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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風傳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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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風傳葉信

慕韶光確實感到十分疲憊, 這些日子他也算是跟性格難纏且古怪的魔修們鬥智鬥勇,再加上屢屢沾染魔息,對於他本身的仙門功體也是一種損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在佩劍化成的小船上睡著的, 只依稀能感覺到有人將他輕輕放在了床榻上,慕韶光也就真的睡了過去。

白日裏打打殺殺,到了夢中, 他還在練劍。

只是夢裏的他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時候, 外貌是十五六歲的樣子,手裏的也不是飲真, 而是一柄平平常常的門派練功劍。

劈、刺、斬、旋,姿態瀟灑而優美, 但隱隱的卻總好像是哪裏不對勁, 弄的人心頭煩躁。

一只手從身後伸過來,精準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一壓一推,直接將他手裏的長劍還入鞘中。

“別再練了。”

對方輕輕放下他的手, 從他身後繞出來, 摸出一塊帕子,彎腰仔細地擦拭他額頭上的汗水,動作溫柔。

慕韶光卻推開他的手, 有點煩悶地說:“你要不是來給我餵招的,就一邊去, 別來搗亂。”

“不行,我哪也不去。”

那人微微一頓, 微笑起來:“除非你跟我一起。”

他按了下慕韶光的肩膀, 被甩開了手,倒是又不禁笑了, 賠禮道:“好了,師弟,別生氣,是我剛才的話說的有些強硬了。可是你也知道,這心法傷身體,真的不能再練下去了。他的目的……你這樣聰明,不會不知道。”

慕韶光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說我師尊的不是。”

對方說:“我也不能眼看著任何人傷害你。”

“怎麽?”慕韶光道,“他也是你的師叔,步師兄素來是個溫文守禮,德行出眾的人,難道還想以下犯上嗎?”

對面同他說話的人,是步榭。

聽了他的話,步榭定定地看著慕韶光,字字清晰地說:“我說了,任何人都不能。”

慕韶光睜開眼睛,陽光灑在床上,他發現已經是是第二日的清晨。

晨曦下,靜靜擱在床頭的銀色劍鞘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澤,剛才的幻夢依舊清晰如在眼前。

他總是夢見過去的事,但是沒有一次,能再記清步榭的臉,次數多了,有的時候甚至會懷疑,是不是這個人根本就不曾真實出現過。

慕韶光披衣坐起身來,並指捏訣,輕聲念了幾句什麽,一滴水珠出現在了半空中,旋轉著微微反射出銀亮的光澤,正是程欞那滴眼淚。

慕韶光註視了那滴眼淚片刻。

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眼中,大概都是個高深莫測、極難理解的人,年少時就身居高位的經歷,也造就了他凡事殺伐果斷,且很少向別人解釋的性格。

而如今這些魔修們,倒也反過來讓他覺得費解。

曾經魔修在他眼中,只代表著邪惡、敵人、理所當然應該除去的對象,而原來陰沈殘忍如他們,也會有喜怒哀樂、難忘過往,也會有痛苦,遺憾和悲傷。

慕韶光有些出神,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居然正在試圖理解魔,不由搖頭一笑,隨手將程欞的眼淚也收入了玉瓶之中。

別人的喜怒哀樂跟他沒有關系,別人如何看他,也不影響他的目的。

不管程欞這滴眼淚到底是因何而起,那時的舉動又是因何而生,總而言之,他要的東西是到手了。

程欞的眼淚“叮咚”一聲落下去,玉瓶上閃出了一絲淡淡的光澤,然後又歸於平常。

寒玉有些激動:“這一次的可以!魔神的力量碎片就在裏面。”

慕韶光倒是很冷靜:“那接下來,就是殷詔夜那一頭要加快速度了。”

如今他已經獲得了殷詔夜體內的少部分魔神力量,其他力量受到驚動,也會更加容易覺醒。

這就像一條好不容易被撬開的縫隙,如果不立刻趁熱打鐵一舉敲碎,等到縫隙重新合攏,就會比以前更加堅固。

不過現在事態的發展已經與天機預示中殷詔夜的前世不太一樣了。

前世殷詔夜在天劫中遭遇重創,雖然最後渡劫,卻一直都沒恢覆好,媯海腈趁機幾次設局圍殺,最終將他逼上絕境。

但這一回,媯海腈已死,他的天劫雖然一波三折,也算成功渡過,實力又上了一層臺階。

不過看殷詔夜的表現,只怕下一步還會要去對付龍皇,只不過他自己心裏也應該清楚,龍皇可沒有媯海腈那麽容易下手,殷詔夜必然還有下一步的籌謀和布局。

慕韶光需要在事態變得更加覆雜之前,盡快把他身體裏剩餘的力量取出來,否則只會夜長夢多。

慕韶光沈吟道:“我需要再創造一個契機。”

