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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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這人不是說下午不在公司嗎……
桑梨呆呆看向鄺野, 壓抑了好幾天的思念湧起，激蕩心河，可身旁站著韶雪音, 她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
鄺野步步走近, 韶雪音看到他眼神微妙, 彎起紅唇，忙開口試圖占領他的註意力：“阿野……”
她叫得親昵, 仿佛和鄺野關系不一般。
然而男人只是淡漠看她一眼，韶雪音忙道：“阿野，你現在有空嗎？我代表柏樂想再來爭取下水鎮藝術節第一天晚上的商演, 我們能聊一下嗎？”
還來不及她再說什麽，男人直接拒絕得幹脆利落，絲毫沒給情面：
“沒空, 你自己和相關的負責人去談。”
尬住的韶雪音：“……”
鄺野淡著張臉, 視線轉向旁邊的桑梨：“走了, 帶你上去。”
桑梨楞得輕應了聲，跟上去。
韶雪音臉上笑容猛地僵住。
桑梨帶著柴弘和柳荷，跟著鄺野和他助理進了他的專屬電梯。
電梯上升，桑梨和鄺野並排站著。
桑梨腦中回蕩著剛才的畫面，沒想到鄺野那麽不給韶雪音情面，一如從前冷淡。
她轉眼看向鄺野，開口搭話：“你不是說下午不在公司嗎？”
鄺野神色淡淡：
“事情取消了。”
後方的融宇一臉懵逼：不是老板你刻意推遲了和其他公司的面談時間嗎？？？
桑梨應了聲，默默開心。
好幾天都沒看到他了, 真好。
她輕彎起梨渦, 下一刻對上電梯門反光裏鄺野的目光，她尷尬得連忙繃緊小臉。
鄺野偏開眼。
出電梯後, 鄺野去了辦公室，沒參與他們的商談，寧倫已經在等桑梨他們，領他們去會議室。
走在後頭，柴弘朝桑梨擠眉：“桑梨，感覺鄺總對你挺特別啊？還專門領你上來，這排場足夠了。”
桑梨臉頰微紅，讓他專心談合作。
會議室裏，寧倫說雲瞻還是最滿意澄舞，今天叫他們來，就是來簽合同，並且確認一些細節的。
沒想到可以直接簽合同了，三人松了口氣，忙高興應下說好。
幾人在會議室裏聊著，另一頭，韶雪音也上來，說要去找寧倫談，項目副經理知道她的身份，賠笑道：“韶小姐，很遺憾這次商演的主辦方雲瞻已經定了，寧經理正在裏頭和對方簽合同。”
“定了？”女人驚訝，“定了哪個？”
韶雪音視線落向會議室裏，隱約看到桑梨的身影，細眉擰起：“你們是定了澄舞嗎……”
“對。”
副經理說柏樂也很好，只是這次從多方面來考慮，民族歌舞團相較於交響樂團會更加符合月朗水鎮藝術節的風格。
韶雪音聞言，臉色越發難看。
這幾年她一直都在默默關註桑梨，一開始她覺得桑梨就算出趟國也不會從山雞變鳳凰，沒想到她一路走來越來越出名，自己創建了歌舞團，還成為了首席。
桑梨一回國，鄺野就把商演名額給她……
本來韶雪音來時想讓宋盛蘭幫忙講句話，讓雲瞻給柏樂開個後門，她還誇下海口信誓旦旦對樂團成員說可以拿下主辦權，可是她沒想到結果已經定了。
她在桑梨面前就沒有贏過。
對上成員的目光，韶雪音尷尬，氣得攥緊手心，“鄺總呢，我要見他。”
片刻後，總裁辦公室的門被助理推開。
韶雪音走了進去，到鄺野的桌前，看向男人，情緒不受控制：
“阿野，水鎮第一晚商演主辦權你給了澄舞？”
鄺野敲著電腦，懶得給她一個眼神：“這件事不歸我管。”
“不歸你管？那澄舞怎麽能被選上？我們柏樂哪裏輸他們了？不就是因為桑梨在裏面？！”
鄺野直接按下座機號碼，聲色俱冷叫融宇：
“誰讓你把什麽人都放進來的，進來帶出去。”
融宇很快進來，韶雪音見鄺野對她一點耐心都沒有，臉色崩盤抓狂：“阿野，那個女的已經走了六年了，她都不喜歡你了，你為什麽還是念念不忘？桑梨到底有什麽好？這麽一看她根本就是靠你的關系被選上的！”
鄺野掀起眼皮看她，眼底如淬了冰：
“你再敢說一句，我會讓保安進來擡走你。”
男人氣場讓人後背生寒，韶雪音氣得渾身顫抖，“鄺野……”
一道女聲截斷她的話：
“韶小姐，麻煩你適可而止。”
韶雪音轉頭，看到喻念念踩著細高跟，步步生風走進來，彎起唇畔：“韶小姐，商演主辦權這麽小的事根本不用鄺總拍板，上周他都在出差，而且澄舞本來就更加符合我們的條件，再者說桑梨的知名度完全不輸你們柏樂吧？好多劇院搶著邀請她去表演呢。”
韶雪音臉色僵硬。
“還有，真要靠關系，桑梨壓根不用靠鄺野，桑梨是我閨蜜，她靠我一個副總就夠了，有問題麽？”
喻念念莞爾：“韶小姐，你代表的是柏樂，我奉勸你還是別鬧得太難看，丟了柏樂的臉。”
大家都護著桑梨，韶雪音顏面盡失，說不出話，最後氣得扭頭離開。
她走後，喻念念懟得身心舒暢：“這個韶雪音膽子也太大了，在雲瞻還敢對梨梨唧唧歪歪，當這裏是誰地盤呢。”
她看向鄺野，好奇揶揄：“鄺野，不過這次主辦方挑選你不讓我們插手，你不怕梨梨選不上啊？”
鄺野翻著文件，聲音淡淡：“她的實力不夠麽？”
之前隨便一看這次來競選的名單後，他就全程沒管，自始至終，他都覺得她夠厲害，不用靠他。
這話聽著莫名寵溺，喻念念想到一事：“對了，梨梨的胃怎麽樣了？”
“你不應該更清楚？”
