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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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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三)

唐招娣堵住幾人給沈若初告白的時候,莊夢就站在他的身旁。她註意到文英沒有和她在一起,應該是先回宿舍了。

她倒是很有勇氣。

沈若初嘴角掛著淡淡地笑,眼裏卻沒什麽表情。

他說:“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

白川和夏微菱站在一邊沒有說話,謝矜言湊到她耳邊只用兩人聽到的調調說:“你怎麽看?”

莊夢輕輕搖了搖頭。謝矜言悄悄瞪了她一眼,“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你們還是一個宿舍的,以後難免尷尬。”

莊夢倒不覺得有什麽尷尬的。

唐招娣推了推眼鏡,擡著頭看著沈若初,語氣有些傲慢道:“你知道她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嗎?我可以告訴你,關於她那些一件件曾經‘輝煌’的過往。”

她根本不顧幾人是什麽表情,眼睛只定定盯著沈若初。

這個“她”不用說明,大家都知道她說的“她”是誰。

白川和夏微菱表情厭煩,連謝矜言都下意識擰著眉,冷淡著一張臉。只有周述堯,疑惑地目光在幾人之間穿梭,最後定格在莊夢的臉上。

莊夢註意到,唐招娣抱著書本的手微微發抖,她舔了舔了唇,不經意撇了一眼莊夢。

那是極度挑釁的眼神。

沈若初嘴角的笑就收起來,微微瞇起眼睛看她。

唐招娣繼續說:“和校長兒子董奕星戀愛,和校霸顧佩清暧昧,和同班同學吳雨姚瑞都有含糊暗昧的關系,甚至當初連她的同桌,她也極盡手段。那男生也是可憐,被她玩弄了感情還被人打斷了手腳,至此離開學校。這些還只是冰山一角。”

她沒有什麽表情,似乎只是在陳訴一個事實。眼睛卻盯著沈若初,想要看他的反應。

“然後呢?”沈若初表情淡淡,莊夢聽不出他的喜怒。

她有些佩服唐招娣的。至少她沒有在背後去捅她的刀子。而是光明正大,當著她的面說這些“事實”。

還有,她還是第一次聽見唐招娣說這麽多話。

謝矜言終於開口,語氣不善:“你放屁!你知道什麽!”

白川連忙拉住一臉盛怒的謝矜言,輕聲說:“別生氣,清者自清,你和她計較什麽。”

夏微菱站在一旁,緊緊抿著唇,眉頭越皺越緊,周述堯的目光從莊夢的臉移到唐招娣的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唐招娣根本不管,繼續道:“她玩弄過那麽多男生,手段頗為高明,同年級的學生誰不知道她莊夢的過往。如果你是被她騙了,我希望你能看清她這個人的真面目。”

玩弄這個詞的出現讓莊夢有些意外。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光明正大,坦坦蕩蕩的評價自己會玩弄男生,而且手段高明。

她突然就笑起來,莫名其妙從心裏生出一股得意來。

玩弄感情。

全校皆知。

真面目。

唐招娣看著她笑,問:“難道不是嗎?”

莊夢不知道怎麽說,是或者不是,她說出來唐招娣就會信嗎?就會打破原有的觀念去重新接受她所謂正確的事實嗎?

願意相信才叫事實。

明明該憤怒的,該咆哮的,該嘶吼的,這些話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沒有辦法。要怎麽去向那些人證明,所有的事情不是他們口中說的那樣。

她忽然覺得好累,從骨頭裏散發出倦怠來。就這樣吧,說不說,證不證明又有什麽關系。她好像也並沒有少一塊肉。

她說:“謝謝你對我的誇獎,我居然覺得玩弄感情四個字也算得上是對我的一種讚賞和肯定。”

唐招娣臉都黑了。

莊夢問面色各異的幾人:“還要去買吃的嗎?不然就回宿舍了。”

謝矜言立馬道:“去!怎麽不去!必須買瓶幹凈的純凈水洗洗眼睛,看到臟東西真讓人惡心。”

白川立馬屁顛屁顛去哄她。

夏微菱也意有所指道:“果然,很多事情在努力之後才發現,人與人之間的智商鴻溝是無法逾越的。是吧周述堯同學?”

