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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美人心計誘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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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美人心計誘畫師

皇帝先他們一步到達問心殿,在座上擺了許多姿勢,想要找出自己最有魅力的一面。

在裏面伺候的小太監點頭哈腰,抓住機會使勁恭維:“這個姿勢好!顯得皇上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深邃中帶著一絲憂郁,憂郁中又透露出些許成熟!”

趙問趕緊定住姿勢,掌心撐著桌面,微微側頭,故作深沈地說:“你再瞧瞧,從這個角度看過來,朕的五官會不會更加立體?”

他擰著眉頭打量,半晌,誠懇建議道:“奴才覺得眼神還可以再淩厲些,表情還可以再冷酷點。”

眼神…怎麽淩厲來著?

這個問題徹底難倒了趙問。他扶著腦袋思考半天,靈光閃過,眼珠子定定盯住一處,目光突然幽邃。

“這樣好些沒?”眼睛睜著好疼,感覺要流眼淚了。

小太監歡天喜地地叫了聲:“英俊著呢!”

皇帝陛下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聽外面響起尖銳的通傳聲。

趙問擠眉弄眼:還不快去開門!

公公會意,走去那邊把門拉開,放兩人進來。

女子容顏清雅如蘭,青絲高束,身材瘦而不柴,一襲深色衣袍更顯英姿颯爽。她目如朗星,熠熠生輝,大步邁入,在禦前行了一禮。

“皇上聖安。”眉目微擡,藏著絲絲不解,問道,“不知您找微臣前來有何事相商?”

趙問:天啊,雪青看我了!

他竭力遏制傻笑的沖動,故作平靜,試圖凹住造型:“無甚大事,只是將軍精忠報國,如今生辰將至,朕想…”

她忍不住蹙眉,打斷他的話:“微臣個人的事情怎麽值得聖上掛在心間?您近日一直魂不守舍,已經引起很多大臣的不滿,還請皇上勵精圖治,對朝政多上些心。”

話音剛落,蘇雪青發現自己語氣過於嚴厲,臉上浮現出一抹悔意,緩和口氣又說:“蘇家世代武將,滿門戰死,哪怕微臣只是一介女流,依然決定繼承父親遺志,替他守護大慶的疆土…我尚且有此雄心抱負,皇上乃人中之龍、天之驕子,又為什麽不願大展宏圖,開創一番盛世景象?”

被她黑黝黝的眸子註視,趙問如芒在背,輕聲說:“全靠將軍相救,我才有命活到今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說什麽我都會放在心裏。”

他收斂動作,沖她燦爛展顏:“將軍是何心意我已知曉,你回去罷。”

蘇雪青深深看他一眼,忽然意識到眼前的人或許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個個子小小的少年。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智,他都已經足夠成熟。

她淡淡地應了聲,退出門去。

等女子走後,趙問眼底霧蒙蒙一片,自言自語道:“雪青,我不會讓你對我失望。”

過去父皇屬意三哥,滿朝文武都認定他才是即將繼承大統的人。當他們兩個同時身陷險境,所有人都奔向三哥,只有她義無反顧為他而來。

兵荒馬亂中的倉皇一顧,叫他此生難以忘懷,只能為她鐘情。所以無論多少人對他失望,趙問都希望她能為他感到驕傲。

*

看著靈犀宮莫名多出的一堆珠寶,德妃神情怪異,瞥向身側:“你去王府到底幹了些什麽?”

皇上雖然大方,但很少一下子贈予那麽多財物。數數這量…沈稚秋她該不會是把淮陰王給捅死了吧?

不對,要是王爺遇刺,她哪兒還有命回宮。

聽到她的問題,容妃小臉一紅:“我這纖纖女郎,手無縛雞之力,能對王爺做什麽?許是皇上遇著高興的事兒,便宜了我罷。”

薛文婉可不信這套說辭:“那他怎麽不送我們,偏偏把東西一股腦送來了靈犀宮?”

她遲疑幾息,緩緩說道:“稚秋,咱們雖然愛財,可更得惜命。王爺與皇上互相敵視不假,但他們勢均力敵,誰都不能輕易折損對方,你卻只是個小小的妃嬪,背後更無家族庇佑,最好不要輕易摻合到大人物的鬥爭中。”

相處一年多的時間,她們三人早就成了推心置腹的好友,因此話也說得直白,未加掩飾。

容妃摟住她的胳膊,感動不已:“文婉是在擔心我嗎?嗚…我真是好歡喜。”

對於沈稚秋動不動就黏上來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淑妃嘆氣:“你有這嗲勁別對我們使,不是看上韓惜錚了?對他使去。”

陸寰卻沒有她那麽樂觀:“我聽說這韓修撰頗為風流,雖無正室,但時常流連煙花之地,似乎不是良配。”

女子一旦嫁錯,這一生便算毀了大半。在她看來,寧肯低嫁,也絕不能像她娘親那樣在深宅之內苦苦掙紮。

沈稚秋左右逢源,剛剛松開淑妃的手,又往另一邊靠去,親昵地將陸寰環住,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說不定韓公子並非世人所想那樣濫情呢?”

