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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旋府臺,李多年正為淩天寶四下搜尋像杜九斤般的女人,就收到海辰道府傳來的消息。
新任郡王季映雪帶四千人馬入住海宸道府宅邸。
李多年因這道消息,知道江北的局勢已經發生非常大的變化。
本被鉗制手腳的長公主淩約素竟然再次覆起,還有失蹤多年的兒子來到海辰道府任郡王、又要來綠風鎮祭祖告天……更甚至慶帝淩子衿不能人道的小道風聞……
無論消息如何,季映雪一來南旋,就意味昌王的事肯定瞞不住他。
其次,淩氏除早已被棄用的旁支外,餘下是淩子昌父子。
伴隨這個消息,李多年還收到左卿張玨的信函:“滅口。”滅誰的口,自然是幫助昌王滅殺季映雪。但是,真得要照做嗎?
李多年捏著信函,左右搖擺不定。
若聽命張玨,自然可以得到東都對道府的便利。但那是以前,如今江北寧海、臥秋道府虎視眈眈,多有克扣……情況已經大不同以前。
現在的時局發生變化,應對的策略也要改變。
慶帝不能人道,意味淩子昌現在是最名正言順的帝國繼承者。
至於淩約素之流,早已不是十多年前她締造的局面。
如今的文臣口誅筆伐,武將的心思各異,地方道府府臺和道府都督聯合擁兵自大,都不怕淩約素會上位。
再者,現在的南旋和海辰兩府,下轄各地縣府都有男丁聞告前去遼海縣入伍。沈晨曦這小子一下子成為昌王最為倚重的人。
若是沈晨曦起勢,意味江南就有對抗江北的實力。
這樣,江南不必被江北鉗制,甚至可以獨立出帝國的局面,自立成國。
以昌王父子的才能,根本主持不了江南的大事。兩府都督又是名存實亡,真正的權柄就可以握在道府府臺的手上。
真正要除掉是海辰府臺駱知夏,掌控兩府大事,自此後南旋府在江南一府獨大。
李多年思索完,就問手下的幕僚。
幕僚們多少知道這位道府大官的幾分心思,不過還是要人推波助瀾一翻。
幕僚石勇就直接說:“大人不如兩頭都不得罪。
如今的世道,江北幾府各有兵馬,而我們這裏卻因第五錚把水師敗壞,而顯得勢弱。
當初聽信江北張玨,消除兩府水師的力量,不令東都惶懼“昌王南下”而行的策略。如今第五錚已死,又有沈晨曦橫空出世,不如順勢重振水師。
江北如何較量,我南部自可安居一隅,受享太平。”
“但是長公主的兒子季映雪已經在海辰道府入住。不日就會來我南旋,這又如何是好?”李多年問道。
石勇和幾位幕僚對視一眼,直接道:“第五錚的死已經上過表,水師重整是明裏文章。大人又怕什麽呢?
即使季映雪這位小郡王要殺昌王父子,那就讓他們鬥啊。
南地偏遠,消息北上,大不易。”
李多年恍然,正合心中所思,但是沒有人提出要殺海辰道府駱知夏一事。
他含笑道:“不錯。近期昌王會讓我頒布集糧草文書。你和下面的人多註意些,存糧貯藏的地方一定要掌握在我們的手上,這樣才好做文章。”
“是。”石勇和幕僚們頷首,各自退去。然而石勇又返回李多年的書房。
李多年瞧著最得心的幕僚,心下微笑。他面上問石勇為何回來?而石勇直接說“替大人除去在南邊最大的障礙。”
李多年笑了:“石先生準備如何行事?”
