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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局(HE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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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局(HE中)

霍格沃茨裏所有的東西都在奔跑,每一幅畫像,每一尊石墩,每一只幽靈,每一個人。仿佛這樣就能織出一張大網,擋住伏地魔隨時會降下的殘酷進攻。

禮堂裏是被從床簾中抓出來準備緊急撤離的學生,到處都是朋友或兄弟姐妹呼喚彼此的聲音,鳳凰社的人也趕來了,帶著嚴峻的表情以及巍然不動的屁股,和學生們一起坐在禮堂裏。

我拽了拽弗雷德的衣服,扒在他耳朵邊上:“我現在去盥洗室找西奧多,如果一會兒你們在禮堂看見他,一定把他留住等我回來。”

弗雷德點點頭,然後按住我,把我的話又跟李喬丹重覆了一遍:“好了,我和喬治陪你去。”

“你們不能陪我去!”有些話我不想讓他們兩個聽到。

喬治沒說什麽,只是繞到另一邊,也按住我——要麽一起去,要麽都別去。

盥洗室的門裏面一片漆黑,我率先從弗雷德的胳膊底下鉆了進去,沒看到人,只有洗手臺上掛著一點蒼白的光源。

這讓我覺得不太對,不是西奧多的作派。

“諾特呢?”喬治探頭進來點亮了自己的魔杖尖。

“出去。”我條件反射般地轉身推了他們兩個一把,不出所料,喬治的魔杖尖兒剛離開盥洗室,大門就被一道紫紅色的魔咒封緊。我和弗雷德則沒那麽幸運,摔進了擺放在門邊的拖把和抹布之間,費爾奇肯定沒有及時清洗它們,好大的黴味。

有個細若游絲的聲音在靠近:“段裏……”之間夾雜著悶悶的踢打聲。

我一邊撐起身子看過去一邊用力按住弗雷德,由於一大堆拖把的遮擋,盥洗室裏的人似乎不知道他沒和喬治一起出去。弗雷德也清楚這一點,輕而急切地拍了拍我的手。

“你好……表妹……”

我先看見了嘴唇淌著血,被反綁雙手的西奧多,然後才是他身後的盧西塔。

“我說你死前不會不來看看你的童年夥伴的……我說對了?”

“學校裏除你之外的食死徒都被抓了,”我朝盧西塔走過去,盡量遠地離開弗雷德,“你還想幹什麽?”

“我可以把你要的奧古斯都引過來,你殺了他,我還可以帶你逃走。”盧西塔興奮得不正常,他的瞳仁擴散得太大了。

“我想走隨時可以走,幹嘛需要逃?”我想找機會解開西奧多身上的束縛咒,但是盧西塔也很警惕地用自己僅剩的一只胳膊拽著西奧多。

“這不是很明顯嗎?你是魂器啊!鳳凰社一定會殺了你的。”

該死,該死,場面開始脫軌了,早知道剛才就應該把弗雷德打暈。我裝作沒事人似的嘴硬:“鳳凰社要鏟除的是伏地魔,他們要的是和平。”

盧西塔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大笑,聽起來像只快斷氣的風箱:“為和平而起的戰爭不存在!黑魔王是人,食死徒是人,鳳凰社是人,人都一樣,人是不會變的!你我這樣的人在哪都是消耗品,你快醒醒吧……就算鳳凰社對你網開一面又能怎麽樣,等韋斯萊親吻你的手時,他會想起來你殺過人!”

“所以食死徒重新接納你,你卻還是只想著帶我走?”我強撐著轉移話題。

“我用掉了我最後一張牌,”盧西塔凹陷的臉頰上顯出笑意,“奧古斯都的記憶,還有你是魂器這件事(別他媽再提魂器了,這王八蛋)……這些都不是你那個沒用的同胞哥哥傳給你的消息,是我讓他傳出去的,知道嗎?是我一直送給他你的照片,是我告訴他在翻倒巷找個眼線能有機會見到你,他為此很感激涕零,本來就是黑魔王為了牽絆住你才養的……”

我預感到了他接下來的話,拼命抑制住想要逃跑的雙腿,仍然站在那兒。

“等我用他下了足夠多的餌之後,就向貝拉特裏克斯  萊斯特蘭奇女士告發了他,他那些想逃離地牢的證據很充分,因為本來就是我給他的……那個傻子……大功一件。我們留下他的記憶,還有他的頭發做覆方湯劑,可是新的冒牌貨沒幫我最先找到你,他自己也光想著立功……然後我就和卡羅兄妹一起回到親愛的霍格沃茨啦,你忘不掉我們的小諾特……為了你,我不在乎得罪其他食死徒,我什麽都可以為你做,段裏!”

