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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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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節

周三是鄭橋七中一年一度的音樂節。鄭橋七中一直以來都秉持註重素質教育理念,讓學生有張有弛,在良好的氛圍中學習,所以音樂節全權交由學生舉辦,老師並不參加。

音樂節演唱的歌單保持神秘,不對外公開,為的就是充分調動大家的興趣。

初三學業繁忙,要準備中招考試,初二與初一的學生們總會積極參加。

每年都是如此,可今年的音樂節於汪楚曦而言格外不一樣。

周三是9月19日,與一個特殊的日子完美重合。

基本上每個班都有唱歌好聽的同學參加,而其餘同學則在現場作為聽眾,可以隨意選座位,帶零食,聊天,格外輕松自由。

一年一次,難能可貴。

去年的音樂節,汪楚曦與李佳佳坐在一起,非常快樂。可是今年,李佳佳不在身邊,汪楚曦難免失落。

今年的音樂節在報告廳舉辦,下午兩點半開始。

汪楚曦來到報告廳時,前幾排基本上已經坐滿了人,偶爾空餘的位置也被人放著水杯、飲料等東西占位。

她略帶失落地望了一眼前排,然後就要向後排走去。就在這時,葉亦塵叫住了她。

“楚楚,我給你占好位置了,你快坐這兒!”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葉亦塵好像習慣了這樣叫她。而她,面對從他口中說出的“楚楚”二字時,也感到熟悉自然。

她循著聲音轉頭看去,葉亦塵給她占的位置是第二排正中間,是一個視野很好的位置。

“謝謝。”汪楚曦笑了,向葉亦塵走去。

她來到葉亦塵身旁,葉亦塵將手中的茶遞給了她,汪楚曦接過一看,是霸王茶姬的伯牙絕弦。

“你在哪買的?”她很驚訝,因為學校周邊方圓幾公裏內,並沒有這家店。

“正弘城。”他回答。

“正弘城離這裏很遠誒!”她更驚訝了。

“還好。”

“你不會是中午去買的吧?”汪楚曦繼續追問。

葉亦塵沒說話,只是笑著看她,算是默認了。

!!!

“中午就這一點時間,你跑去那裏給我買伯牙絕弦,然後再趕回來,你吃午飯了嗎?”

葉亦塵搖搖頭,“沒事,你看我買了什麽。”說著,他提著一大袋零食展示在汪楚曦眼前。鼓鼓囊囊的袋子裏,有上好佳田園薯片,上好佳蝦片,洋蔥圈,□□糖......全是她喜歡吃的。

甚至細節到了味道,薯片是番茄味的,□□糖則是藍莓味和橙子味的。

汪楚曦雖詫異卻不再過問,她知道葉亦塵如此全面細致地了解她的喜好的原因。

她心頭暖暖的,開心地說謝謝。

成功逗她開心,少年的臉上也滿是陽光恣意。

“你不用跟我說謝謝,我們不是......”話說一半,葉亦塵停住了。

汪楚曦也楞住了。

他們是什麽?該怎麽定義他們之間的關系?

不是一個班的兩個人公然坐在了一起,汪楚曦已經用餘光瞥見不少人朝她這個方向看去,投來八卦的目光。

那時的感情,懵懂青澀,純凈美好。那些八卦的同學,也同樣處在稚嫩的年紀,處在好奇與探索的邊緣,會起哄,會臉紅,會羨慕。

“我們不是......好朋友麽。”

葉亦塵話音剛落,周圍不出所料地出現了起哄聲。

兩人的臉頰都染上了紅暈,不再說話。

直至主持人上臺,話筒聲響起,整個報告廳逐漸熱鬧了起來,這才打破了方才兩人之間別扭暧昧的氛圍。

“金秋九月,秋風送爽,轉眼間,又到了鄭橋七中一年一度的音樂節。”

“過去的一年裏,我們披荊斬棘.......”

臺上的兩位主持人都是標準的播音腔,字正腔圓,情緒飽滿。

“下面我宣布,鄭橋七中2018年音樂節正式開始!”