“那我肯定沒你了解啊，畢竟她胃病發作的時候可是你親自送她去醫院的，”喻念念擠眉弄眼，在旁邊敲鑼打鼓，“鄺野，你得多去看看多關心關心人家梨梨啊，她現在一個人孤孤單單住著，在雲淩也沒個照顧她的人，太可憐了。”
鄺野擡頭看她。
喻念念手插兜，一邊嘖嘖感嘆，一邊往外走：“反正梨梨現在這麽有魅力，想關心她的男人海了去了，某些人不關心，就輪到別人關心了啊。”
“……”
鄺野看著電腦，黑眸深深。
會議室裏。
雙方談了兩個小時。
雲淩的冬季太陽落山得早，傍晚室外光線暗下，雙方達成了合作意向，終於簽訂好了合同。
寧倫笑著送他們出去，桑梨視線轉了一眼，就看到喻念念，喻念念走過來，“簽完合同啦？”
“嗯。”
“過來坐坐唄，別著急走啊。”
桑梨見此，先讓柴弘和柳荷回去，寧倫看到喻念念挽住桑梨的手，詫異：“喻總你們……”
“桑梨，我閨蜜，你們這次找的合作方很對。”
寧倫驚訝：“這麽巧……”
喻念念拉著桑梨往前走，桑梨驚訝：“寧經理不知道嗎？”
“不知道，是鄺野不讓我們去交代的，他說你有實力，如果我們管了，你反而心裏會有負擔，不想讓你多想。”
她的心思鄺野還是那麽了解……
桑梨心頭發熱，這下也是真正開心。
兩人走到辦公區，裏頭許多員工看到桑梨眼睛一亮，這是哪來的超級大美女？
有人認了出來：“這是桑梨嗎？！”
喻念念笑：“呦，竟然認識啊，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月朗水鎮第一晚商演的主辦方澄舞歌舞團的首席桑梨，也是我的好閨蜜，怎麽樣，是不是特別漂亮？”
大家紛紛附和，桑梨不單是五官精致，因著跳舞身段也是窈窕柔軟，氣質出眾。
桑梨笑著和他們打招呼，有喜歡桑梨的女員工激動上來合照，也有好幾個理工男靦腆地湊上來，也想合照。
這裏熱鬧一片，桑梨視線微轉，就看到旁邊一間寬敞的大辦公室裏，鄺野坐在裏頭。
合完照後，喻念念拉住桑梨：“行了，別眼巴巴看著了，我帶你過去。”
桑梨臉紅被她拉著走。
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倆人進去，喻念念朝她笑：“梨梨，你就先在這裏休息下啊，我繼續去忙了，今晚就不和你吃飯了。”
喻念念關上辦公室的門離開，桑梨耳根發紅，轉頭對上鄺野的目光，“簽完合同了。”
“嗯……”
她慢慢往裏走，鄺野見她拘謹的模樣，傻乎乎的，“我還要客氣的請你坐？”
“……”
她抿抿唇，便隨意在沙發坐下，目光在他辦公室掃過一圈。
在CDB坐擁這麽好的位置，可見鄺野公司的地位和財力，桑梨難以想象鄺野是怎麽一步步領雲瞻發展到現在的，估計也是付出了很多。
桑梨轉眸看向鄺野，這還是她第一次他處理工作，平日裏桀驁散漫的他變得認真沈穩。
感受到桑梨久久沒移開的目光，鄺野喉間發躁，沒法專心，半晌鎖掉電腦屏幕，合上了文件，“要喝什麽。”
她楞了楞，“水就行。”
鄺野起身，倒了杯，走過去給她，“體檢報告什麽時候出來。”
“要等周末吧。”
“這兩天胃怎麽樣。”
男人語氣都是淡淡的。
“沒什麽事了，平時我註意點，就不容易發作。”
“你平時能註意？”
“……”
桑梨莫名感覺又回到了他曾經管她的時候，輕抿紅唇咕噥：“我會努力的。”
鄺野無語偏開眼。
真是欠收拾。
鄺野忙完後，撈起手機和外套，看向還乖乖坐著的她：“還不走？”
“噢……”
走出辦公室，桑梨跟著鄺野走去電梯，一路上，員工看到他們一起走著，一臉震驚。
到地下車庫，桑梨上了鄺野的車，鄺野啟動布加迪：“去哪裏。”
“回家吧。”
車子駛出車庫，慢慢匯入車流。
鄺野目視前方，半晌出聲：“聶聞說的話不用理。”
桑梨楞住，“什麽？”
“然然告訴我的。”
簡舒然告訴他，那天聶聞在公司門口直接把桑梨罵哭了，估計後面她的心情被了刺激，胃病才會發作。
桑梨反應過來，搖搖頭，“我真沒有生聶聞的氣，一直都沒有，他說得是對的……”
而且那些事情，如果不是聶聞告訴她，她根本不知道當時的鄺野是那樣的。
她想到一事：
“然然說，舒年去世了。”
鄺野眼波微動，“嗯。”
桑梨心裏也難過，“本來我以為他能夠去雲大的……”
不知是不是宿命，簡舒年到底還是沒能來雲淩，留下了那麽大的遺憾。
桑梨轉眼看向他，“等過段時間把事情忙完，你能陪我去一趟杉錦山嗎？我想去看看他。”
許久後，鄺野說好。
……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公寓樓下。
桑梨轉眸看向鄺野，輕彎唇角：“鄺總，謝謝你親自送我回來。”
鄺野看到她的笑顏，語調生硬：
“順路，我是剛好來附近辦事。”
桑梨壓平唇角，順口和他提起一事：“我後天回臺通一趟，看看外婆，下周一再回來。”
鄺野沒說什麽，她把包裏的一盒餅幹拿出來，放在他手邊：“這是我自己做的焦糖餅幹，你嘗嘗，就感謝你之前送我去醫院了……”
她耳根微紅，怕他不收，立刻下車溜走。
看她走上樓，鄺野目光不舍收回，拿起餅幹，心口一點點被烘得發熱塌陷。
-
安排好工作，又養好身體，桑梨飛回了臺通。
有大半年沒見到連雨珠，桑梨踏進家中，看到兩鬢花白的老人家，歡欣雀躍抱住她：
“外婆——”
“誒，甜甜……”
