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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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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隱患

夜裏, 外頭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本該是教人好入眠的,可眉兒心裏頭壓著事兒, 練了功法也沒辦法入定, 索性就披了披風出了屋子。一開門, 涼意順著衣裳竄滿四肢百骸,側坐欄桿上,看房檐雨滴成串。

念著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一時腦子又回想起最後那夜沈祇身著墨綠衣衫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他嘴角的譏笑就那麽清晰的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現。

如若不是臨走前不歡而散,自己還會這般念著嗎?

眉兒眼神裏透了愁思, 一時入神放空了去, 身後的房門開了都沒什麽反應,直到楚之橋坐到了身前, 眉兒才回神:“怎的下床了?身子好透了嗎?”

楚之橋點點頭,口不能言,便將雙手晃了晃,腳也晃了晃, 隨後伸手觸碰了雨水, 在欄桿山寫道:“我本就可下床, 你為何不睡?”

“我是被這雨聲吵醒了, 索性就出來醒醒神。”眉兒笑了笑, 又將即將離開邊城的前因後果與楚之橋說了, 見他低了眉眼, 柔聲道:“謝哥哥乃是醫者,我們倒不用太發愁的。”

楚之橋寫道:“沈祇呢?”

照料他這麽些時日, 謝懷夕倒是時常在他跟前念了沈祇的事兒,眉兒在他跟前是不提的, 見楚之橋問,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反倒是還有些傷感了,只道:“他好著,如今成了謝哥哥的師弟,學了醫術,以後想必也是有大造化的。”

眉兒說罷就看見楚之橋又寫下四字:“成親了嗎?”也只搖了搖頭,不願再提了。

她這反應,楚之橋也就明了。

正兒八經開始趕路之時,桑婆驅馬坐在車架上,謝懷夕不喜楚之橋,就從車廂裏頭出來,開始和桑婆碎嘴子:“婆婆我好煩。”

“你煩且煩和我有什麽幹系,起開,再啰嗦踹你下車。”

謝懷夕知道桑婆不會真的踹他下車便小聲道:“婆婆你說我為什麽看那小子就那麽煩。”

“不過苦命人罷了,瞅你那點兒出息。”

“沈祇是沒下山,我不得替我師弟照料著。”謝懷夕調笑道。

桑婆哼了一聲:“沈祇那孩子心思可比你寬厚多了。”

謝懷夕撇撇嘴覺得桑婆是被沈祇那面貌迷惑了,要說他人最多也就能說個不算壞人,要說良善心眼兒好,算了吧,差的遠。

心裏頭這麽想,謝懷夕回頭又掀開了車簾子,裏頭楚之橋正和眉兒下著五子棋,看眉兒拿著棋子兒下得那麽認真,再看楚之橋只管盯著眉兒看,謝懷夕暗自呸了一聲。

閹人了都,肖想什麽,也就是眉兒好性兒,謝懷夕不耐煩把簾子撂下,又開始煩,也不知道沈祇收到信了沒,能不能下山。

謝懷夕自然不會那麽傻,只給沈祇去信,沈祇還真不一定能下山,但給師父也去一封就不一樣了,其實給師父那封信裏頭也就說了眉兒這紫笙毒像是因了練武有了好轉,沈祇下山不是能催著眉兒趕緊回去嗎?

都不好好一起培養感情,如何能趕緊回去。

謝懷夕對於謝一當下對眉兒的打算是不知曉,卻從隱隱約約的言語和尋藥的意圖裏摸索出了點兒如果三娘想要解毒,眉兒似乎至關重要。

自然,被謝懷一猜對了。

收到信後的不到兩日沈祇便啟程下山,前者下山之時,眉兒一行人已到了西山城。

西山城位於嶴洲西部,嶴洲最大的山脈西山和最大的湖西山湖便在此處,往年謝一時常帶著謝懷夕在此處采藥,在城裏城外均有置辦宅子。

此城做為嶴洲十八城的糧倉存在,糧商往來不斷,不過商戶並不發達,農業卻極度發達。

去的路上眉兒見著那一大片的良田,還很是感慨。

“也不知天在不斷的怎的這嶴洲的莊稼人似不受影響?”眉兒好奇有此一問。

楚之橋想開口,張嘴無聲,手動了動只能看著已然開口的謝懷夕。

“老城主是個好人啊,天災的時候道是嶴洲將近五城的兵將都來了西山城給莊稼人護地來了,還請了兩位研究四時星象的高人,未雨綢繆,也有些減產,卻沒了大礙。”

楚之橋點點頭,這事兒他是知道的。

眉兒聽了若有所思,直到馬車行到一處熱鬧的村落停下,便知到了。

這回在西山城,幾人沒打算再住到城裏,一來是城裏人多口雜;二來是怕生了變故只能在城裏硬熬;三來是眼下不能出嶴洲,別明兒連鎮都不能出了。

以防生變,地廣人稀的城外行動還是要方便些。

一安置好,眉兒便去日常修了基本功,覺著楚之橋身子弱,把楚之橋也給帶著跑山去了。

謝懷夕坐在院子門口,看著紫衣的眉兒身後跟著灰衣的楚之橋,這心裏就替沈祇開始煩憂,想著阿蠻也在就好了,那些難聽的話還是得她才能說的出口。

心裏頭對楚之橋犯惡心的很,謝懷夕起身又回去找桑婆嘮叨:“婆婆你說有沒有法子把楚之橋給丟下,不能老帶著他啊,不如明說?”

