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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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管道
“誰說你沒有那個人？”
“輕一點，女孩，你這樣根本擦不幹凈畫框。”畫框裏的一位女士扇著小扇子一臉嫌棄地看著路易絲。
“受教了。”路易絲笑了笑，繼續保持她的速度。
這個城堡到底有多少畫框要擦？斯內普這是要整死我。
“你沒事吧？”阿比蓋爾有些不確定地問，手頭上的活也沒有停下。
“沒有。”路易絲平靜地說。
“我聽說了早上的事情。”阿比蓋爾繼續說，“我在想你……”
“噓。”路易絲對著阿比蓋爾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繼續擦她面前的畫框，也繼續對畫框裏不斷傳來的抱怨置若罔聞。
“我在想你可不應該露出這樣的表情。”阿比蓋爾嘆了一口氣，“我可是因為很欣賞你才來和你相處的。”
“克裏科斯是腦子壞了才想到讓你來找我聊的？”路易絲扯了扯嘴角。
“我說過他很笨嘛。”阿比蓋爾聳聳肩，“但你想想他是到了什麽地步才找上我的？”
路易絲放下了手中的抹布，靜靜地望著阿比蓋爾。“你有沒有想過，我說沒事不是在逞強而是這些事只有我自己可以解決，任何人都幫不了我？”她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之後才娓娓道來。
“你知道你為什麽被分到斯萊特林嗎？”阿比蓋爾昂起了腦袋，指了指路易絲，“你的傲慢可一點也不輸我。”
“誰說斯萊特林都傲慢了？”路易絲轉了回去，“我都說我沒在逞強。”
“信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吧。”阿比蓋爾對此保留看法，“我們學院最不缺你這種覺得什麽事都只有自己可以解決的家夥。”
“你還是笑話我更讓我習慣一點。”路易絲搖了搖頭。
“你還真是……”阿比蓋爾洩氣般說，“路易絲，人情世故上我說不定比你強。”
“如果你快餓死在冬天裏了，有一個給了你一個蘋果，你會怎麽樣？”路易絲重新看向阿比蓋爾。
“感謝他。”阿比蓋爾說。
“然後你發現，他其實會給所有吃不飽飯的人蘋果。”路易絲扯出一個笑容。
“那你是個笨蛋。”阿比蓋爾走到了路易絲面前，“那個人難道只給了你蘋果嗎？”
“那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會給其他人同樣的東西？”路易絲提高了音量，不知道是想震懾阿比蓋爾，還是震懾自己。她放下了抹布，轉身離開這條走廊：“我去一趟廁所。”
你就是在嫉妒赫敏，嫉妒你自己的好朋友。
這種感覺一直在折磨路易絲。
弗雷德和喬治為了那句“泥巴種”就沖向德拉科的樣子她還歷歷在目。
如果記得沒有錯，他們其實沒有很熟吧？
對吧？
路易絲雙手撐在洗漱臺上，洗了一把臉，低頭看著水池沾著汙垢的排水口。
如果他們就是這樣喜歡打抱不平呢？
如果他們就是跟誰都是一樣開著玩笑呢？
如果他們會逗所有人開心呢？
那我算什麽？
那我自作多情的樣子豈不是可笑至極？
為什麽我那麽珍惜的卻只是別人習以為常的東西？
好不爽啊！
每當負面情緒在心頭交織，路易絲就覺得心裏有一個更陰暗的自己被喚醒了一樣。
一聲抽泣。
路易絲猛然擡起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面前的女孩，發絲撒亂在額前，瞪著雙眼，胸口不斷起伏。
我沒在哭啊。
又是一聲抽泣。
路易絲感覺腳下一涼，低頭一看，盥洗室漫起的水淹過了她的小皮鞋的鞋面。她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廁所隔間的方向。一個有著一頭又直又長的頭發，還有厚厚的眼鏡的女鬼就坐在一個隔間門上，抽抽搭搭地流著眼淚。
“哭泣的桃金娘？”路易絲這才想起來自己來了二樓的女生盥洗室。