石勇拱手回道:“早前大人有女嫁給駱知夏的兒子,不如就讓大人的女兒作為此中橋梁如何?我為大人前往海辰道府,聯絡這位出嫁的三小姐。”
李多年聞言默了默,長出口氣後直接道:“但是,女子心易軟。何況,她已經嫁為人妻十多年。”
石勇回覆說道:“非是讓三小姐親自動手,而是她身邊的人。其次,請大人手書一封,意思是郡王府就在海辰道府轄內,有駱知夏先出手對付季小郡王。”
李多年笑起來:“雙管齊下、借刀殺人,好計。按你說的做。”
**
江湖菜館子裏,傅田文給杜九斤倒一杯茶,輕聲問道:“九娘覺得什麽才能打動申先生?”
杜九斤慢飲一口,輕笑道:“除我杜九斤的酒,自然是你做的雞。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想以情理勸申先生離開昌王府。”傅田文直接道,目光炯亮的凝視杜九斤。
杜九斤恍然:“你想要成為昌王身邊獨一無二的幕僚。這……”
“我只是不想昌王以整個南旋、海辰為籌碼,向北方動兵。”傅田文欽慕杜九斤的為人,直接說個明白。
杜九斤雖是女子,卻也是有見識和氣節的女人。
她很快就懂傅田文的舉動,像是柳源清一樣了解傅田文的行事目的。
作為一個地道的江南人,又豈會希望江南有戰事呢?
杜九斤在思索後,爽快道:“上好的杏花酒、桃花酒、葡萄酒、梅子酒以及春風醉。這幾樣在場,你就能把這老先生直接灌醉。不過,說服他離開昌王肯定不容易。”
傅田文頷首:“酒的事就交給九娘來辦。至於宴席我來處理,而邀請人的事……”
“交給他沈晨曦。正好他這兩天回來城裏要糧草。”杜九斤含笑道。
傅田文也忍不住笑出聲。
【自上次一別,沈晨曦就沒來過杏林,不成想他和杜九斤還保持聯系。】
“那請九娘幫忙帶個話,告訴他,我想見他一面。”
“行吧。不知道你們小兩口鬧什麽矛盾,人回早春城,出入府宅,也不曾回來杏林。對了,芳芷最近如何?”杜九斤好笑說,“我最近瞧見一名公子,樣貌十分不錯。若是芳芷喜歡,介紹給她認識。”
“她啊,著魔般在認字讀書,和阿仲比試誰認的字多。”傅田文搖頭笑道。
杜九斤卻蹙眉道:“不是九娘我說你啊。你這拖家帶口一幫人,還有那個傅家的小姑娘,不是你弟的未婚妻嗎?
若是田仲和芳芷走得太近,不得讓人家姑娘滾進醋缸裏去。”
“……”傅田文呆了呆,驚覺杜九斤說的在理。
這事還是得跟雲秀娘說一說。
他謝過杜九斤的提醒,又定下送酒的時間。
晚間的時候,傅田文聽後院傳來的男女笑聲,欣賞山野霧寒,等那個男人過來。
沈晨曦帶一身夜寒走進杏林,盡管只是離開半個多月的時間,但好像離開一世這麽長。
他看向那個坐在石椅上的清秀沈穩的少年,心依然會為他悸動,卻不會再敢唐突。
他選擇尊重他,敬慕他,也希望因此走近他。
近前後,沈晨曦大馬金刀地坐在石凳,直接取過茶壺倒一杯,悶聲道:“找我?”
“是。”傅田文發現沈晨曦的氣質更沈穩內斂些,比起初見那會兇悍之氣外露,顯得穩重許多。“軍中生活帶給你的變化很大。”
“你確定是因軍中而變,不是因傅田文而改變嗎?”沈晨曦說完,直接勾起唇角一笑。他也不拐彎抹角,說道,“你直說為什麽要見我?”