不過還沒等他把這個契機想好,魔域就再次發生了一件大事。

——修真界中多個門派、世家聯袂來到合虛的山門結界之外,要求魔域就最近屢屢發生的人命疑案給出交代。

發起者,正是上回求到問千朝這裏來的岳谷主。

他的孫子整個肉身都已經呈現出高度腐敗的狀態,別說是問千朝,就是閻王爺親自把他的魂魄從地府裏面放出來,都找不到可以還魂的屍體,所以人終究也沒救回來。

岳谷主悲痛之餘,四下打聽,發現還有幾家也遇上了相同的情況,便約了他們,共同來到了合虛。

這件事算是徹底鬧大了,甚至這些門派世家當中,不光仙門,還有妖修和合虛之外的魔修。

魔域長老派人到慕韶光這裏來,通知了他這個消息,慕韶光方才得知。於是他立刻動身前往,查看究竟。

魔神死後,負責處理魔域各項大小事務的,並非他那幾位性格各異、桀驁不馴的弟子,而是在他當年剛剛發跡時就追隨他修行問道的老部下。

當年的舊人也有不少都已經去世了,眼下身居長老之位的是兄弟三人,分別叫做塗垚、塗森和塗渺,被外面的人合稱為“合虛三老”。

這次上門討說法的修士們陣仗不小,才驚動了他們親自出面,一番交涉之後,又派人將消息通知給了魔神的幾位弟子。

慕韶光過去的時候,程欞和殷詔夜都已經到了,彼此離的很遠,分別坐在合虛三老的兩側。

慕韶光覺得自己有點魔怔了,現在他看見個魔,腦海中就自動開啟思考模式,盤算著如何把對方弄哭。

眼下難得這麽多人齊聚一堂,對其他修士來說都是難得的場面,在他眼裏分起類來卻頗為簡單,就是哭過了的(程欞)、暫時不需要哭的(合虛三老),以及還得再重點哭的(殷詔夜)。

程欞被殷詔夜天雷劈出來的那倒黴內傷還沒有好,靠坐在一張帶著軟墊的華麗座椅中。

他雖然掉了那滴眼淚,但只要面對的人不是慕韶光,桀驁張狂之氣不改,此時雖然坐著,目光卻似居高臨下般一一掃過面前的修士們,語氣中帶著漫不經心的冷酷。

“合虛今天難道熱鬧,我以為出了什麽大事,來了一聽,卻是有的人死了兒子,死了徒弟,死了孫子。哈哈!這倒是有趣,死了人不忙著發喪,急哄哄跑到這裏來……”

程欞微微一笑,說道:“你們是把合虛當成了棺材鋪子麽?”

“你!”有人霍然起身,對程欞怒目而視,“此事分明就是你們幹的,裝什麽糊塗!”

合虛三老中的一人道:“口說無憑,可有證據?”

岳谷主強壓怒火,冷笑道:“證據自然是有的,要不然我們也不敢來到貴地叨擾!”

他把“貴地”兩個字咬的很重,顯然是在譏諷,說著便從懷中拿出了一把小巧的木劍。

這木劍不過食指長短,乍一看簡直就像小孩子過家家的玩物,但除了小之外,整把劍都打造的十分精致,有劍鞘、劍柄和劍穗,連上面的花紋都雕鏤的極盡精美,劍身上還泛著一層淡淡的靈光。

塗渺的眼中露出一絲貪婪之色,難得誇了一句道:“不愧是器修之物。”

但岳谷主的表情顯然不對這個魔頭誇獎自己感到多麽榮幸,他冷笑一聲道:“不敢當,可惜這木劍並不是老夫打造的,而是先師傳下來的護身救命之寶,曾經救過我一命,我就把它給了我那名不成器的孫子佩戴。而這也是他乃合虛之人所害的證據!”

其他跟著岳谷主來的修士們都知道這木劍是做什麽用的,他完全是給合虛的人解釋:

“這柄劍的防禦能力極強,佩在人的身上,能夠替人抵擋攻擊,將發向那人的招數全都吸收到劍內。但它最大的好處,是將這招吸進去之後,便能原封不動地再使出來,只是威力會隨著使用次數而逐漸減弱。”

岳谷主一邊說,一邊捏訣將劍出鞘,咬牙切齒地說:“因此佩戴這劍的人被什麽招式攻擊過,只要一演示就一目了然。”

說著,他也不讓合虛三老避開,隨意將劍向著前方一揮。

這柄小劍的劍身上陡然散發光彩,引氣而動。

劍光幽幽似冥火焚日,劍氣森森如萬鬼掠空,淒厲陰惻,如清明細雨,夜墳孤風,綿綿刻骨的寒意,瞬間透體而入,直擊心間!

