚至更挑釁地地在網上發了一條微博,“大家猜猜元夕到底是什麽背景,一般人潛規則不起公子的吧?”

這根本就是公然指路要求去人肉了。

王小米這邊撩袖子正要開始和她掐人肉的問題,居然有易庭北官方後援會的人摸了過來,暗戳戳地在這條下面點讚,然後開討論,“公子真人潛伏在我們群裏過。”

“勸我們好好學習。”

“被威脅要踢出去十多次了,他每次都求饒和貢獻簽名照才被緩刑。”

“昨天晚上他說自己是易庭北。”

“於是被群主踢了。”

“然後他在微博小號上公開了。”

“群主才發現自己踢了自家的偶像。”

“現在群主正在哭。”

“群友在暴動,要他把公子加回來。”

“公子到現在都沒同意,只在小號上發公告讓粉絲留言想問的問題。”

“所以,杠神米,咱們握手言和吧,讓公子加回咱們群好不好。”

這一番操作,王小米感覺自己已經半死的小號又活了過來,因為無數的粉絲點讚將這些評論全給頂上來了。現場吃播吃瓜,被吸引來的流量再一次小小的噴發,不過這次大多數人的評語是“看起來有點可愛”“公子本人呆萌”等等。

如此,王小米幾乎搞到淩晨三四點才睡,現在居然能□□地爬起來,真是不容易。

謝老見元夕來了,指指易庭北旁邊的空位讓他坐。

她坐下,立刻感覺到易庭北的身體往自己這邊傾了一下,熱熱的男子氣噴出來,有點撩。

謝老道,“姚東,你出去忙,按我說的辦就行。”

姚東不是很放心,但迫於老先生的壓力,還是離開了。他走了之後,老先生不說話,整個房間安靜下來。

元夕起身,去隔壁房間拿了熱水,又專門弄了一杯高山綠茶遞給老人家。他捧著茶杯,也不喝,也不放,就這麽看著易庭北。

她看了自己新上任的“男朋友”一眼,雖然有點小小的緊張和期待,但比之面對她時候的緊張和瑟縮,已經好了很多。

“你說你喜歡電影?”他道。

易庭北動了動喉結,點頭,“是。”

“想做到什麽程度?”老先生揭開茶杯蓋子,輕輕喝了一口。

他眼睛裏有點迷惘,可看到元夕的笑臉後,毫不猶豫道,“所有人都喜歡我演的角色。”

老先生笑了,將茶杯放下,聲音有點大。

大家都拿不準他肚子裏憋了什麽套路,還是沒說話。王小米眼巴巴地道,“謝老,我關註我家公子七八年了,他前面五年的作品其實很不錯的,就是最近——”

老先生擺手,道,“我知道。”

“每個人藝人都是這麽想的。如果只是要大家喜歡你,你現在已經做到了,對不對?”

易庭北的臉扭了扭,點頭道,“可他們喜歡的是營造出來的,不是真正的我。”

“可你演電影,每個角色也都是被虛構出來的,有何不同?”

元夕對易庭北的水平有數,老先生這問題還真就太為難他了。他十五歲出道的時候正好在初三,因為演藝活動頻繁導致學業不佳,沒考到好的高中。旁博最後將他的學籍關系轉到天京,安排進了一家藝專學了三年。

也就是說,認真講起來,易庭北就是個初中畢業生。

當然,為了宣傳和人設計,從來都只提他是藝專畢業,專業學習舞蹈等等。

可明顯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和現在滿街大學畢業狗比起來,易庭北其實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文盲。

文盲易庭北想了很久,才道,“不對,電影的角色是虛構的,但是演員在表達的時候有自己的思考和感受。也就是說,當演員演出來後,那就已經不是虛構的了。”

“你相信電影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易庭北點頭,“有人物,有故事,有感情在裏面,當然是。”半晌後他道,“比起我之前所處的環境,真空得像個默片一樣,很完整了。”

“那麽,你對電影的渴望,是基於想要表達自己,還是想要獲得一個完整的世界?”

