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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聚會【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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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聚會【三合一】

謝儀對溫南森的話深以為然。

許西檸和他一開始假扮情侶, 全是鏡頭前的逢場作戲,她就以為他如今還是沒點真心。

不就是真情實感麽,這有什麽難的?

按照溫南森的建議, 謝儀采用了傳統的追求方法,例如每天帶著玫瑰和禮物在她下班必經之路上等著。

他雖然有心要學溫老師一心一意,奈何天生體質太招桃花。

前一秒謝儀還站在繁花樹下,衣冠楚楚,長臂一攬把女孩拉進懷裏,桃花眼深情款款:“你知道我喜歡你之後,有什麽不一樣嗎?”

許西檸:“不想知道。”

謝儀在網上素有蠱王的稱號, 長了張標準的濃艷系臉, 能駕馭天下所有儂麗的色彩。

湊近了看,有種讓人無法呼吸,如潮水般撲面而來的沖擊力。

他彎下腰, 湊近了,近得能看見眼裏讓人心折的光芒:“除了你, 我眼裏好像看不見其他人了。”

下一秒, 路邊一個穿著大膽的美女沖上來,繞過謝儀婉拒的手,想要給他一個火辣的臉頰吻。

謝儀後仰極限閃避, 手腕一翻,變出一束花來,擋在自己和美女中間:“謝謝喜歡, 不過, 我已經心有所屬了。”

他轉向許西檸, 露出一個風流倜儻的笑:“是吧寶貝?”

許西檸:“……”

許西檸滿臉漠然,看了眼時間, 轉身就走:“有事嗎?沒事我走了哈。”

謝儀丟下花就追:“……誒,誒別走啊!!小檸檬我都不認識她!我發誓!”

謝儀還是頭一次受不了自己招桃花的體質,索性改了地方,去她家門口守著。

總不能她門前憑空冒出女人來吧?

女人確實沒有。

但她對門住著個瘋批殺胚。

謝儀只要一出現,展星野就推門而出,面無表情,上來就打。

知道的他是鄰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許西檸家門神,智能感應,專業驅邪。

謝儀被他打得也很郁悶,因為展星野雖然看起來纖瘦,但是真他媽的能打,而且是一言不發就往死裏打。

和平年代,謝儀已經很久不上戰場了,況且就算他真的上了戰場,一個照面,敵軍主將也該折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短短幾個呼吸間,兩人交手數百回合,淩厲的風壓能把過道裏的一切活物都斬殺殆盡。

謝儀只覺得自己好像在對戰千軍萬馬,最後被展星野拎著領子狠狠摔在墻上,掉了幾縷大紅的狐貍毛。

謝儀發絲淩亂地搭在蒼白的膚色上,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抹出一條斜著上挑的血痕,輕笑了聲:“這麽恨我?是我的榮幸,看來我在小檸檬心裏還挺重要的。”

展星野單手拎著謝儀的衣領,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漆黑的瞳孔漠然生冷:“對平民使用妖術違反了契約第九條,如果你繼續接近她,我不會放過你。”

“你敢抓我回去,管理局敢關我嗎?”謝儀嗤笑。

管理局怎麽可能關押妖王,八成是給他沏上好茶,象征性地警告幾句,交換一套外交辭令,然後送他回去。

謝儀如果出了什麽事兒,他哥謝景絕對會帶著塗山狐族第一個造反,到時候人族和妖族大戰,死的人可是數以千萬計。

“管理局不會關你。”展星野冷道,“但我會殺你。”

謝儀眼裏蘊起無聲的怒氣,妖王的尊嚴神聖不可侵犯,他的赤狐真身生有九尾,身軀龐大如山巒。

此時赤紅的虛影從空中一閃而過,與驟然顯形的觸手迎面對撞,一時間宛如驚雷在空中炸響!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許西檸咬著糖走出電梯,奇怪地歪頭,摘下了耳機:“你倆幹什麽呢?”

過道裏塵土飛揚,墻壁開裂,兩人衣衫淩亂,謝儀氣喘籲籲,展星野面無表情但心虛。

謝儀勉強露出一個輕佻的笑容,從指尖變出一朵玫瑰,吹了聲口哨:“嗨,小檸檬……”

話沒說完,身子就晃了一下,背後滲出血來。

他的腰子被觸手戳穿了,此時竟是連站也站不穩,展星野餘光瞥見他快要倒下,立刻從背後伸手,一把將他扶住,強迫他靠著自己站直。

“剛剛我出門,碰巧看見他,說了幾句話。”展星野和她解釋,勉強也算是事實。

許西檸歪頭:“你身後藏著什麽?”

