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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誠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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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誠布公

西奧多說最近有幻影顯形考試,所以他總會在空教室裏一個人練習。

我進去把門鎖上:“他在有求必應屋,高爾和克拉布呢?”

“進盥洗室沒出來,桃金娘在望風。”

“可能是通過覆方湯劑變成了女孩兒,我看見有兩個跟著他。”

我和西奧多面對面地站著,在無聲地問對方“然後呢?”要去門口堵他嗎,要當面質問他嗎,要扒開他的長袖,問那標記是怎麽回事嗎?

西奧多深吸了一口氣:“他一次在有求必應屋裏停多久?”

“平均兩個小時零三分鐘。”

“怎麽拖住高爾和克拉布?”

“統統石化。”

“應該先讓他看見誰?”

“我。”

“什麽信號代表你需要我進去?”

“讓通訊加隆發熱。”

“無論他做了什麽……”

“德拉科不是壞人。”

“德拉科不是壞人,”西奧多去把教室的門打開了,“就按計劃。”

我想要一個安全的地方,我想要一個安全的地方——轉到第三圈,西奧多緊急拽停了我。有求必應屋的大門沒出現,特裏勞妮教授出現了。

“我告訴過他,我說他的生命有災相!可是他已經不再相信我了,是嗎,他情願任職那匹馬……”我們的占蔔老師抱著水晶球擤鼻子,看方向是從鄧布利多辦公室走過來的,“哎呀,小姑娘,你的靈魂有危險。”

“我看見有學生進你的辦公室。”西奧多此言一出,特裏勞妮教授打起精神,快步從我們身邊走開,並沒有註意到掛簾後面被石化的兩個女孩子(也就是高爾和克拉布)。

有求必應屋內是一片絕對的黑暗,我條件反射地蹲下去,一道魔咒剛好擦著頭頂飛過,打在剛剛關緊的大門上。

貿然喊德拉科的名字很不明智,我默念了幾遍鐵甲咒,愈發覺得這種黑暗不太對勁——已經過去了五秒鐘,為什麽連一點兒輪廓都看不到,甚至沒有任何空間感?

“段裏,”德拉科帶著鼻音的聲音傳過來,“你蹲在那兒的樣子很傻。”

我忽然想起我們在博金博克商店看見的光榮之手,只要你拿著那東西,房間內的其他人不會看到任何光亮:“把那個放下,德拉科,”我說,“我看不到你。”

他沒說話。

“你是在哭嗎?”我忍不住問。

又是一陣安靜,我只聽見了急匆匆的布料摩挲的聲音。

“你還好吧?”我開始判斷他距離我有多遠,是否面對我,光榮之手一定握在他的慣用手裏,不,如果他是因為我進來而情急之中抓起它,很可能是用空出來的那只手,不是右手……

一陣腳步聲,他在靠近我嗎,他蹲下來了,就在我面前,然後兩條胳膊環住了我的脖子,德拉科的臉貼在我的耳朵上。

為什麽,他在害怕?

我嗅到了德拉科身上那股特有的冷香,至今不知道那是什麽做成的,他背上的肩胛骨特別容易摸到,比喬治要瘦,身上的溫度和我差不多,難道斯萊特林的體溫都比較低……德拉科的胳膊抽回去,我下意識地被往那個方向帶了一下。

“上次不是說好抱二十秒嗎,你欠我三秒來著。”

“你小孩子啊?”我摸到德拉科持著光榮之手的那只胳膊,他甩開了我。

“你該走了。”

於是我決定單刀直入:“伏地魔,他要你殺斯拉格霍恩嗎?我幫你。”

德拉科聽到那名字時哆嗦了一下,然後迅速把光榮之手放下了,房間本身也已經夠昏暗,我終於看見他——臉頰微微凹陷,下巴上有幾根沒清理幹凈的胡茬,淡黃色的頭發一根根散在額前,嘴唇蒼白,皮膚的顏色就像我外婆被阿瓦達擊中的那個瞬間。

起先被嚇了一跳,接著鼻子一酸。

就好像我們都活該如此一樣……

“不是斯拉格霍恩,”德拉科說,“是鄧布利多。”他低著頭,開始解左手臂的袖扣,因為手抖得很厲害,所以解了好幾次——又看到了,我外公手臂上的,斯內普手臂上的,一模一樣的黑魔標記。骷髏,毒蛇。

“……這會疼嗎,好難看。”德拉科手臂上的血管非常清晰,我漫不經心地摸了摸,另一只手在口袋裏掂著通訊加隆,殺死鄧布利多,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和西奧多都猜錯了。

“你在幹什麽?”