“你也是來嘲笑我的？”桃金娘一下又一下地抹著眼淚。
“嘲笑你？不，沒有。我們根本不認識不是嗎？”路易絲急忙否認。
“不然你來這裏做什麽！”桃金娘尖聲喊著，快速飛到了路易絲面前，“你，一個漂亮的女孩，你來嘲笑我有多麽醜陋！”
“我沒有！”路易絲著急忙慌地辯解，“我就是來洗個臉。”
“沒有人來這裏洗臉！沒有人會來！”桃金娘大叫道，“因為我在這！所有人都討厭我！”
“所有人都討厭你？”路易絲也怒目圓睜了起來，“論被討厭這點還沒有人能贏過我呢！你去斯萊特林那裏打聽一下我路易絲·坎貝爾吧。”她不知道自己是發了什麽瘋才說出這種話，但她的情緒早就在爆發的邊緣了，“我從小到大在學校裏都是被同學排擠的那一個！我長得好看是錯的！我家裏有錢是錯的！我很驕傲也是錯的！明明別人給我一點點的好我都會記在心上很久很久……”她也哽咽了起來，於是馬上收住了話。
“你騙人！”桃金娘顯得一點也不相信。
“為什麽別人討厭你？”路易絲反問道，“他們說你醜？還說你什麽？我想想，說你會嚇唬學生，說你哭聲滲人？”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告訴你，桃金娘。每個人都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些臭毛病。那些欺負你打壓你還在讓你耳濡目染覺得你自己活該被討厭的都該下地獄！”
“殺戮——”一個聲音傳來。
殺戮？
“什麽？不……”路易絲下意識開口，才註意到剛剛聽到的不是英語。
“你說得對。”桃金娘頻頻點頭，抹著眼淚，“我討厭那些該死的家夥！”
“來……過來……讓我撕你……撕裂你……殺死你……”
是蛇佬腔。
但是，是誰？
溫尼從口袋裏探出了腦袋。
“你養了一條蛇！噢！”桃金娘後退了些，“我還記得從前也有個學生，也養了蛇。”
“那是誰啊？”溫尼發出嘶嘶聲。
“我得走了，桃金娘。”路易絲頓了頓，就邁開了腳步。
“你要走了？”桃金娘又往前飛了一段距離，“你果然還是嫌棄我！你都在騙我！你是個漂亮姑娘，我只是個又醜又愛哭的女鬼，每個人都嫌棄的鬼魂！沒有人願意和鬼魂作伴！”
“不，沒有，我們會再見的。真的！”路易絲匆忙之餘轉過身，“我不可能嫌棄鬼魂。我和學校裏的血人巴羅關系不錯，不信你問他。”
“血人巴羅？”桃金娘追到了門口，看著女孩匆匆忙忙的背影。
“你也聽到了，對吧？”溫尼問著，路易絲已經把溫尼抱到懷裏，“聽起來是個脾氣不小的家夥。”
“奇怪……”路易絲停下了腳步，望著面前的那堵墻。
“殺了你——”
“就在這裏啊，哪有蛇？”路易絲確認四下無人之後，轉換了蛇語，“聲音就像是從墻裏傳來的——別躲了！出來！”
“我在這裏——”
“什麽！”
那個聲音在回應她。
“你在跟我說話？”路易絲壓低了聲音，整個人貼近了墻面，“你是誰？你在哪？”
“你——”那個聲音有了一絲楞怔，“你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
“啊？等一下，你說什麽？”路易絲瞪大了眼。她飛快地伸手去摸墻上的磚塊，企圖找到一個通道可以到達聲音的那邊。
“你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那個聲音繼續說著，距離似乎更近了一些，“呼喚我是有什麽新的命令嗎？”
“命令？”路易絲恨不得現在就穿進墻裏，“新的？我從來沒有給你什麽命令！你是什麽人？”
“我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留下的蛇怪。”蛇怪用那冰冷的聲音說。
“你說我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路易絲捂住了嘴，“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溫尼好死不死地來了一句，“我也聽到了。”
“怎麽可能？你都沒看到我。我都不知道這裏有個蛇怪……”路易絲左顧右盼了起來，生怕遇到什麽人。