盧西塔的呼吸聲在逐漸加重,我飛快地瞟了一下西奧多:“你恨我。”

“我愛你。”盧西塔尖叫。

“那麽我想問一問……”我緊緊盯著盧西塔的眼睛,和他的目光保持接觸,單手背後給弗雷德打手勢。

“你問。”

“如果有人要殺了我……”

“我就救你。”

“如果救我會給你帶來災禍?”

“我全接受。”

“如果我仍然對你頤氣指使,討厭你,欺騙你?”

“我不記恨。”

“如果我叫你替我殺人?”

“我就去殺。”

“如果我叫你殺一百個?”

“我就殺一百個。”

“如果我厭煩了喊你去死呢?”

“我會去死。”

“你想讓我跟你走?”

“跟我走!”

“不可能。”

“為什麽——”

西奧多忽然矮下身子,盧西塔緊接著被弗雷德的昏迷咒撞開了,熒光閃爍照亮了整間盥洗室。我童年裏那個陰狠的不可戰勝的毒蛇,此刻好像一團散掉的骨架,只是有氣無力地睜著眼睛。

“我是自由的。”我說。

你是個幸福自由的孩子。

“你媽媽也喜歡這麽說……”盧西塔躺在地上愜意地瞇著眼睛,似乎不是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而是臥在窗明幾凈的房間裏小憩,“說她是自由的,說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考慮要不要嫁給奧古斯都……即使在牢籠裏她也喜歡那麽說,你知道多可笑嗎?”

“可笑嗎?”我問。

西奧多拽了我一把,其實他不用擔心的,我早就不因為盧西塔感到憤怒了。

我感到可憐。

封門咒被破掉,喬治和弗雷德拽著盧西塔去找麥格教授,西奧多靠在洗手臺上,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潑了兩把水:“他喝了福靈劑,喝了一大杯。”

“你還好嗎?”我的嘴唇在發抖,盡管這麽問,自己也靠著洗手臺坐下了。

西奧多深吸了一口氣直起腰,沒有抹掉臉上的水,低頭看著我:“沒事。”

我強迫自己咽下那些彼此都了然的話:“弗雷德跟我提議把斯萊特林留下來做人質。”

“這個我也想過,可能效果不大,但是可以試試。”

“正相反……西奧,我需要你出去。”

“你難道真的打算作為魂器去死嗎?”

“我需要你幫我去倫敦,唐寧街,帶口信給一個麻瓜。如果消息到不了,我之前就白折騰了。”

“帶到又怎麽樣?”

“霍格沃茨的壓力也許會小很多。”

“那對我們有什麽好處?”西奧多直截了當地問,“神秘人若是殺了哈利波特就用不著殺你了,你要是擔心韋斯萊,隨便用什麽手段都能帶他走,大家都沒必要給波特殉葬。”

“要是哈利最後真的贏了呢?”

西奧多沒說話,他大概覺得我很愚蠢。作為過街老鼠,作為不光彩的嬰兒,作為東躲西藏的逃犯,我好像永遠也推不翻戴罪的枷鎖。

“如果以後喬治給你寫信問我在哪,你就不要回。”

“這不公平。”

“沒辦法,我要怎麽跟他開口?”

“我說這對我不公平,”然而西奧多還是那副平和的樣子,“我也有心。”

“我很抱歉。”

西奧多開始翻自己的口袋,可是什麽都沒找到,我也開始翻我的,除了從阿不福思那兒拿的一顆糖也什麽都沒有。我把糖遞給西奧多,看著他放進胸前的口袋裏,這就是告別了。

“德拉科在我們上次去找他的那個屋子裏,還有一個魂器藏在裏面,你去見他,他會給你的。”西奧多說完從盥洗室出去了,我仍然靠在洗手臺下面,眨了眨幹澀的眼睛。

安靜的盥洗室裏回蕩起伏地魔給霍格沃茨的最後通牒:“把哈利波特交出來,你們誰也不會受傷。把哈利波特交出來,我會讓學校安然無恙。把哈利波特交出來,你們會得到獎賞……”

還沒聽完,背後的洗手臺忽然動了,我嚇得跳起來,看它向四面八方分裂開,然後羅恩跟赫敏的腦袋從下面冒出來:“找到了!蛇怪的毒牙還在下面……怎麽回事兒,你在這兒幹什麽?”