展星野把自己的殘肢往身後藏了藏:“沒,沒什麽。”

許西檸一臉狐疑地靠近。

她進一步,兩個男人就退一步,怕她聞到血腥味。

謝儀和展星野都衣冠不整,互相遮擋著身上的傷和衣服上的血跡。

展星野摟著謝儀的腰,謝儀搭著展星野的肩膀,那叫一個親密無間,寸步不離,如膠似漆。

許西檸:有鬼!

許西檸:這兩人絕對有鬼!

許西檸:世風日下,光天化日,兩個大男人竟然在我家門口拉拉扯扯黏黏糊糊勾肩搭背你儂我儂!

許西檸氣急敗壞,指著謝儀的鼻子怒罵:“你個老狗賊,勾引路邊無知少女還不夠,還勾引我家阿野!”

謝儀:“?”

許西檸拉著展星野,把他拽到一邊。

謝儀失去展星野的支撐差點摔倒,幾根透明的觸手眼疾手快,強硬地把他架起。

許西檸湊近展星野,壓低了聲音:“他沒對你做什麽吧?他這個人很會耍手腕讓別人喜歡他的!”

謝儀靠著門板,沒好氣道:“餵,我還能聽見呢!”

“就是讓你聽見!”許西檸大聲道,目光劃過展星野被撕開的領口和若隱若現的肩頭,痛心疾首,“你也就上次在白鹿橋洞見過謝儀一次啊?!怎麽會!”

淪落至此!

換做別人,許西檸是決不相信只見過一面的人會有什麽暧昧關系。

但謝儀其人非同凡響,宛如人形自走炮,她親眼見著多少人跟失了智一樣前赴後繼往他身上撲……現在輪到展星野了!

許西檸苦著臉:“我不介意你喜歡男人,但你不能喜歡謝儀啊!你這麽傻,絕對會被騙得很慘的!”

展星傻悶悶道:“……我不喜歡他。”

謝儀在遠處咆哮:“老子他媽的不喜歡男人!!!!”

許西檸擡頭大吼:“你閉嘴!”

許西檸抓著展星野的上衣,突然感覺摸到了粘稠的液體,收回手一看,發現手裏沾上了血。

許西檸一懵。

“你受傷了?”女孩不由分說抓著展星野找來找去,像是著急抓狂的貓貓伸出爪子到處摸索。

展星野無措地站著,身體僵硬,只覺得女孩好像撲進了他懷裏,發間清甜的檸檬味止不住往他鼻子裏鉆。

那些觸手禁不住誘惑,像是盤踞的群蛇在她身側蠢蠢欲動,幾乎將她身側的空間擠壓得密不透風,那些渴求又迷戀的聲音鋪天蓋地響起:

“喜歡”“好喜歡”“想靠近一點”“再多摸摸我”……

比那還要過分,因為青年這麽多年一直在逼迫自己遠離她,長久被壓抑的觸手因為女孩突然靠近而瀕臨失控。

它們瘋狂地扭曲纏繞在一起,想要緊緊地纏著她,不放過身上的每一寸縫隙,想要吸吮她身上的氣味,仿佛她是嬌嫩多汁的果子,輕輕碰一下就會流出蜜糖一樣的汁液。

有一根的觸手已經最先卷住了許西檸發尾一根翹起的發絲,貪戀地纏上那根頭發。

剩下的觸手嫉妒得發瘋,爭先恐後想要靠近女孩纖細的身體。

展星野眼裏閃過陰郁的神色。

他垂下的手指攥緊了,手背乍起青筋,幾根離主核最近的觸手如閃電般竄了出去,將偷偷纏上發絲的觸手毫不留情地截斷。

每一根觸手都是他的一部分,驚人的敏感度讓他能通過觸手嗅到許西檸發絲的氣味,也會在截斷的時候劇痛無比。

其他的觸手被震懾,都乖乖退後了幾寸。

這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展星野再開口時,聲音稍微有些啞:“……不是我的血。”

謝儀更氣了:“那他媽是我的血!!!!”

許西檸一楞,慌慌張張地跑到謝儀身邊罵道:“你受傷了怎麽不說?剛剛阿野是在幫你對吧?”