室外冷風呼嘯，桑梨莞爾拉住她的手，趕緊先帶她進溫暖的屋裏，桑梨脫下外套，看向電視機旁的空調：“家裏什麽時候買了空調啊，還挺暖和的呢。”
“這個啊，這個是村裏買的。”
“咱們村現在還挺有錢？”
倆人坐下，桑梨關心連雨珠身體，連雨珠雖然年邁，但好在身子骨還算硬朗，定期都會去體檢，山裏空氣好，吃得也健康，身體倒是沒有什麽大毛病。
“外婆，等我這幾個月忙完，想好了接下來在哪裏發展，我就把你接過去。”
“不用，我住在這裏挺舒服的……”
“那不行，你不單單要考慮你的身體，你也要考慮我啊，你得在我身邊我才放心，不然我不工作了，就在臺通陪你。”
“瞎說什麽胡話，”連雨珠笑著點點她鼻子，“知道了，外婆答應你。”
兩人去吃午飯，連雨珠問桑梨徐曉的近況，桑梨說徐曉前幾天給她打過電話，她現在還跟著張星在打工，一個月四千多工資，生活得還算安穩，但是徐曉一直都不太滿意。
連雨珠嘆了口氣：“曉曉這孩子想要得太多，一旦不滿足，日子就過得苦了。”
桑梨抿抿唇，“我有經常給她寄點東西。”
“你能養她一輩子嗎？這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曉曉他們家經濟也不好，她媽一直很嫌棄她爸窩囊，家裏過得窮巴巴的，所以曉曉才想以後千萬不要這樣。”
“我是擔心她禁不住誘惑，容易走錯路，你有空得多和她聊聊。”
“好。”
“你這段時間在雲淩怎麽樣？有沒有去見過你宋阿姨和鄺叔叔了？”
“見過了，和他們吃了飯……”
桑梨想到一事，欲言又止，連雨珠看出來了，“回來遇到小野了嗎？”
她捏緊筷子，“嗯……”
“你和他現在怎麽樣？”
桑梨講了這段時間和鄺野發生的事，連雨珠聽完，了然一切，“過了這麽久，他還是對你很好。”
桑梨點頭，連雨珠沒再說什麽。
吃完飯，桑梨沒讓連雨珠勞累，攬下家務，下午桑梨在山裏走了走，想到了許多童年趣事，也想到了那個寒假帶暴富小隊來這裏玩的畫面。
他們一起去溪邊抓魚，一起去桃花林拍照，一起去大禮堂聽戲，轉眼間，他們都長大了……
桑梨擡眸看了眼湛藍的天，思緒翩翩。
晚上，桑梨坐在客廳裏邊看電視邊剝玉米粒，過了會兒連雨珠過來，坐到她旁邊，陪她一起剝著。
祖孫倆聊著天，連雨珠末了突然道：“甜甜，如果你還對小野有感情，現在就勇敢點去追吧。”
桑梨呆住，連雨珠看向她：“外婆看得出來，過了六年了，你還是喜歡小野，而小野肯定也對你有感情。”
“他……他也是嗎……”
“其實你能感覺得出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而且有些事外婆一直都沒告訴你，其實你出國的這幾年，小野每年都會來看望我。”
連雨珠說鄺野骨子裏是個善良溫暖的孩子，雖然他們分手了，但鄺野還是很掛心她的身體。
他擔心連雨珠一個人生活在山裏，一旦有什麽事，桑梨在國外也照顧不到，所以他每年都會來看望連雨珠兩三次，給她帶東西，陪她聊天，包括這空調，還有很多東西都是鄺野買來的。
鄺野還給連雨珠留了一個號碼，如果她身體有點不舒服，都可以打這個電話，會有人第一時間上山接她，帶她去看病。
“這些小野一直都不讓我告訴你，但他都是因為你而做的。”
桑梨聞言，眼眶被沖擊得發酸。
就像從前，他也是在背後保護她，為她教訓蘇白晴，讓她在家裏補課，給她一間舞蹈室等等。
自始至終，他都是默默對她好。
“甜甜，當初我讓你離開小野，是覺得咱家配不上，咱們拗不過鄺野奶奶，可是這幾年我看到你和小野都這麽難受，我後悔當初沒站在你這邊，沒有什麽比兩個人相愛更重要，如果兩個人真心相愛，外人怎麽能分開？”
桑梨落下淚來，連雨珠握住她的手，“甜甜，如果你想走到小野身邊，就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也需要時間去解當年的心結，而且他在你身邊，我很放心。總之這次外婆支持你，外婆的願望就是我的寶貝能快快樂樂的。”
連雨珠紅了眼眶，摸摸她的頭：“是真正的快樂，知道嗎？”
桑梨靠在連雨珠懷中，抱緊她，輕點點頭。
連雨珠給她擦著眼淚，笑：“好了，不哭了，長這麽大了還這麽愛哭。”
桑梨莞爾，“我不哭了……”
晚上，桑梨躺在床上，耳邊不斷盤旋連雨珠和她說的這些話。
她突然在想，可能那些感覺都不是錯覺——
鄺野是真的還喜歡她。
就像她，也一直喜歡著他。
他會為了季淮吃醋，會因為她生病而著急第一時間趕來，那些冷言冷語的關心，那間她被他鎖著的臥室，以及那幅被撕了又重新被粘上的畫，都是偽裝在愛意外面的克制。
桑梨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月光。
當初，他追了她好久。
那現在她可不可勇敢點，主動朝他走去呢……
-
這幾天，桑梨都在老家待著，陪連雨珠，也想了很多事。
周日下午，她飛回了雲淩。
回到雲淩，她先是去醫院了趟，拿了體檢報告，醫生說她身體除了胃，其他沒什麽大毛病，“還有，你太瘦了，女孩子不要天天只知道節食，身體健康最重要，你這樣免疫力抵抗力很差，很容易生病。”
這幾年出國跳舞，她確實都不在意身體，隨意糟蹋，因為覺得無所謂。
醫生囑咐了許多，桑梨應下。
