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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級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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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級終章

剪刀一次又一次的開合,亞麻色的頭發落在臟兮兮的洗手池裏,桃金娘第一次表現得很安靜,拽著她的馬尾辮貼著我看:“好可惜,你的頭發。”

我停下剪刀,用一個小小的魔咒收了尾。

“太短了,”桃金娘從一邊飄到了另一邊,悲傷地說,“我還活著的時候,是很擅長打理頭發的。太可怕了,你現在看起來簡直像個男孩兒。”

鏡子裏的我也在看我,桃金娘還在喋喋不休,我拽上兜帽徑直離開了盥洗室。

下一節草藥課在室外上,學生們都在林地裏分辨著顛茄,六月的天氣相當暖和,我應該是唯一還裹著袍子的人——一想到那樣的眼神會來自於我的雙胞胎兄弟,我就覺得毛骨悚然。

下次要問問喬治和弗雷德有沒有覺得奇怪過,下次……

“就是今天。”德拉科站到了我旁邊。他的臉上還貼著一塊紗布,這也是他第一次著急出醫療翼,現在他把手插在口袋裏,好像這樣就能讓它們不再發抖,“你的……你的頭發……”

“我覺得紮辮子太麻煩了,”我說,“哈利看見你在有求必應屋慶祝了沒有?”

“嗯,高爾說他馬上去報告鄧布利多了……真的沒問題嗎,段裏,鄧布利多是會防備起來,但如果他現在開除我……”

“我就和你一起走。你看到那段記憶了,伏地魔要我有用,你只要把我帶給他就安全了。”

“不……”

“我們聊過這個了,是不是?”我不由自主加快了語速,“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德拉科,這是我選的。”

斯普勞特教授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孩子們,把你們找到的顛茄都拿過來吧,脫手套的時候要小心。盧克伍德小姐和馬爾福先生,小心你們的期末考核了,顛茄精是不會自己憑空變出來的。”

有人沖我們吹了聲長口哨,西奧多走過來擋在我倆前面,把他找到的顛茄倒在了德拉科手裏,然後說:“把你的手套戴上再伸手,段裏。”

斯普勞特教授似乎決定對這種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據德拉科說,食死徒會在晚上穿過博金博克店裏的消失櫃,來到有求必應屋,沖進霍格沃茨。

晚飯的時候,禮堂裏不斷有人抱怨,說好幾條走廊都被施了明顯的毒咒,費爾奇大發雷霆,神經質地把學生們往宿舍裏轟,並揚言他一定會抓住這個搗亂分子,讓那人吃不了兜著走。

“不會有人在附近亂晃了。”西奧多一如往常地走進禮堂坐在我旁邊,我們都沒吃什麽東西,未知的感覺就像把銼刀從神經上磨過,我覺得他手表上的秒針很刺耳。

“鄧布利多去檢查有求必應屋了嗎?”我從西奧多那兒得到否定的答案,“我去跟金妮說句話。”

他皺了皺眉毛,但還是給我讓出路。

金妮在跟納威聊她的O.W.L考試,看見我先是楞了一下,接著驚訝地指指自己的頭發。

我沒去解釋那個:“D.A.的成員你們能聯系到幾個?”

金妮聞言和納威互相看了一眼:“真是怪了——為什麽你和哈利都這麽問?”

“哈?”

“他叫我們今晚在城堡裏巡邏……”

“不要,”我生硬地打斷她,“守著洞口,待在你們休息室裏哪也不要去。”

“好吧,”金妮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擺正身子,“到底出什麽事了,你還是哈利?”

