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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橫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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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你千萬富翁、億萬富翁的身價, 開著二十幾萬的車, 賺八十塊的送貨跑腿費?我去, 可真是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了。”

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陶越不禁一笑, 無奈又縱容地看著她。

“我又不是專職跑運輸的, 也就是最近在家閑著, 鄉裏鄉親偶爾找我幫忙送個貨,該怎麽拿錢我怎麽拿錢, 八十塊也是錢呀,不拿錢次數多了反而得罪人,不拿錢你幫誰不幫誰?”陶越懂她那意思,不由笑道:“這不挺好的嗎, 還省得我整天沒事幹, 老閑著也不好看,鄰裏鄰居看見了罵你游手好閑。這也不耽誤我張羅家裏建房子。”

“行了行了,不管你了。”郁蔓蔓擺擺手, “反正你明天帶我去吃上次那個帶骨羊肉湯就行了。”

說到這個郁蔓蔓還真有點好奇。她知道陶越入獄前在省城創業,開寵物店, 搞寵物養殖, 養一些寵物兔、寵物貂,聽說還有狗狗和小倉鼠之類的。因為家庭原因, 陶越還在讀初中的時候, 十四五歲, 就開始嘗試著自己打工賺錢,高中時曾經在寵物店打工,也難怪他會選擇做寵物這個行業。

他那時,腦子裏真的一門心思創業,相信能通過自己的拼搏努力,闖出人生的一片天空,賺錢,做事業。

那幾年她和陶藍都讀高中,也沒去看過,並不知道怎麽個具體情形,彼時她和陶藍大概就是陶越的腦殘粉,只覺得他幹啥都行,肯定能創業成功。兩個小姑娘還盤算著,等她們高中畢了業,時間寬松了,要讓他捉兩只小狗狗來養呢。

然後高考的暑假,陶藍出事。

陶藍出事以後,他就把寵物店賣了,寵物養殖場也轉手給了朋友,籌錢加借錢把陶藍送出國留學。之前那幾年他也沒閑錢買房,除了開寵物店,就只有個應該不大的養殖場,畢竟養寵物又不是養豬養羊,也用不著多大地方。

具體當初這些事,陶越不喜歡說,郁蔓蔓和陶藍其實也不太清楚。

所以郁蔓蔓好奇,省城又不是北上廣,真要是拆遷補償幾千萬上億,還真有點讓人不敢相信。

她提出來一問,陶越一邊開車,一邊就坦然跟她聊起。

寵物養殖場在他入獄時,交給了跟著他創業的朋友,朋友也沒多少資金,當時等於是暫時借給朋友經營,產權一直是他的。實在是養殖場處在省城郊區,除了剩下老舊的空殼房子,為了籌錢,裏面養的寵物讓他七七八八轉賣了個差不多。

他當時也想著,給自己留一份事業的根基,等他出來好歹還有個去處。

那地方本來處在城北郊區。當初買的時候還是十年前,零首付就可以貸款,房價還沒瘋魔到讓人牙疼,那地方還只是個偏僻郊區的小破院子,說城鄉結合部都高擡了,根本不值什麽錢。

他大著膽子貸款先買的一套,當時才二十萬不到,兩年後養殖場想擴大,又買下隔壁的破院子……他把兩處院子連成一處,小寵物這些東西也不需要大陣仗,把院子都圍起來建成聯通的房舍。

他入獄以後,朋友就用來養兔子,勉強維持著。本來養兔子這個行業這幾年也艱難,朋友又經營不善,之後他減刑,五年後,回到養殖場時,養殖場已經是倒閉了,朋友眼睜睜賠錢,幹脆趕緊還給了他。

他回去後,重新開始做寵物養殖,兩年來雖然努力經營,可世事艱難,他又沒有資金,五年的世事滄桑,曾經的朋友也所剩無幾了,連個能借錢的人都沒有了,也沒掙到幾個錢,弄得灰心喪氣,打算著放棄轉行了。

他那時候想,反正陶藍都已經在澳洲穩定下來,畢業工作了,生活上沒有問題,他獨自在國內,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不掙錢,幹脆關了,找個穩定的工作先養活自己,總不能吃不上飯吧?