回到家，她煮了點吃的，把體檢報告拍了下來發給鄺野：【我從臺通回來了，報告出來了，挺正常的。】
是他之前主動問的，那她主動說下也沒什麽吧……
等了幾分鐘，那頭終於回覆：
【嗯，這體重挺正常。】
桑梨窘然，趕緊把今晚的飯拍給他，那頭半晌才回覆：【好好吃飯，遲點說，我在應酬。】
她應了聲，有點失落地讓他先忙。
她放下手機，托腮的手揉了揉臉頰，壓平心緒，腦中莫名浮現三個字——
戀愛腦。
她怎麽一面對鄺野就這樣呢……
過了會兒，呂玥打來電話，問她這幾天情況，桑梨和她聊著，也把她和鄺野的聊天記錄發過去，呂玥看完笑笑：
“挺好的，感覺你們倆現在像是朋友，至少關系沒那麽僵硬，比之前好多了。”
“嗯。”
反正他們好像兩條開始有了交集的線，慢慢參與到彼此的生活中。
練完舞，桑梨早早入睡。
第二天，她起了個早。
如今雲淩正值深秋，一早起來，桑梨就感覺膝關節又酸又疼，她膝蓋受傷過多次，只要一遇到換季或者是寒冷就會不舒服，要加大護膝的厚度。
吃完早餐，她去了工作室。
因為拿到了水鎮商演主辦權，大家都很高興，中午桑梨大方請客，讓大家出去聚餐。
季淮私底下笑著調侃桑梨：“看來鄺野還是沒計較之前的事，讓我們選上了。”
桑梨睨他，“不是你說的，做生意不談感情。”
“挺好的，對某些人來說，總算不是在國外巴巴盼著了，現在想見都能見到。”
桑梨聞言，輕輕彎起唇畔。
聚餐結束，桑梨帶著舞團排練，一直忙活到晚上六點多。
工作室的人陸續離開，她啃了塊面包，就去練自己商演的舞蹈。
她忍著膝蓋的疼痛，旋轉踢腳，不怕苦不怕疼地重覆練著動作，力求達到完美。
漸漸的，工作室只剩下她一人。
她練著，體力有點跟不上，一個點步翻身，動作不太標準，導致腳腕一扭，疼痛感瞬間蔓延開來。
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氣，趕忙在地膠上坐下，察看著腳腕，被這種家常便飯的傷弄得嘆了聲氣。
又崴腳了……
她手撐著努力站起來，突然卻感覺眼前一黑。
而後，她看到玻璃窗外的其他建築，也黑了一大片。
她呆住。
怎麽停電了？
桑梨忍著疼，站起來舉步維艱走到門口，去拿手機，就記起手機只剩下了一點點電，馬上就要關機了，她下午在抓排練，一直忘記充電來著。
她擰起細眉，連忙撥打去一個電話。
過了須臾，那頭接起，低沈的男嗓傳來：“餵。”
“鄺野，創意區停電了，我手機也快沒電了，你方便的話可以來工作室接我一下嗎？我打不了車了……”
她輕柔中帶著點慌的聲音傳過去，鄺野立刻放下筆，“知道了，你在工作室等我。”
掛了電話，他起身，坐在對面的聶聞看向他，不用猜也知道了，“是桑梨？”
“嗯。”
“她……沒出什麽事吧？”聶聞也有點擔心。
“沒事。”
聶聞無奈偏開眼，“去吧去吧，不用回來了，剩下一點我和博陽討論下就好了。”
鄺野離開。
聶聞無奈搖搖頭。
這麽多年，這人還是栽在桑梨手上。
……
室外夜幕漆黑，更籠罩著創意區視野更黑。
桑梨和鄺野打完電話後，就坐在練功房裏等他。
她收到信息，說是創意園C區因為修路破壞了電路，現在正在緊急搶修，預計一小時後恢覆供電。
本來她停電了自己走去坐車也好，可偏偏崴腳了，她這裏走到創意區門口的公交車站要二十分鐘，怕萬一受傷加重了，會影響接下來的表演。
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她心裏倒很平靜。
知道鄺野會來，她頓時一點也不擔心了。
十幾分鐘後，她聽到外頭傳來聲音：
“桑梨——”
是鄺野的聲音。
她忙應著，而後就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鄺野出現在練功房門口。
男人看到她，懸著的心徹底落地。
他朝她走去，“就坐著等我？”
“不是，我的腳有點崴了……”
鄺野走近，註意到她掌心蓋住的左腳踝，立刻半蹲下來，眉峰蹙起：“受傷了？”
“就剛才練舞的時候不小心扭了下。”
他去察看，發現她腳腕腫了一大塊，他沈臉：“又是胃疼又是崴腳，桑梨你能讓人省點心？”
“真沒事……跳舞偶爾扭到正常，回去冷敷下就好，我先站起來。”
她借了一把力起身，鄺野問：“能不能走。”
“應該行……”
她踉蹌著往前蹦了幾步，到門口樓梯，她正要蹦下去，鄺野無奈擰眉，把她一把撈過來。
桑梨身子騰空，被他單手抱起。
她嚇得輕叫了聲，手連忙攀住他肩膀，“鄺野……”
“蹦下去，等會兒摔得更慘。”
鄺野手臂比從前更加精壯有力，穩穩抱住她往樓下走。
昏暗的視野裏，氣氛旖旎暧昧，桑梨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面頰酡紅，心口怦怦直跳。
鄺野垂眼看她，嗓音繃緊開口：
“你不是該給你幾個工作室的同事打電話？有人不是還挺關心你的。”
心跳聲交疊成起起伏伏的節奏。
氣息交織，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
桑梨輕輕攀住他肩膀，壓下唇角對上他的目光，溫軟出聲：