傅田文把想聽的話入耳,直言道:“我想你幫我邀請申尺素前來赴宴。
之前他下過帖子,但是一直以來昌王府內事情頗多,後來就沒再提起。”
“人在遼海縣,未必會回。
我與他交談過,他和昌王的心思一致,立志北伐。”沈晨曦嘆口氣,勾唇笑道,“不是人人都是傅田文,既想要天下大勢穩如山海,又想要安居一隅、遺世獨立。
阿文,你有沒有想過入軍營,看看這裏面的狀況。
興許,你在感受過軍中得那股熱血,也會有想要出世大展宏圖的志向,而不是躲在這杏林算計……”【我。】
“……你是嫌我光動口不動手?”傅田文沒讀出半個多月不見的沈晨曦已經精明許多,只是好笑地說。
“你忽悠我那麽一大堆,我現在整天軍務在身,不是練兵就是下水,不是要器就是要糧。
後來,我想明白了,為什麽就你光動嘴皮子,我卻要動手出力?
這不公平啊。”沈晨曦無賴般笑道。
傅田文嚇了一跳,不想軍中生活給沈晨曦的變化這麽大。
人開朗、穩重不說,竟還活出道理。
他轉眸道:“那今日我動手,替你整治一桌如何,你幫我辦成此事。”
“好說好說。我要最烈的燒刀子,不要甜口酒,那是老申的文人喜好。”沈晨曦沒再較真。
近日,他同申尺素走得近,倒也學到不少東西。
比方人跟驢子似,有時候越犟就越得磨,像水磨豆腐,得慢慢的磨,雖說辛苦,卻能出細汁。
又比如對待一些兵痞子,就得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而這些,用在傅田文的身上是一樣的道理。
當然,這是申尺素交給沈晨曦的練兵、用人之道。
傅田文聞言笑下。他敏銳地察覺到沈晨曦角色的轉變,一種獵物成為獵人的危機感在他心頭升起。
他起身離開院子,而沈晨曦屁顛屁顛地跟上去,還把手搭在傅田文的肩頭,說笑起軍中的趣事。
季映雪在院外看向那兩道身影步入館子,不由握拳。
千裏迢迢從江北渡江回來,還差點被張玨的人害死,又從綠風鎮奔襲一夜到這裏……竟然給我看這樣的場面。
好你個傅田文……不過,坊間傳聞傅田文喜男,這樣倒是省不少事。
他搭在腰間軟劍劍柄上的手敲了敲,轉著清明幽亮的眸光,朝身後的竹瀝道:“先離開。”
**
紅扒豬頭、川味鳳爪,再加上乾坤魚頭,還有幾個時鮮小炒,一桌大魚大肉招待沈晨曦。
沈晨曦瞧著那完整的豬臉,直接道:“這……總覺得我家軍師做飯,意義不凡。”
傅田文忍不住松動肩膀,笑出聲來。【我確實存了罵你是豬頭的心思。】
他介紹道:“這道菜可是我……費了不少心思。完整的豬臉,色澤紅潤,質地香軟,鹹甜適中,乃是一道地方名菜。”
“哪裏的名菜?你傅田文的名菜。我入城就聽說東郊杏林的江湖菜館子匯集四方口味,想要鹹鮮,就絕對不會甜津。我來試試。”
他夾一筷子傅田文用小刀切割好的豬臉肉,直接入口,口感確實如傅田文描述般香軟、濃郁,層次鮮明豐富。
沈晨曦舉起杯子再喝上口辛辣的酒,刺激的味蕾生津,只嘆這世間美味,傅田文一人就占去九分,餘下一分,那是在世事紅塵中迎風起浪的快意。
他剛要說什麽,沈芳芷和傅田仲就挨進雅間。
“我當誰在門外西西索索呢?你們兩啊。”
沈芳芷嘿嘿直笑,捅了捅旁邊同樣憨笑的傅田仲。若是不知情,當真以為這兩人才是一對姐弟。
傅田文瞧這場面心知兩人是來幹什麽。
他已經同雲秀做過幾次傅田仲的工作,但是田仲一心要去軍營,已經是下江海的牛,拉不回來。
既然現在不打戰,讓他去訓練一翻也是好事。母子兩人就沒再同田仲較勁。
這兩人出現就是來說服沈晨曦,帶他們一起去遼海縣。
傅田文起身,把地方讓給兩個憨人,直接離開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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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旋府臺,李多年正為淩天寶四下搜尋像杜九斤般的女人,就收到海辰道府傳來的消息。
新任郡王季映雪帶四千人馬入住海宸道府宅邸。
李多年因這道消息,知道江北的局勢已經發生非常大的變化。
本被鉗制手腳的長公主淩約素竟然再次覆起,還有失蹤多年的兒子來到海辰道府任郡王、又要來綠風鎮祭祖告天……更甚至慶帝淩子衿不能人道的小道風聞……
無論消息如何,季映雪一來南旋,就意味昌王的事肯定瞞不住他。
其次,淩氏除早已被棄用的旁支外,餘下是淩子昌父子。
伴隨這個消息,李多年還收到左卿張玨的信函:“滅口。”滅誰的口,自然是幫助昌王滅殺季映雪。但是,真得要照做嗎?