“嗯?”我縮回手,以為他是介意我碰那標記。

“你就這麽著急告訴西奧多!”德拉科沒來由地發怒,他很清楚我把通訊加隆放在哪,我也不在乎他扯著我的胳膊去搶。“我只是在告訴你,只是告訴你,我只告訴了你!”

“斯內普不知道嗎?”我無所謂地把那只通訊加隆給了他,“我偶然聽見他說會幫你。”

“他和我媽媽立了個誓,他說幫我,他是想搶功!”

“牢不可破誓言一旦違反就會死,除非他就是樂意拿命跟你搶。”

“哪個食死徒不是提著腦袋賣命?神秘人說做不到就殺了我!還有我媽媽!”德拉科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喊,他站起來隨手把一件金屬器摔到身後,又拿起一尊銅像,不解氣地往墻上砸了兩下。

我想說我明白,我真的明白。

“段裏,我必須成功,我必須要動手,我必須。”我以為他又要哭了,但是他沒有,“如果是你呢,如果是你接到這個任務,如果你明知道自己有機會讓家人活下來,如果……”

“我已經殺過人了。”

德拉科安靜下來,望著我,含糊地嗯了一聲。

“我有個主意,”我繼續說,“但是你會不會聽我的?”

有兩種可能:第一種鄧布利多沒死,那麽斯內普被誓言反噬,馬爾福一家被殺,而我繼續被保護起來;第二種鄧布利多死了,無論被誰所殺,這都是伏地魔所希望的結果,他可能會很快對哈利和我下手,可能會有一場苦戰,憑維護哈利的幾個人(沒寫鳳凰社)很難完勝,可能會受傷,可能會有人死。

“韋斯萊那種愛表現的性格不可能躲起來。”剛剛加入的西奧多指著“維護哈利的人”說,“尤其是波特最近救了他們的小弟弟,他們正對救世主充滿感激。”

德拉科擔心地看著我,這話乍聽起來就像是把他和喬治各放在天平的兩端。

我在紙上列了個三:“——鄧布利多活著,伏地魔很高興。”

西奧多僵住了,德拉科苦笑一聲。

“德拉科,再過二十年你也不會是鄧布利多的對手,伏地魔叫你殺人只是為了拿你尋開心,因為踐踏馬爾福的自尊會是件很爽的事,”德拉科的臉色很難看,“——我是說對伏地魔而言。他不會真的指望你成功,換言之他只是想甩脫負累,你要想證明你對他有用,眼下有件事就能做到——”

“段裏,”西奧多突然出言打斷,“再想想……”

“把我帶給伏地魔。”

德拉科呆呆地看著我:“你為什麽覺得我會把你交給伏地魔?”

我在“伏地魔”旁邊又畫了一條線:“記得二年級的時候,我說我有個雙胞胎哥哥吧,他一直跟在奧古斯都身邊,和伏地魔的蛇一個名字,納吉。”

“我不會把你交給伏——神秘人。”

“納吉一直和那條大蛇生活在地牢裏,他了解每個食死徒。”

“我不會把你交給神秘人。”

“我和他交換了一些東西,一點兒情報,”我有點兒不耐煩了,“伏地魔要我有用,他的目的不是殺死我,而哈利那個能阻止伏地魔接近的魔咒在這個暑假就要失效了,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你知道自己會是什麽下場嗎?”德拉科好像根本就沒在聽我說話。

“我當然知道!”我開始惱了,“我說我有個主意,照做就能活下來,你現在要不要別再打岔聽一聽?”

我把一個充當冥想盆的小罐兒按在桌子上,銀白色的物質正在裏面旋轉著。

(奧古斯都盧克伍德的回憶)

像個黑暗的地下洞窟。

奧古斯都守在一扇門的門口,他身邊有一些我們的老熟人——德拉科和西奧多同時看見了他們的父親。陰暗的大空間裏,所有人都身穿黑色長袍,戴著兜帽,像是聚集起來在等待著什麽。

我們試圖在這片回憶裏找出能說明年份的東西,但沒能成功,只知道眼前這些人看起來都很年輕。

半晌,大門自己打開了。眾多食死徒垂下他們的頭顱,只有其中一個女食死徒尖銳地笑起來,沖進屋內慶賀他們主人的成功,我們還沒法看清門內是什麽,因為奧古斯都走在最後。

“把這個拿去地牢餵納吉尼。”緩緩的,低沈而戲謔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接著我聽到嬰兒的哭聲,再然後一個臉色通紅,赤身裸體的小嬰兒被傳了出來,奧古斯都厭惡地擺了一下手,那個捧著嬰兒的食死徒只好略過他,自己下了地牢。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向桌子後面的男人深深行禮,我不會知道那就是伏地魔,年輕的湯姆裏德爾。他和日記本裏的形象截然不同,更不似現在的蛇臉,桌子後面那張臉看起來像被燒過,五官模糊,好像一團攪渾扭曲的蠟油,但還是能看出他在笑。