“可是剛才，第一時間我只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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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不是說下午不在公司嗎……
桑梨呆呆看向鄺野, 壓抑了好幾天的思念湧起，激蕩心河，可身旁站著韶雪音, 她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
鄺野步步走近, 韶雪音看到他眼神微妙, 彎起紅唇，忙開口試圖占領他的註意力：“阿野……”
她叫得親昵, 仿佛和鄺野關系不一般。
然而男人只是淡漠看她一眼，韶雪音忙道：“阿野，你現在有空嗎？我代表柏樂想再來爭取下水鎮藝術節第一天晚上的商演, 我們能聊一下嗎？”
還來不及她再說什麽，男人直接拒絕得幹脆利落，絲毫沒給情面：
“沒空, 你自己和相關的負責人去談。”
尬住的韶雪音：“……”
鄺野淡著張臉, 視線轉向旁邊的桑梨：“走了, 帶你上去。”
桑梨楞得輕應了聲，跟上去。
韶雪音臉上笑容猛地僵住。
桑梨帶著柴弘和柳荷，跟著鄺野和他助理進了他的專屬電梯。
電梯上升，桑梨和鄺野並排站著。
桑梨腦中回蕩著剛才的畫面，沒想到鄺野那麽不給韶雪音情面，一如從前冷淡。
她轉眼看向鄺野，開口搭話：“你不是說下午不在公司嗎？”
鄺野神色淡淡：
“事情取消了。”
後方的融宇一臉懵逼：不是老板你刻意推遲了和其他公司的面談時間嗎？？？
桑梨應了聲，默默開心。
好幾天都沒看到他了, 真好。
她輕彎起梨渦, 下一刻對上電梯門反光裏鄺野的目光，她尷尬得連忙繃緊小臉。
鄺野偏開眼。
出電梯後, 鄺野去了辦公室，沒參與他們的商談，寧倫已經在等桑梨他們，領他們去會議室。
走在後頭，柴弘朝桑梨擠眉：“桑梨，感覺鄺總對你挺特別啊？還專門領你上來，這排場足夠了。”
桑梨臉頰微紅，讓他專心談合作。
會議室裏，寧倫說雲瞻還是最滿意澄舞，今天叫他們來，就是來簽合同，並且確認一些細節的。
沒想到可以直接簽合同了，三人松了口氣，忙高興應下說好。
幾人在會議室裏聊著，另一頭，韶雪音也上來，說要去找寧倫談，項目副經理知道她的身份，賠笑道：“韶小姐，很遺憾這次商演的主辦方雲瞻已經定了，寧經理正在裏頭和對方簽合同。”
“定了？”女人驚訝，“定了哪個？”
韶雪音視線落向會議室裏，隱約看到桑梨的身影，細眉擰起：“你們是定了澄舞嗎……”
“對。”
副經理說柏樂也很好，只是這次從多方面來考慮，民族歌舞團相較於交響樂團會更加符合月朗水鎮藝術節的風格。
韶雪音聞言，臉色越發難看。
這幾年她一直都在默默關註桑梨，一開始她覺得桑梨就算出趟國也不會從山雞變鳳凰，沒想到她一路走來越來越出名，自己創建了歌舞團，還成為了首席。
桑梨一回國，鄺野就把商演名額給她……
本來韶雪音來時想讓宋盛蘭幫忙講句話，讓雲瞻給柏樂開個後門，她還誇下海口信誓旦旦對樂團成員說可以拿下主辦權，可是她沒想到結果已經定了。
她在桑梨面前就沒有贏過。
對上成員的目光，韶雪音尷尬，氣得攥緊手心，“鄺總呢，我要見他。”
片刻後，總裁辦公室的門被助理推開。
韶雪音走了進去，到鄺野的桌前，看向男人，情緒不受控制：
“阿野，水鎮第一晚商演主辦權你給了澄舞？”
鄺野敲著電腦，懶得給她一個眼神：“這件事不歸我管。”
“不歸你管？那澄舞怎麽能被選上？我們柏樂哪裏輸他們了？不就是因為桑梨在裏面？！”
鄺野直接按下座機號碼，聲色俱冷叫融宇：
“誰讓你把什麽人都放進來的，進來帶出去。”
融宇很快進來，韶雪音見鄺野對她一點耐心都沒有，臉色崩盤抓狂：“阿野，那個女的已經走了六年了，她都不喜歡你了，你為什麽還是念念不忘？桑梨到底有什麽好？這麽一看她根本就是靠你的關系被選上的！”
鄺野掀起眼皮看她，眼底如淬了冰：
“你再敢說一句，我會讓保安進來擡走你。”
男人氣場讓人後背生寒，韶雪音氣得渾身顫抖，“鄺野……”
一道女聲截斷她的話：
“韶小姐，麻煩你適可而止。”
韶雪音轉頭，看到喻念念踩著細高跟，步步生風走進來，彎起唇畔：“韶小姐，商演主辦權這麽小的事根本不用鄺總拍板，上周他都在出差，而且澄舞本來就更加符合我們的條件，再者說桑梨的知名度完全不輸你們柏樂吧？好多劇院搶著邀請她去表演呢。”
韶雪音臉色僵硬。
“還有，真要靠關系，桑梨壓根不用靠鄺野，桑梨是我閨蜜，她靠我一個副總就夠了，有問題麽？”
喻念念莞爾：“韶小姐，你代表的是柏樂，我奉勸你還是別鬧得太難看，丟了柏樂的臉。”
大家都護著桑梨，韶雪音顏面盡失，說不出話，最後氣得扭頭離開。
她走後，喻念念懟得身心舒暢：“這個韶雪音膽子也太大了，在雲瞻還敢對梨梨唧唧歪歪，當這裏是誰地盤呢。”
她看向鄺野，好奇揶揄：“鄺野，不過這次主辦方挑選你不讓我們插手，你不怕梨梨選不上啊？”
鄺野翻著文件，聲音淡淡：“她的實力不夠麽？”
之前隨便一看這次來競選的名單後，他就全程沒管，自始至終，他都覺得她夠厲害，不用靠他。
這話聽著莫名寵溺，喻念念想到一事：“對了，梨梨的胃怎麽樣了？”
“你不應該更清楚？”
