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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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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岸上還未出港的船只都被暫時扣下, 倪庚親自上船對名冊與看人。船上女子不多,沒一會兒就對完了,並沒有戚緩緩。

倪庚想過她會偽裝甚至易容,但他確信未出港的船上沒有戚緩緩。在他在船上搜查時, 被他派出去追已出港船只的屬下攔下了船只。

倪庚沒有在未出港的船只上找到戚緩緩, 他臉色難看起來, 一聲不吭地朝被攔下的船只的方向而駛去。

就在倪庚奔在河上時,戚緩緩與王統之邊,正在排隊過關卡時,身後響起一縱渾厚而急促的馬蹄聲。

她與王統互相看了一眼,雖二人神態淡泊,與剛才一樣平靜, 但緊張的氣氛在心中彌漫開來,這一關是最難過的, 但只要沒被認出來闖過去,戚緩緩知道, 她就成功了。

倪庚的人果然來得很快, 明顯是京都來的人馬從她身邊過去時, 她註意到沒有倪庚。

戚緩緩心臟狂跳,既緊張又慶幸,倪庚不在此列,她逃脫成功的機率大大的增加了。她的決策是對的, 若真去了五良,此時該是被他摁在船上,白忙一場。

本來過得很快的隊伍, 在這一縱人馬到來之後開始慢了起來,他們中的一人果然拿著畫像, 查得很仔細,除了佝僂的老人與稚子孩童,其他無論男女皆受到了查驗。

王統小聲對戚緩緩道了一句:“別慌,穩住。”

戚緩緩同樣小聲回他:“若出了事,你不用管我,殺出去。不過不會這樣的,我一定能成功。”

王統聽她這樣說,心裏安了一些,凡持堅定信念的,就算命運不濟成不了事,也絕不會壞事的。

終於,最緊張的時刻來了。他們像前面那些被盤查的男女一樣被攔了下來,而他們後面一老者帶著個孩童的被直接放行。

戚緩緩像王統那樣,表現出普通老百姓見到穿官家服並帶刀的官差的天然畏懼。面前人把畫像又一次舉起,來回在畫像與戚緩緩的臉上看了幾下,然後順帶著掃了一眼王統,最後一擺手就要放行。

而站在一旁的官差忽然開口沖著戚緩緩道:“把袖子往上擼擼,手露出來。”

戚緩緩眉心一緊,懦懦點頭,微顫著把手露了出來。

提出要求的官差一看,可惜了這雙手,手形不錯,骨節也沒走形,就是又黑又粗,指甲裏都是黑泥,只看了一眼他就移開了眼,後一擺手,戚緩緩與王意被放了過去。

戚緩緩不敢走得太快,也不敢回頭,直到走出去一段距離,她才回頭看了一眼。

關卡處還擁著人群,但在她眼中只是連成一片的星星點點,遠到根本看不出男女,穿著幾何了。

戚緩緩松了一口氣,壓在心下的緊張焦慮消失了一大半,她看到了成功的曙光,自由就在前方。

而倪庚眼前的是從五良出港的唯一船只,乘的小船還未停穩,他就提氣躍了過去。

船上人看到這種架勢,都面露緊張畏懼之色,倪庚一張臉一張臉地看過去,男女老少都不放過,有的明明與戚緩緩身量不一樣的,他也要看上幾眼。

這條船上一共載了不過二十人,按理掃上幾眼就可查看完,但倪庚查看了很久,把人過了三遍後,又把整個船艙裏裏外外檢查了兩遍,依然一無所獲。

倪庚頭疼了一下,不過瞬間,痛感消失後,他開始耳鳴,閉氣按穴的方法都不好使,耳鳴聲時有時無。

他望著河水,不知在想什麽,明明船與乘船人皆無疑點,早該放了他們去,可沒有倪庚的命令,船只不敢動,所有人也不敢動。

忽然倪庚掉轉頭去,重新坐上送他來此的小船,像來時一樣的速度,疾駛回碼頭。

到了碼頭,好在他之前的嚴格與謹慎,並沒有放這些船離開,它們依然被扣在碼頭上。

這一次倪庚花了更長的時間檢查,甚至船底都讓人下去看了。但什麽都沒有,連一絲戚緩緩的影子都沒有。

倪庚心裏明白,他賭錯了,她沒有往這邊來。倪庚猛地一皺眉,耳鳴聲又開始了,且聲音越來越大。

他站定在原地,等著這惱人的聲音消失。當他想到他還沒輸,鄧思同與金魏那裏還有希望時,周遭的聲音終於恢覆了正常。

他聽得到正常的聲音了,是下屬小心地在詢問他:“殿下,是否放行?”