“我等到午夜。”伏地魔的最後一句回答了羅恩。

蛇怪的毒牙,能毀掉魂器的致命武器之一,虧他們想得出去密室裏找這玩意兒。“從古靈閣拿出來的那個已經毀掉了?”我沒給羅恩和赫敏留表達驚懼的時間。

“還有兩個,冠冕和納吉尼,不知道哈利找到沒有……”

“那就是冠冕,把毒牙給我吧,我知道它在哪兒了。”我點點頭朝他們伸出手,但是他倆只是站著看了看彼此,我最後把手放下了,“……我帶路。”

我本來不太願意去禮堂,不過赫敏堅持說她和羅恩要先找到哈利。

“你們進去就好了,我在門口等著。”我抱著胳膊靠在墻上,聽見龐弗雷女士苦苦勸說學生離開的聲音,古老的保護咒語仿佛長串長串的經文縈繞在城堡裏,嗡嗡作響。弗立維教授站在高處,沈著地指揮一批巫師去守衛階梯下的入口,就像他曾經站在樂隊最前面那樣。

“段裏!”弗立維教授在緊張備戰的人群中看見了我,“你怎麽還在這兒,你丟了魂啦?”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我早就不是他最得意的演奏者了。

“你是要留下來嗎?好孩子,打起精神來!”他結結實實地握了握我的手,又跑向了城堡另一端。

掉在地上的一只鐘表顯示距離午夜只剩三十分鐘了。

我焦躁地往禮堂裏探了探頭,卻差點撞上正要從裏面出來的喬治,於是下意識地想逃避——他不用捉住我,他站在我一開始站的位置上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段裏。”喬治耷拉著嘴角眉梢,眼睛顯得比平常都要大。

我僵硬地停下來面對他:“喬治……你要去哪?”

“我和弗雷德負責把守通道入口,”那語氣就好像他剛才說的是去打球似的,“弗雷德聽到的那些是什麽意思,那個萊斯特蘭奇又在騙人是不是?”

我看著他那副可憐的樣子,好想對他笑一下,走過去摸摸他的頭,牽牽他的手,像以往一樣說點安慰而敷衍的話。你看看喬治現在的樣子啊,我隨便說什麽他都會信的。

“騙你的是我。”他一個人就是我的審判庭。

喬治好像聽不懂我說話。

“作為伏地魔用來保護靈魂的容器,只要我活著他就不會死……這就是我出生的意義,不是一個孩子,不是擁有完整靈魂的巫師,不是值得相戀的對象,只是匕首和容器。”

“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在喬治更靠近之前後退了一步:“你也沒有愛上我,只是魂器會蠱惑長時間接近它的人,就像裏德爾的日記蠱惑金妮一樣。我出於嫉妒而接近你,分享你的爸爸媽媽,你的家人和你的朋友,然後你就以為你愛上我了,咱們倆之間就是這麽回事兒。”

“我以為,”他重覆,“我以為?”

在喬治身後,哈利,羅恩和赫敏從禮堂裏出來了,羅恩癟著嘴比劃了一下我和喬治之間的距離,但是沒敢公開表示什麽。哈利猶豫了一下,尷尬地走到了那段距離之間,問我:“你說你知道冠冕在哪,是嗎?”

“冠冕?”喬治又重覆。

“對不起,現在沒時間給你解釋……”哈利急匆匆地回了一下頭,接著對我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沒有時間了。

盧平正在禮堂裏面喊喬治的名字,我最後看了他一眼,對哈利比了個跟我來的手勢。

“這是有求必應屋的方向!”赫敏說。

“我知道了,我在藏課本的時候瞥見過它。”哈利咬著牙。

“我多嘴一句,在這種時候吵架……”羅恩跟著開口。

“要是擔心吵架就把毒牙給我,我一個人進去,這樣你們就見不到德拉科了。”我心不在焉,只覺得他們都很煩。

“馬爾福也在裏面!”哈利的表情更難看了。

“我不是說和馬爾福吵架,”羅恩堅持著把話說完,“我是說,別跟喬治在這種時候鬧別扭吧,你要是愛他……”

“我不愛他。”我把羅恩堵了回去。

一直到我們走到有求必應屋前都沒人再發出聲音。亂糟糟的走廊上,唐克斯從幾個巫師一邊跑過來,問我們有沒有見到盧平,羅恩告訴她去禮堂裏找他。

我把門推開了。

幾千年來,學生們都把違禁品藏在這裏,高高堆疊至天花板的書本儼然成了一道道墻壁,各式各樣的違禁品交叉在一起擺放著,想在裏面找到冠冕無異於大海撈針。

“我們分開找吧。”我話音未落,哈利已經沖了進去,似乎目標很明確。

我在各種物品上尋找新鮮的魔咒痕跡,繞了一大圈,終於感知到一塊不那麽死氣沈沈的地方:“德拉科,是你嗎?”