“我能感受到。你身體裏流著斯萊特林的血液。”蛇怪繼續說，“而且你是個蛇佬腔。”
“那……你剛剛在說什麽？什麽殺戮什麽……”路易絲在震驚之餘不忘一開始的疑惑，“為什麽你在這裏嘀咕這些？”
“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讓我出來——”
“我？我沒有啊。”
蛇怪沈默了一陣，顯然也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讓我出來，我被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留在霍格沃茨為了維護學校，清理——”它繼續說著，但又頓住了，“有人來了，我得走了。斯萊特林的繼承人給我下達命令，要求我不能暴露斯萊特林繼承人的存在。”
“什麽東西？”路易絲完全被搞亂了。
“我感覺這條蛇不是很聰明。”溫尼給出了她的看法，“語言邏輯很有問題。”
“如果你有新的命令，我在密室隨時恭候。”蛇怪的聲音慢慢遠去了。
“什麽？等等！”路易絲趴到墻上，低聲嘶吼道，“密室在哪？”
“二樓女盥洗室，只有繼承人可以讓密道打開。”
誒！
路易絲剛想再多問幾句，但她也聽到了遠處慢慢靠近的腳步聲，只好作罷。
“走遠了。”溫尼吐著信子，“那條說自己是什麽蛇怪的蛇說你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呢？嗯？”
她的主人沒有說話。其實她早就習慣她的主人在很多時候不能回應她了。但這回她看到了除了不能暴露蛇佬腔以外的另一個原因。
喬治就站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望著路易絲。
而路易絲一看到那抹鮮艷的紅色，腦子又亂了。
溫尼很懂事地爬回了口袋裏，雖然她不知道她的主人現在手裏突然少了點東西顯得更局促了。
“嗨，小毒蛇。”喬治顯然就是來找路易絲的。
“你怎麽又能找到我了。”路易絲看著他。
“噢，我……”喬治看起來在撒謊，“我遇到了穆爾塞伯，她說你來廁所了，我就找了最近的……”
“你找我？”路易絲問。
“嗯，啊，對，我就是來問問。”喬治走近了幾步，來到路易絲面前，“那個，我們……”他搜腸刮肚了一番，“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路易絲的大腦剛剛還在運轉著關於“我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人”的問題，現在直接轉接到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她覺得大腦短路了。
“就是，這些天，我每次看到你，你好像都正好……”喬治還在措辭。
“我是故意的。”路易絲直截了當地說了，反而讓喬治語塞了，“我是故意避開你的，因為我不想跟你打照面的。”
“嘿聽我說。”喬治急忙開口道，“我當時就是，你知道，咱們倆之間總是這樣一來一回……我要知道那樣你會不理我……”
“你對付女孩真的有一套。”路易絲說，“喬治，我承認你讓我臉紅心跳說不出話。我現在走在學校裏就怕遇到你，因為我會手足無措。我不想被你抓到我害羞的證據。”她很擅長讓自己更有氣勢，“你成功了。你確實很有辦法也很有本事。”
喬治瞪著眼，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怪不得他們都說女孩們很喜歡你，你確實很會撩女孩。”路易絲是一點也不掩藏了。
“我那不是在撩——”喬治看著情況不錯，似乎還打算狡辯。
“你不是？”
“好吧，算是。”
“算是？”路易絲這回看起來才是真的生氣了，“那對你來說連一個調戲都算不上嗎？好吧，韋斯萊，告訴我，這就是你平時會對女孩做的事嗎？”
“你把我說得像個流氓！”喬治笑了起來。
“你自己也知道？”路易絲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臉，“你自己回想起來不覺得……害臊嗎！”