這事兒別人勸都不管用,只有自己想明白才算數。見她一門心思要拿下韓惜錚,再加上宮裏確實也遇不到什麽更好的對象,陸寰沒辦法,只好勉強同意。

薛文婉涼涼開口:“寰姐姐且放寬心罷,你看她把皇上哄得團團轉,顯然不是個能吃虧的主。”

沈稚秋這丫頭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她和韓惜錚對上,還不知道是誰倒黴呢。

容妃嘻嘻一笑,給兩人剝了水果,送去她們嘴邊:“謝謝姐妹這麽關心我的終身大事,來,吃顆甜美多汁的小葡萄。”

陸寰吃下葡萄,又聽她換了話題:“蘇將軍從西北回來也快有大半年的時間了,狼煙軍群龍無首,皇上可急著呢。聽說會讓陸大人前去接任…”話說到一半,沈稚秋擡頭看她,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姐姐與這位叔叔關系可還親厚?”

她沒想到問題還能換到自己身上,楞了會兒,搖頭。

“我在陸府幾乎就是個透明人物,見過二叔幾次,但並無太多聯系。”

門戶越高越看重血統出身,誰會放著那些高貴的嫡出不管,來搭理她這個生母勢弱的陸八姑娘。

“你怎麽突然這樣問?”薛文婉說,“陸家就算封爵也不會讓寰姐姐討去半分便宜,快別提這些沒良心的了,晦氣。”

沈稚秋便笑:“對,咱們不提這些掃興的事。”

“婦道人家不管朝前事,我們不如來說說更有趣的東西。你鬼主意這麽多,給我們透露透露,準備怎麽攻陷韓惜錚?”淑妃幸災樂禍道,“他可不是什麽溫良恭儉讓的正人君子,常規手段行不通哦。”

染著艷麗蔻丹的指甲從唇角掠過,她眼兒微瞇,一字一句說:“那就來點不尋常的——”

“我要讓他看到不一樣的沈稚秋。”

韓惜錚心高氣傲,自視甚高。既然如此,她就對癥下藥,打破他的自信,重構他的認知。

對反差的驚異,便是他淪陷的開端。

*

下午,涼暑亭內。

韓惜錚身份不高,只是從六品的官職,很多場合都無法出席,因此鮮有機會見到容妃。

他對她的了解全都來自傳聞,還有上次在翰林院的短暫會面。

這次為了畫像,沈稚秋精心打扮,將自己裝點得容光煥發,艷色逼人。他只是擡頭一瞥,便覺以前遇到的那些所謂的絕色美人都成了一場笑話,不值得再提。

韓惜錚心中哂笑一聲,暗道:不愧是被趙問捧在掌心的女人,自有她能夠迷惑眾生的道理。

他和大多數男子一樣,認為英雄難過美人關,男人犯錯多半與女人脫不了幹系。所以即便皇帝昏庸無能,他也只認為三分責任在趙問,七分責任在女人和奸臣。

到底是經常做戲的人,面上滴水不漏,看不出絲毫情緒。可沈稚秋也不是吃素的,能在宮中這麽久屹立不倒,察言觀色的本事已至臻境,一眼就瞧出他隱藏的不屑。

但她神色如常,並未因此動怒,反而輕輕柔柔笑著問他:“韓公子準備好了嗎?”

韓惜錚頷首:“隨時都可以開始。”

於是宮裝美人在亭子中坐下,背後是小橋流水,花團錦簇。她受百花映襯卻絲毫不顯遜色,神態端莊,任他筆下勾勒。

韓惜錚出身鐘鳴鼎食之家,從小受到很好的教育,琴棋書畫無一不絕。雖然他以文采揚名天下,但本身的繪畫水平並不弱於如意館畫師。

繪人像對他而言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太陽還未落山,草圖便已勾勒完成,他擱下筆,讓宮女將畫紙呈上。

畫上女子雪膚花貌,嫵媚卻不失優雅,燦若神女,實屬難得一見的絕色。

沈稚秋看了眼,由衷讚嘆:“畫得真好。”

韓惜錚拱手:“可還有什麽地方需要更改?請娘娘直說,微臣定會改到您滿意為止。”

話是這麽說,可他看到容妃那張精致漂亮的臉上全是欣喜笑意,並不覺得她會提出太多的意見。

像她這樣只追求享樂的女子,哪裏懂得賞畫?

誰知沈稚秋將畫輕輕地推過去,柔聲細語道:“韓公子也累了,今日就到這裏為止罷。”

他不由擰眉:“微臣是不是有什麽畫錯的地方惹娘娘不快了?”

她輕笑著搖頭,說:“不,你真的很好,比很多宮廷畫師還要厲害,也將本宮繪得栩栩如生,美貌動人。可是我覺著你畫的這個人像我,卻不是我,沒有本宮半分神韻。”

像她卻不是她……

“微臣鬥膽問一句,娘娘此言何意?”

沈稚秋伸手在畫上點了點,道:“畫中人目光空洞輕浮,神態看似雍容,實則毫無靈魂,這並不是真正的我。”

“不知真正的娘娘是什麽樣子?”

她唇角微揚,指尖在酒窩處微微一按,露出個嬌俏的笑容。

“那你就要親自來看看了。”

韓惜錚還想再說點什麽,沒有來得及開口,女子已然起身,衣袂翩飛,整個人像一團烈火,在宮人的擁簇下迎風而去。

望著那個纖細婀娜的背影,他有些出神。許久,若有所思地收起東西,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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