這期間城市不斷擴張,誰知道忽然一下子,政府城市規劃大動作,拓展城市發展空間,行政中心外遷北移,各大機關紛紛規劃搬遷到城北外沿,他那個養殖場正好在規劃的中心區域。

養殖場旁邊開始動工興建某大局辦公樓,北側緊挨著省醫院的分院區和新規劃的大學城,而養殖場那一塊拍出了當年新地王,賣給開發商蓋樓了。

眼睜睜看著養殖場周圍的房價一夜之間飛漲了好幾倍,還在以想象不到的速度繼續飛漲。

郁蔓蔓聽得不勝感慨噓唏,這可真是……簡直了。

生活總有太多的山重水覆,太多的出人意料。世事艱難,曾經坎坷艱辛,是不是轉個角,命運還給你準備了禮物。

“所以,拆遷補償一個億?”

“七千六百萬,加上新建小區一套140平的住房,不過明年才能交房。我那兒兩個院子的地方,雖然老舊房子,可勝在地方大,要是橫下心當釘子戶,說不定真能一個億。”

陶越平平淡淡說著,仿佛只是在討論明天早上吃什麽。

金錢是什麽?

他辛辛苦苦這些年,創業,入獄,回來以後的艱辛,再創業……忽然一下子,冷不丁砸下來這麽一大筆錢,砸得他都有些迷惘了。

他辛苦拼搏奮鬥,追求的是什麽?錢嗎?曾經的想法就是賺錢吧,從小的困難家境,富足優越的人大概很難體會他對財富的那種渴望。

渴望財富,渴望成功,創業卻幾經坎坷挫折,結果,就這麽突然有錢了,真讓人不知該作何感想。他搖搖頭,慨嘆。

郁蔓蔓張張嘴,本來想說點兒什麽的,說什麽?滿心感嘆,又把嘴閉上了。

兩人一邊聊著,車子緩緩回到村裏,停在爺爺家的院子門口。郁蔓蔓還在處於神游太空狀態。

“熊孩子,下來啦。”陶越好笑地看著她,“這都什麽時候了,你今晚不打算睡覺啦?”

“不是,先等會兒……”她指了指陶越,“華子哥,你說給我十萬還算不算數?我不還的。”

“……”他無奈地瞥了她一眼,“上回不是要一百萬的嗎?”

“不要不要,十萬就夠我花的了。”

“夠了?”

“夠了夠了。”

“身上有卡嗎?”

“沒有。誰出門溜達還帶卡呀。”

“那你先進屋,別凍著。回去給我個卡號。”

“好嘞。”

郁蔓蔓痛快地答應一聲,拉開車門鉆了出去。呼,頓時一股寒意撲到身上,直往人骨頭縫裏鉆似的,她趕緊裹緊圍巾,一溜煙跑回家裏。

爺爺屋裏還亮著燈,郁蔓蔓推門進去,老爺子圍著被子坐在床上,又在看他萬年不變的一頻道,郁蔓蔓瞅了兩眼,是個什麽法制節目。

老爺子擡頭看見她,責怪道:“買個東西咋還買沒影了呢?這麽晚不回來,要不是有華子跟著,我都想出去找你去了。”

“貪玩了一會兒,這不是華子哥今天剛買了新車嗎,我讓他帶我兜風呢。爺爺你不懂,新車得多開開磨合。”

“那也夠晚了,趕緊睡覺去,爐子上給你溫了熱水。”

郁蔓蔓答應一聲,拎著水壺回去泡腳。

一邊舒服地把腳放在熱水裏泡著,一邊從包裏拿出平常用的銀行.卡,幾乎是沒再猶豫,也懶得一個個輸入卡號,直接拍了一張,微信發給陶越。

兩分鐘後來了服務信息,提示她銀行卡轉入十萬。

睡前小結:倒計時九十三天,吃薺菜肉和韭菜雞蛋餃子,明天打算去吃羊肉湯。還有,打土豪分田地,發了十萬塊錢的橫財。

十萬塊,郁蔓蔓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過這麽多錢,想想她倒計時九十三天的小日子,這筆“飛來橫財”該怎麽花呢?

該怎麽花呢?該怎麽花呢?