她靠近了才發現謝儀紅色的外套其實吸飽了血,只是因為顏色的原因,遠沒有展星野白T上的血明顯。

許西檸摸了摸,滿手溫熱的血,抓著他慌神道:“怎麽這麽多血?!怎麽弄的?傷口在哪裏?我家有急救箱……要不要我打120?”

許西檸真的掏出手機準備打120,謝儀哭笑不得地一擡手,把她手機搶了過來,藏在身後:“親愛的,我不需要救護車,我需要人工呼吸。”

許西檸氣得跳腳:“你還笑!”

謝儀倚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血紅的外套襯著慘白的膚色,卻有股別樣勾魂奪魄的破碎感。

他忍不住想看許西檸心疼他的模樣,艱難地扯著嘴角笑:“如果我死了,你會後悔沒有給我一次機會嗎……”

許西檸一把捂住他的嘴:“別死不死的!你肯定會沒事的,快把手機給我啊!你給我我就給你機會!要多少有多少!”

展星野在遠處冰冷地看過來。

他突然後悔,剛剛沒有對著謝儀的心臟下手。

許西檸是真的慌了,血把衣服都浸透了,可想而知傷口多可怕!

而他還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跟她扯什麽機會不機會的,許西檸氣急敗壞地抓著他的領子吼:“謝儀!”

嗓音清脆含怒,擲地有聲。

謝儀一下子像是被她喊醒,瞳孔微微放大,眼裏清晰地映出女孩焦急的神色,發紅的眼眶,和濕潤的眼睛。

糟了。

謝儀心想,好像把她嚇哭了。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好像什麽東西狠狠在心臟上撓了一記,讓他喘不過氣來。

謝儀強撐著站起來,慌忙哄道:“沒事的啊,我逗你玩的,都是我變魔術用的假血包。”

他在身後打了個響指,用妖術臨時變出個血包來:“你看,真是假血。”

謝儀屈指刮了一下許西檸的臉頰,彎眼笑著逗她:“喲,是哪個小朋友看到我受傷,都要急哭了呀?”

許西檸氣得變形:“哈?!誰哭了?!你才哭了!”

可惡!與其心疼男人不如把心挖出來餵狗!

許西檸怒氣沖沖,掉頭就走,沖回家門,“轟”的一聲摔上門。

許西檸一走,謝儀笑容立刻斂了,疼得差點眼前一黑,來不及緩口氣,又趕緊變回狐貍的模樣,竄進她家,裝作沒事人一樣埋頭裝睡。

一度他以為展星野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兒子,百般忍讓,如今是忍無可忍。

展星野明明是一個殺傷力驚人的高危異種,竟公然混在管理局做異種殺手,還用違反契約來當做追殺他的幌子。

如果他放出消息,讓管理局發現內部混著一個異種,會怎麽樣呢?

……

想必,展星野會從管理局最大的殺手鐧,變成被通緝的頭號敵人。

*

不知道為什麽,許西檸完全沒有考慮“展星野幫著謝儀一起整她”的可能性,從小到大展星野就像是一只沈默的大狗跟在她身後。

有時候許西檸甚至覺得,就算她指著槐江說你跳下去吧,展星野也會毫不猶豫照辦。

他絕不可能幫著別人來對付她,哪怕只是惡作劇。

所以,展星野一定是被謝儀騙了!

第一步是謝儀用血包裝死,騙好心的阿野和他摟摟抱抱,下一步他就要用更歹毒的手段,騙阿野身子。

許西檸心想還好她住在展星野對門,能時刻關註謝儀有沒有欺騙無知少年。

她借著工作的便利,能拿到不少便攜針孔攝像頭,出門前隨手粘了一個在自家貓眼上。

結果!竟然真讓她拍到了石錘!

謝儀趁她沒到家之前,捧著玫瑰上了28樓。

展星野仿佛和他約好了似的,分毫不差地推門而出,兩人直接你推我我推你地撞在墻上,摟摟抱抱如膠似漆,玫瑰花瓣撒了一地。

然後他倆糾纏著滾到地上去了,一直滾到針孔攝像頭拍不到的死角。

許西檸:……

許西檸:要大命了。

許西檸:我前任和我竹馬天天在我家門口□□焚身滿地打滾。

*

許西檸如臨大敵,每天在微信上給展星野轉發狗仔新聞鏈接。

封心鎖愛:【那些年向謝儀公開示愛的女星top10】

封心鎖愛:【扒一扒號稱魔神的謝儀私生活到底有多亂】

封心鎖愛:【他人戀愛即塌房,為何海王謝儀卻屹立不倒】

封心鎖愛:【謝儀在采訪中豪言:他的心不為任何人停留!】

……

對面顯示“正在輸入中”,許西檸緊張兮兮地盯著屏幕。

二十分鐘後。

盆栽:【嗯。】

許西檸:你媽的二十分鐘就打了一個字!