李多年捏著信函,左右搖擺不定。
若聽命張玨,自然可以得到東都對道府的便利。但那是以前,如今江北寧海、臥秋道府虎視眈眈,多有克扣……情況已經大不同以前。
現在的時局發生變化,應對的策略也要改變。
慶帝不能人道,意味淩子昌現在是最名正言順的帝國繼承者。
至於淩約素之流,早已不是十多年前她締造的局面。
如今的文臣口誅筆伐,武將的心思各異,地方道府府臺和道府都督聯合擁兵自大,都不怕淩約素會上位。
再者,現在的南旋和海辰兩府,下轄各地縣府都有男丁聞告前去遼海縣入伍。沈晨曦這小子一下子成為昌王最為倚重的人。
若是沈晨曦起勢,意味江南就有對抗江北的實力。
這樣,江南不必被江北鉗制,甚至可以獨立出帝國的局面,自立成國。
以昌王父子的才能,根本主持不了江南的大事。兩府都督又是名存實亡,真正的權柄就可以握在道府府臺的手上。
真正要除掉是海辰府臺駱知夏,掌控兩府大事,自此後南旋府在江南一府獨大。
李多年思索完,就問手下的幕僚。
幕僚們多少知道這位道府大官的幾分心思,不過還是要人推波助瀾一翻。
幕僚石勇就直接說:“大人不如兩頭都不得罪。
如今的世道,江北幾府各有兵馬,而我們這裏卻因第五錚把水師敗壞,而顯得勢弱。
當初聽信江北張玨,消除兩府水師的力量,不令東都惶懼“昌王南下”而行的策略。如今第五錚已死,又有沈晨曦橫空出世,不如順勢重振水師。
江北如何較量,我南部自可安居一隅,受享太平。”
“但是長公主的兒子季映雪已經在海辰道府入住。不日就會來我南旋,這又如何是好?”李多年問道。
石勇和幾位幕僚對視一眼,直接道:“第五錚的死已經上過表,水師重整是明裏文章。大人又怕什麽呢?
即使季映雪這位小郡王要殺昌王父子,那就讓他們鬥啊。
南地偏遠,消息北上,大不易。”
李多年恍然,正合心中所思,但是沒有人提出要殺海辰道府駱知夏一事。
他含笑道:“不錯。近期昌王會讓我頒布集糧草文書。你和下面的人多註意些,存糧貯藏的地方一定要掌握在我們的手上,這樣才好做文章。”
“是。”石勇和幕僚們頷首,各自退去。然而石勇又返回李多年的書房。
李多年瞧著最得心的幕僚,心下微笑。他面上問石勇為何回來?而石勇直接說“替大人除去在南邊最大的障礙。”
李多年笑了:“石先生準備如何行事?”