“都有的。”

“你講,你講。”他將自己的沙發凳子挪近了一點,“我聽哈你的看法。”

元夕和王小米對看一眼,沒想到兩人還真能這樣聊起來了。

易庭北有點羞澀,又有點畏懼,最後豁出去一樣道,“我有比較嚴重的閱讀障礙。”

三人顯然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答案。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沒辦法集中註意力,學習很困難。”他道,“我現在能夠使用的日常字詞和用語,是父母費盡心思才讓我學會。可超過兩百字的閱讀就無能為力了——”

“他們擔心我以後沒辦法生存,所以帶我到處旅游,見識各個地方不同的風貌。可奇怪的是,我不能從文字裏面獲得的信息,只要親身經歷過一次,都會牢牢記住。”

“旁博說,我們人類本來是沒有文字和圖案的,最直接的交流就是語言、表情和身體動作。所以,像我這樣不能從書本裏獲得信息的人,必須要從外面真實世界獲取。”他有點迷惘道,“這就讓我挺迷茫的,到底我所在的世界是不是真實的呢?第一次拍了電影後,在電影院看的時候,我就被迷住了。那裏面講述的根本就是一個真是的故事,才不是虛構。所以我想,只要把我心裏想到的東西通過電影表達出來,被大家所認可和理解,是不是證明我也是這個世界的一分子?”

易庭北擡頭,對謝老道,“我是抱著這樣一種心情——”

謝老聽得連連點頭,最後手指了指放在手邊的劇本,道,“那你以前拍攝的時候,劇本閱讀怎麽處理?”

元夕對這個也有興趣了,“一個大部頭的IP少說幾十萬字,多則上百萬字,怎麽處理的?”

“可以聽。”他指指自己的耳朵,“看不下去的話,就用聽的。我記性很好,只要聽幾次,就都記得了。要是現場沒條件聽,我就讓助理幫我讀——”

怪不得有新文謠傳他耍大牌,不看劇本什麽的,原來如此。

謝老起身,道,“可以了。我這邊有個角色,只有一個鏡頭而已。基於你現在合同比較麻煩,所以只能客串,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就讓人給你定個妝,怎麽樣?”

易庭北要拍定妝照,和元夕這掛名的副導演將整個劇本想了一遍,硬是沒想通哪裏還有角色沒人演。她疑惑地看著老先生,這老家夥不會又在玩什麽把戲吧?

結果他接收到她的眼神後,老神在在地從自己帶鎖的小抽屜裏翻出來幾頁紙並一副彩色的畫遞給她。她接了過來快速翻看,最後服氣道,“謝爺爺,沒你這樣玩的,好伐?”

目前發給大家的劇本說是最終完整版,一個字也不再改的。故事最終的結局很開放,男主在腐敗王朝覆滅的最後關頭,將被困在機關殿中的工匠們救出來,並且拯救了所有技藝類的書籍。他們一路帶著延續人類文明的重寶離開王宮,穿越烽煙和戰火,終於踏上了代表了希望和重生的南下之路。

這是一個歷經災劫後充滿了希望的結局,不管怎麽看,都算挺完美的。

可是,她手裏的這幾頁紙上,卻完全顛覆了這個結局。

男主帶著工匠和全部的技藝出奔後,一路南向,而南方也起了巨變。海外異族帶著鐵甲大船叩關,巨炮架在碼頭上,穿著黑色制服的綬帶將軍拔出隨身的長劍,劍鋒直指大陸。懵懂無知的男主,將生存和知識的火種,帶向了另外一個危機。

這不僅僅是反轉了結局,根本就是要拍第二部的架勢。

那黑衣將軍,長了一張異族人的臉,白膚而深眸,美而妖,似乎帶著海上腥鹹潮濕的味道。

另外的形象設計圖上,將軍的制服上面被黃金點綴,繁覆而華麗的裝飾,將他的臉托得仿佛海妖一般。

元夕看完後,二話沒說,直接拖著易庭北去了化妝室。

王小米好奇,跟著跑過去看,見了美術設計的意向圖後,捂著胸口說不出來話了。她知,這一定會成為易庭北美貌最高峰的新形象。

化妝師見元夕送了新的人設圖來,又見易庭北,馬上笑了。這玩意在最開始立項討論的時候幾個主要參與的人就討論過,最終結論是要擱置。原因有好幾個,其一,目前圈內頂級的美人願意來拍謝老的電影,可不願意只有一個鏡頭啊;其二,即便是提了會有第二部給重要角色,但這角色基本是反派,那些出名的美人兒就是立志要攀登高峰的,誰愛演這種不討喜的角色?

