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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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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蘇念星走在香江街頭, 現在已經23點,該是寂靜無聲時刻,香江夜市霓虹璀璨, 站街女在街頭招攬生意, 攤販們擺著各式各樣水果, 有許多店還亮著燈。

蘇念星白天從小巷穿梭只需要花三分鐘就能進物業, 但是她每次都是從外面兜一大圈,感受香江這繁華的夜市, 好似她又回到了前世。

一樣的喧囂, 一樣的人潮如織。只是語言不同, 情景不同,但是讓她有幾分熟悉。

她腦活中回憶早上蓉蓉媽過來買早點,告訴她的八卦。

殺她上司的兇手抓到了。是她的同事, 對方被上司騙財騙色,懷恨在心,於是痛下殺手。對方不想坐牢,於是就想找替死鬼。她就是對方挑中的倒黴蛋。

蓉蓉媽不能理解, “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 是我忙前忙後, 替她找醫生,幫她護理, 幫她接待顧客。她不僅不感激,還設計陷害我。怎麽會有這麽壞的女人啊?”

要是上輩子的蘇念星肯定想不到, 但是這輩子她幾乎是立刻就能回答出來,“因為人都是欺軟怕硬的。你最善良, 你就最可欺。欺負比自己強的人風險太高了。欺負你,風險最小。”

蓉蓉媽怔楞一會兒, 眼神渙散,好半天她打起精神,“你說得沒錯,是我太弱。我沒文化,我只會大喊大叫,我沒有頭腦,我活該被人設計。”

她抿了抿唇,眼淚落下來,“但是我很幸運,我有好女兒,還有算卦這麽靈的你。”

蘇念星回想她的笑容,明明長得一般,臉上還有細紋,但是她的笑容讓她產生想拍下來的沖動。她上輩子踏遍祖國各地,最擅長的是拍風景,許多照片可以當屏保的程度。但是她卻很少拍人。因為人會破壞美景,會破壞畫面的協調。但是蓉蓉媽的笑容卻讓她感受到人的魅力,那就是靈魂之美。

她琢磨著,等自己再賺一筆錢,她一定要給自己購置一臺相機。像上輩子那種幾百萬的相機,她暫時還買不起,可以買個膠片機,湊合著用。

她在心裏打算著,腳步卻不停,不知不覺走進物業,管理員正坐在樓下,包租婆坐在他旁邊,兩人似乎在說什麽八卦,神神秘秘的。

蘇念星沖包租婆笑笑,算是打了聲招呼,她累了一天,不想開口講話,誰知包租婆卻叫住她,“403A室的……那誰?”

蘇念星走到樓梯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403A室說的是她,包租婆有太多房子,不可能記住每位租客的名字。蘇念星也沒有覺得對方失禮。

她回頭疑惑看著包租婆,“您有事?”

包租婆點點頭,拉她坐下,“我剛才還跟陳伯說呢,你說咱們大廈是不是該管管了?我好好的車停在門口,居然讓人給劃了。那麽長一道口子。這不是存心報覆嗎?”

蘇念星又累又困,打了個哈欠,只想回去睡覺,敷衍地“嗯”了一聲,“確實夠倒黴的。”

“我好好的奔馳車,花了幾十萬呢,買來才三天,我正想開出去練練……”包租婆說起來沒玩,蘇念星根本插不上嘴。

陳伯大概看出她困了,忙打斷包租婆,“你讓她回去睡吧,你看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包租婆也不是想找蘇念星聊八卦,她就是想讓蘇念星幫忙算一卦。

蘇念星抖然回神,“算卦?一千塊一卦,您樂意?”

包租婆急了,“之前不是才五百嗎?怎麽轉眼就翻一倍了?你這靚女年紀輕輕怎麽專坑老人家啊。”她嘴巴不停,“大家都是街坊,你怎麽還能收我費呢?你給打個折。”

別說蘇念星現在沒卦可算了,就是有卦,她也不可能打折啊,她無力擺了擺手,“我覺得這不是打不打折的事兒?您還是買個監控吧?就算我這次幫你算出來,你敢保證下次就沒人劃你的車嗎?”

包租婆經她一提醒,也反應過來,算卦確實太貴,於是問她監控多少錢?

蘇念星哪裏知道啊,信口胡謅,“怎麽也得萬八千吧?”

