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夏連忙說：“習慣了, 對不起。”

關琳搖頭：“沒什麽對不起的，你還能記得我這個BOSS，我很感動。公司許多人見了我繞著走，生怕和我走得近了, 會惹肖楠不悅。”

曉夏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看著盤子裏的飯菜沈默, 大毛過來幫她解圍：“MISS，喝點什麽？”

關琳不理他，盯著曉夏說道：“我先是離婚後是失業，是不是很慘？你請我喝杯咖啡吧。”

曉夏連忙說好, 關琳笑笑：“那就來杯愛爾蘭咖啡。”笑著又嘆口氣：“公司趕我走的時候，雖然心寒, 對未來還是信心十足的，我覺得我有十多年的經驗有豐富的人脈，再找一份滿意的工作是分分鐘的事。出來才知道世態炎涼，在公司這麽多年, 習慣了公司這一套，覺得只有自己正確，很難改變思維改變觀念。別的公司更願意自己培養年青人，有沖勁思維開闊薪水相對很低。還有我的人脈，只是因為我握著公司每年上億的預算……”

關琳回頭看看大毛：“能抽煙嗎？”大毛搖頭說對不起, 關琳笑笑：“我最近迷上了抽煙喝酒，那樣可以暫時忘掉煩惱，這幾十年順風順水, 到頭來被一個小孩子給耍了。”

關琳不需要同情，曉夏也沒能力幫她，低頭聽著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手足無措。

大毛過來笑說道：“這張桌子太亂，我收拾收拾，MISS請那邊坐。”關琳搖頭：“這兒就挺好。”大毛又笑道：“曉夏飯吃了一半，讓她吃完再聊？”

關琳笑笑：“我坐著不影響她吃飯，曉夏，你吃你的。”小茸隔著吧臺喊道：“曉夏，進廚房洗碗去，你只顧聊天，呆會兒忙著去上班，還得我洗。”

曉夏忙答應著對關琳說：“我給他們打工，他們管我午餐。我洗碗去了，您先坐著，呆會兒忙完再聊。”

曉夏一溜煙進了廚房，小茸搬一把凳子進來：“先踏踏實實吃完，過會兒我就轟那個關琳走。”

曉夏松一口氣，關琳是她心目中的職場白骨精，工作中自信幹練，工作之餘嫵媚照人，今天的她卻跟怨婦一樣，蓬亂著頭發穿一件起球的灰色毛衣，精神萎靡臉色發黃，這樣的精神狀態，很難找到稱心的工作。

小茸出來看著關琳，琢磨找個什麽樣的借口轟她走，正好狄野回來了，小茸喊一聲老爸，指著關琳低聲說：“那邊那個客人，是曉夏以前的總監，就是被辭退的那個，她跟曉夏喋喋不休的抱怨，曉夏很尷尬，也很為難。”

狄野朝關琳走了過去，微笑說道：“不好意思啊這位女士，下午臨時有事關店半天，這咖啡給您打包帶走，不要錢，我請客。”

關琳擡起頭，看到狄野目光中閃過驚訝，兩手整理著頭發又抻一抻身上皺巴巴的毛衣，臉上浮起得體的微笑：“是嗎？店裏的裝飾風格我非常喜歡，還想著多坐會兒，真是遺憾，那我下次再來好了。”

說著話站起身朝狄野伸出手：“認識一下，關琳，關公的關，王字旁雙木琳。”狄野伸出手輕握一下她的手指尖很快放開：“狄野。”

關琳笑道：“犬火狄？原野的野？”狄野點頭，關琳沖他擺手：“狄老板，幸會，明天再見。”

大毛手腳利索裝好一杯外賣咖啡遞給她，關琳優雅得笑說謝謝，大毛把她送出門外，嘆口氣搖搖頭，明天再見？見曉夏還是老爸？

狄野進了廚房看著曉夏：“你得罪過關琳？”曉夏搖頭：“沒有啊，就進過她辦公室一次，她不是我的直屬上司，除了開會，也就見面打個招呼。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跟我說那麽多，可能是最近太不順，需要找個人傾訴，正好碰見了我。”

狄野搖頭：“不對，她很驕傲，不是隨意找個人就會訴苦的性格，她是沖著你來的。”曉夏茫然：“為什麽沖著我？”

狄野沈思著：“不管她，後三天你跟大毛約在外面，不要到店裏來。”曉夏鼓起腮幫：“三天不來，我不習慣。”狄野就笑：“行了，聽話。”

曉夏楞了楞，這口氣，怎麽跟老爸似的，就差過來摸摸頭揉揉頭發說一聲乖啊。正想著，狄野突然伸手在她頭頂揉了一下：“真是讓人操心。”曉夏抱著頭不滿說道：“什麽嘛，人家都多大了，還揉頭發。我今天表現是慫了點兒，可是，你也緊張太過了啊，關琳能把我怎麽樣呢？後三天我偏來，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幹什麽。”

狄野看著她點頭：“也行，你自己對付，反正有我在邊上看著。”

第二天關琳沒來，曉夏得意對狄野說：“就說你緊張過度，她就是偶然路過，正好碰見了我，心裏正郁悶，特別想傾訴出來，人嘛，都有憋不住的時候。”