畢竟,她花錢的本領其實不咋地。

算了不想了,先睡覺要緊。等她看完夠了眼前這場戲,就揣著錢,背著包,想去哪兒去哪兒,想吃點啥吃點啥,這錢,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因為十萬塊錢的“飛來橫財”,郁蔓蔓其實昨晚沒怎麽睡好,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才睡。

不怪她胡思亂想啊,她總覺得倚仗情分,劫了一筆什麽“不義之財”似的。

後來就自我安慰一番,反正那個土豪家夥現在有的是錢,八千多萬呀,她跟他是啥交情?就當他給她送了個有點貴的禮物了,畢竟他自己都不當回事,小時候啥好東西還不是先盡著她。

於是便心安理得盤算著怎麽花錢了。

☆☆☆☆☆☆☆☆

晚睡,第二天偏還有理由早起,郁蔓蔓早晨七點多從床上爬起來,坐在被窩裏迷迷糊糊地發呆。

以前獨自在外,每天五點多鐘就得起床,收拾準備上班,這個時候早該擠在地鐵上打哈欠了。回家這才幾天呀,每天睡到自然醒,居然就養出惰性來了,感覺小蠻腰都長肉了,果然人都是享福容易。

郁蔓蔓很不情願地穿衣下床,想著今天要出門的,洗漱梳頭還畫了個淡妝,穿了件裸粉色短大衣,跑出去搶在爺爺前面做早飯——終於輪到她做一回早飯了,回到家這幾天她老睡懶覺,每天一起床,爺爺就在小火爐上把早飯做好了。

她在爐子上煮了個白米粥,昨晚剩下一大盤薺菜肉的餃子,鍋裏放油煎到金黃,熱油吱吱冒著泡兒,順手撒了一小撮黑芝麻在上面,啊哈,顏值不錯,聞著也噴香。

“爺爺,吃飯了。”她端著煎餃喜滋滋跟爺爺顯擺,“爺爺你看,這餃子我煎得金黃香脆,還不帶糊了的。”

“嗯,聞著就香。”

白米粥配煎餃,煎餃這東西一大早吃著其實有點膩,郁蔓蔓倒了一小碟醋,再挑點兒自家做的剁椒進去,去膩開胃,紅紅的顏色看著也舒暢。

她夾起一個煎餃,在醋碟裏蘸了蘸,咬了一口說:“爺爺,我今天想去趟縣城。”

“去你爸媽家?”

“嗯……也不一定。”郁蔓蔓老實回答,“我去還有別的事,華子哥要去幫人送貨,我坐他的車一起去,時間充足我就去爸媽家看看。”

一邊編造理由,一邊她在心裏說,躲的還不就是她養父母。

倒不是怕,她就樂意讓他們為著那畫餅出來的十五萬焦急難受。他們不是就喜歡錢嗎?

昨天樊家一家三口來過,從這兒走後,說了要去找郁成富和劉麗金談她“認祖歸宗”的事情。想都不用想,肯定談不攏的,郁蔓蔓小心思琢磨著,養父母急著催要所謂的彩禮錢,加上樊家攪和,心情一準好不到哪兒去,指不定今天又跑來罵她。

她可不會傻傻在家裏等著挨罵。不過爺爺偌大年紀了,郁蔓蔓不想跟老人家說太多,就撒起了小謊。

她吃過飯,就打開後窗,亮開嗓子喊陶越。

“華子哥,你好了嗎,什麽時候出發?”

很快,陶越打開大門出來:“今天這麽早?蔓蔓你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好。”

“大懶蟲,你快點兒。”

十分鐘後,陶越在門口摁喇叭,郁蔓蔓其實還沒收拾好。女孩子家唄,她剛吃過飯,要出門總得拾掇一下吧,就算她對出門化妝沒有執念,也需要打個氣墊,擦個口紅和護手霜什麽的。

抓起背包,跟爺爺交代一聲,跑出來鉆進車裏,一邊把背包扔到後座。陶越看她鼓囊囊的背包,便問了一句:“帶的什麽東西,這麽多?”

“換身的衣服。”她縮著腦袋笑,嗯,其實還有洗發精護膚品什麽的,“華子哥,縣城洗澡能不能方便些?我昨天上午去鎮上的澡堂洗澡,嗯,反正是,不大方便。等到了縣城,你去忙你的,我去找地方洗個澡。”

“縣城……公共澡堂的話,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你可以洗包間,或者幹脆去賓館開個鐘點房,還幹凈些。”他側頭看著她笑笑,溫聲說:“今天來不及了,你下次想洗澡提前跟我說一聲,帶你去港口,那邊有溫泉山莊,還不錯,也可以游泳。”

“唔,那行。”郁蔓蔓點點頭,心裏盤算著,早就知道本市有溫泉,她都還沒去過呢。去港口也不到一百公裏,她得準備泳衣,下回去泡溫泉。星辰大海和全世界咱征服不了了,起碼附近周邊好吃好玩的,咱都得去見識一下吧。

