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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二虎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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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錦堂看見雲小魚手臂上的染字,便要將她帶走。

雲小魚拼命想掙脫他,可手腕就像被老虎鉗鉗住了一樣,再用力手先要斷了,她狠狠看著於錦堂:“我不跟你走,你放開我!我……”

她話未說完,沈瀚亭身後一人忽對於錦堂道:“於堂主,你說這麽多話,無非是懷疑沈左堂。沈左堂的人品咱們都是知道的。既然他說這些人是正派人,那這些人就是正派人。你執意帶走這位姑娘,跟搶人家的鏢有什麽區別?那雇主想必對這姑娘很是重視,都已經放下狠話,說若有意外要殺他們滿門,你現在讓人家對雇主無法交代,不是既砸人家招牌又害慘人家?”

這幾句話說出口,堂上許多人都替說話的人捏了把冷汗。

於錦堂冷聲道:“哪個躲在後面鬼鬼祟祟地說話,有膽說,沒膽站出來麽?”

他話音剛落,沈瀚亭身後走出一人,此人國字臉、大眼睛,身材魁梧,他徑直走到於錦堂面前,粗聲粗氣道:“我說的,我也站出來了!”

於錦堂一見是逯青山,輕笑道:“原來是天罡堂的逯青山逯香主,方才未見你面,只聽說話口氣,我險些以為是總舵主來了。”

“是非對錯大家有目共睹,何必非要總舵主來才能分清?”

“我勸你別管閑事,你管不了。”

逯青山也不多說,忽然手擺單刀,跨上一步就向於錦堂面上招呼,於錦堂似頗為無奈,右手在空中一抹,一道電光忽然向逯青山臉上直飛過去。

逯青山急忙收招,反手用刀面一擋,誰知那飛來之物竟似長了眼睛,逯青山明明覺得已經擋住了,那東西卻擦著刀刃的邊兒直飛向自己的咽喉。

逯青山大驚,翻身後仰,只聽“叮”一聲輕微的撞擊聲,逯青山定睛一看,卻是沈瀚亭站在了自己身前。

他當胸捏著一個酒杯,杯口沖外,而一支筷子正頂著杯口飛速轉著,直轉了數圈後,越來越慢,最後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沈瀚亭把酒杯往桌上輕輕一放,瞧著於錦堂,口中卻對逯青山說道:“逯香主信得過我沈某人,我不勝感激,但此事因我而起,自然該我來解決。”

沈瀚亭雖然這樣說,逯青山心中卻不是滋味,剛才那一下若不是沈瀚亭替他擋住,他已經輸了。他深深看了一眼於錦堂的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不再言語。

於錦堂卻似乎早就預料到沈瀚亭會為逯青山擋這一筷子,笑問沈瀚亭:“你想怎麽解決?”

沈瀚亭目視於錦堂,忽然擡起右腳在地上輕輕一踏,這一步踏得無聲無息,可掉在地上那根筷子竟然憑空而起,他揮手在空中輕輕一收,就將半空中的筷子拿在了手裏:“就用這個。”

於錦堂面上笑容已淺,眼中寒氣漸濃:“……好。”

他“好”字剛出口,忽然右手微動,沈瀚亭已經平地向後滑去,飛身躍上身後一張桌子,只聽“噗噗噗噗”一陣密集的聲響,沈瀚亭身前的半空中多了個轉盤,隨著他手掌的擺動在空中飛速地轉著。

聲響消失,那飛速轉動的轉盤也掉在了桌子上,眾人低頭一看,原來竟是一張春餅,上面密密麻麻紮了若幹只筷子。

堂上頓時一片竊竊私語:“這是怎麽個意思,哪兒來的春餅?”

“怎麽打的,這是打完了?”……

只有少數人沈默不語,因為但凡看清剛才那一幕的人,都在心中暗暗驚嘆於錦堂的出手迅速和沈瀚亭的深厚內功。

說是看清,其實也並沒有人真正看清到底於錦堂是何時將桌上的筷子都籠在手中,又是何時沖沈瀚亭盡數撒了出去。

他的那雙手可以將手邊的任何東西都變成天下獨一無二的暗器,而能看清楚他如何把暗器打出來的人,絕大多數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但沈瀚亭隨手拿起桌上一張厚不過五張紙的春餅抵擋,就能將打向自己周身的筷子盡數收入春餅的半徑之內,竟然還能讓春餅不被筷子刺破,這樣的內功又實在令人瞠目。

沈瀚亭從桌上躍下:“於堂主好快的手。”

於錦堂嘆道:“你跑得也不慢。剛才只是練練手,這次你可瞧好了。”他身形閃動,沈瀚亭忽然臉色微變,向一側歪去。

雲小魚本來站在於錦堂的身側,忽聽於錦堂低聲對自己說道:“站遠些。”緊接著她感到一股大力托起她的腰,她腳下竟然像踩了冰,平行著就向後滑,正好撞在一人的身上,那人又高又壯,雲小魚覺得就像撞在了一堵墻上。

她站穩了腳回頭一看,原來是撞在了苗十七身上,苗十七伸出大手,像抓只小白兔似的一把抓住雲小魚,嘎聲道:“好好呆著別動。”手指在雲小魚身上一戳,就點了她的啞穴。

雲小魚被苗十七抓在手裏,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她說不出話,只好去看堂上的沈瀚亭,這一看更讓她瞠目結舌。

