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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我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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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我真該死

方預衡回到住處,心裏飄飄忽忽的,習慣性地開了瓶酒,坐在餐廳自斟自飲。

在這個家裏發生的一些事情,總讓他想起被母親下藥那天的無助和茫然,但也是這裏,有他和小五最美好最甜蜜的過去,所以他舍不得搬,甚至舍不得扔掉她用過的東西,杯子勺子,香皂香氛,只要是不容易變質腐壞的,哪怕過期很久,他也舍不得扔掉。

也是在這裏,他們有了滿滿。

方預衡情不自禁笑出了聲,把酒杯裏的半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很幹脆地站起身,把酒瓶裏剩下的酒全都倒進水池。酒櫃裏開過的酒他也全倒了,找了兩個空箱子出來,沒開過的酒放一箱,空酒瓶放一箱。

這幾年酒喝得有點厲害,雖然還不到酗酒的程度,但每天睡覺前都要喝幾杯。他不想小五以後嫌棄他,也不想滿滿剛認識他,就覺得爸爸是個酒鬼。

臥室裏還有一瓶紅酒,書房架子櫃子上放了幾罐啤的。不收不知道,這裏滿的空的,已經攢了三十來只啤酒罐,他以為自己啤酒喝得最少,現在看下來,紅酒喝得最少。

正暗自嘀咕,胳膊不在意掃到了架子上的紅色玩偶,當初聽小五念叨說叫“阿貍”,他覺得不吉利,但到底沒給它扔出去,看到它掉在地上,他的第一反應還是放下手上的啤酒罐子,先把它撿起來:“小紅,你媽回來了。”

狐貍玩偶咪咪笑,他也盯著它笑:“滿滿,我是爸爸。”

玩偶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上了酒漬,他正反看了看,背後有條白色的拉鏈,應該是能拆開來洗的。

拉鏈好像有點被布料卡住,他費了半天功夫才完全拉開,打開來才看到,卡著拉鏈頭的是一張黃色的紙條,像是小五常用的便簽紙,對折了兩次,他腦海中閃過一道白光,似乎能猜到小五是什麽時候放進去的。

離開前,她想和自己說什麽?再見,喜歡過,還是,我真恨你?

他小心翼翼地展開,紙條上寫的卻是:你好啊,葉滿滿。

他忽然有種時空交錯的感覺,小五回來之後,肯定還沒有來過這裏,那這張紙條就是她離開之前放進來的。

難道那個時候她就有滿滿了嗎?可是那時,兩個人明明去醫院開了避孕藥,無論是不是那時候有的,她都不可能知道啊。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小五最後沒有吃那個藥,她並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懷孕,只是覺得有可能而已,但她那時候就要離開,他們就要分手,她用這種方式和自己說再見,和可能會到來的新生命打招呼,把這種可能的悸動,寫在紙條上,悄悄分享給自己。

方預衡一直覺得自己在這份感情中,付出了更多的真心,小五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但還遠沒到愛的程度。

這張紙條,讓他第一次感覺到,葉小五的愛。

她對生育有強烈的抵觸和恐懼,那個時候兩個人的關系已經難以維繼,自己被事業感情夾擊,極度忙碌,情緒瘋癲。他以為小五是足夠清醒冷靜的,如果不是因為愛他,無法解釋她為什麽要在那個時候,選擇冒險。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醉了,產生了幻覺,把紙條好好放到桌上,用鋼筆紮了自己一下,痛覺真實,紙上小五的字跡也沒有消失。

這叫什麽?方預衡心想,這就叫雙喜臨門。

他的手機在客廳響了幾輪,等他的腦子終於有空隙想起來去接電話,崔鵬已經到他家門口了。門鈴和手機鈴聲同時響起,方預衡從電子貓眼的屏幕上看到崔鵬,就沒有接電話,直接開了門。

方預衡雖然喝的不多,但他處理了那麽多酒,家裏的酒氣很濃,崔鵬進來聞到,一副了然的口吻:“又喝上了,你好歹吃點東西吧,這麽喝很傷的。”

方預衡踢了踢廚房客廳之間的那個箱子:“以後不喝了,這一箱酒你幫我拿走處理了吧,隨便送人還是你自己留著,全帶走。”

崔鵬有點意外,看了眼酒櫃,這架勢應該是認真的:“小葉老師回來,就不喝了?”他說著話,坐下打開電腦準備說正事。

方預衡刷著手機:“嗯,小葉老師不喜歡,我就不喝了。”

“還得是她。”崔鵬不多問私事,“上悅的聲明發出後,八卦圈現在主要是唐的粉絲和上悅的水軍在控評,她的對家好像已經主動聯系上悅,不知道是談判還是挑釁,但網絡上,那邊今晚應該不會繼續發力。

我們這邊的停牌公告一出來,KK手裏比較熟悉的幾個財經博主就理好文案準備出視頻了,明天各大論壇會有比較明確的分析帖,方董那邊是徐登在處理這件事,我急著過來,是因為那邊有人透消息給我,他打算在臨時股東大會之前,把你塑造成,包養女大學生,腳踏兩條船等等,很惡劣的形象。今天和女明星的緋聞,只是第一步。”

“腳踏兩條船?”

“應該是指你和袁小姐接觸期間,還和小葉老師有聯系吧。”

方預衡冷笑:“有聯系,我倒是想。”

“雖然都不是事實,但這種桃色新聞,別人可能會先入為主,相信他們想相信的,我覺得,不如先發制人。”

崔鵬轉過電腦,把屏幕對著方預衡:“《企業家》雜志的新媒體平臺,在做一檔輕訪談類節目,采訪對象都是青年企業家,上一次邀請您推了,那邊又再次邀請,前幾期節目我看了,效果還不錯,先直播後網播,因為氛圍比較輕松,關註度不低。”

方預衡想了想:“節目周期呢,趕得上嗎?”

