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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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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敗塗地

沈晨曦看過去,對上季映雪得那雙眼睛,想起昨夜用怪異劍招的刺客。

他第一反應把拉在手裏的手臂往後一扯,傅田文就被甩去他身後。

“你怎麽在這裏?”他肅張臉,朝季映雪厲聲道。

“呵,你認識我?”季映雪撩眸看向他背後的手,以及那角身體擋住的衣袍,瞇起眸,像季扶邪對敵時般人畜無害地笑了。

沈晨曦心下警惕,捏緊手裏抓著的手臂:“昨夜昌王府裏……那人是你。”

【這眼神,可太像了,帶著濃郁的殺氣。難道昨夜傅田文進城找大夫是為這人找?】

“沈晨曦,你發什麽瘋?”傅田文拉了他,掙了又掙,才讓沈晨曦松開手。

他一下站在季映雪的面前,朝不可置信的沈晨曦道,“他是個乞丐,我救回來的人,昨夜還幫我照顧申先生,被推撞倒屏風。破屏風現在就在那擺著呢。

一整晚,他都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三個字直接繃緊沈晨曦全身的肌肉,尤其季映雪一把將傅田文帶到身後再凝眸直視的挑釁目光。

沈晨曦的腦袋裏被一股股熱血沖撞,額角繃出青筋。

不同於傅田文在他的背後會掙紮,在這身份不明的人身後竟然靜靜地站著不動……一股無法言喻的哀痛席卷沈晨曦的內心。

一種還沒出戰、還未動手,卻已經一敗塗地的感覺壓倒他。

“傅田文,你和他……”

傅田文不敢說什麽嚇到阿雪,也怕激怒此時的沈晨曦。他只是道:“我和他沒什麽,他以前幫助過我,現在他有困難,我就要幫他。”

這句話大大緩解沈晨曦內心的痛苦。

他深目一閃,掀動鼻翼,克制道:“好。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過他。但他身份不明,留在你身邊太危險。”

季映雪剛要說什麽……察覺背後的人動了動,那交握的手被傅田文拽緊,就沒再出聲。

沈晨曦瞧的眼睛發熱,心口生疼。

他正要說什麽……張景從外跑進來,高喊著:“沈哥沈哥……”

沈晨曦怒目在那兩人的面上,朝竄進來的張景兇巴巴道:“喊什麽,你慌什麽?”

張景喘粗氣,急聲道:“沈哥,不好了。芳芷不見了。”

沈晨曦楞了下,利眸瞪去:“她不是在水師大營操練嗎?”

傅田文也從季映雪身後出來,上前問道:“怎麽回事?”

張景斜睨傅田文,朝沈晨曦道:“昨日水師營外來一個人,自稱是沈哥的師父,守衛通報芳芷。她同那男人見面後就一直不太對勁。

晚間,芳芷還同大夥一起吃飯,今早就不見人。

我尋好久,一直到今天傍晚都不見她回來,想著實在不行,就趕回城裏來問你,路上遇見的熟人都說沒見過她。”

傅田文比沈晨曦還急切道:“這麽說她已經失蹤一天兩夜?”

沈晨曦卻若有所思,稍許按下緊張的心思。

他見傅田文比自己這個親哥還緊張,心間溫暖,朝張景問道:“那男人可是叫沈剛?一口北方腔。”

“叫什麽,我不清楚,但確實說的江北口音。”張景點頭道,“我瞧她見過那人後神神叨叨,好似有心事。次日早上就不見人,估計她是昨夜晚間避開守衛出營。”

沈晨曦確定帶走沈芳芷得是沈剛。

他已聽說海辰道府那邊來一位北邊過來的小郡侯,但具體情況還不夠了解。他把手裏的軟膏遞給傅田文,見他不接,心下微冷,放在一旁的石桌,背身離去之際又怒瞪向季映雪,眼中的危險寫得明明白白。

他口上道:“張景,同我去找芳芷。”

張景氣都沒喘勻就跟上他的腳步。

季映雪嗤得一聲笑,【沈晨曦比起沈將離可差遠了。】

他垂斂眸光,尋思沈剛的人阻止沈司顏和沈向北接近沈家兄妹,這會應該已經找上沈芳芷。沈芙雎這位私逃在外的皇後又會做什麽呢?

他看向面有擔憂的傅田文,扯唇角道:“心疼了?我可是聽說你入城那日,滿城皆知你是沈晨曦招回來的男妻。”

傅田文心下輕顫,轉過身道:“阿雪誤會了。我是擔心芳芷那個女孩。”

“你還喜歡人家妹妹啊?你可真是個多情種。幸好,我不喜歡你。”季映雪說完,挺直背,進屋又關上門。

傅田文尷尬地咬唇,聽那句“我不喜歡你”,動起心思。

不過,今日眼下的事還亟待解決,不能跟去尋芳芷……若是真如張景所說是沈剛帶走沈芳芷。那按芳芷的說法,沈剛是她的師父,應該不會害她。

他沒去管桌上的軟膏瓷瓶,先去尋申尺素。

杜九斤從堂屋轉角出現,在傅田文的身後道:“阿文,芳芷沒事吧?剛才,我可全看到了。”

傅田文一楞,尷尬道:“九娘,你怎麽不問沈晨曦?”