石勇拱手回道:“早前大人有女嫁給駱知夏的兒子,不如就讓大人的女兒作為此中橋梁如何?我為大人前往海辰道府,聯絡這位出嫁的三小姐。”
李多年聞言默了默,長出口氣後直接道:“但是,女子心易軟。何況,她已經嫁為人妻十多年。”
石勇回覆說道:“非是讓三小姐親自動手,而是她身邊的人。其次,請大人手書一封,意思是郡王府就在海辰道府轄內,有駱知夏先出手對付季小郡王。”
李多年笑起來:“雙管齊下、借刀殺人,好計。按你說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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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菜館子裏,傅田文給杜九斤倒一杯茶,輕聲問道:“九娘覺得什麽才能打動申先生?”
杜九斤慢飲一口,輕笑道:“除我杜九斤的酒,自然是你做的雞。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想以情理勸申先生離開昌王府。”傅田文直接道,目光炯亮的凝視杜九斤。
杜九斤恍然:“你想要成為昌王身邊獨一無二的幕僚。這……”
“我只是不想昌王以整個南旋、海辰為籌碼,向北方動兵。”傅田文欽慕杜九斤的為人,直接說個明白。
杜九斤雖是女子,卻也是有見識和氣節的女人。
她很快就懂傅田文的舉動,像是柳源清一樣了解傅田文的行事目的。
作為一個地道的江南人,又豈會希望江南有戰事呢?
杜九斤在思索後,爽快道:“上好的杏花酒、桃花酒、葡萄酒、梅子酒以及春風醉。這幾樣在場,你就能把這老先生直接灌醉。不過,說服他離開昌王肯定不容易。”
傅田文頷首:“酒的事就交給九娘來辦。至於宴席我來處理,而邀請人的事……”
“交給他沈晨曦。正好他這兩天回來城裏要糧草。”杜九斤含笑道。
傅田文也忍不住笑出聲。
【自上次一別,沈晨曦就沒來過杏林,不成想他和杜九斤還保持聯系。】
“那請九娘幫忙帶個話,告訴他,我想見他一面。”
“行吧。不知道你們小兩口鬧什麽矛盾,人回早春城,出入府宅,也不曾回來杏林。對了,芳芷最近如何?”杜九斤好笑說,“我最近瞧見一名公子,樣貌十分不錯。若是芳芷喜歡,介紹給她認識。”
“她啊,著魔般在認字讀書,和阿仲比試誰認的字多。”傅田文搖頭笑道。
杜九斤卻蹙眉道:“不是九娘我說你啊。你這拖家帶口一幫人,還有那個傅家的小姑娘,不是你弟的未婚妻嗎?
若是田仲和芳芷走得太近,不得讓人家姑娘滾進醋缸裏去。”
“……”傅田文呆了呆,驚覺杜九斤說的在理。
這事還是得跟雲秀娘說一說。
他謝過杜九斤的提醒,又定下送酒的時間。
晚間的時候,傅田文聽後院傳來的男女笑聲,欣賞山野霧寒,等那個男人過來。
沈晨曦帶一身夜寒走進杏林,盡管只是離開半個多月的時間,但好像離開一世這麽長。
他看向那個坐在石椅上的清秀沈穩的少年,心依然會為他悸動,卻不會再敢唐突。
他選擇尊重他,敬慕他,也希望因此走近他。
近前後,沈晨曦大馬金刀地坐在石凳,直接取過茶壺倒一杯,悶聲道:“找我?”
“是。”傅田文發現沈晨曦的氣質更沈穩內斂些,比起初見那會兇悍之氣外露,顯得穩重許多。“軍中生活帶給你的變化很大。”
“你確定是因軍中而變,不是因傅田文而改變嗎?”沈晨曦說完,直接勾起唇角一笑。他也不拐彎抹角,說道,“你直說為什麽要見我?”