“我自己回想起來……”喬治咬咬牙，“反正回想著回想著發現你不理我了。”
“然後你就來看看我們是不是沒出什麽問題？”路易絲的語速又快了起來，“沒事，都過去了，我不會管了。”
“然後我看到你今天去了球場。”喬治放輕了聲音，“羅恩吃了苦頭之後你就不見了。”
“他還好嗎？”路易絲問。
“肯定比你好。”喬治聳聳肩，“馬爾福說出那個詞的時候，我就突然想到他們平時是怎麽叫你的，而你可能都不知道。”
“噢……我，算是知道吧。”路易絲不得不佩服喬治的敏銳，“橫豎聽起來都不是好詞。”
“你不知道你當時那個臉色有多恐怖。”喬治又走近了一步。
“多恐怖？像要謀殺馬爾福一樣？”路易絲自嘲道。
“像要謀殺你自己一樣。”喬治的語氣柔和了許多，“我去找你，發現克裏科斯在，我就想著……”
路易絲望著他。
“我就想著……”喬治絕對在這時候咽下了幾個字又換了新的上來，“你的朋友在呢。應該不用擔心。我就想著我來解決我們之間的事就好。”
“你當時也要去找我。那你是覺得我怎麽了呢？”路易絲純屬好奇地發問。
“他們那樣說赫敏，你還能跟他們待在一塊？”喬治一副不能理解的神情。
“你和克裏科斯還真是擅長撿我的好處說。”路易絲苦笑了起來，“如果我告訴你，我只是在嫉妒赫敏呢？”
“什麽？為什麽？”喬治也是純屬好奇地發問。
“誰在課上沒看過羅恩那個已經不能用了的魔杖？”路易絲笑著，“他知道自己失手的機率有多大，但他還是去維護赫敏。你們都在笑他有多難看，但我只是在想，為什麽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時，我沒有這樣的人呢？”
“你相信我，羅恩這個家夥當時絕對忘了他魔杖壞了的事情。”喬治說。
路易絲只是平靜地笑著，望著他：“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不明白。”喬治搖了搖頭。
“是啦，你不能明白。因為在你看來，這些是理所當然的。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伸出援手，因為這是對的。”路易絲低下頭，“但對我來說，卻意義重大。”
她突然有些豁然開朗。
對呀。
就是因為他無論如何都會選擇去溫暖別人，所以你才那麽喜歡他不是嗎？路易絲？
喜歡他？
路易絲感覺自己突然哽住了。
“我說我不明白啊。”喬治有些不耐煩地說，“誰冒著被告家長的風險還承擔了禁閉去幫你教訓那些斯萊特林的？”
“我……你……”路易絲對上喬治潭水般波光粼粼的雙眼，一時楞了神。
“是誰一開始甚至沒搞明白就急著伸張正義炸了斯內普的教室？”喬治顯然不是很想回憶這一段，“我平時可是很穩重的。”
“你穩重……”路易絲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你是忘了你問過我是不是喜歡打抱不平嗎？”喬治顯得也有些生氣了，“我當時說我從來不愛管別人的閑事。”
“你當時明明說的是些只有你可以招惹我的屁話……”路易絲開始嘴硬。
“你以為我對誰都這樣？”喬治問。
“我哪裏知道……”路易絲低下了頭。
“那你以為我經常關禁閉都是因為伸張正義嗎？”喬治的語速也明顯加快了，“對對對，我每天吊兒郎當，上躥下跳就是在忙這些了。”
路易絲依舊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緊緊抿著下唇。
“我就問你見過幾次我和弗雷德沒有一起行動吧。”喬治說，“或者說你隨便找個人問問，甚至問問我媽媽。”
走廊昏暗，安靜得連呼吸都是那麽清晰。
“你是不是笨啊？”
路易絲聞聲剛剛擡頭，就被聲音的主人一拉，跌進了他溫暖的懷抱裏。喬治收攏了手臂，把女孩緊緊抱在懷裏。
“你自己胡思亂想把自己搞成這樣。”喬治的語氣帶著無奈，“誰說你沒有那個人？”
路易絲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了，她伸手摟住了喬治，把腦袋埋在了他的肩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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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你沒有那個人？”
