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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寒冷的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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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的一聲輕響,電飯煲紅燈轉綠燈,米飯已經得了。索鎖轉身看看對面工作間裏的彭因坦——距離她上次觀察他,也就是生米下鍋的時候,他的姿勢一變都沒有變,仍然是盯著他的電腦屏幕皺著眉頭——她今天進門時就發現他神情有點兒萎靡。問他是不是感冒了,他說當然沒有。

他氣壯如牛,當然感冒是不太可能的。

兩天沒見,她今天休班,應該過來給他做飯的。他這邊沒有動靜,她主動打電話問,他說不用過來。她再問他到底要不要,他就說要是她“非”想過來的話,那就來吧……她其實才不是“非”要過來。

小虎請了假,姥姥煲的湯兩天沒人給他送,都便宜了她。湯她是喝的蠻滋潤的,彭因坦不打擾她,她休息的也好極了。可再這麽下去,姥姥要開始嘮叨了,她怎麽受得了……比起見彭因坦來,她更怕姥姥嘮叨。

彭因坦今天安靜的出奇,看來是真遇到了點兒難題。

他穩穩地坐在那裏認真工作的樣子,其實還是有點兒小小的性感的……索鎖抖了抖胳膊,打個激靈,把剛剛淘米時淘出來的一小把米粒抓起來放到窗外。

從第一次來她就養成了這個習慣,留點兒富裕的米粒餵鳥。隔幾天再看,米總是一粒不剩。

索鎖把菜都擺在桌上,走到工作間外敲了敲玻璃門。

彭因坦在裏頭“嗯”了一聲,趴在他電腦邊睡大覺的黑子一個骨碌滾了起來,馬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索鎖看著,忍不住笑。

彭因坦聽見她笑,轉頭看她——索鎖站在門邊,戴著她的新圍裙。圍裙是他從曉芃那裏要來的。昨天和母親一起去曉芃店裏,看到店裏居然有個角落擺的都是家居用品。曉芃說她這一季是第一次推出這類奢侈品。也滿怪的,竟然還挺受歡迎的。他母親說,時尚女性也有這方面的需求,廚房裏樂趣很多的。他當時覺得好笑,母親和曉芃,以他的了解,大概對廚房只會有個概念,幸虧不要她們親自設計,不然圍裙準做成拖地長裙……他一口氣要了一打圍裙和頭巾,其他的暫時就先不要拿了。拿回來他就扔在門口的一個袋子裏,和黑子的貓糧放在一起。索鎖進門看到黑子的貓糧碗裏空空的,罵他虐畜。去拿貓糧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袋子,他說那是給你用的。索鎖翻出來說質量還蠻好的,就拿了一套用。頭巾一戴,還挺俏皮……他看著黑子跳下桌子跑到索鎖腳下蹭了蹭。

索鎖因為等會兒還要碰食物,就沒理黑子撒嬌的行為,黑子馬上倒地打滾兒。

“流氓無賴貓。”彭因坦按下電腦,說。

“餵!”索鎖皺眉。

“我的貓,你幹嘛對它這麽好?”彭因坦站起來,沒好氣地說。

索鎖看他坐的那個黑色木椅,問:“這椅子挺特別的……跟別的椅子不一樣。”

“是嗎?”彭因坦剛走出來,聽索鎖這麽說,站到她身邊,一起看著那把椅子。“哪兒特別?”

索鎖回想著自己上回坐在那椅子上的感覺。椅子造型很古樸,用料也實在,就是擱在這間房間裏,風格有點兒不搭。

“特別硬,特別沈,特別……醜。”她說。

彭因坦沒吭聲。

“吃飯吧。”索鎖見他不出聲,還惡狠狠地瞪著她,就說。

“沒眼光。”彭因坦說。

索鎖想想,說:“那只能說你眼光特別。”

“廢話。不然怎麽會看上你?”彭因坦說。

索鎖回瞪他一眼,“閉嘴。過來吃飯。”

這人快沒救了……

“那是我自己做的。”彭因坦跟在索鎖身後,說。

“啊?”索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看看彭因坦氣哼哼的樣子,又不像是騙人的。“你幹嘛……費這勁?”

