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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博格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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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博格特

“埋下的種子是會發芽的。”

路易絲對盧平教授有著很好的初印象。她總覺得這個老師絕對和以往的那兩位不一樣。

而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沒有錯。

第一節黑魔法防禦課,盧平教授帶著學生們來到□□休息室,他讓大家收起課本,因為這是一節實踐課。

路易絲看到休息室盡頭放著一個舊衣櫃,她還在疑惑時,衣櫃正正好好搖晃起來,砰砰地撞著墻。

“什麽東西?”德拉科警惕地打量著那古怪的衣櫃。

“好了,同學們,看過來。”盧平教授招呼著學生們往裏走,“不用擔心。這裏面有個博格特。”

“他能找得到博格特倒是一點也不奇怪。”德拉科已經和他的兩個跟班開始冷嘲熱諷了起來。

路易絲還盯著那搖晃不已的櫃門把手,低聲問:“那是什麽?”

“你整天拿著書看,結果還沒看到這裏嗎?”阿比蓋爾奇怪的笑點被踩中了。

不知道盧平是不是正好聽到了路易絲的疑問,又或許是他正好講到了這裏:“請問,各位同學,博格特是什麽?”

德拉科瞥了路易絲一眼,低聲說著:“那不是什麽值得你這麽期待的東西。”他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博格特是一種可以變形的生物,可以變成面前的人最害怕的東西。”

哇喔。

路易絲更期待了。

“說得對。”盧平說,“博格特喜歡黑暗、封閉的空間,比如衣櫃、床底下的空隙、水槽下面的碗櫥。”他擡眼看了看那些在竊竊私語的部分斯萊特林學生,“ 有一次我遇到了一個藏在祖輩的老鐘裏面。這一個是昨天下午搬進來的,我請示校長,問□□們是否可以不去驚動它,讓我的三年級學生有一些實踐機會,在其他學院的學生的課堂上來看,效果還不錯。”

“我們要對付博格特?”潘西指著櫃子。

“沒錯。”盧平的魔杖往櫃子方向點了點,“所以說,現在衣櫃裏面的那個博格特還沒有呈現為任何形象。它還不知道什麽東西能嚇住門外邊的人。誰也不知道博格特獨處時是什麽樣子,但是等到我把它放出來的時候,它就會馬上變成我們每個人最害怕的東西。 ”

路易絲咽了咽口水,想從第一排的位置往後撤。而阿比蓋爾顯然是故意按住了她的肩膀,讓她老老實實地站在前面。

幹什麽?

路易絲給了阿比蓋爾一個眼刀。

“你不是想好好學黑魔法防禦嗎?”阿比蓋爾壞笑著。

那我也不想最早被大家看到我害怕的東西啊!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麽。

“這也意味著——”盧平教授繼續說,沒有理會一些竊竊私語,“在我們開始以前,我們對於博格特來說,有著巨大的優勢。有誰知道?”

“嗯……我們人多,或許它不知道應該變成什麽櫸子?”路易絲小心翼翼地猜測道。

“沒錯,坎貝爾小姐,自信一點。”盧平教授看向路易絲,“跟博格特打交道時,最好的辦法就是要人多。它就糊塗了。有一次我就看到一個博格特犯了這樣的錯誤,因為想要同時嚇兩個人,於是把自己變成了半截鼻涕蟲。一點也不嚇人。 ”

路易絲還在努力想要撤到後排,但他們似乎在這一刻團結了起來,一群人巋然不動。

“擊退博格特的咒語是簡單的,但需要意志力。你們知道,真正嚇退博格特的是大笑。你們必須做的只是強迫它變成你認為可笑的形象。 ”盧平繼續講課,“我們先不用魔杖就來說一下這句咒語。請跟我說——滑稽滑稽!”