“那我肯定沒你了解啊，畢竟她胃病發作的時候可是你親自送她去醫院的，”喻念念擠眉弄眼，在旁邊敲鑼打鼓，“鄺野，你得多去看看多關心關心人家梨梨啊，她現在一個人孤孤單單住著，在雲淩也沒個照顧她的人，太可憐了。”
鄺野擡頭看她。
喻念念手插兜，一邊嘖嘖感嘆，一邊往外走：“反正梨梨現在這麽有魅力，想關心她的男人海了去了，某些人不關心，就輪到別人關心了啊。”
“……”
鄺野看著電腦，黑眸深深。
會議室裏。
雙方談了兩個小時。
雲淩的冬季太陽落山得早，傍晚室外光線暗下，雙方達成了合作意向，終於簽訂好了合同。
寧倫笑著送他們出去，桑梨視線轉了一眼，就看到喻念念，喻念念走過來，“簽完合同啦？”
“嗯。”
“過來坐坐唄，別著急走啊。”
桑梨見此，先讓柴弘和柳荷回去，寧倫看到喻念念挽住桑梨的手，詫異：“喻總你們……”
“桑梨，我閨蜜，你們這次找的合作方很對。”
寧倫驚訝：“這麽巧……”
喻念念拉著桑梨往前走，桑梨驚訝：“寧經理不知道嗎？”
“不知道，是鄺野不讓我們去交代的，他說你有實力，如果我們管了，你反而心裏會有負擔，不想讓你多想。”
她的心思鄺野還是那麽了解……
桑梨心頭發熱，這下也是真正開心。
兩人走到辦公區，裏頭許多員工看到桑梨眼睛一亮，這是哪來的超級大美女？
有人認了出來：“這是桑梨嗎？！”
喻念念笑：“呦，竟然認識啊，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月朗水鎮第一晚商演的主辦方澄舞歌舞團的首席桑梨，也是我的好閨蜜，怎麽樣，是不是特別漂亮？”
大家紛紛附和，桑梨不單是五官精致，因著跳舞身段也是窈窕柔軟，氣質出眾。
桑梨笑著和他們打招呼，有喜歡桑梨的女員工激動上來合照，也有好幾個理工男靦腆地湊上來，也想合照。
這裏熱鬧一片，桑梨視線微轉，就看到旁邊一間寬敞的大辦公室裏，鄺野坐在裏頭。
合完照後，喻念念拉住桑梨：“行了，別眼巴巴看著了，我帶你過去。”
桑梨臉紅被她拉著走。
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倆人進去，喻念念朝她笑：“梨梨，你就先在這裏休息下啊，我繼續去忙了，今晚就不和你吃飯了。”
喻念念關上辦公室的門離開，桑梨耳根發紅，轉頭對上鄺野的目光，“簽完合同了。”
“嗯……”
她慢慢往裏走，鄺野見她拘謹的模樣，傻乎乎的，“我還要客氣的請你坐？”
“……”
她抿抿唇，便隨意在沙發坐下，目光在他辦公室掃過一圈。
在CDB坐擁這麽好的位置，可見鄺野公司的地位和財力，桑梨難以想象鄺野是怎麽一步步領雲瞻發展到現在的，估計也是付出了很多。
桑梨轉眸看向鄺野，這還是她第一次他處理工作，平日裏桀驁散漫的他變得認真沈穩。
感受到桑梨久久沒移開的目光，鄺野喉間發躁，沒法專心，半晌鎖掉電腦屏幕，合上了文件，“要喝什麽。”
她楞了楞，“水就行。”
鄺野起身，倒了杯，走過去給她，“體檢報告什麽時候出來。”
“要等周末吧。”
“這兩天胃怎麽樣。”
男人語氣都是淡淡的。
“沒什麽事了，平時我註意點，就不容易發作。”
“你平時能註意？”
“……”
桑梨莫名感覺又回到了他曾經管她的時候，輕抿紅唇咕噥：“我會努力的。”
鄺野無語偏開眼。
真是欠收拾。
鄺野忙完後，撈起手機和外套，看向還乖乖坐著的她：“還不走？”
“噢……”
走出辦公室，桑梨跟著鄺野走去電梯，一路上，員工看到他們一起走著，一臉震驚。
到地下車庫，桑梨上了鄺野的車，鄺野啟動布加迪：“去哪裏。”
“回家吧。”
車子駛出車庫，慢慢匯入車流。
鄺野目視前方，半晌出聲：“聶聞說的話不用理。”
桑梨楞住，“什麽？”
“然然告訴我的。”
簡舒然告訴他，那天聶聞在公司門口直接把桑梨罵哭了，估計後面她的心情被了刺激，胃病才會發作。
桑梨反應過來，搖搖頭，“我真沒有生聶聞的氣，一直都沒有，他說得是對的……”
而且那些事情，如果不是聶聞告訴她，她根本不知道當時的鄺野是那樣的。
她想到一事：
“然然說，舒年去世了。”
鄺野眼波微動，“嗯。”
桑梨心裏也難過，“本來我以為他能夠去雲大的……”
不知是不是宿命，簡舒年到底還是沒能來雲淩，留下了那麽大的遺憾。
桑梨轉眼看向他，“等過段時間把事情忙完，你能陪我去一趟杉錦山嗎？我想去看看他。”
許久後，鄺野說好。
……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公寓樓下。
桑梨轉眸看向鄺野，輕彎唇角：“鄺總，謝謝你親自送我回來。”
鄺野看到她的笑顏，語調生硬：
“順路，我是剛好來附近辦事。”
桑梨壓平唇角，順口和他提起一事：“我後天回臺通一趟，看看外婆，下周一再回來。”
鄺野沒說什麽，她把包裏的一盒餅幹拿出來，放在他手邊：“這是我自己做的焦糖餅幹，你嘗嘗，就感謝你之前送我去醫院了……”
她耳根微紅，怕他不收，立刻下車溜走。
看她走上樓，鄺野目光不舍收回，拿起餅幹，心口一點點被烘得發熱塌陷。
-
安排好工作，又養好身體，桑梨飛回了臺通。
有大半年沒見到連雨珠，桑梨踏進家中，看到兩鬢花白的老人家，歡欣雀躍抱住她：
“外婆——”
“誒，甜甜……”
室外冷風呼嘯，桑梨莞爾拉住她的手，趕緊先帶她進溫暖的屋裏，桑梨脫下外套，看向電視機旁的空調：“家裏什麽時候買了空調啊，還挺暖和的呢。”
