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8章 將軍族貴兵且強·六

關燈
第78章 將軍族貴兵且強·六

誰放開,左右穆庭霜沒放。

不僅沒放開,反而變本加厲,掌心一點一點揉上去, 環住腳腕,拇指按上踝骨下方一寸,十分精準地狠命一捏。

這可不得了, 李郁蕭原本今天用腿過度——人人都知騎馬是腰腹大腿用力, 其實不盡然,小腿不是隨波逐流搭在腳蹬上, 而是要使力貼緊馬腹,因此也是酸痛,穆庭霜捏的這地兒不知道是穴位還是什麽, 一股酸麻立即躥上脛骨和肌肉。

“啊!”半聲驚呼吞在嘴裏,李郁蕭幾乎站不穩,這只腳掌半麻使不上力,半邊身體懸之又懸地偏斜, 穆庭霜眼疾手快站起身接住他, 口中道一聲臣僭越,一把打橫抱起。

李郁蕭上身可只有褻褲,把在他腿窩的手還好說, 還隔著一層,上身繞過後胸圈住他的手, 那要說是掌在上肋骨也行,可要說距離胸前那點子紅有多遠, 也實在沒多遠, 指尖兒只要再往上伸一點點……李郁蕭要下去,哪怕半邊腿癱的也要下去。

“陛下, ”大約是覺察到他的掙動,穆庭霜有些無奈,“仔細摔著。”

摔也要摔下去,李郁蕭有些後悔,方才在被子裏只將褻褲下裳穿好,沒撈一件袍子穿,如今實打實肌膚相貼就,非常,不好。

接著他停止反抗,因為穆庭霜沒再抓著他,而是兩步轉到榻上把他放下,還貼心地給他掩好被子。

咽下一分慌亂,李郁蕭壓平語氣若無其事:“穆卿,你可以出去——”了!但是陛下這話又沒說完,因他一只腳踝又叫捉住。

穆庭霜在榻邊坐下,旁若無人,一手捧著他的赤足一手抽出手巾,蘸一蘸水盂裏的熱水。

“踩過地面直接往榻上躺麽?陛下可是旁人的手剝葡萄都要嫌棄。”穆庭霜說著,一條濕手巾整個包住李郁蕭腳掌,他手隔著,一分一厘擦過足底。

“不必!”李郁蕭腰上怕癢,那可不只是腰啊!他是渾身都怕,腰上尤其明顯而已,腰上明顯,腳底板還用說,“你放開!”

可錮住他腳踝的那只手仿似千斤重鐵澆鑄,他今天又實在筋疲力竭,一時間竟然大腿扭不過胳膊!蹬動兩下竟然沒掙脫。

而後,他定身一樣動彈不得,因為穆庭霜的拇指,直直拂上他的腳心,不是隔著手巾的,而是鉆進手巾裏頭,他喘一聲:“你那手巾——”恰此時穆庭霜嘆一句:“陛下這足……”

穆庭霜的手巾自有侯府的使人一日不落地細細熏著,原本香氣清淺,這一沾濕香氣反倒氤氳起來,穆庭霜只覺自己的袖口連著陛下的腳背,都叫這氣味染成一團。一時掬水月在手,一時弄花香滿衣,他嘴裏道:“方才按蹻還沒完,陛下不知,足底心好些脈絡穴位,也須按一按。”手上不再拘泥,隨著心意恣意揉弄起來。

李郁蕭不自覺吞咽,泯下一嘴涎水似的,忽然口幹舌燥,他這邊瞧不清足底光景,只看見罩著的一條手巾,起起伏伏,那是有一人的手指在裏頭作亂的緣故。他腦子發熱,想叫住手卻好像頭暈得說不上話。

忽而他的目光一偏,發現穆庭霜也沒有在看他的腳,而是直直盯著他的臉。

兩個人,隔著亂一床的錦被對視,李郁蕭聽見自己胸腔裏趕著擂兩聲。按說他身上被子遮得嚴實,穆庭霜衣衫又整齊,可是在白梅巾子底下胡作非為的那只手,那手攀上巫山,那手攪盡雲雨,無時無刻不在告訴李郁蕭,眼下兩個人有多不成體統。穆庭霜眼睛幽幽的,無端叫他發怵,明明身上掩著被子,卻好像被人扒得一絲兒沒掛。

說人家手是胡作非為,偏生也準準按著穴位,嘴上還問:“陛下,舒服麽。”

陛下只悶悶嗯一聲,沒顧上答。周身如焚,要不是腰酸腿疼早咬咬牙把他踹開,嗯,也不用,足底按摩罷了,大驚小怪,嗯……從來不知棲蘭殿裏時光這麽長,這麽令人膽戰心驚,這只捉完又捉那只,一模似樣拿捏一頓,又給拖進水盂裏洗凈拭幹,手勁沒留情,留下三分癢七分疼,久久印在足上揮之不去,擱進被子裏蓋好,一時李郁蕭竟然沒反應過來。

他看著穆庭霜起身搓兩把手巾,堂而皇之掛上天子衣桁,又徑自去凈手,袖口挽在腕上三寸,露出嶙峋孤挺的腕骨和橈頭。

好勁。

他忽然身上哪哪兒都說不清,又酸又癢,酸是日間無節制的跑馬帶來的,癢卻不知是哪來的。但他模模糊糊知道他這身的癥結,是欠著一份兒疼,一份兒骨骼分明的手掌大力搓揉帶來的疼。