“人家節目組也不傻,當然要蹭上這波熱度,趕緊策劃趕緊排期啊。”

“行,你安排一下,盡快。”

他這裏點頭,崔鵬立馬編輯郵件和那邊確認,方預衡有自己的心事,忽然冷不丁來了一句:“崔助理,白天小唐抱的,是我閨女。”

崔鵬猛得擡頭:“什麽?”

“你沒有懷疑過嗎?小葉老師離開四年,再回來,身邊有個三歲的孩子。”

從震驚到接受,只需要三秒,崔鵬也是今天才知道小葉老師女兒的年紀:“合情合理,很難不是你的孩子。”

方預衡輕笑:“我閨女都會跑了,鵬哥,你還沒結婚吧。”

崔鵬繼續低頭打字:“但是孩子媽媽還沒有認可你呀,方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哦,對了,唐小姐不久前發布了一組照片,您可以去別人的微博,看一看您的閨女,今晚都幹了什麽吃了什麽。”

方預衡指了指他,但還是打開微博,搜了唐樂佳的賬號來看,即便臉被遮擋,他還是把圖片一一保存,放大細看,怎麽都覺得稀奇:“我有女兒了耶,這麽可愛的小孩,是我們小五生的,我們小五真了不起。”

他又去搜小五的賬號,幾年前用的號沒再更新過,朋友圈也空蕩蕩的,他不滿足於這些看不清臉的照片,抓心撓肝想看更多。

想來想去,他給二哥發了條信息,問他有沒有滿滿小時候的照片。

周績文罵他蠢,竟然過了這麽長時間才明白過來,活該他單身。罵完了還是給他發了兩張滿滿滿月時候的照片,方預衡不錯眼地盯著看,想笑,又想哭,這是他閨女,但小五懷孕的時候他沒有照顧陪伴,滿滿出生,他沒有第一個抱她,他沒能在她們母女身邊。

茆祥打電話過來關心今天的事情,問方預衡要不要處理。方預衡說正常走取證起訴的流程,至於輿論,他有借題發揮,轉移視線的絕佳方法。

茆祥自然要追問一句:“哦?什麽秘密武器?”

“祥哥,小五回來了,我當爸爸了。”

茆祥以為是葉珎回來之後的事:“你小子,動作夠快的啊。”

“那是,我閨女三歲了,祥哥,我有女兒了,你幫我挑幾種適合小孩的保險吧,國內信托業務怎麽樣?現在辦港籍麻煩不麻煩?教育基金和生活基金,我打算一起都給她弄好。”

茆祥很想掛電話,但方預衡還在說:“你家也是女兒吧,小孩子都玩什麽玩具啊,三歲還喝不喝奶粉?小孩子平時都吃什麽?我家大寶牙齒不好,不知道小寶牙齒有沒有遺傳她媽媽,閨女是不是像爸爸比較多啊?我女兒耳朵跟我一模一樣的。”

茆祥耐著性子聽他絮叨:“方總,我女兒今年都要高考了,你問問別人吧。”

方預衡被掛了電話,但一點不生氣,還呵嘞呵嘞笑:“他女兒都高考了,我女兒才三歲,在我身邊日子久呢,上大學就見得少嘍。”

崔鵬喝了口水:“人家姑娘也是從小長到這麽大的好嘛。”

“你懂什麽,你又沒有女兒。”

崔鵬搖了搖頭:“失心瘋了。”

方預衡翻著通訊錄,想著誰家有差不多大的孩子,二哥家望星還太小,沒有太大的參考價值,看到陸回的名字,他停了一下,他家孩子好像三四歲,男孩女孩來著?

沒想起來呢,電話已經撥出去了:“老陸,你家孩子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啊,怎麽了?”

“哦,我想問問三歲小孩飲食起居都有哪些註意事項的,還吃奶嗎?”

“我家三歲正常吃飯了,早晚加兩頓奶,太硬的不給吃,帶殼的處理好,其他食物差不多都行了。”

“女孩男孩差別大嗎?”

“不大吧,你怎麽打聽這個。”

“我閨女,我怕照顧不好。”

“你閨女?”

“嗯,剛回國。”

陸回是之前處理葉珎和唐樂佳被人騷擾事件的年輕警察,當他一次又一次發現,法制制不住蛆蟲之後,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責中,一度想辭職轉行。

三個小混混因為非法倒賣瀕危野生動物制品被宣判那天,方預衡再次看到了他,處在抑郁之中的人,似乎很容易辨別同類,方預衡主動和他打招呼,兩個人聊了一會兒,之後陸回就沒有辭職,去了掃黑辦,升得挺快。

“你,你這,網上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你女朋友不是小葉嗎?”

“小葉回來了,是我和她的。”

陸回是知道他一直在找人的,但國外他也幫不上什麽忙:“恭喜啊,恭喜。”

掛了陸回的電話,方預衡繼續翻手機,好像只有孫一哲的女兒和滿滿差不多大,孫一哲作息良好,被他從被窩裏面喊起來問了老長一通,終於忍無可忍:“知道了知道了,恭喜,晚安。”

崔鵬走後,方預衡在安靜中漸漸平覆了心情,電話最終也還是打給了他此時此刻最想見的人,滿滿已經睡了,葉珎還在和樂佳說話,她接起電話,聽到方預衡聲淚俱下:“寶寶,我是垃圾,混蛋,人渣敗類,我真該死。”

葉珎並不意外他的狀態:“喝酒了?”

方預衡想否認,但他的確喝了:“以後不喝了。”

“現在立刻馬上去睡覺,明天早上過來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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