倪庚揮手:“放。”

至此碼頭與運河上的一番驚天動地的大搜捕才結束。倪庚並沒有回去京都,他朝著鄧思同所去的西邊追去。

因為比起金魏,鄧思同見都沒見過戚緩緩,只憑一張畫像,恐他雖有一身追捕的本事,也難逃對方精心的喬裝。

倪庚還未到地方,就先後收到鄧思同與金魏發出的消息。他們二人皆未有成果,連個可疑之人都沒有抓到。

倪庚停了下來,不再朝西而行,理智告訴他,鄧思同與金魏要不就是把人放了過去,要不就是去得晚了,人已經離開了岔道重鎮,這個時候前去已毫無意義,不如停下來思考。

當初從宋丘的反應上他起了疑心,看到照月軒東院的床榻上坐著的不是戚緩緩時,哪裏還顧得上別的,只得先把一團亂麻拋下,抓緊時間全力捉捕。

此刻,最關鍵的第一輪追捕沒有收獲,意味著戚緩緩逃脫成功了,他想再把人找回來,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了,需要派出大量人力付出精力,做好長戰線的準備,才有可能把人找回來。

所以,倪庚雖然心裏急得很,但急是沒有用的,不如靜下心來把那一團亂麻捋清,說不定還能得到些新的線索。

期間,得到召回命令的鄧思同與金魏也趕了過來與倪庚匯合。

金魏的心情肯定是比鄧思同要沈重一些,這事是他失職所致,他被身份不明的自盡女子騙到,才有了今日之禍。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王爺對戚姑娘的態度,那是不惜違逆皇上與太後也要帶回王府的心尖。他把殿下的心尖弄丟了,且還空手而歸,正如殿下所言,他怎麽敢說出讓殿下心安之言。

見到王爺,王爺並沒有怪責,好像除卻最早發現人被調了包後踹他的那一腳外,王爺再沒有遷怒於他。這讓金魏更加的心虛,可他盡力了,南邊方向的主要城鎮的關卡上,他都親自守了,仔細查看了,確實沒有戚姑娘與可疑人員的蹤影。

殿下不等他回稟,問他道:“她是如何騙的你?”

金魏馬上反應過來,如實道:“聲音仿的戚姑娘,一模一樣,她用戚姑娘的聲音哀求,我就,我就,”

“你就心軟把人隨意往轎中一放,不曾查看帶了回來。”倪庚說完頓了一下又道,“不,這是孤心軟的後果,該讓你直接把人綁了的,是孤的錯。”

金魏不敢出聲,只低著頭沈默著。

倪庚接著道:“這哪裏是來幫著孤的人逃走,這是沖著孤來的,想來能這麽了解孤府上之事的,該是與崔吉鎮那樁舊案扯不開關系的。”

金魏猛地驚醒,難怪他覺得此事詭異又覆雜,原來確實牽扯眾多。

倪庚:“我們回去,各處留下幾個人,在城鎮中慢慢搜索。”

在第一步上失了先機,讓人逃得沒了蹤影,也只能先這樣了,雖知他們追查的城鎮中不可能有目標在,但找人講究得是個細心活,每一個小線索都不放過才可能大海撈到針。

倪庚回到京都,發現關於宋修撰的這場婚事,傳聞極多,因為郡主被扯了進來,多是傳她的閑話的,反倒沒有什麽人提起戚緩緩。

皇上也在急著找他,本來他們就對一些事有所懷疑,此時出了這樣的變故,皇上自然要找倪庚問個清楚。

不止皇上,太後也著急,不知當日是個什麽情況,只郡主進到宮中來就哭了起來,要她做主,她不能輕易應下,聽說倪庚當時也在場,想著問一問他的意思。

在皇上與太後看來,倪庚拋下京都的一眾事故,帶人追捕了四天,終是回來幹正事了。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郡主與宋丘一事。眾目睽睽下拜了天地,人也被送入了洞房,本來郡主的身份於婚嫁一事上就不好找人家,高的人家不願與忠烈之後扯上關系,低一些的郡主自己又看不上,太後也覺得屈了她。