許西檸:敷衍我是吧?根本不聽是吧?不撞南墻不回頭是吧?

許西檸直接把兩人滿地打滾的錄像發了過去。

【就在我家門口!還不承認!】

展星野:……

此時他正在激烈地交戰,一夥趕屍人來到了槐江,城郊荒山野墳雨天吹笛起屍,結果一發不可收拾,僵屍脫離掌控漫山遍野。

他正在和黑壓壓的僵屍群廝殺,與其說是廝殺,不如說是單方面的屠殺,足足幾十米高的觸手鋪天蓋地,仿佛怒舞的粗壯螣蛇。

他一邊走,一邊用觸手將周圍的青白色僵屍攪成碎片,像是人形絞肉機直接推平整個戰場。

周圍的觸手殺得有多狠,處於觸手中間的大男孩就有多苦惱。

怎麽被拍下來了呢……

感覺好像許西檸生氣了,不確定,再看看。

要是在女孩身邊就好了,他能嗅到女孩體內激素和荷爾蒙改變的氣味,精準判斷她有沒有不高興,用最快的速度把腳送給她踩。

展星野刪刪改改,斟字酌句地回答,自以為非常完美卻抓錯重點:

【對不起,下次一定不在你家門口。】

許西檸:【?】

許西檸:【你還想在哪?說明白點?幹脆我眾籌給你倆開個房算了!!!!】

另一邊,他的下屬,陳龍張虎正舉著望遠鏡在遠處埋伏……

他倆都是身高一米九酷似施瓦辛格的肌肉大塊頭,外人看來他倆絕對是團隊裏負責武鬥的戰士,而展星野則是團隊裏負責文鬥的男大學生。

然而真實情況恰恰相反。

男大學生一個人面無表情大殺特殺,肌肉壯漢主要負責幕後工作,平時最重的活就是替老大開會和寫寫報告。

陳龍張虎的望遠鏡裏,看不到展星野的觸手。

只能看到他們老大提著刀走了一圈,跟龍卷風過境似的,僵屍紛紛變成碎塊漫天亂飛。

後來他們老大好像做什麽事情太專註了,隨手把長刀收了起來,掛到背後。

陳龍驚恐萬分:“草他媽的,老大把刀收起來了!是遇到困難了嗎!是需要支援嗎!”

陳龍持續咆哮:“他開始低頭玩手機了!他居然在僵屍群裏回消息!……他還回得沒完沒了!他蹲下去了!他自閉了!他縮成了一個球!”

張虎:“等等,老大不用刀,那他在用什麽殺僵屍?!”

陳龍:“可能是手機。”

張虎:“可能是殺氣。”

陳龍:“可能是氣功。”

張虎:“或者腦電波。”

兩人感慨萬分:“……草啊,不愧是老大!縮成球還能殺人!”

*

五一假期,許西檸的高中同學紛紛約著聚一聚。

班裏最豪的小公主沈詩情組織的活動,地點在她自家開的金輝高端會所,說是同學情誼,場地費半價,酒水飲料零食全免。

一時間響應者眾多。

許西檸是個重情重義喜歡熱鬧的,自然應邀,還拉著展星野一起。

他倆從幼兒園開始就是一個班,小學還當了六年的同桌。

許西檸是個多動癥兒童,天天上課扒著他耳朵講小話,屁大點事都能被她描繪得一波三折妙趣橫生,然後兩人被忍無可忍的老班拎出去一起罰站。

許西檸就算罰站也興高采烈,用馬克筆偷偷在展星野手上畫小豬佩奇。

一節課以後,展星野兩條胳膊都被她畫滿了各種各樣的小豬,乍一看就像社會老哥標配的兩條大花臂。

女孩一邊畫,一邊在旁邊笑得歪歪扭扭,還要逼他說好看。

展星野覺得她說好看那一定就是真的好看,所以很珍惜地沒有洗澡,第二天被大驚失色的許西檸押到洗手池親自洗掉。

展星野還默默難過了一陣,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才被剝奪了小豬佩奇。

但高中的時候展星野就跟她疏遠了,不僅把座位搬到了後排,而且也很少和她說活,導致高中同學沒幾個知道他倆其實早就認識。

兩人是最後到的,其他同學都來齊了,三三兩兩聚在沙發上。

豪華包間裏燈光靡麗斑斕,中央茶幾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果盤和雞尾酒。

許西檸高中是理科班,班上男生占大多數,見許西檸來了,全都眼前一亮,本能地站起身來,熱情招呼:

“大美女姍姍來遲啊!”

“等你好久了!”

“怎麽四年過去了一點沒變吶?!”

“坐我這吧我這有空位!”

“你他媽我還坐著呢把我推走就是空位了是吧?!”

許西檸笑瞇瞇地拎著一個大購物袋,就像首長接見小兵挨個點頭:“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我帶了一包辣條!誰要!”

一下子跟炸了鍋一樣舉起手來:“臥槽辣條!我來一包!”

“夢回高中晚自習啊!”

“好久沒吃了!還是熟悉的味道!”

“帶勁!還得是辣條帶勁!”

小公主沈詩情穿了件格外華麗的酒紅色長裙,歐式大裙擺,巨大的寶石吊墜,抹胸緞面上手工鑲嵌漂亮的碎鉆。

不像是來會所同學聚會,倒像是要去參加晚宴。

原本她身邊圍了一圈老同學,大家都學著大人的模樣吃生魚片配白葡萄酒,沈詩情被眾星捧月,正得意地對勃艮第和柏圖斯口感的區別侃侃而談。

許西檸一來,這群人全跟孩子似的,一蜂窩跑去吃辣條去了。

沈詩情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

許西檸,又是她,一來就要出風頭!

高一開學的時候,沈詩情出眾的家世和外表,讓她在報道的時候就聞名全校,空間裏都傳她是新一屆校花。

結果沈詩情也就得意了一周。

軍訓第一天,一個沒能及時報道的新生姍姍來遲。

當時是個陰天,所有班級都站在操場上晨訓,被教官排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陣,困得灰頭土臉垂頭喪氣,彌漫著一股死氣沈沈的氛圍。

女孩來得匆忙,穿著綠色的軍訓服,手裏抓著帽子,窄窄的皮帶扣緊纖細的腰肢,像風一樣跑過整個操場。

風刮起她金色的長發。

在灰暗的校園裏,她是如此驚艷耀眼,像金色的晨曦把所有人的眼睛都點亮。

……

那一刻,所有方陣裏的同學都在看她。

沒有任何爭議的,校花易主,全年級都在打聽那個金發的女孩子是誰。

她什麽都沒做,就搶走了沈詩情所有的風頭。

沈詩情想到這裏,笑意不減,伸手道:“西檸啊,好久不見,說說看最近你在做什麽啊?”

許西檸叼著辣條:“我在片羽傳媒當實習生。”

沈詩情意味深長:“實習生啊……”

真可憐,不像她畢業以後就能直接管理家族產業。

許西檸咽下辣條,笑容燦爛:“嘿嘿,厲害吧!你也想來嗎?”

沈詩情:“……不了,謝謝。”

每每她想諷刺許西檸,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活活憋出內傷。

展星野在人群的角落看著沈詩情,不安地掰著手指。

他能嗅到沈詩情笑臉下對許西檸的敵意,觸手們都很不喜歡,保護許西檸幾乎變成了觸手的本能,此時它們都有把沈詩情像僵屍一樣撕碎的沖動。

當然那是絕對不能的,她只是個和許西檸不對付的普通人。

展星野壓了壓帽檐,用力把躁動的觸手踩在腳下。

人到齊了,同學都開始三三兩兩地唱歌玩游戲。

許西檸一個人就能嗨起來,更何況還有一群人陪著她玩。

上一秒她還在一邊蹦迪一邊唱小豬佩奇,下一秒就在男生們的叫好聲中抱著骰盅一通狂甩。

許西檸“當”的一聲,豪氣千丈地把骰盅按在桌上,瀟灑開盅,兩個6兩個4一個3一個1。

“哈哈強不強!”許西檸猖狂大笑,然後問,“我這是贏了還是輸了?”

