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立成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徐波波還在我面前科普他的豐功偉績，比如有姑娘把自己名字的縮寫和國立成的名字，刻在二樓女廁所中間一個位置的門板上。下課再去衛生間，發現門板姑娘的名字已經被人劃掉，改成了另外的縮寫。

於是，門板變成了留言板。直到一位帶著記號筆上洗手間的女俠，把無關緊要的人全部抹黑，唯獨剩下一顆愛心當中，‘國立成’三個娟秀的字體。

聽徐波波講這段的時候，我覺得這是一條有味道的回憶。

徐波波嗤笑一聲，你懂什麽，這才是個開始。

之後就像是承包全國魚塘的張塘主，國立成承包了我校高中部女生廁所所有的門板。

那時候的門板上面，全是國立成我愛你，XXX要和國立成結婚。國立成和XXX永結同心。國立成和我早生貴子。

哦對了匯源，還有一個門板上寫了滿了陳慧媛是傻X，陳慧媛不要臉。

聞言我的臉色大變，生氣道，“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了！這肯定是國立成派人去女廁所抹黑我的！”

徐波波被噎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指著我顫抖著手指，“你……你……”

然後我的電話就響了。

“餵！”我口氣沖道，徐波波當時臉就白了。

“……”

我把手機重新拿到面前，確認電話還在接通中，我說，“大隊長，聽說高中那會有很多女生喜歡你！喜歡到女廁所的門板上到處都是對你的告白！你去上廁所的時候肯定看見了吧！”

然後我就被徐波波趕出宿舍，關上宿舍門前，她怒氣沖沖地握緊拳頭，大拇指來回地在脖子上割來割去，威脅我敢再透露半個字，她就要跟我拗斷！

國立成輕笑一聲，“這是徐波波告訴你的？”

我想到徐波波關門前的表情，有點害怕，於是猶豫道，“……不是她。”

他又是輕笑一聲，“女廁所的門板我是沒有看到，男廁所的門板上面寫的全是陳慧媛喜歡國立成。”

我震驚加難以置信，“你你你！你含血噴人！你胡說！”

“哦？你怎麽知道我胡說？你去男廁所確認過了？”

我頓時被噎得七竅生煙，原本今天就莫名煩躁，徐波波她們跟我說了那麽多，我不僅沒有理清頭緒，反而越來越混亂了，此時也沒有了跟他唇槍舌戰的心情，興致闌珊道，“哼，君子以行言,小人逞口舌！國立成我不想跟你說話了。我現在要去休息了。再，見！”

國立成說，“你敢掛電話試試。”

我不服輸道，“為什麽不敢。”我唾棄自己，鄙視自己，看不起自己，我竟然真的不敢掛電話。

國立成說，“你到學校了不知道打電話告訴我一聲？你要是成了失蹤人口，我怎麽跟你媽交代？就算你心疼話費，可是你作為一個理性的有認知的接受了九年義務制教育的成年人，花一毛錢給你的初中學長，高中學長兼補課老師兼初戀男友，盟校校友，部門上司，報一聲平安，難道是強人所難嗎？更何況我也答應了陳爸爸好好照顧他的傻女兒。你這樣不負責任的行為難道一點都不覺得羞愧，不覺得良心過不去，寢食難安，對不起我嗎？”

國立成說了一長串，我總覺得這段話裏參雜了奇怪的東西，但是一時沒有找出來，心裏被他說的有一些愧疚，按照以往，我只要在學校，每換一個場景就會告訴他。

比如本公主要上早課了，本公主要用膳了，本公主要沐浴更衣了，本公主要就寢了小國子你可以退安了。

國立成還嘲笑我，應該多讀點書，西方的公主怎麽穿越到我朝古代來了。

腦中想象著國立成此刻叉著腰一個勁指責我的不是，我一時詞窮找不到理由，“那個還不是因為，因為今天上班太累了……”

國立成說，“這是理由嗎？我不覺得你累啊，你精力那麽旺盛體力那麽驚人，一下班就跑的就沒影了，我出來沒看到你，還驚訝了下，以為你直接從8樓跳下去了。”

國立成這點說對了，我是故意躲他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回到辦公室，看到他一副立馬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我就聯想到是不是擔心他的小學妹誤會我們的關系，心情頓時霧霾了。

挨到了下班，也不想看到他，所以故意提前幾分鐘下樓了。

“因為我是實習生不需要打卡，時間到了當然要按時下班了。”

國立成沒有說話，隨後我聽到話筒裏一聲輕笑，眼前不知為何，自動就浮現出了國立成的音容笑貌，哦不對，是他猥瑣的樣貌。

過了半晌，國立成才出聲，他仿若又回到了那個玩世不恭，嘴角固定著萬年假笑的大隊長，又像是在高中早會課上總能找出各種奇怪理由批判我的虛偽的副學生會主席，還有……我高考那三天，和我爸媽一起等在考場外，已經是B大高材生的國學霸……

他一反常態沒有嘲笑我，也沒有那討人厭的奸角的笑容，一本正經的不像是我認識的國立成，他就用那是的語氣，安慰我說道，“你一個吃了十幾年集體大鍋飯的，今天第一天上班表現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結果卻因為這句話，我全身70%的碳水化合物都往腦袋上湧。眼睛莫名一酸，好像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正當的理由，就算仰著頭，眼淚也是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國立成說，“早點休息，記得明天還要上班。晚安。”

我捂著話筒調整了下情緒，就在國立成掐斷電話前一秒，我開口，“大隊長，高中的時候有很多女生喜歡你，是不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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