合虛三老被劍光包圍其間,霎時又以氣勁突破,身形重現。

這招式被木劍吸入之後,因為岳谷主要對人展示,已經用過數回了,威力大打折扣,以合虛三老的實力,絕對不會因此而受傷。

但不知為何,露出真容之後,三人的面色卻是出奇的難看,剛才的種種趾高氣揚、咄咄逼人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滿面毫無血色的青白。

就連程欞和殷詔夜都對視了一眼,難得沒有針鋒相對,而是齊齊默然。

饒是慕韶光正滿腦子“哭哭哭”,此時心中也不覺一動,心道:“為什麽這招式給我的感覺這樣熟悉?”

岳谷主喝道:“這劍中的正是合虛的招式,也是它殺了我的孫兒,你們說,是也不是?!!”

幾個人依舊沒有說話,如果仔細看去,塗森的雙手似乎還有些微微的顫抖。

他們承認和抵賴還都好理解,這反應卻是讓人奇怪了。

這些年仙魔鬥法,交戰無數,對彼此的招式路數都有一定的了解,甚至魔神與問千朝的父親問旻最激烈的那一次大戰,岳谷主也就在現場。

他很肯定,這樣陰森詭譎,卻又強大到可怖的招式,只有魔神門下才得其精髓,而且還不會是身份太低的低階修士,只是問了很多人,一直沒有找到確定的人選,氣怒攻心之下,這才直接來到合虛質問。

但是看合虛三老的表現,卻並不是被人點破之後的心虛,而更像是這一招讓他們聯想起了什麽十分可怖的人或事,以至於在人前失態,反倒讓岳谷主犯起了嘀咕。

正在這時,忽然有聲輕笑響起,空氣中幽香似水,一個清柔嫵媚的聲音飄飄蕩蕩傳來:

“這大好的日子,被叫來見一幫臭男人,真是平白添了這許多晦氣。唉,我還以為有什麽要事,原來是要過來受審的。”

說話的同時,眼前衣袍飄飛,一名女子在原地現出身形。

她穿了一身黑衣,卻有絲絲縷縷星芒般的熒光藏在衣袍暗紋之間,頭上、頸上、雙腕,腰間,皆綴有許多玉石裝飾,行動起來叮叮作響,一襲水緞般的長發未束,直瀉腰畔,面容天真無邪,妝容濃艷嫵媚,形成了一種詭譎而又美麗的反差。

這是魔神的唯一一名女徒,葉天歌。

只聽她輕言淺笑,語氣溫柔:“……依我說啊,人都是要死的,沒準你們今天義憤填膺地討公道,明天就一個個暴斃去見那些徒子徒孫了,白費勁做什麽呢?”

葉天歌的話引來了不少人對她怒目而視,她卻毫不理會,徑直笑吟吟地在一邊坐下了。

慕韶光心想,要弄哭的,加一。

這姑娘的樣子,一看也挺難纏,讓她流淚的難度只怕不下於殷詔夜和程欞,更何況,慕韶光對待女子終究還是要心軟客氣幾分,讓他主動去把一個女孩子惹哭,心中難免有些罪惡感。

按理除了葉天歌以外,魔神還有兩名徒弟慕韶光尚未見過才對,但這兩人卻一直沒有現身。

這時,合虛三老那名方才負責通知他們幾個前來的下屬也適時稟報道:“長老,莫尊使尚在閉關。”

他所說的莫尊使名叫莫暝,排行第六,是魔神的關門弟子。

塗垚微微一皺眉,說道:“自從主上去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露過面,這是閉的什麽關。”

塗渺懶洋洋地說:“或許出事了吧。練功時出了什麽岔子,死在裏面了也不一定呢。”

他雖然這樣說著,神色間卻很尋常,並沒有多少關切之意。

說完之後,他便看向了慕韶光的方向,將聲音一揚:“唐尊使,該露面了?”

慕韶光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站在這裏,這些魔修們定然也都早就察覺到了,於是緩步而出。

魔神這些部下和徒弟今日難得齊齊現身,每出來一個,修士們就謹慎地打量一番,暗中跟傳言對照,瞧見慕韶光露面時,只覺得他身上魔氣最弱,想必就是魔神那個沒有靈根的徒弟唐郁。

可就在他現身於人前,平平一擡眼的瞬間,便似是所有星光與月色驟然落入方寸,明華奪目,光彩湛湛,仿若松竹之韌,初雪之清,反倒其他人都成了陪襯。

剛才還一副“小爺眼前你們都是塵土”架勢的程欞坐直了一些,把翹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殷詔夜卻是移開了目光。

氣氛略有微妙。

奇怪的是,除了魔神的六弟子莫暝,魔神首徒解君心也沒有到場,眾人卻根本連提都不提。

塗垚直接說道:“既然都來了,此事各位有何高見?”