“求你,金妮,還有納威……”我蹲下來看著他們,納威張大了嘴巴,“用什麽方法都行,讓大家待在休息室裏,聽到任何聲音都別出去……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

走廊的蠟燭一盞盞熄滅了,一小時前人聲鼎沸的大禮堂裏鴉雀無聲,費爾奇開始帶著他的洛麗絲捉出來夜游的學生。

會沒事的。

有求必應屋裏沒有任何響動,夜風流淌在走廊裏,我的雙手絞在一起,不知是不是幻覺,好像總能聽到某個人的腳步聲在回蕩,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和我的心跳聲混在一起。

會沒事的。

如果有辦法蒙混時間就好了,如果有辦法讓這個晚上就這麽過去……神啊……

但命運似乎又對我開了個玩笑。

“鄧布利多不在,他離開霍格沃茨了!”西奧多喘著粗氣跑過來,“我去通知傲羅,你們現在馬上走。”

德拉科晃了一下,我抓過他的手,我們一句多餘的寒暄都沒說,和西奧多在昏暗的城堡裏散開,往藏掃帚的天文塔狂奔的時候,黑魔標記的綠光透過窗戶照亮了整座城堡——骷髏吞噬著蛇身,那麽高,那麽刺眼。

紛雜的腳步聲踩在地板上,門被破開,窗被砸碎,呼嘯而過的咒罵,和圍攻瓦爾托那時候的聲音居然一模一樣。

德拉科忽然回頭盯著我,眼神很恐怖,嘴唇還在發抖。

“怎麽……”我的話沒說完,他一把反拽過我,往來時的樓下猛跑,“我們來不及跑出霍格沃茨的場地的!”我以為他想幻影顯形。

“回去,你回去……”魔咒從我們的頭頂上飛過,有食死徒認出了德拉科,大聲地叫他的名字,要他到他們中間去引路。

“傲羅馬上就來了,”我催促道,“不要跟他們在這兒耽誤時間,我們走不了你的任務怎麽辦?”

“無所謂,我不在乎。”他真的用上了力氣,我無論如何都抽不出手。

“你在說什麽啊,伏地魔會……”

“絕不把你交給他……我絕對不會把你交給他!我的任務我的死活都是我問題,讓你替我去死我做不到!”

地下室離我們只有幾步遠了,我剛想讓德拉科別發神經,他又冷不丁地剎住步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我說:“我會解決的,我能解決,我不是害怕,我……我沒問題,我的意思——”

“看著我,冷靜下來,德拉科。”我拍了拍他的臉,因為他好像快哭了。“不是我替你去死,我們是朋友,我有辦法……”

德拉科真的變得格外平靜,他攥著我的那只手也松開了:“不。”

我楞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回頭看,斯內普已經過來一把抱起了我的腰,接著念了句定身咒,直接把我扔進了他自己的辦公室裏。

“你沒有任由她胡鬧很好……”辦公室的門正在被關上,德拉科低著頭,一點一點地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見一面少一面……外婆那句如同咒語般的呢喃又在腦中響起來。

這不會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了吧?

門關上了,我一動不能動地待在黑暗裏,外面是雜亂的腳步聲,慘叫聲和爆炸的聲音。他會像塞德裏克那樣,只有父母來到學校……不,他的父母也會被殺死……他會像拉文那樣,輕飄飄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會像安舍一樣,從此我的生命裏再也沒有這個人的任何消息,會像我外婆……

卑微而醜陋地下跪,然後化成一縷灰。

我不想再看著他們一個一個一個地停在這裏,我不想再忍受無能為力帶來的恐懼,我不想再松開我和世界之間的紐帶。

那個反咒我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拜托,拜托……就這一次,眷顧我吧……拜托……別再從我身邊帶走任何東西了……

Finite Incantatem.

身體撲在地上,斯內普的咒被我解開了。

“什麽時候對付得了我,什麽時候來拿你的魔杖!”

我記起這句話,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去翻斯內普的辦公室——果然,我的魔杖安靜地躺在抽屜底部,杖身流動著淡淡的黑霧。

“io wand(魔杖飛來).”

我沿著樓梯一路向上找,到處都看不見德拉科的影子,鳳凰社的人已經到了,食死徒們正在瘋狂地朝同一個地方聚攏,方向是天文塔。

突然,德拉科淡黃色的腦袋出現在了最頂層,他在向下狂奔,而斯內普護著他為他開路。我為了繞開大廳裏的食死徒鉆了條密道,等我好不容易從二樓的盔甲後面擠出來,德拉科已經下到一樓大廳了。食死徒們在歡呼,斯內普拉著德拉科,從他倆的背影來看,離城堡大門只剩下十步左右的距離。

哈利雜亂的黑腦袋也從天文塔鉆出來:“抓住馬爾福!他們是一夥的!”