“這個啊，這個是村裏買的。”
“咱們村現在還挺有錢？”
倆人坐下，桑梨關心連雨珠身體，連雨珠雖然年邁，但好在身子骨還算硬朗，定期都會去體檢，山裏空氣好，吃得也健康，身體倒是沒有什麽大毛病。
“外婆，等我這幾個月忙完，想好了接下來在哪裏發展，我就把你接過去。”
“不用，我住在這裏挺舒服的……”
“那不行，你不單單要考慮你的身體，你也要考慮我啊，你得在我身邊我才放心，不然我不工作了，就在臺通陪你。”
“瞎說什麽胡話，”連雨珠笑著點點她鼻子，“知道了，外婆答應你。”
兩人去吃午飯，連雨珠問桑梨徐曉的近況，桑梨說徐曉前幾天給她打過電話，她現在還跟著張星在打工，一個月四千多工資，生活得還算安穩，但是徐曉一直都不太滿意。
連雨珠嘆了口氣：“曉曉這孩子想要得太多，一旦不滿足，日子就過得苦了。”
桑梨抿抿唇，“我有經常給她寄點東西。”
“你能養她一輩子嗎？這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曉曉他們家經濟也不好，她媽一直很嫌棄她爸窩囊，家裏過得窮巴巴的，所以曉曉才想以後千萬不要這樣。”
“我是擔心她禁不住誘惑，容易走錯路，你有空得多和她聊聊。”
“好。”
“你這段時間在雲淩怎麽樣？有沒有去見過你宋阿姨和鄺叔叔了？”
“見過了，和他們吃了飯……”
桑梨想到一事，欲言又止，連雨珠看出來了，“回來遇到小野了嗎？”
她捏緊筷子，“嗯……”
“你和他現在怎麽樣？”
桑梨講了這段時間和鄺野發生的事，連雨珠聽完，了然一切，“過了這麽久，他還是對你很好。”
桑梨點頭，連雨珠沒再說什麽。
吃完飯，桑梨沒讓連雨珠勞累，攬下家務，下午桑梨在山裏走了走，想到了許多童年趣事，也想到了那個寒假帶暴富小隊來這裏玩的畫面。
他們一起去溪邊抓魚，一起去桃花林拍照，一起去大禮堂聽戲，轉眼間，他們都長大了……
桑梨擡眸看了眼湛藍的天，思緒翩翩。
晚上，桑梨坐在客廳裏邊看電視邊剝玉米粒，過了會兒連雨珠過來，坐到她旁邊，陪她一起剝著。
祖孫倆聊著天，連雨珠末了突然道：“甜甜，如果你還對小野有感情，現在就勇敢點去追吧。”
桑梨呆住，連雨珠看向她：“外婆看得出來，過了六年了，你還是喜歡小野，而小野肯定也對你有感情。”
“他……他也是嗎……”
“其實你能感覺得出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而且有些事外婆一直都沒告訴你，其實你出國的這幾年，小野每年都會來看望我。”
連雨珠說鄺野骨子裏是個善良溫暖的孩子，雖然他們分手了，但鄺野還是很掛心她的身體。
他擔心連雨珠一個人生活在山裏，一旦有什麽事，桑梨在國外也照顧不到，所以他每年都會來看望連雨珠兩三次，給她帶東西，陪她聊天，包括這空調，還有很多東西都是鄺野買來的。
鄺野還給連雨珠留了一個號碼，如果她身體有點不舒服，都可以打這個電話，會有人第一時間上山接她，帶她去看病。
“這些小野一直都不讓我告訴你，但他都是因為你而做的。”
桑梨聞言，眼眶被沖擊得發酸。
就像從前，他也是在背後保護她，為她教訓蘇白晴，讓她在家裏補課，給她一間舞蹈室等等。
自始至終，他都是默默對她好。
“甜甜，當初我讓你離開小野，是覺得咱家配不上，咱們拗不過鄺野奶奶，可是這幾年我看到你和小野都這麽難受，我後悔當初沒站在你這邊，沒有什麽比兩個人相愛更重要，如果兩個人真心相愛，外人怎麽能分開？”
桑梨落下淚來，連雨珠握住她的手，“甜甜，如果你想走到小野身邊，就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也需要時間去解當年的心結，而且他在你身邊，我很放心。總之這次外婆支持你，外婆的願望就是我的寶貝能快快樂樂的。”
連雨珠紅了眼眶，摸摸她的頭：“是真正的快樂，知道嗎？”
桑梨靠在連雨珠懷中，抱緊她，輕點點頭。
連雨珠給她擦著眼淚，笑：“好了，不哭了，長這麽大了還這麽愛哭。”
桑梨莞爾，“我不哭了……”
晚上，桑梨躺在床上，耳邊不斷盤旋連雨珠和她說的這些話。
她突然在想，可能那些感覺都不是錯覺——
鄺野是真的還喜歡她。
就像她，也一直喜歡著他。
他會為了季淮吃醋，會因為她生病而著急第一時間趕來，那些冷言冷語的關心，那間她被他鎖著的臥室，以及那幅被撕了又重新被粘上的畫，都是偽裝在愛意外面的克制。
桑梨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月光。
當初，他追了她好久。
那現在她可不可勇敢點，主動朝他走去呢……
-
這幾天，桑梨都在老家待著，陪連雨珠，也想了很多事。
周日下午，她飛回了雲淩。
回到雲淩，她先是去醫院了趟，拿了體檢報告，醫生說她身體除了胃，其他沒什麽大毛病，“還有，你太瘦了，女孩子不要天天只知道節食，身體健康最重要，你這樣免疫力抵抗力很差，很容易生病。”
這幾年出國跳舞，她確實都不在意身體，隨意糟蹋，因為覺得無所謂。
醫生囑咐了許多，桑梨應下。
回到家，她煮了點吃的，把體檢報告拍了下來發給鄺野：【我從臺通回來了，報告出來了，挺正常的。】
是他之前主動問的，那她主動說下也沒什麽吧……
