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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一樣的煙火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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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因坦見索鎖並沒有動刀叉,幹脆又把她面前的牛扒端了過來,親手切好給她送回去,說:“多少吃一點,老板還等著你給他意見呢,是不是?”

索鎖從他將自己的盤子端過去,仔細替她切牛扒,目光就定定地落在他的手上。知道她在看著,他給切的就更細致些。

“今天老板牛扒煎的不著急了吧?你不著急吃,他就不著急煎。這火候倒是恰好。”彭因坦說。他用刀叉的技術當然好,不過也沒有好的過索鎖——他忽然想起來,其實他從第一次面對索鎖吃飯的時候,就該註意到她用刀叉的習慣是很好的。只不過當時她後來用筷子吃牛扒的樣子,讓他驚訝的忽略了其他……他微笑下。其實他對索鎖的關註真的不夠細致。她身上不知道還有多少地方,隱藏的東西,遠超乎他想象。

索鎖拿起叉子來,擡眼看到彭因坦還在看著她,動作就停了,問:“你不是餓了嗎?”

彭因坦見她開始吃,才開始吃自己的。

他一邊切牛扒,一邊看索鎖在輕輕咀嚼著,問:“怎麽樣?”

索鎖點了點頭,說:“確實好很多。”

她說著轉頭看看俯身趴在櫃臺裏,正朝著他們這邊看的老板夫婦,又點點頭。看到他們倆擊掌相慶,她好一會兒才轉回臉來,本來沒什麽胃口,但不忍讓用心制作食物的人失望,還是趁著食物新鮮,多吃了幾口。

她越吃越慢,不時地看看彭因坦。

“確實不錯。”彭因坦說。

索鎖嗯了一聲。

彭因坦吃東西向來挑剔,得他誇獎也不易……旁邊的客人起身結賬,到櫃臺邊跟老板娘夫婦聊天,三個人不時笑出聲。雖然聲音低低的,聽得出來他們都很愉快……門上銅鈴叮鈴鈴作響,似是象征著這一天的辛苦即將愉快地結束了……索鎖看的出神,並不知道彭因坦這時候也在看她看的出神。

“是不是看著人家相親相愛、一起打拼,覺得特感慨、特羨慕?”彭因坦問。

“不羨慕。”索鎖回答。然後才回過臉來。不過她沒有看彭因坦,拿起茶杯來喝了口水。菊花茶還溫著呢……“你吃好了,我們就走。”她語氣有點冷淡,聽上去很不耐煩。

彭因坦把刀叉放下了。他只吃了一半而已。坐了片刻,見索鎖只是等在那裏,他招手請老板過來結賬。

老板機敏地發現氣氛不對,居然一句廢話都沒有說,就送他們出門了。

彭因坦噔噔噔走下臺階,索鎖跟著走下來。還沒有走到車邊,他站下來,回過身來就想要爆發,但是他看到索鎖的眼睛,突然間剎住了。他仍轉回身去給索鎖開了車門,等在那裏。

往醫院去的路上,他就一言不發。

車停在醫院門口時,還差一刻鐘到十點。

彭因坦手扶在方向盤上,望著那只留了一小扇門供人出入的大門,仍然沒說話。

索鎖解開安全帶,也沒有立即下去。她轉過臉來,望著彭因坦的側臉,和緩地說:“我把之前沒能說完的話跟你說完……我想清楚了,不能跟你在一起。謝謝你,對不起。”

彭因坦下巴動了動,還是沒出聲。

“回去路上註意安全。”索鎖見彭因坦還是沒有反應,也就開車門下了車。

但是她沒走幾步,就看到彭因坦也下了車。她往醫院大門前走,倒是看著彭因坦的。

彭因坦向相同的方向走來,很快追上了她。

“我話說的不夠明白?”索鎖站下來,望著彭因坦。

“很明白了。”彭因坦說。

他轉了下身,擋在了索鎖和那扇小門中間,這等於是斷了索鎖馬上甩開他進門去的路。索鎖看出他的意思來,反而往後退了一步。

彭因坦犯起倔脾氣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她上下打量著彭因坦。彭因坦被她看的心頭一直壓著的火蹭的一下就冒的老高,簡直看得到自己眉毛胡子頭發都被火苗子燎著了,他說:“聽是聽明白了,我還是有問題想問你。”

“還有什麽問題?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們之間已經發生過的事不會影響我的決定。”索鎖說。

彭因坦聽了這話,沈默了好久。在沈默中,他就盯著索鎖的眼睛。

索鎖抄在口袋裏的手晃了晃,外套和圍巾一同跟著鼓了鼓。她已經凍的頭皮腳底都開始發疼了……她聽見彭因坦問:“你該不會是從來沒有打算原諒我犯過的錯,故意讓我受這些天的煎熬吧?”