周述堯笑著接話,“我記得魯迅有一句話說——腦髓裏有點貴恙,是你說的這個意思嗎?”

夏微菱哈哈笑起來,一把摟過周述堯的脖子,說:“朋友,能說你就多說幾句!”

周述堯配合著彎著腰任夏微菱摟著,聲音提高了些,“井蛙不可以語於海,夏蟲不可以語於冰。”

他們一唱一和朝著小賣部走,沈若初見唐招娣還擋在他面前,淡淡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還有,你好好做好自己。”

莊夢也笑著說:“謝謝你今天的誇獎,我居然有些開心。”

幾人繞過唐招娣,不管她在背後是什麽表情。

謝矜言冷哼一聲,表情不善,“剛我真想上去抽她!媽的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麽樣子…真他媽的讓人生氣,關她什麽事!”

莊夢打斷她的話,“咱們不人身攻擊哈,消火消火。這些話又不是第一次聽到,何必呢。”

“你就是太軟弱了,別人才這樣肆意拿捏你!她唐招娣算個什麽東西!”謝矜言罵道。

白川安撫著謝矜言的怒火,“又不和她這樣的人相處,管她做什麽。嘴長在別人的身上,要說就說唄,氣著自己不劃算。咱們自己知道莊夢是什麽人就行。無腦跟風,沒有自我判斷能力,讀再多書也是白搭,別氣別氣。這不也從側面說明,咱們莊夢同學有很多人嫉妒嘛,嫉妒她長得好看成績又好是不是?都是嫉妒…”

“你剛才很厲害呀,氣場都變兇了,嘖嘖嘖。”沈若初小聲湊到她耳邊,似乎在誇她。

莊夢重重嘆了口氣,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說:“哪有你的氣場厲害。”

沈若初卻突然握住她的手,放進他的兜裏,漫不經心道:“別放在心上,口出惡言,不過因為嫉妒羨慕,兩者皆是一種求之不得而想去毀壞的心理。你是什麽樣的人,不用任何人來告訴我,也不用任何人來提醒你,你就是你,最真實的你。”

莊夢轉過頭盯著他,“你不怕她說的是真的?如果我真是那樣的人呢?”

“是又怎麽樣?只能說明你有絕對的魅力,絕對的吸引力。那些誰誰誰,有點眼光但不多,不然可能我就沒有機會接觸到這麽優秀的你,所以我得感謝他們,鼠目寸光。”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回答,不由得笑起來,掐了掐他握著自己的手心,問:“你不怕被我玩弄感情然後一腳踢開?”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笑著道:“求之不得,心向往之。”

莊夢笑彎了一雙眼睛,慢慢張開被他握著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幾人買了東西,又聚著說了會兒小話,各自回去。

莊夢回到宿舍的時候,文英偷偷朝著她使眼色,慕容嘴角依舊掛著嘲諷的笑,正坐在床上玩手機。

唐招娣看了她一眼,啪的一聲把書合上。

慕容皺了皺眉,說:“幹嘛那麽大聲,嚇我一跳。”

唐招娣冷笑了一聲,說:“看到了臟東西。有點憤怒罷了。”

慕容也跟著笑,放下手機意有所指道:“怕是看到不幹凈的人吧,嘖嘖。”

莊夢就當沒有聽到,拿著盆,準備去打水洗漱。

“莊夢,要我說你就換個宿舍吧。大家都不喜歡你,何必呢?”慕容吹了吹她新做的指甲,開口道。

“那真是抱歉了。換了宿舍在班裏你們還是能看到我。要不你們看看,有什麽辦法,可以把我趕出這所學校?”莊夢頭也不回,朝著打水房去接水。

洗漱完了她才回來,整理好床鋪準備上床睡覺。她窩在暖呼呼的被子裏,聞著被子上淡淡地百草氣息,整顆心就安定下來。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字詞罷了,不在意就好,有什麽好在意的呢。