開場白話音剛落,觀眾席中便十分捧場地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這些上臺表演的同學,大多演唱的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流行音樂,到了歌曲的高.潮部分,幾乎是眾人齊唱,如同演唱會般。

汪楚曦吃著好吃的零食,喝著茶,聽著悅耳的歌曲,身旁坐著的人,也足夠養眼。

接連上臺了好幾位同學,音樂節進行了一半。

一曲結束後,主持人再度上臺引入下一首歌曲。

“大家知道八大行星嗎?”

“知道!”

“水星是八大行星中距離太陽最近的一顆行星,卻始終無法靠近它。”

聽到這裏時,汪楚曦心尖一顫,她幾乎猜到了接下來的歌曲是什麽,她內心的期待達到了頂峰。

“有人說,暗戀一個人是痛苦的,既希望與她相交卻又惴惴不安,總會有意無意地靠近她,就像水星靠近太陽。”

“每一個看似不經意的擦肩而過,是近在咫尺,卻也不曾主動產生聯系,但依然期待著下次的不期而遇。”

“不斷靠近,擦肩而過,刻意回避,再度靠近,如此往覆。”

聽到這裏時,觀眾席中的聲音變小了,有一部分人陷入了沈默。或許在很多人的心底,都有著念念不忘的某人,觸不可及的月光。

這一瞬間,暗戀一詞,牽動了多少人的心緒,是誰悄悄低下了頭,假裝不經意的,偷偷看向誰。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八年級三班的葉亦塵同學為我們帶來歌曲——《水星記》,大家掌聲歡迎!”

臺下掌聲響動,在座的大部分人從未聽過這首歌,有了前面的鋪墊,大家對這首歌充滿了好奇。

聽到葉亦塵名字的那一刻,汪楚曦擡起了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站起的葉亦塵。

他怎麽沒有提前告訴她今天要上臺表演節目?

葉亦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漆黑瞳孔深處,藏匿了太多的情緒。

上臺之前,葉亦塵悄聲在汪楚曦耳邊說:“讓你聽聽什麽叫天籟。”

溫熱的呼吸拂於耳畔,汪楚曦的耳朵紅了。

她並不知道,葉亦塵興趣廣泛,除了擅長籃球以外,還可以大大方方地上臺演唱曲目。

他走上臺,拿起話筒,坐在舞臺的高腳凳上,高高在上。燈光全部熄滅,而後再度亮起,只留下了一束燈光,自上而下,打在了葉亦塵身上。

在舞臺燈光的照耀下,他的面部輪廓變得愈發立體,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讓人根本挪不開眼。

隨著前奏的響起,葉亦塵微微閉上了眼睛。

【著迷於你眼睛銀河有跡可循

穿過時間的間隙 它依然真實地

吸引我軌跡

這瞬間的光景最親密的距離】

......

他的嗓音清澈空靈,剛一開口,就驚艷了不少人。汪楚曦從未想過,他有這樣的一副好嗓音。

【沿著你皮膚紋理走過曲折手臂

做個夢給你做個夢給你

等看到你銀色滿際

等到分不清季節更替

才敢說沈溺】

......

她註視著光圈之下的葉亦塵,覺得他就像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人知曉。他唱的每一句,像是在訴說自己的心事。

她或許,並沒有她以為的那樣懂他。

隱隱約約,她聽到了不少女生的竊竊私語。

“好帥啊,唱得也好聽!”

“對了,他是誰啊?”

“你沒聽見剛剛主持人說麽,好像是八年級三班的葉亦塵。”

“我說怎麽那麽眼熟,他是不是籃球隊的?”

“籃球也打得很好!”

“好了,你別犯花癡了,像他這樣的,肯定早就心有所屬了!”

......

砰,砰,砰......

汪楚曦什麽都聽不見了,在聽到“心有所屬”的那一刻,她莫名緊張,幾乎是瞬間亂了心神。

那天下午,她闖入三班,將兩個本子撞掉在地,拾起本子的那一刻,也拾起了秘密。

那些只在文學作品裏發生的事,竟然發生在了她身上。

倘若時間倒退一年,她或許也不敢相信,會有人記錄她的點點滴滴,將她的名字寫了無數遍,刻在心底,歷久彌新。

【還有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

還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遠近卻無法靠近的那個人

也等著和你相遇】

......