“滑稽滑稽!”全班齊聲說。

“好,”盧平教授說,“很好。但是,恐怕這只是容易的部分。你們知道,單說這句咒語是不夠的。接下來,排成一隊,現在——”

路易絲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只好舍身取義故作委屈地回過頭祈求道:“你們誰先嘛,我害怕——”

“咦,你會害怕?”德拉科嗤笑了一聲。

“你會害怕?”達芙妮語氣裏的是疑問。

“你會害怕?”到了布雷斯那裏重新回到了嘲諷。

他們推搡著排成了一列,電光火石之際,路易絲拽住阿比蓋爾讓她排到了自己身前。

“你怎麽不幹脆把魔杖抵在我脖子上?”阿比蓋爾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路易絲在她身後絮絮叨叨著:“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現在,我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拿出一點時間來,想一想你最怕的是什麽,再想象一下你怎樣才能強迫它變成看上去可笑的東西。”盧平說著,房間裏瞬間變得安靜極了。

咚咚咚。

衣櫃晃動著。

咚咚咚。

這是路易絲不安的心跳。

我最怕什麽呀?

她的腦海裏閃回著許多片段。

“大家都準備好了嗎?”盧平教授問。

少女的心事總有很多,她擔心被父親責罵,擔心每一天是否足夠漂亮,擔心弟弟會不會被欺負——但要說害怕——

我害怕什麽呀?

路易絲一時竟然想不到。

什麽時候讓我有害怕的感覺?

“我們後退,留出一片空地。”盧平教授說,“準備好了嗎?穆爾塞伯小姐?我數到三,一!二!三!開始!”

他的魔杖末端進射出一陣火花,火花打中了衣櫃門的把手。衣櫃門沖開了,有什麽撲向站在最前面的阿比蓋爾。

“那是什麽?”米裏森驚訝地捂住嘴。

“有點像血人巴羅。”西奧多評價道。

“那是受了酷刑死去的鬼。”路易絲一眼認出來那是出自於自己講過的中世紀酷刑的其中一種,她渾身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對不起啊,阿比,沒想到我給你帶來了這麽大的陰影。”

而阿比蓋爾似乎石化了,她杵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那只是個博格特!”盧平高聲提醒道,“揮動魔杖,念出咒語!”

“滑稽滑稽!”阿比蓋爾的魔杖指向那個血肉模糊的鬼,話音剛落,那個惡心的家夥就變成了醜陋的棉花玩偶摔在了地上。

“幹得好!”盧平誇讚著,“下一位!”

路易絲讀懂了阿比蓋爾轉身時投來的目光,這似乎在這個傲慢的女孩的預料之中,但不妨礙還是受到了驚嚇並想揍路易絲一頓。

可是路易絲現在無心其他,她在向前走的過程中還在不斷地思忖著,深埋在心裏的恐懼到底在哪——

她的腦海裏閃過一個聲音。

路易絲不是一個會掏心掏肺的人,也從來都很擅長掩蓋自己。她似乎用盡全力似乎一層又一層撥開自己的心臟,終於找到了那個讓她不敢面對的角落。

禁林裏的蛇佬腔——

日記本上的字跡——

沾染多少無辜獻血的——

伏地魔。

“那是什麽?”

德拉科的聲音從路易絲身後傳來。其餘學生也交頭接耳起來,但似乎都沒有一點頭緒,為什麽路易絲的面前出現了——

一條項鏈。

而似乎有人奪走了路易絲的呼吸,她望著面前的項鏈,久久不能平息。

那是奇洛送給她的項鏈!

在她得知伏地魔附身在奇洛身上時,她就已經取了下來。而這的的確確是她的一個心結。

她清晰地記得她發現真相時頭皮發麻的感覺。也記得在破釜酒吧偶遇奇洛的那一幕偶爾會出現在夢裏。更記得日記本裏那個年紀輕輕卻殺人如麻的湯姆·裏德爾……

但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神秘人,所以恐懼凝結在了這條項鏈上嗎?

