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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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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雲婉的神情頓時冷了幾分:“由著他去, 不用去理會他!”

青竹面露難色,躊躇了一下終是說出了口:“可奴婢瞧見盧公子直挺挺地跪在大門口,他還說, 您若是不見他, 他就待在門外不走了。”

雲初的眉頭蹙起一個弧度, 扭頭看著雲婉:“姐姐,這……”

姐姐好不容易才跟盧弘淵和離逃開了他的魔爪, 他怎地又找上門來了?

來了倒也罷了, 還鬧起了長跪不起的把戲,是知道姐姐性子溫婉便使出這招苦肉計,指望姐姐對他心軟麽?

雲婉冷著一張臉, 連眼皮子都不屑擡一下:“這不是他第一次對我下跪了, 可是他每回都只知道跪, 卻又屢次不改惡習, 跪不跪又有何用?我對他早就已經死心了。”

開頭幾次見他跪在她面前,抱著她的腿懊悔不已, 嘴裏說著他下回一定改, 她還會對他心軟, 信了他的話,不過數日, 他便又在一番醉態下對她動粗。

後來她懷了身孕,初為人父, 起初他也清醒過一段時間, 跟她保證說他會痛改前非。

她又選擇了相信他。

不過短短幾個月, 他又故態覆萌, 不顧她還懷著身子,每回只要喝醉了酒, 依舊對她拳打腳踢。

那時候她才對他完完全全死了心,明白他這輩子怕是都不會改了。

青竹不放心,生怕盧弘淵生事,轉身走出屋子,透過門縫觀察外頭的動靜,這一瞧,便發現盧弘淵仍跪在門前一動不動。

光是這樣倒也罷了,只是他如此一鬧,霎時驚動了左鄰右舍,住在胡同裏的街坊鄰居都放下自己的事,跑出來看熱鬧了。

青竹氣得跺了跺腳,恨不得操起掃帚就沖出門去將盧弘淵趕走,又怕她這麽做非但沒法將他趕走,反倒平白讓鄰居看了笑話,讓大姑娘和二姑娘住得不安生,那便不妙了。

正感到憤憤然,留在屋裏的雲婉和雲初已隱約聽見了大門外傳來的一陣陣喧鬧聲,雲婉將璇姐兒朝雲初懷裏一塞,起身走了出去。

對盧弘淵不理不睬任由他在門外跪地不起也不是個辦法,若是因為她的緣故連累了二妹妹,那她定要愧疚死了。

她推開大門,目光冰冷。

青兒見看熱鬧的鄰居更多了,忙將他們都趕回了自個的家裏。

“盧弘淵,你我已和離,能別糾纏不清了麽?”

盧弘淵剛擡起頭,只來得及喚了一聲‘雲婉’,餘下的話就被雲婉的這席話給堵回去了。

他的眼眶瞬間紅了紅,死死地盯著雲婉,倏然伸出右手緊緊扣住她的手腕。

他手上用了十足的力道,雲婉掙脫幾次都沒能掙開。

雲婉是知道他的蠻力有多大的,見自己掙脫不了,便扯著嗓子道:“盧弘淵,你不要再發瘋了,你信不信我真去告禦狀?”

盧弘淵仍拉著雲婉不肯放手:“我從未說過我要和離,父母親給你的那張放妻書不作數!”

拉扯間,雲初已追了出來,擋在了雲婉的面前。

“盧弘淵,你說放妻書不作數就不作數麽?你可不要忘了,姐姐手裏的那張放妻書可是畫過押,在戶部登記過的!”

盧弘淵聞言朝她看來,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都是因為他這個小姨子夾在中間挑撥離間,讓雲婉起了跟他和離的念頭。

雲婉素來性子溫柔,不是雲初在她耳邊說了什麽,雲婉會這般狠心待他麽?

那日,戴嬤嬤說漏了嘴,讓他知曉了雲婉在向父母親開口索要放妻書前,雲初來盧家看過雲婉。

來探望璇姐兒和璟哥兒倒也罷了,偏生那日雲初還趁著仆婦們不在屋裏伺候的時候,偷偷追問雲婉這種日子還有必要繼續過下去麽。

沒多久,雲婉便拿到了放妻書,帶著璇姐兒離開了盧家。

他怒斥戴嬤嬤為何明知此事卻不早說,戴嬤嬤說那日她人在屋外,裏頭的說話聲又壓得低,她著實聽不真切,故而她心裏雖存有疑惑,卻也沒將一樁沒影的事鬧出來。

戴嬤嬤能說的並不多,但她說的那些足以讓盧弘淵記恨上了雲初。

他跟雲婉是夫妻,他們之間便是真有什麽矛盾,也不用雲初在當中亂攪和一通。

這會兒又見雲初擋在雲婉的前面一臉戒備地看著他,憋了幾日的戾氣終是止不住地往上翻湧。

他攥緊了拳頭就朝雲初揮了過去。

雲初眼皮一跳,雲婉已將她攔在了她身後。

盧弘淵的拳頭還未打到雲婉,剛把鄰居趕回去的青兒姑娘已一招將他揍倒在地上。

他被打得有點蒙,頭暈眼花看不清襲擊他的人,只聽到胡同口有急促的馬蹄聲直奔他們而來。

裴源行從馬上跳下來,將雲家姐妹護在了身後。

盧弘淵暗暗叫苦,這會兒已經看清打他的人是位姑娘,那姑娘身手不凡,現在又來了個裴源行,他心裏氣不過,不由罵罵咧咧地道:“死八婆,有人護著你還不夠,還叫來了你的姘頭替你撐腰,以為我盧弘淵就會怕你了不成!”