“輕一點，女孩，你這樣根本擦不幹凈畫框。”畫框裏的一位女士扇著小扇子一臉嫌棄地看著路易絲。
“受教了。”路易絲笑了笑，繼續保持她的速度。
這個城堡到底有多少畫框要擦？斯內普這是要整死我。
“你沒事吧？”阿比蓋爾有些不確定地問，手頭上的活也沒有停下。
“沒有。”路易絲平靜地說。
“我聽說了早上的事情。”阿比蓋爾繼續說，“我在想你……”
“噓。”路易絲對著阿比蓋爾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繼續擦她面前的畫框，也繼續對畫框裏不斷傳來的抱怨置若罔聞。
“我在想你可不應該露出這樣的表情。”阿比蓋爾嘆了一口氣，“我可是因為很欣賞你才來和你相處的。”
“克裏科斯是腦子壞了才想到讓你來找我聊的？”路易絲扯了扯嘴角。
“我說過他很笨嘛。”阿比蓋爾聳聳肩，“但你想想他是到了什麽地步才找上我的？”
路易絲放下了手中的抹布，靜靜地望著阿比蓋爾。“你有沒有想過，我說沒事不是在逞強而是這些事只有我自己可以解決，任何人都幫不了我？”她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之後才娓娓道來。
“你知道你為什麽被分到斯萊特林嗎？”阿比蓋爾昂起了腦袋，指了指路易絲，“你的傲慢可一點也不輸我。”
“誰說斯萊特林都傲慢了？”路易絲轉了回去，“我都說我沒在逞強。”
“信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吧。”阿比蓋爾對此保留看法，“我們學院最不缺你這種覺得什麽事都只有自己可以解決的家夥。”
“你還是笑話我更讓我習慣一點。”路易絲搖了搖頭。
“你還真是……”阿比蓋爾洩氣般說，“路易絲，人情世故上我說不定比你強。”
“如果你快餓死在冬天裏了，有一個給了你一個蘋果，你會怎麽樣？”路易絲重新看向阿比蓋爾。
“感謝他。”阿比蓋爾說。
“然後你發現，他其實會給所有吃不飽飯的人蘋果。”路易絲扯出一個笑容。
“那你是個笨蛋。”阿比蓋爾走到了路易絲面前，“那個人難道只給了你蘋果嗎？”
“那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會給其他人同樣的東西？”路易絲提高了音量，不知道是想震懾阿比蓋爾，還是震懾自己。她放下了抹布，轉身離開這條走廊：“我去一趟廁所。”
你就是在嫉妒赫敏，嫉妒你自己的好朋友。
這種感覺一直在折磨路易絲。
弗雷德和喬治為了那句“泥巴種”就沖向德拉科的樣子她還歷歷在目。
如果記得沒有錯，他們其實沒有很熟吧？
對吧？
路易絲雙手撐在洗漱臺上，洗了一把臉，低頭看著水池沾著汙垢的排水口。
如果他們就是這樣喜歡打抱不平呢？
如果他們就是跟誰都是一樣開著玩笑呢？
如果他們會逗所有人開心呢？
那我算什麽？
那我自作多情的樣子豈不是可笑至極？
為什麽我那麽珍惜的卻只是別人習以為常的東西？
好不爽啊！
每當負面情緒在心頭交織，路易絲就覺得心裏有一個更陰暗的自己被喚醒了一樣。
一聲抽泣。
路易絲猛然擡起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面前的女孩，發絲撒亂在額前，瞪著雙眼，胸口不斷起伏。
我沒在哭啊。
又是一聲抽泣。
路易絲感覺腳下一涼，低頭一看，盥洗室漫起的水淹過了她的小皮鞋的鞋面。她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廁所隔間的方向。一個有著一頭又直又長的頭發，還有厚厚的眼鏡的女鬼就坐在一個隔間門上，抽抽搭搭地流著眼淚。
“哭泣的桃金娘？”路易絲這才想起來自己來了二樓的女生盥洗室。
“你也是來嘲笑我的？”桃金娘一下又一下地抹著眼淚。
“嘲笑你？不，沒有。我們根本不認識不是嗎？”路易絲急忙否認。