此時的大堂之上,於錦堂和沈瀚亭就像兩條鬼影飄飛在半空之中,身形之快讓人眼花繚亂。

兩人手中均都沒拿兵器,在雲小魚這種沒有武功的人看來,他們兩個就好似兩條糾纏在一起的光影。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打鬥:不似奪命,倒似對舞,若不是兩人衣服顏色不同,簡直就像兩縷流雲在空中上下飛舞,真可謂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其實這只不過是因為雲小魚不懂武功,只能看表面,看不出實際。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正是因為這二人均以速度和輕盈見長,動作形如流水,所以才看著好似在半空飛舞。

雲小魚看不懂,方德恩卻越看越心驚:“這兩人的武功深不見底,也看不出師從何處,這究竟是個什麽幫派,竟然暗藏這樣的頂尖高手!”

他暗暗叫苦,心知自己和在座的鏢師沒有一個是這兩人的對手,而那姓於的非要帶走雲小魚,他的手下現在又捉住雲小魚不放,如今只能看這個沈左堂能否勝出,否則他們若幹人等只怕脫身難矣!

沈瀚亭和於錦堂這時已經過了百餘招,依然難分高下。堂上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因為這兩人打得實在是精彩!

雲小魚楞楞地看著這二人,卻漸漸地走了神,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的武功也是頂好的,他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拳法尤其好,他經常在一片飄雪的梅園中練拳,她看著他練武,即使臘月隆冬,心裏卻依然是暖的。

極偶爾的時候,若能見上面,那人還會教她打拳。雖然她學得笨拙,像在玩家家,學不會了就發脾氣,但他卻總是溫柔以對……雲小魚思緒翻湧,忽然胸口發熱,似有一團火燒了起來,口中一甜,竟然哇地吐了口血出來。

雲小魚急忙捂住嘴,再攤開手掌,紅凜凜的一手血。她心中一酸,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擡眼看了眼方德恩,但此時方德恩的註意力全都在沈瀚亭的身上,並沒註意到雲小魚。

雲小魚默默低下頭,從桌上撿了塊抹布,正要擦手,苗十七卻“啪”地一掌,輕拍開了她的啞穴。雲小魚嚇了一跳,怎奈眼裏有淚,並沒有擡頭。片刻,她聽到苗十七低聲問道:“……你受傷了?”

雲小魚把眼淚硬咽了下去,連頭都沒擡:“你不要管。”

從前傷心也只是想哭,哭一哭也就罷了,可這次她還來不及傷心,卻先把血吐了出來。

她此刻滿心絕望,慢慢地擦著手上的血跡,心想:“可能我就快要死了。”她忽然分外想念腦海中的那人,卻只是飛快地擦幹凈嘴角的血,佯裝繼續往大堂上看去。

於錦堂和沈瀚亭依然打得難解難分,堂上桌椅東倒西歪、一片狼藉,卻並不是這兩人踢翻的,多半是眾人為看熱鬧,自己撞翻的。

四海客棧的掌櫃在一旁哭喪著臉,不敢吭聲,堂倌們則早就嚇得躲在了櫃臺後面。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白光直沖著於錦堂和沈瀚亭飛去,二人同時往後一躍,躲開了那白光,緊接著一個白衣少年斜刺裏橫在了兩人中間,那白光在堂上飛了一圈,又回到了少年手中,原來個小巧精致的圓環狀飛鏢。

那白衣少年站在兩人中間,笑道:“兩位這麽打下去,天都要亮了。”他將飛鏢別回腰間,對左右兩邊分別一抱腕:“於大哥,沈大哥,別來無恙。”

沈瀚亭和於錦堂一見這少年,全都收了手。

沈瀚亭道:“小鬼,你不是說遲半個月才能來?”

那白衣少年嘻嘻一笑:“遲來還怎麽看到這麽精彩的一出。”

於錦堂道:“既然想看,又幹麽阻攔?”

白衣少年大眼睛一瞪:“我是想看啊,但我剛才看著看著忽然想到,我不能為了自己過癮,就不提醒你倆,讓你們犯下大錯。”

沈瀚亭道:“怎麽犯下大錯了?”

白衣少年一本正經道:“沈大哥,先且不說你倆再打個十年也分不出勝負來,就說這次湖城大會上,總舵主多半是打算讓少當家接管部分幫內事務,你和於大哥在幫內位高權重,功夫也是最好的,你倆今天這麽一打,如果被用心不良的人歪曲成是心懷不軌,要在少當家接任的節骨眼上爭奪舵主之位,那可就說不清了。”

沈瀚亭道:“你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於錦堂道:“道理雖然有一些,但事情卻沒解決。”

白衣少年笑道:“事情也是可以解決的,兩位大哥可願意聽我一言。”

沈瀚亭道:“你且說來聽聽。”

白衣少年道:“方才的事情我也聽了兩耳朵,無非是到底由誰送這位仙女姐姐去金蟾山罷了。若是於大哥贏了,就由地煞堂的人來送;若是沈大哥贏了,就還是由他們鏢局的送。既然就是要分個輸贏,那方法多得是。”

沈瀚亭問道:“你有什麽好法子?”

那白衣少年頑皮一笑:“丟色子、抽竹簽、猜點數……這些太簡單,丟你倆的份兒。咱們還是比武,但不是你倆比,而是當場各自收個徒弟來比,徒弟贏了,師父自然也就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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