“你明說了眉兒能忍你?那小子她可是費了快一條命才救回來的。”桑婆給了謝懷夕後腦勺一下子,“有這針對人的功夫,還不趕緊去查探查探瘟疫的事兒,別忘了這回到西山城是幹嘛的。”

謝懷夕沒辦法,換了身兒衣裳就出了村子。

村裏人和謝懷夕打招呼,雖謝懷夕不時常和謝一在這村子常住,但謝懷夕性子好,村子裏不少人倒也一直記得他。

這回見來的多了兩個年少的生臉兒,便想找謝懷夕問問,謝懷夕不耐煩,只道:“那姑娘是我師弟的媳婦兒,那小子是我弟妹看他可憐才帶著的。”

其實謝懷夕也沒說什麽,不過碎嘴子,卻忘記鄉下人沒事兒就歡喜嚼舌根,這嚼舌根的後果暫且不提,只說眼下謝懷夕還多嘴說了句:“那小子我們走的時候他估計直接就在這村子落腳了,到時候嬸嬸們照料照料。”

隱患便在此種下。

跑山的二人不知這小插曲,跑累了就在半山腰休憩,眉兒擦了擦額角的汗,腳上的沙袋還沒解,指著楚之橋腳上的沙袋笑道:“如何,還吃得消嗎?”

楚之橋傷好不久,有些喘,不過這點兒強度比起在亂軍裏頭幹的活倒不算什麽,抿唇搖搖頭,見眉兒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置,便小心翼翼坐了過去。

一靠近,就聞見了一股淡淡的藥草香,楚之橋覺著這藥草香很是能讓人安神,便又小心翼翼地多挪近了些,盼著那藥草香氣能在鼻尖更清晰一點。

眉兒不是多話的人,擡頭瞧瞧山間,有些樹木是四季常青卻也蓋不住冷,呼出的白氣就晃晃悠悠又消散了。

她思緒不自覺就想起當初在深山裏和沈祇的日子,那會兒他也是這麽陪在自己身邊,他不大好親近的,那麽熟悉了,沒道明心緒之時也是恪守禮節,哪怕多靠近些了,都會蹙眉。

不知他這會兒在風滄山可曾念著自己,還是心無旁騖的只在藥屋呆著。

這麽個人,眉兒覺著自己竟然會盼著他能愛自己愛著越過他想做的事兒去,還真是…貪心過頭…

那點光影跟著眉兒動作在其臉上浮動,楚之橋想到初初見她的時候,文靜倔強的,那時候她小臉兒黃撲撲的,五官長得好,那麽個身份,那麽個皮子是如何也不算出彩。

不成想亂世之中,她倒是靠著這麽個倔強性子,活得越來越好。

而自己…

楚之橋低了頭,當初未曾瞧得上的,卻在某一日將自己救了,心裏像是被陰影籠罩,想抓住些那已然稀碎的光影,但……好難。

“想什麽訥,這麽入神。”眉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晚上想吃點什麽東西,這幾日趕路看你不怎麽好好吃東西,可是想了東山鎮的吃食了?我晚食給你做吧。”

她聲音輕輕喃喃的,是許久都未感受過的溫柔,就覺著這日子也不是不能繼續過的。

楚之橋拿了個樹枝在地上寫道:“想吃碗細面。”

“好說好說,等回頭我帶你去吃阿蠻做的湯粉,她做面倒是比我好吃多了。”眉兒說罷起身舒展舒展,招呼著楚之橋與她一同再跑山兩圈。

暖陽施舍著山林自己身上的熱度,照拂大地。

山林二人仍舊跑山,另一頭沈祇卻是快馬加鞭,青衣的衣擺都被冷風吹得舞了起來。

那發冠上的絳帶就在空中劃過一急促的弧度,似彰顯了風的痕跡。

駿馬飛馳,到底也是沒趕上,早早就在城門外的關卡被攔了下來。

沈祇收鞭下馬,亮了文書手信,那兵將見是醫者,又有謝神醫的親筆手信,面上兒態度好了不少,只說讓沈祇在此處等等,待他稟報,問問能否通行。

沈祇點點頭:“勞煩。”

說罷再朝那城樓看,手中的鞭子都快被沈祇捏斷,面上兒不顯,他倒是想看看謝懷夕書信裏頭說眉兒帶回來的野男人是誰。

小東西是出息了,出去一趟什麽人都敢往身邊帶了,呵呵,沈祇倒笑了。

也不知道是笑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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