索鎖看著他,輕輕笑了下,說:“你覺得呢?”

彭因坦臉也已經凍的發僵了似的,冷靜倒是還算冷靜,就是眼神在冷靜中有點兒可怕的顏色。

“我要是故意這麽做的,你也該受著。你騙過我,我也騙過你,才算扯平了……”她說著話,細細地吸著涼氣,嘴唇像是被凍僵了,話說的並不太清晰。後面的話她本不想繼續說,事實上彭因坦也不想讓她說下去,他毫不猶豫地將她攬了過來,深深地吻她……索鎖驚駭間躲閃著他的親吻,但是彭因坦是志在必得,這劈頭蓋臉的強攻顯然使她不是對手。她被他緊握住肩膀,有半邊從隱隱作痛開始到劇痛,終於讓她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似的……她幾乎在他灼熱而強悍的親吻中完全敗下陣來,呼吸都被他索取了去……但就在他的親吻戛然而止的那一刻,她陡然清醒。

彭因坦低聲在她耳畔道:“你不是不喜歡我,索鎖。”

索鎖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但她咬緊牙關,不吭聲。

彭因坦看著她倔強的眼神,怒意也在積聚,他不禁擡高聲浪,問:“那你到底有什麽毛病,非要拒絕人家跟你親近?非要過你現在這種離群索居的日子?”

醫院門前空曠,此時只停了彭因坦的車。大片的空地仿佛荒蕪的被冰雪覆蓋的草原,他們兩人站在這裏,除了各自的影子陪伴,都有些孤零零的……索鎖看著彭因坦,點了點頭。

彭因坦盯著她,像要把她給盯在那裏熔化掉。

“我當然有我的理由。簡單說我現在就是沒辦法跟人保持長久的親密關系。穩定親密的關系會讓我覺得恐懼、不安……其實某種程度上你也一樣。更何況我看不出你成熟穩重到足以帶我離開這種境地。與其有一天我們互相傷害,不如現在結束。以後,你和我或者可以成為朋友,但不能是男女朋友……要叫我說別說是朋友,聯系其實也大可不必。我應付不了進入你生活圈子的麻煩。今天晚上我也很清楚看到這一點。”索鎖說。

彭因坦說:“我跟你要做不成男女朋友,就不做朋友。沒有第二個選擇。”

索鎖唇角在輕輕顫動……她低了低頭,下巴藏進圍巾裏。她垂下眼簾,睫毛撲閃撲閃的……呼出來的白汽在圍巾上凝了一層極細密的水珠。

“所謂我的生活圈子你應付不了,根本也是借口。能讓我接受的理由,就是你對我沒有好感,可唯獨這一點你做不了假。”彭因坦說著,就看索鎖擡起了頭。

他以為她要說什麽,但是她唇角還是輕輕顫動了下,並沒有立即說。

他其實還有話要說,但是忽然間他覺得不說也許最好,應該等等她……

“我坐過牢。”索鎖說。

有什麽東西在他們身後呼嘯而過……但片刻之後,他們都意識到,那其實不過是他們腦海中瞬間閃過的風暴帶來的巨大影響。

索鎖分明看到彭因坦方正的面孔上,英挺的眉眼微微抖動了幾下。

她繼續說:“我想我能夠信任你,才跟你說這些……在不久前有人試圖調查我的背景。我可以很明白地跟你說這個我不擔心,因為一般人查不到。原因我不能說。既然查不到,我大可以繼續對你隱瞞,但是我不能這麽做。我知道你喜歡我……可這是跨不過去的鴻溝。像今天的晚宴上,即便是這些人,若我和你在一起,都會將我從頭到腳研究品評到纖毫畢現……遲早有一天我的傷疤會被人拎出來示眾,再接著一刀一刀捅的血肉模糊。彭因坦,我對這個世界沒有更好的期冀,惟願活著的日子裏,能不再受到這種傷害……你既沒有能力,當然也沒有義務,一定要保護我不受到這種傷害。可是在跟你在一起,不能避免。現在,我的話說的夠清楚了麽?我可以走了嗎?”

大鐵門突然發出“鏘鋃鋃”一陣巨響,隨後門衛從小門裏鉆出來,沖著這邊大聲道:“嗨,你們兩個,是不是陪床家屬?要關大門了!”

索鎖也大聲喊道:“我是!就來!”

那門衛先進去了,索鎖裹緊了棉衣,擡腳就要跑過去。

彭因坦一把將她攔住,收收手臂,將她摟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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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第二更因為操作失誤導致稿件內容混亂,已經修正過了,內容也稍作調整。

因此導致的今天新更延後也跟大家一並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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