殷詔夜淡淡地說:“那一劍是不是出自合虛,能代表什麽?而且據我所知,岳長青可不是被劍殺死的。更像是中了邪咒……”

“那、那是什麽?!”

魔域這邊實在是難得有人開口說了句人話,可殷詔夜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十分尖厲的聲音打斷了。

岳谷主回頭一看,發現說話的竟是自己帶來的一名徒弟,便問道:“你說什麽?”

只見那人擡起一只手指著前方,渾身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眾人順著他的手看去,發現有片綠色的樹葉飄飄悠悠地從半空中落下來,但卻沒有直接墜地,而是如同飛鳥翺翔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越過合虛三老,直接落在了上方的主位上。

不知為何,如此簡單的一片樹葉上,卻仿佛有種無形的魔力,在不知不覺間牽動人的心神,就如同剛才那一招的劍招一般,帶著深入骨髓的陰森鬼氣。

一時間,周圍一片死寂。

對於器修來說,他們在煉器時需要時常感應各種天靈地寶的材質,對冥冥之中的第六感也非常敏感。

“我認識這種感覺!我認識這種感覺!”

岳谷主那名徒弟聲音顫抖著說道:“就是那天晚上……我、我見過這東西!”

岳谷主厲聲道:“哪天晚上?!”

那人道:“就是長青出事的那一天!”

眾人齊齊色變。

說完之後,那人便聽見一聲冷笑。

“說的沒錯。”

這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音色微有些低沈,有種說不出的動聽之處,可卻也同樣陰陰慘慘的,不帶半分活氣。

只聽他慢條斯理地說道:“那天晚上正是我在。那劍招也是我的招式。”

修士那邊有好幾個人同時問道:“你是誰?!”

魔域這邊的人卻全都神色詭異,一言不發。

那人淡淡地說:“不是什麽重要人物,紅塵間一孤魂野鬼罷了。”

他的聲音忽遠忽近,空空蕩蕩,讓人分辨不出來方位,而最後一個“了”字出口,那片葉子卻突然飛了起來,優雅地掠空一劃,轉瞬迫近岳谷主那徒弟的面前。

岳谷主猛然反應過來,厲聲喝道:“快退開!”

只是這話說的終究遲了,那小小的葉片竟仿佛一名絕世高手一般,氣勁倏發,一陣勁風從四下襲來,宛若鋼刀刮骨。

慕韶光原本沒想參與這場紛爭,但事態發展到了這一步,卻是不動手就要出人命了。

他微一思量,忽然看見岳谷主那弟子躲閃時,腰間滑出一枚護身符,正是穹明宗的東西,大概是上回岳谷主登門拜訪,問千朝給他的。

慕韶光心中有了主意,一閉目後倏然睜開,兩只漆黑的瞳孔中同時掠過一重火焰般的暗芒。

護身符上驟然光芒大作,將殺機擋開,四下勁風一散,葉片卻在風中絲毫未損,定定停在了半空。

雖然那只是片葉子,卻讓人無端覺得,上面有雙眼睛,正一點點從周圍掃過去。

慕韶光神色不動,泰然自若,他當初接手唐郁身份的時候,曾經與唐郁定下契約,身上帶著對方的記憶與魔息,並非簡單的易容變身,因此不怕會被輕易看穿。

果然,片刻之後,葉片轉開,然後在風中輕顫了一下,就像一個人輕輕地嘆了口氣。

“是你麽,你在哪?”

周圍一片死寂,這句不知道向誰而問的話也無人應答。

片刻後,那男子的聲音低低道:“既然你不喜歡我殺他……那就算了。”

這聲音極輕,極縹緲,混在風中,這麽一耽擱,已經有幾名仙門的修士上去,仗劍將那名弟子護在了身後。

其中一個人對著葉子喝問道:“你說什麽?!”

話音未落,就見到半空陡然騰起一叢火焰,瞬間將葉子燒成了點點飛灰,化在風中。

岳谷主的徒弟滿頭大汗地倒在地上,死裏逃生,卻是全身發軟,險些站不起來。

男子的聲音再未響起。

岳谷主親手把自己的徒弟扶起來,卻見他渾身抖如篩糠,雖然並沒有受傷,卻被那股威壓駭的連站都站不穩了,他也是心有餘悸,不禁問道:

“此人到底是誰?!”

短暫的沈默之後,塗垚終於淡淡回答道:“那是魔神首徒,解君心。此人一向……狂誕莫測,不必放在心上。”

——怪不得剛才他們對這位大弟子提都未提,原來解君心早已來了。

領教了解君心行事風格的人,似乎也明白了剛才為什麽合虛這邊所有的人對他連提都不願意多提一句。

想到他可以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任何地方,稍有不順意之處,便會隨時出手取命,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只是方才,卻不知發生了什麽,竟然令一個如此兇殘之人輕易改變主意,輕輕放過了已經掐在手心裏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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