合著她完全不懂,玩的就是一個自信。

對面的男生包容地笑了笑:“是你贏了,我罰酒。”

周圍的人都叫起來:“蘇少放水!放出海了!哦喲哦喲~”

蘇嘉遲無可奈何道:“她是新手,我讓她一點怎麽了?”

沈詩情看在眼裏,又覺得厭煩。

蘇家是做珠寶生意的,是這個年級裏家產唯一在她之上的人,蘇嘉遲也確實對她禮貌相待,可他對許西檸的偏愛有點明目張膽了。

四年前是這樣,四年後還是這樣。

她沈詩情辛辛苦苦化妝打扮,穿著六位數的定制禮裙,這群男人眼裏還是只有許西檸。

哪怕女孩只是隨便紮了個丸子頭,穿了條背帶褲,露出一截細細的腳踝都白得惹眼。

沈詩情提著裙擺,起身走來:“你這樣陪她玩有什麽意思,我們還是來真心話大冒險吧。”

畢竟是沈詩情組的局,大家都很給面子地圍成一圈坐下,展星野也未能幸免。

他走過來的時候,許西檸拽了他一把,讓他坐在自己和沈詩情中間,還對他眨了眨眼。

展星野:?

雖然許西檸玩得嗨起,但她註意到,角落裏的展星野一直盯著沈詩情看。

嘖嘖嘖,沒看出來啊?他原來喜歡沈詩情那樣的!

上次釣魚的時候,他說自己從沒談過戀愛,孩子太傻感覺根本追不到女孩,她許西檸今天就當一回媒婆,直接原地給他們撮合一波!

沈詩情不比狗男人謝儀好多了!阿野值得最好的!

許西檸摩拳擦掌,熱血沸騰。

展星野嗅到她高興時散發出的氣味,像是活力四射的檸檬汽水,眼神稍微軟了一些。

她看起來玩得很開心。

真好。

第一輪指針轉到蘇嘉遲,大冒險,他被罰了二十個俯臥撐,秀了一把腹肌。

第二輪轉到許西檸,大冒險,“給初戀打電話求覆合”。

溫老師那種人,聽什麽都會當真的。

許西檸哈哈笑了一下:“我喝酒!”

她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周圍人都發出意味深長又遺憾的聲音:“有故事啊!”“初戀是誰啊說來聽聽?”“許西檸現在還是單身嗎?”

許西檸玩得起也輸得起,毫不介意道:“繼續繼續!”

第三輪轉到展星野,大冒險,“親在場的一位異性”。

展星野楞住了。

許西檸捂著嘴巴,像個小混蛋一樣在旁邊小聲起哄:“沈詩情!沈詩情!親一個親一個!”

展星野偏頭看著她,眼神又黑又深。

他不知道為什麽許西檸突然要起哄他去親沈詩情,他只覺得難受,心裏像是潮濕的抹布被擰出酸楚的水。

沈詩情還真沒反對,臉頰泛著暖意融融的紅暈,嬌嗔道:“喊我幹嘛呀,又不是只有我一個異性。”

許西檸見他半天沒反應,分不清他是反應遲鈍還是不情願,湊過來壓低聲音道:“不行你就喝酒?”

展星野說:“我酒精過敏。”

酒精對他來說有劇毒,接觸到酒精的部位會像人類觸到濃硫酸一樣被腐蝕,他第一次喝酒時不知情,忍受了莫大的痛苦。

許西檸跟他熟識的時候還未成年,她也是頭一次知道這事,低聲跟他咬耳朵:“那你願不願意親她嘛,倒是給個反應啊?”

場上起哄了半天,也漸漸冷下來了,全都等著展星野說話。

展星野:“我……”

沈詩情在旁邊是真不樂意了。

別人都起哄到這個份兒上了,展星野怎麽著也得問她一聲,拒絕還是同意,得由她沈詩情說了算。

結果展星野從頭至尾看過她一眼嗎?!他眼裏只有許西檸!

如果說高中三年,沈詩情唯二在意過的男生,一個是家底殷實的蘇少,另一個就是展星野。

展星野本來是班裏最沒存在感的學生,他一個人單獨坐在最後排,不愛和人說話,成天像塊冰山一樣面無表情,相貌也遠不如現在這樣出眾。

直到有一次,沈詩情參演舞臺劇的女主角,有一場公主抱的戲碼。

抱她的男主角看起來人高馬大,實際上虛得要死,抱不動就開始說她重。

沈詩情羞惱得要命,感覺自己大庭廣眾下失了面子,跺著腳道:“我重?我這個身高一百斤算重嗎?是你弱□□?”

