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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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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家長

沈晨曦震了下,凝眸時與他目光相觸,竟從那好看的眸裏瞧出水潤,一如妹妹那只兔子般弱小又無辜。他的心竟不由自主為之多跳動了好幾拍,唬得一下子抽回手,低咒了句:“格老子,有病。”

傅田文看他離開,也是松了口氣。剛剛……剛剛面對沈晨曦壓迫性的目光,這具未經人事的身體竟然熱血沸騰……他咬緊了下唇,一聲不吭的繼續手上的活。

【我要把蹄髈處理幹凈了,一會起鍋後再焯水,晚上可以給傅長年和雲秀加餐。這鍋裏那五條五花肉和一根大骨,給這五個男人用就差不多了。】

沈晨曦站在竈房的茅草棚外,側頭回掃了一眼。

【這兔子很淡定得繼續在忙……】

而他心裏起了燥意和惱恨……直接被眼觀四路的張景墊腳勾住肩頭。

張景笑嘻嘻道:“沈哥,你不會改性子喜歡這口吧?這可是男人,再清秀哪裏有姑娘好使?咱們入昌王府十日,就素了十日……你我正當是龍精虎猛的年紀……這裏可是鄉下……不如……”

沈晨曦直接抖落了他的手,一腳踢在猝不及防的張景膝彎,讓他一下子跪在院子中央。

其餘三人聞聲趕緊上前,不知道張景是怎麽惹到沈晨曦。張景在小隊裏已經是充當智囊的角色,他有眼色又肯給沈晨曦花錢,還經常給沈晨曦出主意。

沈晨曦看向圍過來的段長青、沈方、田榮三人,直接開口道:“咱們受上峰的欺辱還不夠?非得成為他們那樣的人?這小狐……讀書郎考了三次不中,他的學問,你們在路上也聽過幾句吧?”

段長青三人面面相覷,也不敢去扶張景,紛紛點了頭。

沈晨曦側身,看向同樣望來的傅家兄弟,嗤諷般笑了聲:“這小子若要中儒秀,你們覺得賣了這破屋草棚,再拿去孝敬,考的中嗎?”

幾人紛紛搖頭。

這世道現在就是這樣,懂得都懂,不懂得面朝黃土背朝天,甘願或被迫蒙在鼓裏不聲不響。

張景咬了咬牙,低聲道:“沈哥,我錯了。我知道你心中俠義,我不是東西,出了餿主意。”說完就啪得打自己的臉,左右開弓,一連脆聲不斷。

沈晨曦沒有阻止他,擡頭對其他三人道:“咱們當兵是為了什麽?混口吃,還是過上人上人的日子?

難道是為了盤剝下面的小兵、百姓,收他們的孝敬錢?

呵……張景,你總以為我把此前的劉霖幹掉,就跟他一樣收人家的孝敬錢才讓人入黃門當守門人?

今日老子就告訴你,你大哥我一分都沒取過別人的孝敬錢。”

這話說出來委實震驚其餘幾人。

這種事大家都是默不作聲,一致認為沈晨曦當上守門兵頭後跟前面的劉霖一樣行事。

沒想到,平日吃喝不付錢的沈晨曦竟然沒收過下面兄弟的孝敬錢!?

沈晨曦環顧一圈,聞到鍋裏飄出來的肉香味,肚子裏的饞蟲動了動。這怒火、燥意也下去了。他直接又一腳掛掉張景打臉的手,嫌棄道:“別拍了,省得變成豬頭,上山被大蟲啃了去。”

眾人正當以為危機解除,要說笑幾句,就聽沈晨曦又道。

沈晨曦:“你們記住了。老……沈某人是個粗人沒錯,但是沈某人心中有……道,俠道。你們跟了沈某人,就得遵沈某人的規矩,不要搞些邪門歪道,欺負婦孺弱小更是不被允許。張景,你是我們這腦子最靈活,記住了?”

張景被沈晨曦一把捏在胳膊提起來,心中又恨又妒,面上帶感激,扯唇角道:“沈哥,我錯了。剛剛我不是人,不該提那種齷齪主意。”

這邊看似兄友弟恭,和諧了。

那邊傅田文撇回臉,垂臉間,勾唇冷笑了下。

沈晨曦確實很有道義,但是他也有壞毛病。

前世,沈晨曦救下昌王後逃回早春大城,那些他曾經上過床的女人依然把他當情人。

這位新上任的大將軍在小街巷道走過,總是不缺女人把他拉去家裏,有酒盞的老板娘、小攤販的寡婦……連商鋪家的姑娘都想入沈晨曦的宅邸。

沈晨曦這人頗有些劉邦沒發達前的賤氣,也不知哪裏來得好人緣,獨招那些女人們喜歡。

“哎,小狐貍……好吃了嗎?”沈晨曦解決了張景一事,安撫住了兄弟們,聞著竈房飄來的香味,忍不住高聲問道。

傅田文撩眸看去,迷了眼。他手提菜刀,三步並作兩步近前。

沈晨曦瞧他來勢洶洶,有驚……卻不覺得害怕,甚至有幾分莫名的興致和喜悅。他的眸光都亮了幾分。

傅田文拿起菜刀就戳在毫無懼色的沈晨曦鼻頭前,兇巴巴道:“沈晨曦,我警告你,我叫傅田文,你可以喊我傅兄,別叫什麽狐貍……我又不是畜生。”他眸光一掃,那幾位兵兄弟頓時收回目光轉頭四顧。