鳳凰社的人和教授們馬上圍成一道人墻,斯內普向麥格教授的頭頂揮了一下魔杖,馬上又收到回擊,他自己躲過了,但他身後的幾個食死徒狠狠彈飛了出去,摔在了與我同一個位置的樓下。

我還看見了盧平教授,唐克斯和韋斯萊夫婦,不過他們都沒有擡頭往二樓看。德拉科一會兒將魔杖對準這個,一會兒又對準那個,周圍的食死徒也在蠢蠢欲動著突圍,只不過沒人願意做出頭鳥。

“斯內普先生,馬爾福先生!這是怎麽回事兒!”麥格教授憤怒地站在最前面。

我用鞋子踹了一腳旁邊碎掉的石磚。

“那女孩在這兒!”聽到響動後,隊伍末端的食死徒扒著柱子摸了上來,很快兩道捆仙索勒緊了我的胳膊,那個施咒的第一個越上欄桿攥住我,爭先恐後地宣布:“我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

我沖他揚了揚手腕:“Sectumsempra.”

“我抓——”食死徒的身上瞬間炸開幾十道血口子,他揪著我衣服的手依舊沒松開,就這樣一頭栽回了欄桿外面。我也順勢撐了一把欄桿,跟著他一起掉下去。

好涼。

德拉科如驚弓之鳥般地轉回頭,本能地伸出手跑向我——我則死死攥住了他握魔杖的那只手。德拉科不是傻瓜,魔杖迅速地頂在了我的喉嚨上,他的胳膊錮著我的肩膀:“你們——你們都給我讓開!讓我出去!”

這一套很唬人,但是並沒有說服力,德拉科用的力氣還沒有拽著我去找斯內普的時候大,出於提醒,我用胳膊肘使勁兒給了他小腹一下。德拉科吃痛悶哼,笨拙地試圖用一只手抓住我的兩只手腕:“我再說一次——”

我悲哀地發現他根本沒有劫持的天賦。麥格教授的表情從頭到尾就沒變過,更別提本就一臉無望菜色的斯內普,似乎根本就沒人把德拉科的行為當真,除了——

“松手。”喬治站在原地,魔杖尖兒直白地指著德拉科的腦袋。我幾乎就要對喬治大喊“你來幹什麽?”還有弗雷德,鳳凰社幹嘛要讓兩個剛十八歲的人來對付這麽多食死徒啊!

德拉科這會兒倒無師自通起來,他的胳膊往上提了提,我也被迫跟著踮起腳尖:“她要跟我走,你看不出來?”

我簡直氣得要掉眼淚了。

喬治的眼神陰惻惻地釘在德拉科身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很難想象喬治能和兇狠這個詞沾邊。盡管知道某些人那兒流傳著雙胞胎“無惡不作”的口碑,我也一直都認為肯定是弗雷德起的頭,喬治頂多是微笑著落井下石。

或許我也不夠了解他呢?

韋斯萊先生和盧平教授緊緊扳著喬治和弗雷德的胳膊,一小部分食死徒跟著德拉科僵硬地挪動著步子——就在我的一只腳剛邁出霍格沃茨大門的時候,喬治猛地甩開韋斯萊先生沖了過來,後面剩下的食死徒馬上和鳳凰社陷入交火狀態。

德拉科放下魔杖把我往回推了一把,我看見一道紅光從喬治背後閃過,他踉蹌了一下,轉頭把那個發起攻擊的食死徒掀翻在地。

“喬治……”那個瞬間我只想跑回他身邊去,如果剛才是殺戮咒怎麽辦,如果是殺戮咒怎麽辦?

但是一陣刺痛吞沒了我沒發出來的音節,五六只手按在我的頭上,肩上和小臂上。一節刀柄留在腰側外,我想擡頭再看一眼,但是身體止不住地往下滑——刃上一定塗了東西……

“阿米庫斯!主人說了要活的!”一個女人恐懼地開口。

“放放血死不了,”阿米庫斯厭煩地說,“這小丫頭片子我見過,很滑頭。高興點兒啊,德拉科!這是你的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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