“不然你來這裏做什麽！”桃金娘尖聲喊著，快速飛到了路易絲面前，“你，一個漂亮的女孩，你來嘲笑我有多麽醜陋！”
“我沒有！”路易絲著急忙慌地辯解，“我就是來洗個臉。”
“沒有人來這裏洗臉！沒有人會來！”桃金娘大叫道，“因為我在這！所有人都討厭我！”
“所有人都討厭你？”路易絲也怒目圓睜了起來，“論被討厭這點還沒有人能贏過我呢！你去斯萊特林那裏打聽一下我路易絲·坎貝爾吧。”她不知道自己是發了什麽瘋才說出這種話，但她的情緒早就在爆發的邊緣了，“我從小到大在學校裏都是被同學排擠的那一個！我長得好看是錯的！我家裏有錢是錯的！我很驕傲也是錯的！明明別人給我一點點的好我都會記在心上很久很久……”她也哽咽了起來，於是馬上收住了話。
“你騙人！”桃金娘顯得一點也不相信。
“為什麽別人討厭你？”路易絲反問道，“他們說你醜？還說你什麽？我想想，說你會嚇唬學生，說你哭聲滲人？”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告訴你，桃金娘。每個人都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些臭毛病。那些欺負你打壓你還在讓你耳濡目染覺得你自己活該被討厭的都該下地獄！”
“殺戮——”一個聲音傳來。
殺戮？
“什麽？不……”路易絲下意識開口，才註意到剛剛聽到的不是英語。
“你說得對。”桃金娘頻頻點頭，抹著眼淚，“我討厭那些該死的家夥！”
“來……過來……讓我撕你……撕裂你……殺死你……”
是蛇佬腔。
但是，是誰？
溫尼從口袋裏探出了腦袋。
“你養了一條蛇！噢！”桃金娘後退了些，“我還記得從前也有個學生，也養了蛇。”
“那是誰啊？”溫尼發出嘶嘶聲。
“我得走了，桃金娘。”路易絲頓了頓，就邁開了腳步。
“你要走了？”桃金娘又往前飛了一段距離，“你果然還是嫌棄我！你都在騙我！你是個漂亮姑娘，我只是個又醜又愛哭的女鬼，每個人都嫌棄的鬼魂！沒有人願意和鬼魂作伴！”
“不，沒有，我們會再見的。真的！”路易絲匆忙之餘轉過身，“我不可能嫌棄鬼魂。我和學校裏的血人巴羅關系不錯，不信你問他。”
“血人巴羅？”桃金娘追到了門口，看著女孩匆匆忙忙的背影。
“你也聽到了，對吧？”溫尼問著，路易絲已經把溫尼抱到懷裏，“聽起來是個脾氣不小的家夥。”
“奇怪……”路易絲停下了腳步，望著面前的那堵墻。
“殺了你——”
“就在這裏啊，哪有蛇？”路易絲確認四下無人之後，轉換了蛇語，“聲音就像是從墻裏傳來的——別躲了！出來！”
“我在這裏——”
“什麽！”
那個聲音在回應她。
“你在跟我說話？”路易絲壓低了聲音，整個人貼近了墻面，“你是誰？你在哪？”
“你——”那個聲音有了一絲楞怔，“你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
“啊？等一下，你說什麽？”路易絲瞪大了眼。她飛快地伸手去摸墻上的磚塊，企圖找到一個通道可以到達聲音的那邊。
“你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那個聲音繼續說著，距離似乎更近了一些，“呼喚我是有什麽新的命令嗎？”
“命令？”路易絲恨不得現在就穿進墻裏，“新的？我從來沒有給你什麽命令！你是什麽人？”
“我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留下的蛇怪。”蛇怪用那冰冷的聲音說。
“你說我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路易絲捂住了嘴，“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溫尼好死不死地來了一句，“我也聽到了。”
“怎麽可能？你都沒看到我。我都不知道這裏有個蛇怪……”路易絲左顧右盼了起來，生怕遇到什麽人。
“我能感受到。你身體裏流著斯萊特林的血液。”蛇怪繼續說，“而且你是個蛇佬腔。”
“那……你剛剛在說什麽？什麽殺戮什麽……”路易絲在震驚之餘不忘一開始的疑惑，“為什麽你在這裏嘀咕這些？”