可其實就內部人而言,對這角色非常遺憾,準備服化道的時候導演也隨口說了先準備好,後期可以慢慢琢磨了再說。沒想到,就真給用上了。

他很興奮地從庫房裏推出一整套的衣服和頭飾,去換吧。

易庭北其實是有點懵的,被推著走後,本能地看著元夕。

元夕沖他揮揮手,“去吧。我在這邊等你。”

他點點頭,化妝師想跟著進去幫忙,結果易庭北直接將門甩上。

三人怔了下,笑了。元夕道,“別多心啊,他比較害羞。”

化妝師是個挺開朗的中年大姐,玩笑一般道,“呀,你們不是剛公開麽,怎麽就護上了?”

看來,劇組上上下下,果然是每個人都知道這八卦了。

“我有預感啊,咱們公子這不是涼了,是要燙死人了。”王小米摸出手機來,人也不困了,腰也不酸了,“只要他還繼續游作品,我就能再戰三百回。”

“怎麽樣?”

“哦,丈雪成了公子後援會的管理員了,我被踢出群,有幾個跟著比較好的也走了。”她也不悲涼,“咱們說好了,重新組一個易庭北後援會,這次粉真人,不粉二次元了。”

化妝師也饒有興趣地加入話題,“那公子後援會還出同人美圖嗎?”

“應該不會了吧。”王小米還是挺遺憾的,打拼了四五年的地方,說走就走了,“不過我會挪到易庭北後援會來,同人吸粉死了。再加上他這次的美圖——”

大家正談著,更衣間的門推開一條小縫隙,易庭北道,“元夕,可以進來幫我一下嗎?”

元夕本來雙手抱胸在想事情,被點名了還沒反應過來,卻被王小米給推著進去了。

更衣室很小,易庭北太高,站了他一個已經勉強,再塞一個元夕,兩人幾乎貼在一起了。

他已經脫了自己的外套,只剩下裏面的背心和牛仔褲,露出結實的胳膊和腰腹。他有點困擾地低頭研究覆雜的黑色軍服,可惜右手被紗布包成粽子,極其不靈活。

“衣服上的鍍金件有點多,會勾住我紗布。你幫我拉著一下。”他道。

元夕靠著墻壁,兩手拎起有點重的上衣,道,“果然是需要幫忙?不是趁機纏著我?”

易庭北擡眼看她一下,左手再拍了拍褲腰,“還有這個,幫我把扣子解開一下。”

這家夥,還真就使喚上了。

他雙手小心地串進袖洞裏,硬硬的立領讓他不得不擡起下巴來。

元夕一邊幫他扣扣子,一邊將漂亮的金屬裝飾扣在正確的位置。

他的眉骨高,眼窩深,在無妝狀態下本就有點異域風,穿上這種色彩濃重的衣服後,被襯得更加雪白。

上衣的尺寸還不錯,只腰的部分有點大了,拴上皮帶後不太服帖,需要服裝改小一些。

忙完上身後便是下身,元夕低頭看著他的腰。

易庭北拉起她的手放自己身前,道,“快點啊,別讓他們等級了。”

她擡頭看他,他的眉梢有點上揚。

她笑了一下,兩手探入他的腰間,摸索到紐扣和拉鏈後,神色不動地解開並拉下去。

這麽一來,有點害羞的反而是他了。他低頭將褲子踩下去,露出修長的大腿來,又取了下半套軍服遞給她。她照樣冷靜地配合他把褲子穿好,拉拉直,繃緊後背的皺紋。很好,一個非常挺拔的少年軍官了。

收拾完,她伸手去擰門把手,易庭北立刻擋住。

“你幹什麽?”她問。

他沒說話,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又親了下她的唇,道,“你可真不走心。”

這家夥,她已經很配合他了好不,居然還嫌棄不走心?她伸手在他尖尖肉肉的下巴上捏了一下,道,“真是白眼狼——”

易庭北倒吸一口涼氣,面紅耳赤,更不敢動了。

她懷疑地看著他,這家夥不會是……硬了吧?