狄野就笑：“你覺得，我為什麽緊張過度？”

“還用問嘛。”曉夏看看大毛和小茸，“當老爸習慣了，我跟你說啊，昨天你揉我頭發，一瞬間我覺得是我老爸附體。”

狄野沒說話，曉夏又說：“說到緊張過度，這兩天我加班，下班後總覺得有人跟蹤，後背上長了刺一樣，有一個成語叫如芒在背，就那種感覺。我跟虹姐一說，她幫我買一個防狼噴霧，管不管用的，先壯壯膽。”

狄野還是沒說話，曉夏揪一下他袖子：“想什麽呢？你說，有用嗎？”狄野點頭：“肯定有用，一定要每天帶著，出手的時候要快狠準。”

曉夏笑道：“回頭再問問羅虎，有沒有更厲害的防身武器，能通過安檢就行。”狄野附和說：“是該問問。”

說曹操曹操到，羅虎風風火火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問道：“聽說有玉畫的消息？”

大毛和小茸聞聽也走了過來，加上曉夏，四個人八雙眼睛齊刷刷盯著狄野，狄野輕咳一聲：“是，不好意思啊羅虎，那個書桌我是偷的，因為背面貼著一封信，玉畫為了讓我註意到，在桌子底下放了一個類似漏壺的東西，漏壺的開關是一個聲音感應器，每當有人經過，就會發出嘀嗒的水滴聲。”

羅虎指指他：“就知道一切神怪都是人為，你還嘲笑我。”

狄野從兜裏掏出信遞給羅虎，羅虎一邊看一邊讀：狄野，整整七年了，我守在你身邊，可你無動於衷，我再也撐不下去，決定到乍得跟著宋老師畫畫，可我不甘心，故意布了個局制造失蹤的假象，我想看看你會不會為我著急，讓我失望的是，你依然是無所謂的態度，我徹底死心了，就此別過，此生不見。我店裏所有的財物都贈予大毛和小茸，做為紀念。

羅虎咬著牙又看一遍：“媽的，就因為你們這些癡男怨女玩兒風花雪月，老子連續一個星期跑上跑下，領導追著群眾盯著，老子帶著手下弟兄玩命兒似的，看監控的兩個警員看得眼睛都快發炎了。我KAO了又KAO……”

幾個人看著羅虎咬牙切齒罵人，都低著頭笑，曉夏指指羅虎：“就說嘛，人都有失控反常的時候，就象昨天的關琳。”

羅虎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朝狄野伸手：“玉畫手機號給我，我打過去罵她解解氣。”狄野搖頭：“沒有手機號。”

羅虎又咬了牙：“媽的，偏偏是乍得，沒有跟我國建交，沒法去查證核實，相當於是無頭案了。”

狄野笑笑：“不過，我有宋教授的電話。”

羅虎喜出望外：“趕快拿來，你們這兒的電話能撥國際長途嗎？”

小茸嗤了一聲，羅虎解釋：“我打國際長途不給報銷。”狄野說能，羅虎探身進吧臺拿起電話對狄野說：“號碼。”

電話撥通了，宋教授的聲音從聽筒傳了過來，仿佛象是飄在空中，聽起來就很遙遠的樣子。宋教授說玉畫半年前就想好了去乍得，一直在做準備，不過她太傷心了，不會直接前來，準備在國內到處走走，然後再轉道泰國，輾轉前往去乍得，具體什麽時候會來，宋教授也不清楚，不過他保證，一見到玉畫，就讓她給羅虎打電話，最後宋教授還感慨一句，玉畫這是把自己放逐了。唉，情癡啊……

羅虎皺著眉頭：“宋教授，玉畫入學是您推薦的，她的具體來歷您知道嗎？”

宋教授說知道：“羅警官按徐然的名字就能查到了。”

羅虎放下電話自言自語：“後街這兩個案子，是老子做刑警以來辦的最窩心的兩個，越想越不舒服。”

狄野把信遞給他：“給你做筆跡鑒定，做完了還給我，我好去做公證，然後騰空字畫店，那房子是玉畫租的，房租只交到年底，眼看沒幾天了。字畫店的東西既然是大毛和小茸的，書桌我就不還回去了。”

羅虎唉聲嘆氣往外走，到了門口回頭說：“這輩子不想來後街了，咖啡店除外。”

曉夏搖頭：“原來是這麽回事，其實愛與不愛的，直接說就是了，何必試探來試探去浪費社會資源。”

狄野就笑，曉夏回頭看著他：“那，狄野到底愛不愛她呢？”

“不愛。”狄野只說兩個字，轉身往樓上走，“時間到了，該回公司了啊。”

曉夏剛走，大毛和小茸沖了上來，大毛問道：“老爸怎麽做到的？”小茸問：“老爸怎麽聯系上宋教授的？宋教授為什麽肯幫忙？玉畫姐怎麽又叫徐然了？她怎麽給羅警官打電話？”

狄野閉著眼睛：“我忙了一天一夜，讓我歇會兒，醒了再說。”

小茸說可是，狄野說道：“再聒噪的話，就什麽也不告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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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

①慫，形容軟弱無能。

②乍得：一個非洲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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