“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讓我出來——”
“我？我沒有啊。”
蛇怪沈默了一陣，顯然也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讓我出來，我被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留在霍格沃茨為了維護學校，清理——”它繼續說著，但又頓住了，“有人來了，我得走了。斯萊特林的繼承人給我下達命令，要求我不能暴露斯萊特林繼承人的存在。”
“什麽東西？”路易絲完全被搞亂了。
“我感覺這條蛇不是很聰明。”溫尼給出了她的看法，“語言邏輯很有問題。”
“如果你有新的命令，我在密室隨時恭候。”蛇怪的聲音慢慢遠去了。
“什麽？等等！”路易絲趴到墻上，低聲嘶吼道，“密室在哪？”
“二樓女盥洗室，只有繼承人可以讓密道打開。”
誒！
路易絲剛想再多問幾句，但她也聽到了遠處慢慢靠近的腳步聲，只好作罷。
“走遠了。”溫尼吐著信子，“那條說自己是什麽蛇怪的蛇說你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呢？嗯？”
她的主人沒有說話。其實她早就習慣她的主人在很多時候不能回應她了。但這回她看到了除了不能暴露蛇佬腔以外的另一個原因。
喬治就站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望著路易絲。
而路易絲一看到那抹鮮艷的紅色，腦子又亂了。
溫尼很懂事地爬回了口袋裏，雖然她不知道她的主人現在手裏突然少了點東西顯得更局促了。
“嗨，小毒蛇。”喬治顯然就是來找路易絲的。
“你怎麽又能找到我了。”路易絲看著他。
“噢，我……”喬治看起來在撒謊，“我遇到了穆爾塞伯，她說你來廁所了，我就找了最近的……”
“你找我？”路易絲問。
“嗯，啊，對，我就是來問問。”喬治走近了幾步，來到路易絲面前，“那個，我們……”他搜腸刮肚了一番，“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路易絲的大腦剛剛還在運轉著關於“我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人”的問題，現在直接轉接到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她覺得大腦短路了。
“就是，這些天，我每次看到你，你好像都正好……”喬治還在措辭。
“我是故意的。”路易絲直截了當地說了，反而讓喬治語塞了，“我是故意避開你的，因為我不想跟你打照面的。”
“嘿聽我說。”喬治急忙開口道，“我當時就是，你知道，咱們倆之間總是這樣一來一回……我要知道那樣你會不理我……”
“你對付女孩真的有一套。”路易絲說，“喬治，我承認你讓我臉紅心跳說不出話。我現在走在學校裏就怕遇到你，因為我會手足無措。我不想被你抓到我害羞的證據。”她很擅長讓自己更有氣勢，“你成功了。你確實很有辦法也很有本事。”
喬治瞪著眼，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怪不得他們都說女孩們很喜歡你，你確實很會撩女孩。”路易絲是一點也不掩藏了。
“我那不是在撩——”喬治看著情況不錯，似乎還打算狡辯。
“你不是？”
“好吧，算是。”
“算是？”路易絲這回看起來才是真的生氣了，“那對你來說連一個調戲都算不上嗎？好吧，韋斯萊，告訴我，這就是你平時會對女孩做的事嗎？”
“你把我說得像個流氓！”喬治笑了起來。
“你自己也知道？”路易絲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臉，“你自己回想起來不覺得……害臊嗎！”
“我自己回想起來……”喬治咬咬牙，“反正回想著回想著發現你不理我了。”
“然後你就來看看我們是不是沒出什麽問題？”路易絲的語速又快了起來，“沒事，都過去了，我不會管了。”