慕容打了個電話又出去了,唐招娣沒有說話,文英悄悄打開臺燈,悠悠嘆氣。

看來是沒有她想象的動手大戰了。

第二天,夏微菱和謝矜言問她有沒有發生什麽,莊夢繪聲繪色的給她們描述自己是如何大殺四方,讓眾人心服口服。

夏微菱一臉鄙夷,“我不信。”

莊夢攤攤手,“我說真的。”

“你多久學會吹牛的?還挺像。”謝矜言捂著嘴笑。

“剛學會的,嘿嘿。”莊夢也笑。

本周的最後兩節語文課,都在說基礎題目。不顧班裏一片哀嚎之聲,老師最終布置了兩篇作文,讓明天晚自習之前收上來,這才慢悠悠下課。

中午吃飯的時候,幾人討論起要找高年級的學生借書的事情,白川想了想朝著沈若初和周述堯說:“要不一會咱們去男生宿舍問問?男生要好說話些。”

兩人都沒什麽意見。

“你們記得看看唄,如果有筆記最好了。”夏微菱雙眼亮晶晶地說。

“有書就不錯了,還要求那麽多。”白川立馬接話,問謝矜言:“你們上到哪裏了?需要給你借書嗎?”

謝矜言搖了搖頭,“目前為止,都在按著書本的內容走。”

“咱們歷史課都拉到下學期了。完全聽不懂,全靠老師的筆記,他說只要抄就是了,說書本還不如他的筆記。”莊夢撇撇嘴。

謝矜言笑起來,“老教師嘛,他確實很厲害。”

“周末就是校運會了,你們要出去玩嗎?”白川嘿嘿兩聲,看了一眼謝矜言。

謝矜言默默掐了他一把。

沈若初立馬插話,“不是說好的去體檢嗎?白川,你忘了?”

幾人一臉懵的表情不像作假,白川望著沈若初,撓著腦袋,“什麽體檢…”

沈若初盯著他的眼睛,“我前幾天才和你們說過,我爸在的醫院有個項目,需要志願者去免費體驗,然後需要做一個小小的采訪,最好是學生。來回的車費和費用我全部包攬,你們都忘了?”

莊夢好奇的看著白川來回變換的臉色,最後他囁囁道:“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

謝矜言了然地看著沈若初,“你能拿到假條嗎?這麽多人呢。”

“可以,包我身上。”沈若初打包票。

夏微菱還在楞神,“體檢啊?有哪些項目?如果查出我有絕癥怎麽辦?”

“有病治病,你怕啥?你年紀輕輕能有啥病,別自己嚇自己。”白川說。

周述堯也開口,“不過是了解一下身體狀況,一般不會有大問題的。”

話題自然就轉到體檢上面,幾人確定下來校運會期間由沈若初和白川去找班主任批假條,其他人就等著就好,等著出了校門後沈若初會負責其他的事項。

夏微菱又岔開話題,“不知道這附近有什麽好玩的,話說咱們是不是好久沒出去了?”

對於玩這種事情,莊夢並不熱衷。

小時候得不到出去玩,胡晴會說外面全是拐賣人口的,要麽就是要幫著家裏做生意,她被打怕了。就算現在明知道胡晴看不見,她還是會覺得心虛。

這是刻在骨子裏的疼痛和記憶。

“要不去爬山吧?秋高氣爽正是好時候。我記得附近好像有座孔子廟,體檢完了咱們要不要去拜拜?”夏微菱猶豫著開口。

莊夢來了興致,“這個可以誒。”