“哎,我現在要避嫌。不過,沈晨曦說那沈剛,我倒是知道一點。芳芷福大命大,應該無事。呵……我算是看出來。你一直對沈晨曦若即若離,原來他不是你那道菜。

你喜歡你房裏那位?”杜九斤跟進二樓的雅間,瞧見裹被子的申尺素,“啊”得叫一聲後背過身,奪門而去。

傅田文拍在額頭,忘記吩咐張澈拿套衣服給老先生。

張澈已經捧衣服走來:“掌櫃,我剛去找衣服……九娘不會……”

“她想起樓下還有事,下樓了。”傅田文斬釘截鐵道,以眼神示意張澈不可再說,又朝無精打采的老先生道,“申先生,你宿醉,不多躺一會?”

申尺素如只縮脖子的鵪鶉般,搖頭接過張澈遞來的衣服,在他的幫助下穿戴整齊,邊道:“傅掌櫃,我想明白了。

你布置這麽大的場面,就是想我告老還鄉,讓位於你。好,我答應你了。今日,我就離開南旋,躲回鄉下去。”

傅田文聽他連稱呼都變,怔了下。

原以為這件事會很困難,不想申尺素當真能想明白。

他朝張澈頷首令他離開,再向申尺素躬身道:“先生大義,還鄉樂道,傅田文為江南百姓感謝先生。”

申尺素皮肉抽動,既笑不出來,也哭不出。

他尷尬道:“我怕再留在江南,活不到見那女人死得一天。傅掌櫃,我跟你說,你要同那‘女人’鬥,呵呵……呵呵……”

他發出幾聲奇怪的笑聲,繞過不明所以的傅田文,揉著太陽穴,直接下樓。

張澈已經備好早膳,申尺素路過前堂時停留一下。

鑒於張澈的邀請及自身貪享的脾性,老先生還是坐下來用早膳。

傅田文坐去他的對面,拱手道:“昨夜,傅某得罪先生,照顧不周,請海涵。”他不知道季映雪的舉動,但是昨夜慢待是事實,因此而道歉。

申尺素覺得昨夜……可真是分分鐘要命。

“傅掌櫃做事,謀定後而動,我算是領教。你且說說,這道菜又是什麽意思?”

【至於天師,呵呵……哈哈……笑話。俗世中人,為名利二字,什麽做不出來呀。】

在南旋的早膳食譜上,確實少見脆炸的菜。

傅田文輕聲道:“陽關三疊,寓意關門重重,不阻離去之心。同樣,我盼先生一路順風。”

申尺素看向這道色澤金黃的三層雞塔,沈思間夾起一塊入口,外酥脆、內鹹香,咀嚼後唇齒留香。

他品味良久……在人生飄搖、戰死不知何處,後半生有酒有肉還能保一世清譽間掙紮一會。

原本,他早就豁出性命,管什麽清譽、生死……但他瞥見抱胸站在廊道口的青衣少年,那張“女人臉”露出的邪惡笑容,心下一抖,堅定道:“我走。”

傅田文順他的目光瞧去,什麽都沒看見。

他聽後,再次舉茶代酒:“敬先生大義。”

申尺素呵呵一笑,一飲而盡。

他走了,往東門坐馬車直接走,沒有入城。他拿上傅田文和杜九斤一起湊出來的銀兩,載著滿車的美酒離去。

杜九斤看向官道上深深的輪印,頗有些感慨地道:“他不會把酒喝完,再回來吧?”

傅田文輕笑道:“誰知道呢。”

此時,後院杏林裏的季映雪也在同下屬道:“你去警告老匹夫一番,申尺素要是敢回來,當場殺了他。”

他見下屬應諾,又問起剛得到的消息,“沈剛的人果真殺了沈向北?沈司顏逃走在外?”

下屬點頭,季映雪嗤了一聲,繼續道,“你們盯點沈晨曦,沈司顏應該會去找他。沈氏人窩裏鬥,倒是好瞧得緊。

她沈芙雎到底要做什麽呢?”

下屬瞧著自言自語的小郡王,見他揮手,奉命離去。

**

沈晨曦雖同張景離開杏林,但對沈芳芷的事並不太擔憂。他覺得沈剛應該是來找自己,而沈芳芷的脾氣一旦起來就是去尋沈剛問江北沈氏的情況。

他現在更惱得是傅田文身邊有了另一個人……他沒有勇氣去比較試探在傅田文心裏的地位,但是可以讓傅田文離開那人。

進城後,他越想越不甘心,在張景詫異的目光下,先去找昌王。

沈晨曦當昌王和淩天寶的面,直接把當初招滿三萬水師的主意,籌集糧草時不被李多年的人押去、直運遼海縣的功勞都歸功給傅田文。

昌王一聽傅田文如此才智出眾,豈會不想招攬。

當日他聽過申尺素的諫言就已經有招攬這位天師的想法,如今連沈晨曦都這麽讚譽他,更有求才若渴的心思。

他著人下帖去請傅田文。

沈晨曦見此事辦成,這才令張景、段長青等人去尋沈芳芷,而他獨自向以往同沈剛約定過的地方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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