歌曲到了高潮.部分,大家都屏息靜聽,吃零食的聲音,閑聊的聲音都於此刻止息。整個報告廳內,只剩下葉亦塵的歌聲。

所有人,都為這首略帶悲傷的歌曲沈醉。

唱這幾句歌詞時,臺上的葉亦塵深深地看向她,這讓汪楚曦生出一種錯覺,就好像......

就好像這幾句歌詞是在為她唱的,他在期待著她的回應。

剛想到這裏,汪楚曦就強行將自己的思緒打斷。

隨著伴奏停止,歌曲將近尾聲,燈光再度大亮,臺下一片寂靜,大家都沈浸在方才歌曲的世界中,暫時無法抽離,回到現實。

少頃,不知是誰先起的頭,臺下掌聲雷動,久久不能平息。

臺上的葉亦塵向大家鞠躬後,再度拿起話筒,說道:“謝謝大家。”

隨即,他再度開口,向汪楚曦看去:“今天,是9月19日,是八年級二班汪楚曦同學的生日,接下來,讓我們大家為她唱一首生日歌,祝她生日快樂好不好?”

“好!”臺下連連應和。

轟的一聲,汪楚曦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生日歌就被唱響。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

一時間,汪楚曦感到有些社死,隨即是由衷的開心,畢竟她還從未收到過這麽多的生日祝福,也從來沒有過這麽多人為她齊唱生日歌。

唱完之後,大家紛紛鼓掌,音樂節的氣氛達到了頂點。

眾目睽睽下,葉亦塵拿著話筒,送出真誠的祝願:“汪楚曦,生日快樂。”

“哇哦!”臺下響起了起哄聲,不少人甚至開始大聲喊“在一起”“在一起”。

歡呼聲中,葉亦塵走至臺下,向汪楚曦走去。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她的心跳頻率快到讓她窒息。

他來到了她身旁,猶豫片刻,輕輕拉起了她的衣角。

神差鬼使的,就在這樣一片起哄聲中,他拉著她朝外跑去。

她出了風頭,成為了全場的焦點,她有些無地自容,窘迫無措,卻也滿心歡喜。

跑了好一會,汪楚曦有些跟不上,她被迫停下了腳步,氣喘籲籲地問他:“咱們為什麽要突然跑出去,還跑那麽快?”

葉亦塵楞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我......也不知道。”

汪楚曦:......??

葉亦塵松開了拽住她衣角的手,汪楚曦擡眼看他,這才發現他同樣雙頰微紅。

鄭橋位於北方,明明已經立秋,可九月的鄭橋依舊遲遲不肯降溫。熾熱陽光下,少年校服裏的白襯衫被打濕,可眼中的目光,遠比太陽更加熾熱。

“你剛剛在臺上......是什麽意思?”汪楚曦問出了心中所想,卻在不自覺中將聲音拉低。

“就是......祝你生日快樂的意思。”

“......哦。”

她與他,好像都在回避著什麽。

鄭橋七中的校園裏,有九棵櫻花樹與無數棵法桐,這一直以來都是鄭橋七中的特色。

九月的溫度沒有降下來,櫻花依舊綻放。

此時此刻,櫻花樹下,她與他一言不發。

新海誠曾說,櫻花掉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

櫻花突然掉落在少年的肩頭,少年小心翼翼地取下,將那朵櫻花別在了她的頭上。

“我還有禮物要送給你。”

“......是什麽?”

“我放書包裏了,你跟我回一趟班吧。”

“好。”

此刻,報告廳內依舊熱鬧非凡,教學樓內空蕩蕩的,她與葉亦塵,來到了八年級三班。

葉亦塵將禮物盒遞給她,示意她打開,裏面裝著的,是一個精致的水晶球。

水晶球裏的景觀,別有洞天。

以梵高的星空為背景,展現了太陽與水星的關系。

水星色彩斑斕,在既定的軌跡中,環繞在太陽旁。

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是汪楚曦從小到大,度過的最快樂的一個生日。

晚上剛回到家,她就收到了李佳佳打來的電話。

她滿心欣喜地接聽:“餵,佳佳。”

手機那頭卻傳來了一個溫和又陌生的聲音:“我不是佳佳,我是佳佳的媽媽,我替佳佳祝你生日快樂。”

汪楚曦有些疑惑,為什麽李佳佳不親自打電話,她試探地問道:“阿姨您好,佳佳呢?”

電話那頭卻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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