桌上還有一個嬰兒,閉著眼睛不知道是死了還是睡了。

“這是一次完美的實驗——”呵呵的笑聲不斷從伏地魔的牙縫裏擠出來,“一個完美的,天賦異稟的純血活物——它會是我最忠誠的信徒,它的靈魂因我而存在,它的魔力將永恒地侍奉於我——”

“主人!我也懇求您允許我為您獻上無盡的忠誠!”那第一個沖進屋內的女食死徒眼含著淚,我認出來那就是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她的臉還沒有瘦到皮包骨,一口牙齒看起來也很正常。

“你也配做我的魂器?”伏地魔冷哼一聲,貝拉馬上伏在地上連連道歉,但偷偷用怨毒的目光盯著那個嬰兒。

“可是,我英明的主人,誰來照顧這個嬰兒——您的魂器呢?這可是不能損壞的。”

伏地魔顯得厭煩起來:“盧克伍德,奉上它是你的榮幸,現在你來看護它。”

“我聖明的主人,”奧古斯都看上去快俯進地裏去了,“我曾發誓要永遠追隨您左右,以瞻仰您的力量。您的仆人現在有個拙計,為什麽不讓那對老東西來教養它呢,只需要讓他們再用牢不可破誓言立誓,等它長大再將它還給您……那兩個老東西畏懼您的魔力,如果他們敢耍花招,就可以把他們牢籠裏的女兒殺死。”

伏地魔的手有節奏地敲著椅子,奧古斯都死死地低著頭,冷汗從鬢角流進他的領子裏。

“很好。如果他們教養它沒用心,把我的魂器訓成一個廢物,你就拿自己的骨頭來給它殉葬。”

奧古斯都抽搐了一下。

“主人,”門口的一個食死徒終於找到說話的時機,“納吉尼不吃那個嬰兒,它把它放進了自己的窩裏。”

“噢,真可愛,”伏地魔站起身來,披上自己的袍子,“那就留著給它玩兒吧。我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說對嗎,蟲尾巴?”

人群中的一個矮個子馬上踉踉蹌蹌地沖出來,摘下自己的兜帽:“絕不騙您,我的主人!”他想吻伏地魔的腳,但被結結實實踹了一下,屋內傳著低低的笑聲。

小矮星彼得,這是他出賣波特夫婦的那一天。

伏地魔離開了,奧古斯都隨著其他食死徒往外走,很快被他後面的盧修斯趕上來推了一把:“那是你的孩子,奧古斯都,你來交接。”

(回憶結束)

德拉科渾身都在抖:“那是你嗎,段裏?”

“我也覺得很惡心,”我飛快地說,“這就是我和納吉交換的東西,我留下了那段目睹奧古斯都殺死我祖父母的記憶,這是他給我的回禮。”

“魂器是什麽?”西奧多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有伏地魔本人最明白。總之,伏地魔找我不是為了殺死我,還有在哈利身上的保護魔咒消失那天,食死徒們會傾巢出動,而納吉會待在地下室裏,阿狄洛芙告訴我他一直生活在地牢裏,和蛇在一起,奧古斯都的記憶也佐證了這一點。納吉是個淘汰品,他們在他身上試驗黑魔法取樂,並且嚴格禁止他和外界聯系,他就像伏地魔的寵物蛇一樣。”

“你不應該告訴我這麽多。”德拉科制止道。

“沒關系,伏地魔不會費勁去讀你的腦子,”西奧多淡淡地說,“他丟不起那個人。”

德拉科破天荒地沒理會西奧多:“神秘人可能會讓你失去意識,可能會讓你很痛苦,可能直接篡改你的記憶,跑不掉怎麽辦?”

“把他們的據點炸掉。”我說。

德拉科站起來了:“那是我們家祖宅!”

“這一點兒小犧牲對你來說還是沒什麽的。”這其實要歸功於喬治,他寫信抱怨一連串被引燃的煙花給了我靈感。

“能成嗎……那個納吉可信嗎,我甚至沒見過他。”德拉科重新坐下了。

“他可不可信我不知道,但他想逃離食死徒的目的暫且可信。”

沒人說話。

“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我想知道魂器是什麽,納吉想要我幫他逃出去,你想活著。德拉科,鄧布利多不能死,你也不能。你們兩個人的命不值得冒一回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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