有別於其他人的疑惑不解,盧平眉頭緊鎖,似乎一下子就明白這事情不簡單。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引導每個學生的準備,而此刻他也被難住了。

這謎底只有路易絲一個人可以解開。

“滑稽滑稽。”路易絲一揮魔杖。項鏈的卡扣一斷,變成了一條蛇,扭曲著前進最後將身子盤了起來。

“很好。”盧平緊皺的眉頭說明了他並沒有完全放下心,“下一位同學。”他望著轉身往後走的路易絲,卻沒能看出一點點情緒。

阿比蓋爾一下子就拉住了路易絲,東一句西一句地猜測著“最害怕的是收到很醜的項鏈嗎?”之類的。但路易絲已經沒有心情去說笑,她的腦子完全被項鏈占據了。

當時她只是不安才摘下項鏈收起來,現在看來,其中很可能有她完全預料不到的陰謀。

她飛快地擡手看了看時間,煩躁地嘖了一聲。

不論前方的課堂有多麽精彩,路易絲現在的腦子裏只能容下一點——

那個項鏈不能再留了!

項鏈被收在一個不常用的收納盒裏。

路易絲以太困了為理由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去用餐而是直接回到宿舍。當然,她沒有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它。它就安安穩穩地待在那裏,比盒子裏的其他東西看起來都要人畜無害。

但在她抓起項鏈的那一刻,一陣詭異的魔力如同電流般穿過她的大腦。

“你找什麽?”溫尼從口袋中爬出來,順勢回到了路易絲的床上。

路易絲沒有回答她,輕輕喘著氣。

她在害怕——

因為她很想戴上項鏈,因為她很喜歡,因為她覺得這很漂亮——而這些感受是項鏈強加給她的。

就像第一次奇洛送出手那天一樣。

路易絲慢慢收起五指撰成拳頭,項鏈不規則的部分擱得手心生疼。

對啊。

我什麽時候會一直帶著一條項鏈從來不換?

我和奇洛的感情也從來不深吧?

而且這條項鏈也沒有那麽好看。

路易絲頓時覺得冷汗直流。

“這個上面有魔法。”溫尼突然說。

什麽?

路易絲看向溫尼。

“我跟你說我感受得到的嘛。”溫尼吐了吐信子。

可是就算是這樣,為什麽是我?

伏地魔為什麽要找我?

路易絲重新看向自己緊緊攥著的拳頭,和奇洛的初次相遇又讓她瞬間醍醐灌頂。

不僅僅是這樣。當時她一直被迷惑著沒有一點摘下項鏈的想法,但卻在期末時拿下。結合哈利在地下室的經歷,那就說明她能脫身是伏地魔的能力削弱了。

“路易,你在幹嘛?”溫尼打斷了她的思緒,“項鏈好像有問題,你快丟掉。”

丟不掉了。

路易絲惶恐地瞪著眼,項鏈的墜子像要刺入皮膚刻入她的骨骼一般。而她完全不能松手。

松手!丟出去!快點——

如果說現在不僅再次被項鏈莫名其妙地吸引,而且上面的魔法變本加厲了起來——

那就說明伏地魔的魔力在恢覆?

那就說明——

……

路易絲合上了眼,倒在了一塵不染的地毯上。一整條項鏈還被攥在手裏,溫尼用盡所有辦法都無法動搖她的一根指頭。

“誰來救救她!”

路易絲總覺得她聽到溫尼一直在喊著。

誰來救救我?

我……

我是要去找鄧布利多教授的……

鄧布利多教授——

——

迷迷糊糊之間,路易絲聽到了有女孩的尖叫聲——手忙腳亂的跑動聲——誰——克裏科斯的聲音——腳步——風聲——

不對,我要找鄧布利多教授,怎麽辦,怎麽讓他們知道——

一片混沌之中,女孩極力想沖破這片昏暗,但伸出雙手時卻什麽都夠不到。

無助感在一點點把她吞沒。

誰呀,快來個人,找到鄧布利多教授——

“你怎麽回事啊?”

恍然中,有誰的聲音從遠方而來。

他似乎還嘆了一口氣。

說了什麽,路易絲根本聽不清。

“你看我,還來看你。”

好遠,遠到觸不可及。

“但我不是很開心,最近,因為你,然後他們還跟我說你進醫療翼了……”

——

什麽呀,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要找的是——

鄧布利多教授!

路易絲睜開了眼。

灰蒙蒙的一片仿佛從地面重新升起,好像世界從這一刻才在她面前構築起來一般。她還有些恍惚,但能確定眼前的並不是斯萊特林宿舍的天花板。

醫療翼嗎?