九十年代電器都很貴,哪怕香江比內地便宜些,但也只能便宜一點點。畢竟研發成本擺在那兒呢。

包租婆一聽要這麽多錢,嚇得一個勁兒擺手,“太貴了。搶錢吶。”

蘇念星又不是賣電器的,也不打算說服她,“那行,你好好想想,要是真找我算卦,明天再來找我。”她走了兩步,又提醒包租婆,“不打折。你的房租都不給我打折,我算卦也不打折。”

包租婆張嘴想反駁,但是蘇念星不給她機會,人已經爬上樓了,她撇撇嘴,“這靚女也太沒人情味了。都是街坊,幫幫忙,順手的事。還跟我收錢。”

陳伯有些好笑,“她就是個租戶,你那麽有錢還跟她計較這個?你也太摳搜了。”

包租婆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摳有什麽不好?我要是不摳,能買下十棟物業嗎?”

蘇念星以為包租婆這事會不了了之,誰知翌日一早,才七點鐘,她就被吵醒了。

其他租客要趕通勤,已經走了,只有她一個人在家,穿著睡衣跑去開門。

她揉了揉自己的雞窩頭,打了個哈欠看著門外的包租婆,“不是還沒到月中嗎?你怎麽就收房租了?”

她以為自己昨晚那麽說,包租婆那麽摳的人一定會打消找她算卦的念頭。

誰知包租婆將她的手拉開,將她往屋裏拖,走到窗臺前示意她往樓下看,“我的車又被人劃了,這次還在前面劃了朵花。太囂張了,你必須幫我找到兇手。我要他賠錢。還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

蘇念星瞌睡全醒了,蹙眉打量她半晌,提醒她,“一千一卦,你真的舍得?”

包租婆從兜裏數出一千,“現在就算。我現在失去的,一定會從爛仔手裏掙回來。”

蘇念星請她坐在床上,開始給她看手相,為了讓包租婆覺得值,她還讓對方寫了字,又掐指算了半天,在對方耐心告罄時,她面露古怪,“我確實算出來了,但是這錢恐怕你要不回去了?”

包租婆算卦就是為了找出兇手,聽到這話她立刻怒了,掐腰瞪蘇念星,“整個大廈還沒有我搞不定的人,我倒要看看對方什麽來頭。”她不確定地問,“難不成是律師?”

那些律師嘴皮子太利索,一般人可不敢跟他們打官司。

蘇念星搖頭,“他沒有什麽大來頭,也沒有顯赫的身份,更不是律師,甚至只有七歲。”

包租婆一聽立刻急眼了,“七歲怎麽了?七歲就可以劃街坊的車了?我找他父母賠!”

蘇念星煞有介事跟著點頭,招手示意包租婆靠近。等對方靠過來時,她附在對方耳邊揭秘,“他是你孫子。”

包租婆下意識挺直脊背,看了蘇念星好半晌,確定她不是開玩笑後,怒氣沖沖打開房門,“這孩子有毛病嗎?他劃我車幹什麽?”

她怒氣沖沖走了。

蘇念星洗漱完畢,吃完早飯,下樓後,看到包租婆正帶著孫子站在自己的豪車前,一改之前的憤怒,神色說不出的古怪,又像哭又像笑。

蘇念星奇了,不是說揍孫子嗎?她怎麽覺得挨揍的人好像是包租婆自己呢?

她下意識靠近,就見包租婆的孫子正拿著鑰匙在車頭一筆一劃寫著什麽,這繁體字寫得很不規範,以至於她這個半文盲認了半天,才看出來對方寫的是“阿婆生日快樂!”旁邊還有朵小花。

蘇念星撲哧一聲笑了,怪不得包租婆是這副表情呢?哈哈哈。自己的孫子,親生的,再生氣都得憋著。

包租婆不善地看過來,蘇念星立刻收起笑,沖對方打了聲招呼,扭頭就走。

走到包租婆看不到的地方,她捧肚大笑。哈哈哈,太好笑了。

蘇念星回到冰室依舊臉上卦笑,阿香婆正在給琳琳稱重,看到她這麽開心,有些奇怪,“有什麽喜事嗎?”