“段裏!”果然,他淡金色的腦袋露了出來(像只頂破蛋殼的鳥),表情比我想象得還要驚恐一點兒,“你為什麽回來!”

“你藏在這兒幹什麽?”我沒有先提冠冕的事。

“為了……抓住波特。”

“伏地魔要求你留在學校裏的,是不是?”

“她也可以!抓住她也一樣!”克拉布和高爾兩個大塊頭邊嚷邊跟著德拉科鉆了出來,卻被德拉科劈頭蓋臉地兇了回去。

“我告訴過你們不找段裏的麻煩!別讓我再說一次!”

“你算什麽?”克拉布冷哼一聲,反過來使勁兒推了德拉科一個趔趄,“馬爾福已經完蛋了,你還拿自己當老大?”

我馬上知道自己受不了這個,帶有警告意味地給克拉布的胳膊添了道血痕,然後偏頭看看高爾:“你呢,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高爾拼命搖頭。

“你就盡管囂張吧,婊子!”克拉布一邊後退一邊神氣十足地抖抖袖子,掏出了魔杖。我不甚在乎地瞥了他一眼,克拉布在施咒方面從來沒什麽天賦。當然,這打擊到了克拉布的自尊心,他很快就不笑了。

“哈利,你在那兒嗎?”隔著一些障礙物,羅恩緊張的聲音傳了過來,他以為是哈利有了麻煩。

流淌在德拉科血脈裏的東西覺醒了,他馬上憤恨地喊著“該死的韋斯萊”擊倒了聲音來源處的書柱。

“不!”哈利還真的就藏在不遠處,我看見他手裏的東西閃了一下光,接著垂直落下,和那堆倒下的垃圾混在了一起。那不是拉文克勞的冠冕吧!

“不!”這次的叫聲是高爾發出來的,他指著克拉布的魔杖尖兒,幾道細細的火蛇已經噴了出來。

“Fiendyre!”一股難聞的焦味泛起,眨眼之間,火蛇紛紛包裹住整個房間,並迅速集結糾纏,壯大而模糊的三個蛇頭高高地竄上了天花板。

一切都在燃燒,赫敏尖叫著告訴我們這是厲火咒,但是這會兒沒人想聽她的科普,紛紛後退著爬向垃圾山的更高處。

“Orb of Water(水牢).”我試著向中心最盛的火焰舉起魔杖,然而蛇頭仍然在燃燒,並且很快從我的身後直撲過來,克拉布滿意地胡亂嚷嚷,自己卻率先被一道火柱擊中,嚷聲轉換成痛苦的嚎叫。

赫敏不知道從哪挖出來兩把毛都快掉光的古老掃帚,她把一支丟給哈利,自己跨上另一支,羅恩果斷地把還在發楞的高爾也拖了上去。

“你再念一次!”德拉科拽著我的衣服央求。

我只見過鄧布利多用水牢困住伏地魔,並不知道怎麽用它來滅火,而且很明顯:“這點水對厲火咒沒用,除非克拉布自己解咒。”

哈利坐上掃帚回頭催促:“走!馬爾福!”

德拉科顫抖著把手伸向了渾身燃燒的克拉布,即使克拉布的身體已經幾乎融進火裏。

“馬爾福!他沒救了!”

我走到德拉科前面,伸手把克拉布推了下去。

德拉科像個小老頭似的瑟縮了一下,我的臉映在他呆滯而恐懼的灰藍色眼睛裏。哈利把德拉科拽上了掃帚,我也跟著坐在後面,火焰在我們升空之後吞沒了整片地面,粘稠的灼痛感還在舔燎著手心。

等韋斯萊親吻你的手時,他會想起來你殺過人。

何止。

我們一行人灰頭土臉地摔在走廊裏,拉文克勞的冠冕此刻已經葬身厲火咒,還有克拉布。德拉科的手撐著地面,跪在那兒一動不動,高爾早就沒命地逃跑。

嘶吼和慘叫越來越嘈雜,時間到了,就在我們找冠冕的時候,食死徒沖進了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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