兩人都好面子,當眾吵了起來,沈詩情穿著高跟鞋,鞋跟卡在縫隙裏,一個仰倒,眼看著就要從舞臺邊緣摔下去。

就在這時,旁邊整理道具的展星野,突然閃電般伸出手,單手抓住了她的衣領。

他神色淡淡,一只手拎著她整個人的重量,將她雙腳離地提了起來,放回舞臺,全程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說。

沈詩情驚魂未定地跌坐在地上,冷汗跟洪水開閘一樣淌出來。

她看著展星野離開的背影,滿腦子都是方才那一幕。

……

男孩只穿了件單薄的衛衣,手指修長冷白,垂著睫毛,側臉線條冷淡。

他抓著她,輕描淡寫好像只是抓著一瓶礦泉水。

或許是吊橋效應吧。

但那一瞬間,她被最原始的、壓倒性的力量征服,一下子上了頭。

經典的英雄救美環節,他一定是對她有意思,沈詩情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

可之後她屢屢和展星野搭話,展星野卻根本不理她。

他既不喜歡她,也不討厭她,他眼裏根本沒有她,他看任何人都好像看空氣一樣漠然……除了許西檸。

有時晚自習,他寫著寫著題,突然開始看著許西檸的背影發呆,看她在前面笑,看她和同桌壓低了聲音咬耳朵,看她明媚又鮮活的各種模樣。

教室裏好像永不停歇的電扇卷著燥熱的風,吹著現實中寫不完的卷子,也吹著她夢一樣的金色發絲。

那樣深邃又專註,熾熱又壓抑的眼神,沈詩情從未在那個年紀的男孩身上見過。

又過了兩年,臨到畢業,沈詩情看到當時舞臺劇其他同學的錄像視頻,無意中發現一個讓她崩潰的事實:

當時展星野抓住她,是因為許西檸正好站在臺下……

如果沈詩情真的滾下去,就會壓到她。

僅此而已。

什麽怦然心動,什麽吊橋效應,什麽英雄救美,全他媽是狗屁。

展星野當時救的根本就不是她。

所以,真不怪她沈詩情討厭許西檸。

是許西檸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奪走屬於她的東西。

……

此時,金輝會館,展星野在所有人的註視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眼睛,低聲說:“我喝酒吧。”

他伸手握住面前的酒杯。

酒精進入他的喉嚨,就會瞬間燒毀他體內的組織,不過只要喝得夠快就不會被其他人看出異樣。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大冒險,如果知道他就不會上桌,但是願賭服輸,他不喜歡賴賬。

喝完或許他會疼暈過去,三天爬不起來,不過反正死不了。

展星野也是有脾氣的,只是平時不顯露出來,他現在本來就疼得沒法喘氣,就在許西檸笑著起哄他和沈詩情親一個的時候。

他迫切地想用別的什麽疼痛壓下心裏的疼痛,所以幾乎毫不猶豫地端起酒杯。

身旁的女孩啪得一聲按住了他的手。

“他酒精過敏,不能喝酒,算啦算啦。”許西檸笑瞇瞇道,“我來幫他喝!”

其他人轟地一聲都炸了,多半是酸的:“哪有讓女孩幫喝酒的!”“沒這個道理!”“過敏也不至於一杯都不能喝吧?”“玩不起就不要玩!”

許西檸:“可惡,你們欺負人!”

她不護著展星野還好,她一護著旁人更酸了,又是新一輪喧鬧。

嘈雜聲中,展星野沈默地看著她。

他不明白許西檸身邊為什麽總是有其他異種,溫南森是這樣,謝儀也是這樣。如果最後她真的和一個異種在一起了,那他這麽多年算什麽?

他已經打定主意不讓其他異種靠近她,與其是別人,不如是他。

可她只想把他推給別人。

展星野腦子裏像是突然有什麽弦斷裂,偏頭問許西檸:“我能親你嗎?”

場子一下子沸騰起來,沈詩情臉色變得很難看,尖叫的敲酒杯的拍桌子的起哄的亂成一片,起哄聲把屋頂都快要被掀掉!

展星野問完就後悔了,他這是做什麽呢?

他幾乎是倉皇地抓起酒杯,準備喝酒。

……

許西檸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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