傅田文把想聽的話入耳,直言道:“我想你幫我邀請申尺素前來赴宴。
之前他下過帖子,但是一直以來昌王府內事情頗多,後來就沒再提起。”
“人在遼海縣,未必會回。
我與他交談過,他和昌王的心思一致,立志北伐。”沈晨曦嘆口氣,勾唇笑道,“不是人人都是傅田文,既想要天下大勢穩如山海,又想要安居一隅、遺世獨立。
阿文,你有沒有想過入軍營,看看這裏面的狀況。
興許,你在感受過軍中得那股熱血,也會有想要出世大展宏圖的志向,而不是躲在這杏林算計……”【我。】
“……你是嫌我光動口不動手?”傅田文沒讀出半個多月不見的沈晨曦已經精明許多,只是好笑地說。
“你忽悠我那麽一大堆,我現在整天軍務在身,不是練兵就是下水,不是要器就是要糧。
後來,我想明白了,為什麽就你光動嘴皮子,我卻要動手出力?
這不公平啊。”沈晨曦無賴般笑道。
傅田文嚇了一跳,不想軍中生活給沈晨曦的變化這麽大。
人開朗、穩重不說,竟還活出道理。
他轉眸道:“那今日我動手,替你整治一桌如何,你幫我辦成此事。”
“好說好說。我要最烈的燒刀子,不要甜口酒,那是老申的文人喜好。”沈晨曦沒再較真。
近日,他同申尺素走得近,倒也學到不少東西。
比方人跟驢子似,有時候越犟就越得磨,像水磨豆腐,得慢慢的磨,雖說辛苦,卻能出細汁。
又比如對待一些兵痞子,就得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而這些,用在傅田文的身上是一樣的道理。
當然,這是申尺素交給沈晨曦的練兵、用人之道。
傅田文聞言笑下。他敏銳地察覺到沈晨曦角色的轉變,一種獵物成為獵人的危機感在他心頭升起。
他起身離開院子,而沈晨曦屁顛屁顛地跟上去,還把手搭在傅田文的肩頭,說笑起軍中的趣事。
季映雪在院外看向那兩道身影步入館子,不由握拳。
千裏迢迢從江北渡江回來,還差點被張玨的人害死,又從綠風鎮奔襲一夜到這裏……竟然給我看這樣的場面。
好你個傅田文……不過,坊間傳聞傅田文喜男,這樣倒是省不少事。
他搭在腰間軟劍劍柄上的手敲了敲,轉著清明幽亮的眸光,朝身後的竹瀝道:“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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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扒豬頭、川味鳳爪,再加上乾坤魚頭,還有幾個時鮮小炒,一桌大魚大肉招待沈晨曦。
沈晨曦瞧著那完整的豬臉,直接道:“這……總覺得我家軍師做飯,意義不凡。”
傅田文忍不住松動肩膀,笑出聲來。【我確實存了罵你是豬頭的心思。】
他介紹道:“這道菜可是我……費了不少心思。完整的豬臉,色澤紅潤,質地香軟,鹹甜適中,乃是一道地方名菜。”
“哪裏的名菜?你傅田文的名菜。我入城就聽說東郊杏林的江湖菜館子匯集四方口味,想要鹹鮮,就絕對不會甜津。我來試試。”
他夾一筷子傅田文用小刀切割好的豬臉肉,直接入口,口感確實如傅田文描述般香軟、濃郁,層次鮮明豐富。
沈晨曦舉起杯子再喝上口辛辣的酒,刺激的味蕾生津,只嘆這世間美味,傅田文一人就占去九分,餘下一分,那是在世事紅塵中迎風起浪的快意。
他剛要說什麽,沈芳芷和傅田仲就挨進雅間。
“我當誰在門外西西索索呢?你們兩啊。”
沈芳芷嘿嘿直笑,捅了捅旁邊同樣憨笑的傅田仲。若是不知情,當真以為這兩人才是一對姐弟。
傅田文瞧這場面心知兩人是來幹什麽。
他已經同雲秀做過幾次傅田仲的工作,但是田仲一心要去軍營,已經是下江海的牛,拉不回來。
既然現在不打戰,讓他去訓練一翻也是好事。母子兩人就沒再同田仲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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