裴源行握住了腰畔佩劍的劍柄,將它拔出了鞘,指向了盧弘淵。

雲婉大約是受不住了,跑進了屋裏。

盧弘淵擡起手背擦去了溢到嘴邊的血跡:“原來是裴公子啊。前些日子不就是你將我送去了牢裏麽?我正納悶著呢,我哪就得罪了你,惹得你這般針對我,原來你不過是為了討好這個死八婆!

“你們自己和離了,便見不得旁人好,暗中攛掇了雲婉跟我和離了才甘心麽?我盧家的家事,豈容你們來瞎摻和!”

他嘴裏兀自不幹不凈地罵著。

裴源行靜靜望著他,臉上分明無半點表情,眼神卻陰鷙得嚇人。

盧弘淵被他看得心尖發顫,翕動了一下嘴唇還要罵下去,裴源行已舉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脖頸處的觸感冰涼一片,裴源行眼底肅冷的神色更是讓他感到一股寒氣自腳底升騰而起,他不由縮了縮脖子,瑟縮地朝後退了一步。

“怎麽不說下去了?”裴源行問道。

心想著他此刻的慫樣若是被雲婉瞧了去,或許愈發不願回盧家了,盧弘淵臉色變了又變,故作鎮定地擡手將擱在他脖頸上的劍輕輕地朝一邊推開了些。

“裴公子,容我提醒你一句,現如今你已不是北定侯府的世子了,今日你若是動我一根汗毛,我們家若是追究起來,你定會吃不飽兜著走。我好心奉勸你,還是莫要再管閑事的好!”

裴源行連眼皮也不擡一下,一臉淡然地將劍再次抵在他的脖子上,似是渾不在意他的話。

盧弘淵咽下一口唾沫,聲音因極其忍耐而發著顫:“我看你敢!”

裴源行眉峰微微一挑,一字一頓地道:“那你大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

盧弘淵就算再傻也瞧出來了,裴源行絕非只是嘴巴上撂撂狠話而已。

他心下一沈,連話也說不利索了:“你……你不敢的……”

裴源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這人愛記仇,也護短,今日你如此一鬧,你倒是開心了,可我這心裏頭就不舒坦了,我總不能讓自己平白無故地心裏不痛快!”

話落,他提劍在盧弘淵的膝蓋上刺了一劍。

這一下刺得又準又狠,盧弘淵霎時腳下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

裴源行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厲聲警告道:“你若是膽大,大可再來年家胡同鬧事,我這人心善,屆時幫你在另一個膝蓋上再補上一劍,如此,也好讓你長長記性!”

盧弘淵只覺得有血從指縫中滲了出來,那邊雲婉已揣著根木棍跑了出來,朝盧弘淵揮了過去。

“我忍你那麽久,想著和離了便以後再不相幹,之前的忍也就算了,你竟然敢對我妹妹動手,還敢說那些不三不四的話,我跟你拼了!”

盧弘淵擡手護著頭,但棍子還是一次次地揮了下來。

他怯懦委屈地道:“婉兒,你真的不要我了,真的不跟我回去了麽?”

他心裏真的只有她一人。

他還記得,當初他是如何執意要娶雲婉為妻,任憑母親苦勸都不願打消這個念頭。

他也只是喝醉了酒一時昏了頭才會動手打她,雲婉一向那麽溫柔體貼,就不能不記仇,再信他一回麽?

若這次她願跟他回家,往後他一定會痛改前非,再也不對她動粗了。就算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好歹也該念及璇姐兒和璟哥兒,不要讓他們缺了爹或是娘。

“婉兒,自從你離開盧家後,我們的璟哥兒終日不見你的身影,心裏很是想念他的娘親,他如今才多大,你就狠心到連他也舍得拋下麽?他好歹也是你十月懷胎的親骨肉啊。”

雲婉打累了,氣喘籲籲的,卻還緊緊地揣著棍子不放。

“盧弘淵,你回去吧。”

她偏頭看了一眼被玉竹抱在懷裏的璇姐兒,又將目光投向了盧弘淵,“你也不用拿璟哥兒來威脅我,你但凡還是個男人,就好好待你兒子吧。”

她拉住雲初,極輕地說了句:“我們回去吧。”

徒留盧弘淵一人,狼狽不堪地半跪在胡同裏。

此事剛過去三日,宮裏就來了人,說是聖上有命,將裴源行招進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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