農村有農村的好處,可就是冬季裏洗澡不方便。爺爺家的老房子,前幾年也建了個小的洗澡間,裝了太陽能,春夏秋都還方便,可一到冬季,天寒地凍,太陽能也無能了,太陽能那水管子要是不包起來,都敢給你凍裂了,更別說洗澡間裏沒有暖氣,凍死個人,農村磚瓦房子的特點,沒有隔熱,裝電熱水器裝浴霸統統不好使。

所以當地農村到了冬季,人們都是去澡堂洗澡。

鎮上當然也有澡堂,還不止一家,有兩三家呢,甚至村裏也有一家小的澡堂。怎麽說呢,倒不是郁蔓蔓矯情,她從小在這兒長大,其實沒那麽嬌氣,讀大學走之前也都去澡堂洗澡。

實在是不習慣了。一大堆人光溜溜擠在一起就算了,北方的澡堂都這樣,可居然還有婦女帶著六七歲的小男孩進去,太別扭了。郁蔓蔓拎著洗澡的籃子一進去,便看見外間的小床上,小男孩剛脫了衣服,光著屁股,嘻嘻哈哈在小床上蹦跶。

郁蔓蔓:……

她當時忍不住說,這麽大男孩子怎麽能帶進女澡堂呢,對小孩也不好啊。結果人家那婦女理直氣壯地說,他爸打工不在家,小孩小,又不能自己進男澡堂,她當媽的不帶誰帶呀,總不能不給小孩洗澡啊。

“他才多大呀?他懂個屁呀,屁都不懂,沒事的,妹子你不用管他,你洗你的。”

郁蔓蔓:……

鎮上的澡堂也有包間,一問,老板娘說包間都滿了,要得等兩個小時。旁邊帶小孩的婦女又來句:“大姑娘家你一人洗什麽包間呀,人家那都是男的或者小兩口洗的,還冷,不如大池暖和。”

算了,她還是不洗了吧。郁蔓蔓就這麽拎著洗澡籃子又回來了。

兩人開車出村,在村南那片大棚停住,陶越拉開車門下去,一邊囑咐郁蔓蔓:“你呆著別動。”

“不用我下去幫忙啊?”

“不用,外面冷,幾分鐘就好。”

郁蔓蔓便安心坐在車上,看著他走進路邊一座大棚,很快跟本村的劉嬸一人抱著一個大紙箱出來,印著當地地名標志的鮮切花專用箱子,足有一米半長,看起來還挺沈的。

“劉嬸好。”郁蔓蔓把車窗降下一點,笑瞇瞇打招呼。

“蔓蔓也去呀。”劉嬸樂呵呵走過來。

“嗯吶,我也去,搭順風車去縣城玩兒。”

“哎喲,陶越買新車啦?”劉嬸打量著新車,笑瞇瞇地問:“這車看起來比你以前開的那個好看,多少錢吶?我就說嘛,陶越這兩年混的不錯。”

郁蔓蔓心說,他以前開那皮卡其實比這個貴啊,貴一多半呢。卻聽見陶越笑著回了一句:“沒多少錢,這不是村裏人家都買了嗎,以前開那車是朋友的,不是我的。”

“可不是,如今村裏有錢人家最時興買車呢,俺家兒子春節結婚,也嚷嚷要買車。”劉嬸話題一轉,嘖嘖兩聲說:“你看看人家陶越,有本事的人怎麽都能掙錢,新車買了,等你把新樓房蓋起來,齊活了,可就缺個新媳婦啦。要說你這可也不小了,想找個啥樣的?嬸子給你張羅張羅。”

“不著急,嬸子,一步一步來。”陶越應付地一笑,把兩箱花材放進後備箱,揮揮手開車上路。

他一偏頭,便瞧見郁蔓蔓笑嘻嘻的樣子,滿臉都是“讓我說著了吧”的得意的表情。

“咋樣,讓我說著了吧?昨天晚上我才說呢,一準有人給你說媒。”

“你能耐,行了吧?”陶越搖搖頭,微笑中帶著縱容和無奈。

這家夥似乎對找女朋友的事情不太熱衷。郁蔓蔓琢磨著,心態一方面,經歷一方面,另外他實在也沒有催婚的壓力。

他父親已經不在了,陶藍自己就是個不婚主義者,也不太把這當回事。只除了爺爺和村裏幾個老長輩,偶爾會催他幾句,爺爺這幾天還跟郁蔓蔓嘮叨呢。可這家夥左耳進右耳出,聽聽也就完了,他倒是樂得一個人自在。