等了幾分鐘，那頭終於回覆：
【嗯，這體重挺正常。】
桑梨窘然，趕緊把今晚的飯拍給他，那頭半晌才回覆：【好好吃飯，遲點說，我在應酬。】
她應了聲，有點失落地讓他先忙。
她放下手機，托腮的手揉了揉臉頰，壓平心緒，腦中莫名浮現三個字——
戀愛腦。
她怎麽一面對鄺野就這樣呢……
過了會兒，呂玥打來電話，問她這幾天情況，桑梨和她聊著，也把她和鄺野的聊天記錄發過去，呂玥看完笑笑：
“挺好的，感覺你們倆現在像是朋友，至少關系沒那麽僵硬，比之前好多了。”
“嗯。”
反正他們好像兩條開始有了交集的線，慢慢參與到彼此的生活中。
練完舞，桑梨早早入睡。
第二天，她起了個早。
如今雲淩正值深秋，一早起來，桑梨就感覺膝關節又酸又疼，她膝蓋受傷過多次，只要一遇到換季或者是寒冷就會不舒服，要加大護膝的厚度。
吃完早餐，她去了工作室。
因為拿到了水鎮商演主辦權，大家都很高興，中午桑梨大方請客，讓大家出去聚餐。
季淮私底下笑著調侃桑梨：“看來鄺野還是沒計較之前的事，讓我們選上了。”
桑梨睨他，“不是你說的，做生意不談感情。”
“挺好的，對某些人來說，總算不是在國外巴巴盼著了，現在想見都能見到。”
桑梨聞言，輕輕彎起唇畔。
聚餐結束，桑梨帶著舞團排練，一直忙活到晚上六點多。
工作室的人陸續離開，她啃了塊面包，就去練自己商演的舞蹈。
她忍著膝蓋的疼痛，旋轉踢腳，不怕苦不怕疼地重覆練著動作，力求達到完美。
漸漸的，工作室只剩下她一人。
她練著，體力有點跟不上，一個點步翻身，動作不太標準，導致腳腕一扭，疼痛感瞬間蔓延開來。
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氣，趕忙在地膠上坐下，察看著腳腕，被這種家常便飯的傷弄得嘆了聲氣。
又崴腳了……
她手撐著努力站起來，突然卻感覺眼前一黑。
而後，她看到玻璃窗外的其他建築，也黑了一大片。
她呆住。
怎麽停電了？
桑梨忍著疼，站起來舉步維艱走到門口，去拿手機，就記起手機只剩下了一點點電，馬上就要關機了，她下午在抓排練，一直忘記充電來著。
她擰起細眉，連忙撥打去一個電話。
過了須臾，那頭接起，低沈的男嗓傳來：“餵。”
“鄺野，創意區停電了，我手機也快沒電了，你方便的話可以來工作室接我一下嗎？我打不了車了……”
她輕柔中帶著點慌的聲音傳過去，鄺野立刻放下筆，“知道了，你在工作室等我。”
掛了電話，他起身，坐在對面的聶聞看向他，不用猜也知道了，“是桑梨？”
“嗯。”
“她……沒出什麽事吧？”聶聞也有點擔心。
“沒事。”
聶聞無奈偏開眼，“去吧去吧，不用回來了，剩下一點我和博陽討論下就好了。”
鄺野離開。
聶聞無奈搖搖頭。
這麽多年，這人還是栽在桑梨手上。
……
室外夜幕漆黑，更籠罩著創意區視野更黑。
桑梨和鄺野打完電話後，就坐在練功房裏等他。
她收到信息，說是創意園C區因為修路破壞了電路，現在正在緊急搶修，預計一小時後恢覆供電。
本來她停電了自己走去坐車也好，可偏偏崴腳了，她這裏走到創意區門口的公交車站要二十分鐘，怕萬一受傷加重了，會影響接下來的表演。
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她心裏倒很平靜。
知道鄺野會來，她頓時一點也不擔心了。
十幾分鐘後，她聽到外頭傳來聲音：
“桑梨——”
是鄺野的聲音。
她忙應著，而後就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鄺野出現在練功房門口。
男人看到她，懸著的心徹底落地。
他朝她走去，“就坐著等我？”
“不是，我的腳有點崴了……”
鄺野走近，註意到她掌心蓋住的左腳踝，立刻半蹲下來，眉峰蹙起：“受傷了？”
“就剛才練舞的時候不小心扭了下。”
他去察看，發現她腳腕腫了一大塊，他沈臉：“又是胃疼又是崴腳，桑梨你能讓人省點心？”
“真沒事……跳舞偶爾扭到正常，回去冷敷下就好，我先站起來。”
她借了一把力起身，鄺野問：“能不能走。”
“應該行……”
她踉蹌著往前蹦了幾步，到門口樓梯，她正要蹦下去，鄺野無奈擰眉，把她一把撈過來。
桑梨身子騰空，被他單手抱起。
她嚇得輕叫了聲，手連忙攀住他肩膀，“鄺野……”
“蹦下去，等會兒摔得更慘。”
鄺野手臂比從前更加精壯有力，穩穩抱住她往樓下走。
昏暗的視野裏，氣氛旖旎暧昧，桑梨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面頰酡紅，心口怦怦直跳。
鄺野垂眼看她，嗓音繃緊開口：
“你不是該給你幾個工作室的同事打電話？有人不是還挺關心你的。”
心跳聲交疊成起起伏伏的節奏。
氣息交織，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
桑梨輕輕攀住他肩膀，壓下唇角對上他的目光，溫軟出聲：
“可是剛才，第一時間我只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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