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

伏黑甚爾拒絕任何揣測他心理或者過去的試探，森千鳥知道以後倒是很少再試探了。

生活變得平穩。

冬日的陽光往往只有亮度卻沒有什麽溫度，就像冰箱裏的燈，中看不中用。

往日的這段時間森千鳥會裹著大衣走在街上，去給父母掃墓，去神社參拜，隨便在外面做點什麽，只要不在家裏就好。

今年冬天不太一樣。

家裏多了一個大男人。

還是個高壯火熱的男人，森千鳥只要往他懷裏縮一縮，就覺得凜冽的寒風和冷淡的冬雪都被阻擋在了寬厚的懷抱外面。

而她身上是久違的溫暖。

森千鳥原本是趴在男人的胸肌上看手機的，結果看著看著被規律的起伏搞得昏昏欲睡，最後丟下手機眼睛一閉睡著了。

伏黑甚爾低頭瞥她一眼，繼續看電視。

這女人似乎十分畏冷，每天出被窩以後手腳就冰冷，回來後一身涼意非要鉆他懷裏才能緩過勁，不喜歡聽甜言蜜語，每每這時候總要讓他閉嘴。

還總要睡在他身上。一時半會還好，時間長了伏黑甚爾卻受不了這樣的安靜。

往往這時候他就會動作稍顯粗魯地把人吻醒，豎抱著她回到臥室的床上，或者幹脆直接站著糾纏不休，纏綿悱惻，直到森千鳥疲憊不堪睡過去，他才能安下心來睡覺，或者發呆。

他很少這樣駐足在某個地方。

就算之前輾轉在不同女人之間，他也只是把孩子丟給對方，花對方的錢，跟女人們睡覺，度過色彩豐富的夜生活。

白天總是游蕩在外，晚上才回來。

他很少會跟這些女人有什麽溫情的回憶。

但這裏不一樣。

他是死後來到這裏的。

明明已經死在了五條家的神子手中，為什麽突然來到了這裏？

伏黑甚爾不太清楚，因此暫時選擇按兵不動。

語言是一樣的，文字是一樣的，貨幣是一樣的，甚至地圖都幾乎是一樣的。

唯一不一樣的是，這個世界沒有咒靈。

沒有咒靈，沒有咒力，沒有咒術師和詛咒師，所有人都是普通人。

他連自己是否真的死了都不確定。

否則為什麽沒有在死後的世界遇到惠的媽媽，反而到了一個如此陌生的地方？

就算沒有咒力，這個世界也一樣。

糟透了。

這天下班後，森千鳥被鄰居東方朋子小姐拉進了她家中。

東方朋子，年齡在三十五歲以上，具體多少森千鳥沒有問過，單身母親，有一個高中生兒子，外表看起來卻過分年輕，短發帶發箍，職業教師，是森千鳥這許多年的鄰居。

“怎麽了，朋子姐姐？”

被硬拽著坐下吃蛋糕的森千鳥無辜發問。

“你還問我怎麽了！”

東方朋子激動地拍在她背上，“隔壁那個男人是你的什麽人？居然就那樣住進你家裏了，我之前完全沒聽說過！”

同樣在桌邊坐著的東方仗助——東方朋子的兒子——也點頭問道：“是啊是啊，之前完全沒聽說啊！”

還是高中生的少年咬牙克制自己不要露出太明顯的敵意，“那家夥看起來可不像什麽好人，千鳥姐你是不是被騙了？”

鑒於東方朋子和森千鳥12歲左右的年齡差，以及長輩之間的輩分關系，後者稱前者為“姐姐”，仗助自然該稱後者為“阿姨”，但幼時的仗助卻堅持你管我媽叫姐，我管你叫姐，我們各論各的，因此一直稱呼她“千鳥姐”。

森千鳥有些哭笑不得，“原來你們看到甚爾了。唔，怎麽說呢，我們不是那麽簡單的關系……他可能確實不是什麽好人，但我也沒有被騙，不用擔心。”

她朝東方朋子使眼色，“你懂的啦朋子姐姐，未成年人不適合參與我們的話題。”

東方仗助不情不願地被趕走了。

森千鳥垂下眉眼，抿了一口咖啡，盡量輕松地道：“他是我在冬至那天撿到的，臨近過年，我不想家裏空蕩蕩的，剛好他也是一個人，我就把人撿回來啦。”

東方朋子安靜了一瞬，握住她的手。

森千鳥的父母是前年冬至的時候去世的，車禍，待她下班回來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她處理完車禍的後續，安置好父母的葬禮，從此之後一個人住在碩大的家裏，平時還好，臨近冬天時她總是難忍低落的情緒。

“好了好了，撿回來就撿回來吧，能做個伴也不錯。不過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千萬別被騙，聽到了嗎？”

東方朋子拉著她的手殷切囑托。

森千鳥笑著應聲：“嗯，不會被騙的，放心。”

甚爾這個人還不至於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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