到縣城也就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對這座小縣城,郁蔓蔓不熟悉,陶越其實也熟悉不到哪兒去,臨街大門臉的“洗浴中心”,看裝修風格就不像是給老百姓洗澡的,郁蔓蔓一個年輕姑娘可不敢亂進。

浴池澡堂一般藏在居民區不好找,郁蔓蔓指揮著陶越,在經過縣一高那條路停下了。她在這縣城讀了三年高中,實則縣城好多地方她都沒去過,也就是高中母校附近熟悉一些。

高中時候的郁蔓蔓有些內向,人生地不熟,她實在是比現在還宅。

記得一高學校對面的小巷就有個澡堂,高二以後她住校,冬季每次都來這兒洗澡。郁蔓蔓拎著小背包過去一看,居然不開了,一排房子上紅圈圈裏寫了一個個“拆”字,不遠處還掛著個什麽舊城改造的橫幅。

說什麽物是人非,你看,物也不是了。

“哎,再找別的地兒吧,這附近靠著縣一高,學生多,肯定不止一個浴池。華子哥,要不你先去忙你的吧,這附近我熟悉,你不用管我了。”

陶越四周看了一眼,說:“我看你幹脆去賓館洗吧,這地方冷冷清清的,都看不到人,我走了,萬一有個什麽事都沒人管你。”

“嗐,能有什麽事啊,我這麽大個人。”

郁蔓蔓嘴裏說著,卻對上陶越認真而堅持的神情。

她心裏一嘆。

這次跟陶越重逢,他對她的那種保護簡直有些偏執,尤其出門,她上街拿個快遞,只要他在家都會陪著,他絕不肯在陌生偏僻地方放她獨自一個人的。

或者說,從陶藍出事以後……他總是固執地、執著地想要把她放在他能顧及的安全範圍內。

這種感受,每每讓郁蔓蔓莫名心疼。

因此,她念頭一轉,就點點頭說:“也行,去賓館洗更方便。”

陶越對整個縣城相對比她熟悉些,小縣城貌似也沒什麽高檔賓館,開了一段,很快就把車停在一家連鎖酒店門口,郁蔓蔓從車窗裏看了看,哈,反正她現在也是有錢人了,管他多少錢呢,便背著包下了車。

陶越把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跟著她進了大堂,看著她開好了一個鐘點房,拿著房卡走進電梯。

“華子哥你去忙吧。”

“行,我事情不多,你好了給我打電話。”

“行,你好了也打我電話。”

郁蔓蔓拿著房卡上樓,進了房間一看,挺不錯,同樣價位同一家酒店,房間比大城市的寬敞多了,暖氣充足,陽光明亮地透過白色紗簾照進來。郁蔓蔓把背包丟在床上,還檢查了一下床單被罩。

她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看著時間還早,鐘點房四個小時呢,熱水泡得她懶洋洋的,索性就貼了張面膜上床躺著,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香,睡了一個多小時,睜開眼已經過了十一點了。拉開窗簾,耀眼的陽光照進窗前,她拿起手機想聯系陶越,卻看到他半個多小時前發來的微信。

“我已經到了,就在下邊大廳。”

她睡得那麽香,壓根就沒聽到啊,這家夥怎麽也不打電話。

郁蔓蔓稍稍一想,他一準是不想太催著她,由著她磨嘰呢。郁蔓蔓抿嘴一笑,趕緊打過去。

“華子哥你忙完了嗎?”

“忙完了。”陶越說,“你好了嗎?好了就下來吧,帶你去吃中午飯。”

郁蔓蔓趕緊拿了房卡下樓。陶越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玩手機。見她下來,便收起手機站了起來。她把披肩長發梳理整齊,也沒有綁馬尾,洗過澡又剛睡醒,臉蛋紅撲撲的好像能掐出水來,看見陶越的那一刻便微微擡起臉笑,不自覺地露出幾分嬌憨。

陶越不禁也露出微笑。

“走吧。”他接過她手裏的背包,只以為是衣服,沒想到入手沈甸甸的,便笑著問:“你這都裝的什麽呀,還挺沈。”

郁蔓蔓只管笑笑,洗發精沐浴露護膚品,瓶瓶罐罐,女孩子出來洗澡,東西當然少不了啦。

兩人說笑著走出賓館,陶越拉開門讓她先走出去。剛走出門,斜刺裏突然有個人竄出來,往郁蔓蔓肩膀一拍:“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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