她再次低頭,果然發現一個小小的棚子。

他轉身,背貼在門板上,沒說話,半晌道,“都怪你。”

“我說——”元夕道,“你這不是自己找虐嗎?明明曉得自己經不起挑逗,還把我叫進來?自討苦吃的家夥。”

易庭北轉眼濕漉漉看她,“我喜歡。”

她再次輕聲笑了笑,“現在怎麽搞?”

“等著唄,它自己會好的。”他艱難道,可其實心虛。他覺得自己可能是進入了發情期,最近只要一想到她就會有點控制不住。

“你確定?”她調笑。

他擡起雙手,有點抗拒道,“你別招我就行。”

“小夥子,跟誰學壞了?居然倒打一耙?”元夕跟著他一起靠在門板上,看著對面密密麻麻的各色衣服。

易庭北伸手取了軍帽抱在肚子便,擋住那處,道,“我想試試。”

“什麽?”元夕感受空氣傳來一絲絲的香氣,帶著年輕男人好聞的體味。

“和你——”他頓了一下,“在你身體裏,是什麽感覺。”

王小米和化妝師等了足足二十分鐘,更衣間的門才打開。

元夕全身上下帶著一種慵懶的味道走出來,唇邊依然有點腫;易庭北跟在她身後,仿佛雨後被沖刷過的小白楊一樣,又清新又挺拔。

化妝師已經等不及了,馬上安排他坐下,開始研究他的臉型和人設圖,開始動手起來。

王小米蹭過去,小聲道,“親,有必要幹柴烈火到這程度嗎?考慮下我這單身狗——”

元夕抹了抹額角的頭發,道,“你在想些什麽黃色廢料?”

“敢說你們在裏面沒親?”

“嗯,他是親了我一下。”

王小米瞪著她,死不要臉的女人。

元夕逗她,“還摸了,怎樣?”

“我掐死你——”

元夕沒反擊,因為她的手機響了,是姚東的電話。

她接通,姚東在那頭道,“你出來一下,我在機關殿門口等著——”

元夕掛了電話,沈吟片刻對王小米道,“我去一趟機關殿那邊,有事直接給我發短信就行。”

“去那兒幹嘛?你那大師兄真不是好人——”

“恐怕不是他的事情。”她看一眼認真閉眼配合化妝的易庭北,道,“看好他了,有事給我發短信。”

王小米跟著皺眉,她怎麽表情跟天要塌了一樣?兩人認識快半年,沒見過她這樣。

元夕雙手揣兜裏,溜溜達達走出去。她臉上帶著輕松的表情,一路上還和馬超等人說笑了兩句,可等走出拍片區,臉色就變了。

此去機關殿不足一公裏,遠遠那個看見宮殿飛起的檐角,以及停在路邊的幾輛重型越野車。

元高從事本行業,常年在外奔波,別的什麽都不在乎,最在意的就是車。

他喜歡重工業風大馬力的越野車,家裏和公司的車庫裏各種型號齊備,因此他身邊的人為了討好他,也走的這個路線。

可元夕不喜歡,她覺得那玩意就是雄性為了遮掩脆弱的內心故意用來顯示強大的肌肉而已,硬度夠韌性差,一場車禍下來,什麽都沒了。

她慢慢走過去,直到一個和姚東說話的白發老者看到她。他轉身走向她,速度極快,帶著刻不容緩的味道。當兩人距離不足一米的使喚,老者擡頭一巴掌沖她打了過來。

元夕心裏冷笑,三年真不是一段很長的時間,至少它並不足改變某些頑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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