好不容易她自己有個看上的,還是皇上與太後最不想她嫁的,但倪庚提出擇一人去掉忠烈所享的一切尊榮,再主動放棄後代繼承這些尊榮的機會,皇上與太後算是默認了郡主的選擇。

還等著倪庚與郡主這對表兄妹能運作成功,等著柳望湖來提親呢,不想一切戛然而止,郡主的夫婿一下了落到了宋丘宋修撰的頭上。

倪庚回到京都沒有回府直接入了宮,郡主正好也在,他直言不諱:“宋丘掌大儒之家,雖他父去了,但也正因為他父去得早,他又會做人,在京都還未被聖上點為探花時,就已結好於那些讀書人與各家門生,他不屈你。”

郡主說著眼淚又要下來:“那是屈不屈的問題嗎,殿下知道的,我心中有所屬。”

“可以,讓他來,若柳望湖真中意於你,哪怕是迫於我的壓力願意娶你,他這時也該出現了,只要他來說一句不在乎願意娶你,想來包括宋丘在內的任何人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倪庚還是可憐郡主的,希望她好,比起那個對她根本無情的柳望湖,宋丘……宋丘確實是個更好的人選,雖倪庚恨不得剝了宋丘的皮,但他得承認,能把人從他皮子底下弄走,願意冒著巨大風險也要成全戚緩緩的這份情義屬實難得,拋開個人恩怨,這個人都值得讓人高看一眼。

這樣的人就算與郡主無情,但,一旦嫁與了他,他這一生都會對妻子負起責任的。

加上二人的性格,一動一靜,倒是可以磨磨郡主的性子,且郡主不用主動去除所享的尊榮,後代也可繼承,越想這越是一門於郡主有利的婚事。

這些話倪庚不用明說,太後也都想到了,當下心中就做了決定,勸郡主順應現實嫁了了事。

郡主被倪庚一句話紮到了心,出事後她找過柳望湖,但他見她的第一句就是恭喜。任誰知道當時的情況都不能說出恭喜之言,但他竟然說了。

當即郡主的心就沈到了底,但她還不死心,就差明裏問他願不願出頭娶她了,但說出那樣話的柳望湖怎麽可能接她這個話頭,至此郡主沈到底的心忽然就涼了,才發現他竟虛偽至此,厭她至此,否則就算不願出頭,也不該那樣笑著恭喜她。

同樣的笑容,以前她見了只覺溫暖好看,此刻竟覺得猙獰,那副笑容下到底隱藏的是什麽樣的真實想法,郡主竟不敢一窺。

此刻,倪庚一句話算是徹底打消了她與柳望湖的可能,她聽到她的親姑姑,太後娘娘在勸她,話裏話外都覺得這歪打正著得好,嫁去大儒之家,加上她忠烈之後的身份,可謂是再合適不過。

郡主慢慢地冷靜下來,不是說她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而是若不能嫁給自己所愛,那嫁給誰都沒無所謂,只是那宋丘在這裏充當了什麽角色她要弄清楚,若真是他害她,她必不讓他好過。

想算計她,也不看看她過去經歷過什麽,敵營裏的幾年生活,她可是見過至黑至暗的東西,她若有心害人,誰也逃不掉。

郡主這裏的事說完,皇上正好回到養怡殿,倪庚匆匆地趕去了那邊。

殿中一個奴婢都沒有留,只他兄弟二人,門口把守的只有劉四一人,這場談話可謂極其絕密。

從養怡殿出來,今日可辦之事都辦完了,倪庚知道自己該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他特意讓車夫繞道宋宅,但他沒有讓馬車停下,甚至沒有掀起車簾去看,因為他怕自己忍不住。

可此事光乎重大,不用皇上說,他也知道,有比他女人出逃更重要的事。

回到王府,倪庚走得很慢,到了照月軒門口,他停下了腳步。一路以來的思考謀算,趕路追捕,甚至是回來直接進到宮中,他都一直是忙碌的,停不下來的狀態。

可這時,當他忙完一切回到家中本該洗去風塵好好休息一番,他才剛剛意識到他丟了東西,很重要的東西。

劇烈的疼痛從心臟處向他襲來,伴隨著轟鳴的耳鳴,倪庚甚至有些站不住,要用手去扶點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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