蘇念星把包租婆的事講給她聽,阿香婆抽了抽嘴角,“怎麽能這麽教孩子呢?那麽貴的車劃了多可惜。”

蘇念星攤了攤手,“包租婆可不這麽想,說不定她還會向街坊們炫耀自己孫子的傑作呢。”

阿香婆覺得是對方能幹出來的事。

兩人正說著話,有個師奶走進來買小籠包,“街坊們都說你家小籠包好吃,用的肉新鮮,我來買幾個回家嘗嘗。”

蘇念星笑笑,“放心,我們用的都是鮮肉。現在生活節奏快,身體健康太重要了,人要對自己好一點。”

師奶頷首。這時看到阿香婆,面露驚訝跟她打招呼,“原來你這在這兒做事啊?我還以為你去別的地方擺攤了呢。”

阿香婆看向蘇念星,“算卦就是糊口飯吃,小星看我可憐,請我過來包包子。”

師奶笑了,“不錯!”

蘇念星將小籠包遞給她,師奶付了錢,蘇念星又拿了兩張獎券給她。

師奶疑惑,“這是什麽?”

“可以刮獎,刮中了就可以算卦。”琳琳在旁邊接話。

師奶來了興致,“我老早就聽說小星算卦算得準,看看能不能中!”

她用刮刀刮了幾下,瞇了瞇眼,臉色一變,“這是不是中了?”

蘇念星接過來,頓時樂了,“是中了。這是我們開獎最早的一次。”

一般開獎都是中午或晚上,還從來沒有早上就開獎的,這師奶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師奶笑了,不過卻不急著算卦,“我先把小籠包拿回家讓他們吃早點。待會兒我再過來。”

蘇念星自然沒什麽意見,目送她離去。

早上客人都是排著隊來買早點,有的是拿了就走,有的是留下來吃。早高峰過去後,店裏的客人會漸漸減少,這時候就要準備中午菜式。

蘇念星和琳琳負責擇菜,洗菜,將菜放在後廚晾曬,等著中午用。

就在這時,師奶過來了。

蘇念星拿著算卦工具到桌邊,琳琳湊到邊上觀摩。

“你想算什麽?”

師奶想了想,“我想算女兒。”

“你女兒多大了?”

“十三歲。”

“我不算未成年。”蘇念星攤了攤手。

師奶遲疑,“我想算算她什麽時候能成名。不瞞你說我女兒一直在練芭蕾,老師說她很有天份。但是學舞蹈很花錢,而且會耽誤學習,如果不能成名,以後只能當個舞蹈老師,有點屈才了。”

蘇念星知道她意思,“可是小孩子的命運變幻莫測,我現在算的也只是其中一種可能。不絕對。”

“沒關系。你就告訴我現在的命相吧?我只是作為一個參考,並不拿它當準繩。”師奶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確實沒什麽可算的。我老公事業有成,他的職位已經到了瓶頸,不可能更高。我學歷有限,也不可能再升職。我只想將女兒培養成才。沒有別的心願。”

蘇念星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求卦者,一心一意算女兒,沒有其他想法。她嘆了口氣,“那我試試吧。就算我說她將來會成名,也未必不會改變。”

師奶頷首,“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算吧。”

蘇念星按住她手指,看著掌紋,她以為會看到求卦者女兒跳舞的情景,畢竟從小學舞蹈,將來要麽上臺表演要麽當老師,沒有第三種可能。誰知並不是。她看到的女孩從事文科工作,與跳舞完全不相關。

蘇念星將三分鐘視頻看了好幾遍,才弄清楚原因,收回手時,她蹙眉,“田太,你女兒前段時間是不是跟你說過她膝蓋疼?”

田太微微一楞,“是說過。練舞蹈哪有不受傷的,小孩子骨頭脆,休息幾天就好了。”

蘇念星懂了,怪不得女孩沒能再跳舞,原來是膝蓋有舊傷,小時候不重視,等年紀漸長,身體承受不住疼痛,只能退休了。

蘇念星在前世就刷過許多視頻,孩子跳舞壓腰導致終生殘疾。她一臉嚴肅道,“你女兒膝蓋已經受了傷,這不是小傷,你必須帶她去醫院檢測,否則她將來沒辦法從事舞蹈行業。”

田太驚呆了,以為蘇念星在開玩笑,可是這麽大的事,蘇念星沒有理由跟她開玩笑。她瞠目結舌好半天,緊張地點點頭,“好好好,我現在就帶女兒去醫院檢查。”

說完她立刻往外跑。

中飯過後,店員有半個小時休息時間,但是今天有點例外,阿喜過來告訴蘇念星,有個客人一直坐在那兒喝酒。已經喝兩瓶了,就這麽走出去,非出車禍不可。

蘇念星走到前面一看,還是個靚仔,因為失戀到這邊吃飯。點了幾樣菜,菜沒吃幾口,兩瓶啤酒全喝光了,人已經有點迷糊了,說話都大著舌頭。

突然他拍一千港幣在桌上,嚇了眾人一大跳。

靚仔指著蘇念星,“來來來!你不是神算嘛。你來給我算一卦!你就算我……什麽時候才能忘掉她?”