“然後我看到你今天去了球場。”喬治放輕了聲音，“羅恩吃了苦頭之後你就不見了。”
“他還好嗎？”路易絲問。
“肯定比你好。”喬治聳聳肩，“馬爾福說出那個詞的時候，我就突然想到他們平時是怎麽叫你的，而你可能都不知道。”
“噢……我，算是知道吧。”路易絲不得不佩服喬治的敏銳，“橫豎聽起來都不是好詞。”
“你不知道你當時那個臉色有多恐怖。”喬治又走近了一步。
“多恐怖？像要謀殺馬爾福一樣？”路易絲自嘲道。
“像要謀殺你自己一樣。”喬治的語氣柔和了許多，“我去找你，發現克裏科斯在，我就想著……”
路易絲望著他。
“我就想著……”喬治絕對在這時候咽下了幾個字又換了新的上來，“你的朋友在呢。應該不用擔心。我就想著我來解決我們之間的事就好。”
“你當時也要去找我。那你是覺得我怎麽了呢？”路易絲純屬好奇地發問。
“他們那樣說赫敏，你還能跟他們待在一塊？”喬治一副不能理解的神情。
“你和克裏科斯還真是擅長撿我的好處說。”路易絲苦笑了起來，“如果我告訴你，我只是在嫉妒赫敏呢？”
“什麽？為什麽？”喬治也是純屬好奇地發問。
“誰在課上沒看過羅恩那個已經不能用了的魔杖？”路易絲笑著，“他知道自己失手的機率有多大，但他還是去維護赫敏。你們都在笑他有多難看，但我只是在想，為什麽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時，我沒有這樣的人呢？”
“你相信我，羅恩這個家夥當時絕對忘了他魔杖壞了的事情。”喬治說。
路易絲只是平靜地笑著，望著他：“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不明白。”喬治搖了搖頭。
“是啦，你不能明白。因為在你看來，這些是理所當然的。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伸出援手，因為這是對的。”路易絲低下頭，“但對我來說，卻意義重大。”
她突然有些豁然開朗。
對呀。
就是因為他無論如何都會選擇去溫暖別人，所以你才那麽喜歡他不是嗎？路易絲？
喜歡他？
路易絲感覺自己突然哽住了。
“我說我不明白啊。”喬治有些不耐煩地說，“誰冒著被告家長的風險還承擔了禁閉去幫你教訓那些斯萊特林的？”
“我……你……”路易絲對上喬治潭水般波光粼粼的雙眼，一時楞了神。
“是誰一開始甚至沒搞明白就急著伸張正義炸了斯內普的教室？”喬治顯然不是很想回憶這一段，“我平時可是很穩重的。”
“你穩重……”路易絲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你是忘了你問過我是不是喜歡打抱不平嗎？”喬治顯得也有些生氣了，“我當時說我從來不愛管別人的閑事。”
“你當時明明說的是些只有你可以招惹我的屁話……”路易絲開始嘴硬。
“你以為我對誰都這樣？”喬治問。
“我哪裏知道……”路易絲低下了頭。
“那你以為我經常關禁閉都是因為伸張正義嗎？”喬治的語速也明顯加快了，“對對對，我每天吊兒郎當，上躥下跳就是在忙這些了。”
路易絲依舊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緊緊抿著下唇。
“我就問你見過幾次我和弗雷德沒有一起行動吧。”喬治說，“或者說你隨便找個人問問，甚至問問我媽媽。”
走廊昏暗，安靜得連呼吸都是那麽清晰。
“你是不是笨啊？”
路易絲聞聲剛剛擡頭，就被聲音的主人一拉，跌進了他溫暖的懷抱裏。喬治收攏了手臂，把女孩緊緊抱在懷裏。
“你自己胡思亂想把自己搞成這樣。”喬治的語氣帶著無奈，“誰說你沒有那個人？”
路易絲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了，她伸手摟住了喬治，把腦袋埋在了他的肩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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