沈晨曦想了想,也對。這讀書人可以代替張景,成為更好的智囊,確實該給他幾分尊重……不過,這人就很像狐貍啊。

“我像聰明的狐貍,你也不能叫,否則……”傅田文舉刀的手擡高幾分,就砍向沈晨曦的肩頭。

沈晨曦一驚:【你個大爺,玩真的?】他側身一避,練武人的本能反應就是抓手腕,一緊一扯,另一手奪刀,一手把驚訝中的傅田文轉身背對自己鎖緊在懷。

傅田文沁出的汗直接滑落下顎。他感受背後激烈的心跳和硬實的鐵甲胸膛,氣急得令他難以自控。

傅田仲瞧哥哥要吃虧,直接操起燒火棍就“啊”得一聲叫,打出來。

沈晨曦沒有進一步動作,奪下刀後察覺傅田文的狀態很奇怪,那激擺的身體像極小娘子在床上時的關鍵反應,蒼白喘息的臉又像有肺癆病患者……唬得他直接把傅田文推出去送給傅田仲。

傅田仲的棍子一下子剎車,接住傅田文,急切道:“大哥,你沒事吧?”

傅田文搖了搖頭,借用傅田仲的身形擋住他自身的難看。他羞恥得垂下頭,看著那微戳高短袍的地方,痛苦得閉了閉眼。

他掛著落不下來的淚晶,沙啞道:“阿仲,我來燒火。”

說完,他直接拂開傅田仲,夾著腿走到竈肚下,一直坐在那裏看火。

沈晨曦嘖了聲,沒看懂這個讀書郎。他把菜刀扔給氣勢沖沖的傅田仲,就回了木樁子上落座。

傅長年和雲秀在田地上聽村裏來人說自家來了好多人,一時間怕田仲闖了禍,趕緊回家來。

兩夫妻一入院,就見自家打的原木桌已被搬到茅檐下,上面擺了一大木盆的香肉和骨頭,還隱隱有酒香飄來。

傅長年咽口吐沫,與雲秀對視一眼,都不敢進院了。

沈晨曦直接拍了拍沈方。

沈方瞧見院子口兩夫妻,直接上去迎道:“傅大伯和傅嬸吧?”【咿,傅嬸長得很不錯啊,難怪能生出傅田文這樣相貌的兒子。】

傅長年夫妻被沈方迎回自家,就見傅田文和傅田仲也迎出來了。

一家四口面面相覷,還是雲秀眸光一閃,垂首道:“阿文,家裏來客人怎麽不喊爹娘回來招呼?”

傅田文一楞,反應過來這是雲秀怕沈晨曦等人是壞人,在小心試探。

他直接道:“阿娘,不必擔心。今日丹青山這邊出現大蟲,幾位道府兵哥正好路過縣府,聽說後自告奮勇幫忙上山捉蟲。這些酒肉都是他們自己出的銀子。”

傅長年一聽,拍掌道:“對啊。我今日想上山本來就是想同村裏幾人約了去探探路。昨晚我被你那一通邪話扯得,硬是沒敢進山。這事,裏長前日同我說了,顧家村有人被大蟲咬了。那邊上山探過,可能流竄到咱們這邊的山上來了。他請我帶人上山去看看……”

傅田文心中微寒。

原來這件事背後還牽扯到裏長傅博童……他不由看了眼毫不知情的傅田仲,壓下心裏對裏長的怨懟。

前世,傅長年在今日斷腿出事後,傅家村人把人帶回來,各家拿點雞蛋和米糧就當是看望……唯有傅博童硬是沒露過臉,三個月後趁傅長年沒有因斷腿死去,還攛掇傅田仲分家。

若說傅博童是有計劃行事,應該到不了這地步。但是,他顯然有落井下石、趁機謀私的嫌疑。

“田文兄的阿爹,我喊你聲伯父,過來一起坐,大家一起喝一杯。

我們看田仲那小子的身量,定是得了你的天分。”沈晨曦高聲一喝,打斷傅田文的沈思。

傅長年是豪爽人,家裏窮還能被聰明的雲秀看上,是有人格魅力在身的。

他拍了拍兩個兒子的肩頭,給雲秀和田仲道:“阿仲,你幫你娘一起再做幾個菜,好好招呼這桌貴客。阿文,你和爹爹一起來待客。”

傅田文本想替了雲秀的活,但是想到這個時代的桎梏,應了傅長年的話。

何況,雲秀的樣貌在這十裏八鄉都算得上出眾。

不然,當初她不會在縣府被人看上騙了錢。若非遇上傅長年幫忙,估摸雲秀現在都不知道怎麽樣。

傅田文隨傅長年來到四方天地桌前,上桌的五人就要擠一擠……傅長年這位長輩硬是被沈晨曦客道得安排成一個人上座。

餘下六人剛好一邊兩位,傅田文被安排坐在沈晨曦的旁邊,而沈晨曦靠近傅長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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