“你管我……怎麽沒有肉?”彭因坦屁股還沒沾到椅子,就叫起來。桌上四菜一湯,全素。

索鎖看著彭因坦額頭上的那個紅色的大包,說:“你最近吃的油膩了,必須清淡點。”她進門就看見他額頭上的包了。彭因坦的臉總是幹幹凈凈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臉上長痘痘,

彭因坦按了下額頭,瞪著她,說:“沒肉不行。沒肉不給你簽字。”

索鎖給他盛了米飯,說:“一頓沒肉不會要了你的命。”

她挽著袖子,雪白的一截手腕露在外面。那一截比熱乎乎的白米飯看上去都要白凈。白凈的那截過去,手上就呈深色了……拿著飯勺的手就那麽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一股滿不在乎的勁兒。

不過她有一只袖口卷的不好,露了一個尖角。就更撩·撥的人心裏發癢,彭因坦心想她怎麽就這麽勁兒勁兒的呢……

彭因坦猛的拉過索鎖的手腕子,一口咬上去——索鎖的手腕子很細,他嘴巴幾乎能把她手腕含住。且他咬是真的下狠力氣咬的,簡直能聽見他的牙齒叩響她腕骨的聲音……

索鎖就呆了。

彭因坦這一口咬的不算不狠了,她只是沒反應。

“還說錢`債rou償,怎麽能不給肉吃!”彭因坦松口之後說。

索鎖張了嘴,要好一會兒才說:“你屬狗的?!”

“你也坐下吃飯。要不今天真不給你簽字。你算白做這頓飯。”彭因坦說。

等索鎖真去拿了一只碗過來坐下,他才開始動筷子。

雖然是素菜,還真是好吃。

彭因坦不知不覺又吃了兩碗米飯。

“我是不是胖了?”他摸著自己的臉,“再這麽順著嘴吃下去,我變成康胖子那樣怎麽辦?”

索鎖瞅他一眼,不出聲。她坐在那裏,還是在拿著濕毛巾擦手腕。

被他咬那一口,整個手腕子都火辣辣的。

這一下,明明咬在手腕子上,卻不知怎地背上有一處,竟似中了標,到這會兒仍似芒刺在背,仍然麻麻的。

“有沒有變胖?”彭因坦問著,又盛了一碗湯。

“你買不起秤?藥店門口有免費的。”索鎖沒好氣地說。

“也是。”彭因坦笑了,“行了,別擦了。再擦皮都破了……給你個教訓。讓你不給我吃肉……你吃飯呀,一個人吃飯好沒意思。”

索鎖把毛巾放在一邊,低頭吃米飯。

“你怎麽只吃米飯,吃點菜。你吃的太少了。”桌子下面,彭因坦的長腿自在地晃了晃,碰到她的腳。

她收了一下。

他卻惡作劇似的,又碰了她一下。

索鎖正要踢回去,他卻站了起來,說:“忘了喝酒。”

索鎖就繼續吃米飯。

彭因坦去開了一瓶酒,拿了兩只酒杯過來,給索鎖倒一杯,自己一杯,說:“上次去法國,有一天去買東西,在超市裏看到,隨便拎出來一瓶酒,不到十歐,2010年秋天酒。拿回去開了,我們就隨便一喝,小葵一個不會品酒的人,都說,哇,三觀都要顛倒了!真好喝,真香,感冒鼻塞都能聞到的香!那個清淡,那個甜軟啊……”

索鎖喝了一大口,當水似的。其實她覺得他們兩個都不太適合喝酒,更不太適合在一起喝酒。但是她就喝了。

彭因坦看著她,就是笑。索鎖酒喝光了,他又給倒上,說:“慢點兒喝。”

她喝了酒馬上臉紅的。

原本白的有些不健康的臉色,馬上就紅潤了些。

彭因坦就望著她,她可能覺得臉上熱了,手背摁了下面頰……柔柔的粉嫩的面頰,很有彈性。

他忽然覺得這酒喝起來味道不對了……

吃完飯,索鎖要收拾碗筷,彭因坦攔住她,說:“放著吧,明天有人收拾。”

她還是站起來,仔細把碗筷收拾了、洗幹凈,一樣一樣放好。

她一邊擺瓷器,一邊看著旁邊櫥櫃裏那套銀器。

亮晶晶的。隔著玻璃櫥窗看,都不能讓它們的精致姿態削減半分。

“喜歡啊?”彭因坦見她留意,問。

她沒回答。

“喜歡的話可以拿走,以後給我打長工。”他開玩笑。他倒並不太在意那套銀器。雖然那東西很不錯,但對他來說,不過是東西。沒什麽特別的意義。都不如她做的一頓飯……他忽然間頓住了。

有半天沒說話。

而她窄窄的、薄薄的身影,就在他面前晃——她在鋪餐桌上的臺布了。

臺布有點大,索鎖沒有擺好方向,一邊垂的多些,一邊少些,不對稱。

“你拉一下那邊。”她的目光始終落在桌布上,看都沒看他。雖然知道他一直在看她。

他沒動。

索鎖便只好自己動手。

她越過他,去扯那桌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杯酒的緣故,彭因坦覺得她身上有溫暖的香氣——奇怪的,並不是油煙味,按說該是油煙味——溫暖,又潔凈的味道,像是剛剛洗凈烘幹的瓷碗。

彭因坦走過去,將索鎖細腰攏住,手臂一緊,就把她摟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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