路易絲認出了這裏的味道,她的眼皮還是很重,但隱隱約約覺得很安心。

好累啊。

她好像沈睡了數百年一般,連手都不知道怎麽擡。

現在是午夜嗎?

周圍黑壓壓的一片,一個人都沒有——

嗯?

路易絲的餘光瞥見醫療翼大門的位置正好一開又一關,微弱的月光灑了進來,好像還有一點點其他什麽顏色——

像橘子汽水的顏色。

月光怎麽會像橘子汽水呢?

路易絲又陷入了沈睡——

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

…………

“她還沒醒來嗎?”

“還沒有。”

是鄧布利多的聲音。

“鄧布利多教授——”路易絲再次驚醒,她啞著聲喊著,一時被眼前的光亮刺痛了雙眼。等待眼睛適應了光線後,她慢慢支起身子,想要坐起來。

怎麽已經白天了?

路易絲以為距離上一次睜眼也就過了不到一小時吧。

“坎貝爾小姐?”龐弗雷夫人驚喜地回過頭,眼裏更多的是近乎喜極而泣的情緒。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鄧布利多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氣,臉上浮現著笑意。

“我——”路易絲清了清嗓子,龐弗雷夫人幫她坐起身檢查她的身體,“我得找你,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鄧布利多只是溫和地做了一個“打住”的動作,示意路易絲先讓龐弗雷夫人做好身體檢查。

“沒事了。”龐弗雷夫人說著收起魔杖,“但我建議坎貝爾小姐再休息幾天。”她去收拾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就往辦公室裏走去。

“當然當然。”鄧布利多認同著點頭。

“鄧布利多教授——”路易絲等不了了,她話還沒說出口,就又戛然而止了。因為鄧布利多的大手一翻,其中出現的正是那條項鏈。

“就是這個,我就是想找你——”路易絲或許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她沒有控制住自己的破音。

“我知道。”鄧布利多安撫般說著,坐到了一邊的小凳上,“別著急,慢慢說。”

“奇洛給我的。”路易絲的心情再次沈重了起來,“我在知道他被神秘人附身之後就摘下了。但在盧平教授的課上,博格特變成了它的樣子,我就想把它交給你。”

言簡意賅,鄧布利多馬上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他的臉色似乎也變得不太好了起來,手再次一翻,把項鏈收了起來。

“感謝你信任我,路易絲。”那半月形的鏡片折射著光,“你願意相信我嗎?”

這句話很自相矛盾,但路易絲似乎聽明白了。

“嗯,我知道它很危險,但只要交給你,我就什麽都不擔心了。”不知道是不是路易絲的錯覺,鄧布利多此刻的眼裏有一些難以言喻的神色。

“好。”鄧布利多站起身。他一直都很健朗,就算留著長長的白胡子,但總是精神抖擻的,“我通知了你的家人,特許他們來霍格沃茨看看你。估計晚些時候會到。”

“我昏迷了很久嗎?”路易絲忍不住問。

“從昨天你的舍友發現你,到現在。”鄧布利多指了指窗外的太陽,“路易絲,我想再次表明你第一時間想把危險的黑魔法器皿交給我是多麽正確的決定。而我,會去搞明白這個始作俑者究竟要做什麽。”

“噢對!”提到這裏,路易絲馬上想起了細節,“神秘人的力量變強了。”

鄧布利多剛要說出“好好休息”一類的話,唇瓣卻重新抿在一起:“你剛剛說什麽?路易絲?”

“我感覺他的魔力變強了。”路易絲把她的猜測解釋給了鄧布利多。

醫療翼陷入了一陣沈默。

路易絲知道這事的嚴重性,或許鄧布利多正在思考些什麽,於是她大氣也不敢出。

“好。”最終,鄧布利多只是點點頭,“好好休息。”

路易絲徹底地松了一口氣,之前說再多的如釋重負都不如此刻這般清晰。她伸了個懶腰,龐弗雷夫人說得沒錯,她確實是已經恢覆了。

只是怎麽哪裏怪怪的?

路易絲找到了那“奇怪”的來源。

她打開了右手,裏面把項鏈取而代之的是一顆薄荷糖。

是她喜歡的麻瓜品牌的薄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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