她的目的很簡單,希望孔夫子可以保佑她一舉順利考上區一中。

這事就算是定下來。幾人吃了飯,天氣有些冷,也不想在外面繼續閑逛,便各自回宿舍。

唐招娣依舊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迫於她背後的“勢力”,還是單純的覺得和她說話會拉低自己的水準。

文英倒是會尷尬地笑著打招呼,不過也僅限於打招呼,多的話一句不說。

慕容晨見到莊夢就陰陽怪氣。她一向如此,也不知道整天翻白眼陰陽怪氣是不是她的興趣愛好。

莊夢倒是覺得沒什麽所謂,她就當聽不見就好。不用去特意維護這些表面上亂七八糟的關系,反而覺得心裏輕松很多。

不過下午幾人又碰頭,男生們借了兩套書本,不過都是幹幹凈凈的。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曾經翻都沒有翻開過,還散發著書本獨有的墨香。

白川攤攤手,“將就著吧,只有兩套,還是我們犧牲午覺的時間借了無數寢室才得的。”

莊夢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道:“很棒,最少沒有白跑一趟,辛苦你們啦。”

沈若初不著痕跡看了她拍著白川肩膀的手,莊夢收到他略微“警告”的目光,尷尬著默默收回她的爪子。

夏微菱翻著書看,“也太幹凈了,毫無參考價值。”

白川笑起來,“《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挺有參考價值的,你可以多刷刷那個。”

兩人又開始日常拌嘴,白川給她的那本秘籍她只抄了三分之一,都覺得累得要死。

她默默翻著那些書本,沈若初卻問她:“沒睡好嗎?看你懨懨的。”

“還好。”

周述堯也問她:“在宿舍還好嗎?她們沒為難你吧?”

莊夢一下子來了精神,摸了摸鼻子,笑著說:“我是誰,我可是背後有靠山的人,她們不敢為難我。再說了,我現在還有你們吶,怎麽也不會動手的。”

其實她看得出來,唐招娣和文英一看就和她一樣,都是來自農村的孩子。本來都是為了學習,放放狠話什麽的。要是真像鄢秦那般,那她確實可能會害怕。

慕容晨也只是嘴上逞逞能,暫時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不過就是不說話而已,大家都默契地把對方當成空氣。

“還不是怪你,這麽受歡迎做什麽。哼,誰知道一天天的是不是在外面招蜂引蝶。”白川一臉嫌棄。

沈若初滿臉問號。

夏微菱也嫌棄道:“也就這些小女生,眼神不好喜歡他這樣的。受不了真是受不了。”

周述堯也學著他們的模樣說:“他這樣的小白臉,看起來弱雞一個,一點都不陽光…”

沈若初直接一拳錘在周述堯的胸口。

周述堯捂住自己的心口,一臉受傷,“這世道,說實話也不行。”

莊夢想了想認真道:“可是他長得帥。”

“帥又不能當飯吃。”夏微菱翻了個白眼。“男人還是要有內涵,滿腹才華那種才能久處不厭。”

莊夢記得,她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不過還是沒有拆穿她。只偷偷捂著嘴笑。

連著冷了一周,天氣終於好起來。溫度不冷不熱,陽光也和煦美好。

一切進展很順利,校運會舉辦不過三天時間,除了周五他們正常當了一天的啦啦隊為自家班級加油打氣,第二天一早,就集合出發去醫院。

頭一天沈若初還特意叮囑所有人,晚上九點過後不要進食進水,以免影響最後的結果。

莊夢是第一次參與體檢這樣的項目,自然全程緊張。到了醫院男生女生分開各自檢查,她一路都乖乖跟著夏微菱和謝矜言,一問才知道兩人也沒有體檢過。

沒有經驗,只好聽從護士的安排,等到所有的項目結束,也不過才花了兩個小時的樣子。

結果要等一周才能拿到,返程途中夏微菱提出可以去之前說的那個夫子廟,就在學校附近不遠,玩過之後再回學校正正好。

大家都沒什麽意見,吃了飯便又重新包了一輛面包車,準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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