蘇念星見靚仔哭得這麽慘,送了他一碗解酒湯,“花一千港幣算這個,是不是太浪費了?”

靚仔端起解酒湯喝了一口,沒有一點酒味兒,他咽下去後,再也不肯喝,抱著蘇念星的胳膊,非要她給他算。

蘇念星扒拉不開,見對方像個樹袋熊似的掛在她胳膊上,她只能如他所願,坐到他對面,將碟子往旁邊推,拿起他的手為他算一卦。

松開手時,她神色覆雜,將解酒湯再次端到他面前,“喝完後,酒醒了,我就告訴你卦象。跟你女朋友有關。”

靚仔雙眼迷蒙,像爛泥一樣醉得東倒西歪,說話都不利索了。蘇念星只好哄他把解酒湯喝下。

他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直到外面天都黑了,他才幽幽醒來。

揉了揉酸痛的腦袋,他伸了個懶腰,招呼服務員買單。

阿珍拿著菜單過來,“加上兩瓶啤酒總共98港幣。”

靚仔掏出錢包,抽出一張港幣,突然發現不對勁兒,“我錢怎麽少了?”

蘇念星從裏面走出來,“你讓我幫你算卦,你不記得了?”

靚仔捶捶腦袋,完全不記得了,“我讓你算什麽了?”

“算你什麽時候才能忘掉前女友。”蘇念星隨口回答。

靚仔神色窘迫,他旁邊的食客忙笑道,“靚仔,你長這麽靚,不愁找不到女朋友。這錢算是白花了。”

靚仔錢已經花了,現在說什麽也晚了,正打算告辭離開。

蘇念星卻把靚仔叫住,“我還沒說卦象呢。”

靚仔擺擺手,“不用了,我已經不想知道了。”

說著,正打算大踏步邁出冰室,卻被身後的蘇念星叫住,“你就不想知道她為什麽跟你分手嗎?”

靚仔回頭,“我知道。她說她只想拍拖,不想結婚。”他苦澀一笑,“可是我想結婚。我們觀念不一致,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

他好似放下了,說話也變得滄桑。

蘇念星卻搖頭,“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不跟你結婚,其實是因為她生過病,不能懷孕,所以不想拖累你。”

靚仔怔楞,眼神有些困惑,又帶了幾分震驚與了然,因為喝了太多酒,聲音有點啞,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蘇念星說了什麽,驚訝看著她,“真的?”

蘇念星頷首,“真的。”

靚仔臉上揚起大大的歡喜,隨後咧嘴一笑,“謝謝,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奔跑著離開冰室,其他人都開始為他高興。

有食客嘟噥,“現在的小年輕拍拖怎麽那麽墨跡呢?有什麽事攤開來說不就好了嗎?非要瞞來瞞去,累不累呀?”

立刻有人反駁,“年輕人嘛,愛情比天還大。哪裏有我們這些老家夥厚臉皮呢。”

其他人哄堂大笑。

蘇念星也忍不住笑起來,“這樣的結局真的很好。有情人終成眷屬。”

就在這時,田太走進來,眼圈通紅,進來後就向蘇念星道謝,“大師,真的多虧你,原來我女兒膝蓋的傷很嚴重,我們只以為是擦傷。醫生說若是再晚上半年,恐怕就沒法治了。”

其他食客沒聽到上午那場,紛紛圍上來詢問,“什麽傷啊?這麽嚴重?”

“是膝蓋受了傷。只有淤青,但是去醫院拍了片子,說是裏面骨頭已經錯位了。如果長久不歸正,骨頭會長歪,再調整也來不及了。”田太一直以為自己把女兒照顧得無微不至,可事實上她差點毀了女兒的舞蹈生涯,真的太可恨了。

蘇念星只能安慰她,“現在好好調養,很快就能恢覆的。以後練舞註意分寸,骨頭是很脆弱的,想要以跳舞為生,必須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田太點點頭。與蘇念星說了幾句話就告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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