當穆庭霜重新在榻邊坐下,沒有詢問,直接又按上他的小腿,他沒拒絕,還翻個身趴好。小腿按完,身後的手緩緩上移,又開始在大腿上活動,他也沒拒絕。

只是稍後,那只手似有若無撫弄一把股尖兒那團肉,他才反手抓住人。

不能按那兒。早些時候看就看了,不能碰,不管是酸還是癢還是疼,都不能碰,不能。“今晚上到此為止,”他松開掌中的一段腕骨,“去吧。”

穆庭霜依言手從不該碰的地兒拿開,卻逡巡一圈,攥上陛下一撮頭發,比著光看一看,好像在品鑒什麽寶物,嘴上道:“陛下當真無情,給陛下按完立時就要打發人。”

嗯,陛下想一想,索性翻過來直視這個不聽話的臣子:“那你還待如何。”

他這般仰在枕上,一色瑩瑩的肩若隱若現,頭發任你握在手中把玩,問你待如何。穆庭霜仿佛漫不經心:“恕臣不便多說。”

陛下有些譏諷:“你剛還說,從前辜負朕的信任,往後要竭力彌補,便是如此彌補麽?不便多說?”

穆庭霜掃一眼枕上,只有一瞬,很快目光收回來,重新只看著手中長發,答道:“臣是怕啊,其實臣敢說,只是怕陛下不敢聽。”

陛下鼻子裏嗤笑一聲,哪還有方才蒸著臉發懵的羞澀模樣,也不揪著責怪,只道:“你敢說,往後棲蘭殿怕你不敢來。”

他這肆意的樣子,不覆羞怯。嗯,羞怯,穆庭霜便憶起,穆廣霖那日在屏風後頭調笑的話,你與我二弟一處,也是如此羞怯麽?唉,穆庭霜嘆口氣,倘若是真的該有多好呢。想看他羞怯是真的,想與他一處也是真的。一處……

日子還長,且徐徐圖之,不然真如小皇帝說,往後棲蘭殿防他可要比著防刺客,他可再不能來了,但是,就這麽告退?不美。

“陛下,”穆庭霜除去外袍和發上冠子,“今日勞累,榻上冷硬,躺著不難受麽?”

李郁蕭瞭著眼睛望他,已然有幾分困倦,因為不知是哪裏忽然冒出來一股香,與殿中原熏著的甘松香很相似,卻又說不上來有一些不同,直拽著人往黑甜鄉裏頭墜。可能還是今天李荼那個崽子胡鬧得,累慘了,萬事也沒力氣細究。李郁蕭嗯一聲又重覆方才的問話:“你待如何。”

“臣想著,”慢慢側身歪上榻,“不如趴在臣身上借力?”

他擠過來,挨著貼著,熱氣吐在耳側:“願為陛下做衾,換陛下一夜好眠。”

陛下……已經快要睡著,這到底是哪來的香氣,直讓人眼睛睜不開,守著最後的意志,李郁蕭擡手抵在不斷靠近的一人的胸口:“伺候朕穿衣。”

“不必呢,”穆庭霜捏得他的手,循循善誘,“臣穿著呢。”

真穿著,且不會脫,會一直穿著。

因為他這身裏衣有講究,在熏房裏足足蒸過三遍,那熏香也不是尋常白梅甘松香,而是摻進去九真藤、合歡花木等藥物。要說這都是些什麽藥物?都是些無甚刺鼻氣味,並且安神功效絕佳的藥物。

仔細覷陛下面上,眼神愈加困頓,眼皮愈加耷攏,嘴角漸漸抿不住,固執的神情愈來愈淡,穆庭霜拊掌讚嘆,好香。

擱尋常或許還能與香中的藥力抗衡,但今日,他料定小皇帝沒力氣。請將不如激將,自從宴上與李荼立下賭約,就一直使人在踏鞠場候著,終於候著今日。有汝南王拖著人到踏鞠場耗費精力在先,他夜闖寢殿就有按蹻的由頭,而後瞧瞧能進到哪一步,最後見好就收,借著一身的安眠香叫人難以抵擋,摟著睡一夜是免不了的。

當然中間兒有副景象稍稍叫他亂一亂陣腳,卻無妨,大體是好的。且那副景象麽,春光乍洩驚鴻一瞥,怎麽看也是看不夠的。

得償所願,穆庭霜手臂穿過小皇帝腦後,俯身過去攬著人一帶一翻,擺一個小皇帝半邊身子趴在他身上的姿勢,又仔仔細細把身上的人攏在懷裏,嘴上輕輕問:“陛下,好睡麽?”

陛下卻沒答,顧不上。李郁蕭只覺得渾身暖洋洋軟癱癱,按摩雖然使身上的疼痛減輕許多,但到底不是麻醉,多少還是有點酸痛殘存,這一俯臥,不錯,腰臀的壓力驟然無存。

可你要說單獨一個人也能趴著睡,幹什麽一定趴在另一人身上?嗯,陛下可不知,他太困了,他只知道墊在臉兒下面的肩窩厚實,身子底下溫軟、舒服,明明這人躺在他身下,他卻有一種被籠蓋的錯覺,安心的錯覺。

如此良宵暖帳,還答什麽?睡個囫圇是正經。

他始終沒答這句,穆庭霜也不惱。

一晚上沒一句服帖話兒,此時默不作聲倒顯出一分乖順,穆庭霜得意,手指撚著在光果的脊背上劃來劃去,明白小皇帝還是貪圖舒適,貪圖安逸。耐心,他無聲地告誡自己,要耐心,那團子肉上的手感可太好,總要……要耐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