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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遠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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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真相, 猶如抽絲剝繭,下一刻所發生的, 或許會出乎人的意料。

葉臻將偵查的結果告訴林北欽,謹慎地問:“教授, 李法醫曾經是林思竹的家庭教師, 對嗎?”

林北欽眉心微蹙, “是。”

葉臻說:“我和方圓詢問過社團的人, 他們稱林思竹在校時,曾和一位老師戀愛過,而且是家教老師。”

“我知道了,”林北欽說。

林北欽初入警局, 李逸止也不過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年輕法醫。這麽幾年下來,兩人合作過的案子不計其數, 是工作上的搭檔,也是知己摯友。

兩年前,李逸止受邀到醫學院講學, 順道照顧了林北欽的妹妹林思竹,兩人因此相熟, 林思竹甚至聘請李逸止為家教。

他們兩人的過往,林北欽從不問過,也從沒想過, 會與如今的案子有所關聯。

當晚,他敲開了李逸止的家門。

李逸止有些驚訝,進門後拿出兩瓶酒, 問:“喝哪種?”

林北欽從容不迫地坐在沙發上,問:“哪種度數高?”

李逸止挑眉,“難得,你這種禁欲的人也會喝酒了。”

林北欽半真半假地說:“喝了酒,我才好揍你!”

李逸止倒酒的動作微微一僵,幹澀地笑了笑,倒滿酒遞給他。

“你真的是來揍我我?”他在林北欽對面坐下,似笑非笑地問:“你舍得?”

李逸止的住所裝修簡約,燈光明暗交錯,雅致而有格調,在林北欽身上勾下陰影。

他將酒杯重重放下,沈聲開口:“你和林思竹是什麽關系?”

李逸止微微一僵,忽而失笑:“被你發現了。”他無力地喝了一口酒,“你吃醋了?”

“李逸止!”林北欽慍怒,吐字如鐵。

氣氛陡然凝沈,李逸止沈重一嘆,臉上漫然的笑容陡然一收,正色說:“我喜歡……過她。”

他似壓抑著、克制著某種情緒,輕聲說:“她也喜歡我……”

林北欽陰沈沈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可惜……”李逸止聳聳肩,“我們沒有在一起過。”

“什麽意思?”林北欽不解。

李逸止端起酒,一飲而盡,說:“是我不好……我猶豫了。”他垂下眼,眼底隱約有水光閃過,“說到底,我當時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法醫,還是她的老師……”

林北欽輕聲問:“你有多喜歡她?喜歡到可以為她做任何事?”

李逸止沒有猶豫,說:“我現在可以為她做任何事。”

林北欽毫不留情地揭穿,說:“你想補償她,彌補當年猶豫的愧疚?”

李逸止緩緩蜷下身,用手撫著額頭,說:“我當初不該……不該讓她對我有那樣的幻想。也不該,讓她一個人去承受那些痛苦。如果可以,我希望盡我所能彌補她。”

林北欽睨著他,目光如錐,問:“你對她的案情了解多少?”

李逸止突然渾身一震,詫異地看著他,半晌後才說:“我通過各方打聽,知道了一些內情。”

“所以你也知道霍冀然近期會出獄?”林北欽探究地問。

李逸止臉色一僵,“林北欽,你懷疑我?”

他自嘲地勾唇,“你懷疑我為了林思竹殺人?”他豁然起身,手指著林北欽,“你……”

他囁嚅著,許久沒說出話來,最終只是搖頭,說:“你懷疑我也很正常。”

說完,他頹然倒在沙發上,說:“你要不要換個法醫,把我鑒定過的一切全部推翻重新檢查過?”

林北欽定定地看著他,說:“我會的。”

李逸止又是一震,半晌啞口無言。

“你和林思竹的關系,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林北欽平靜地說,“與其等著上面的人來查你懷疑你,不如現在就撇清關系,這對你,對思竹,對警局實驗室的人,都利大於弊。”

李逸止點點頭,“好,就按你說的做。”

林北欽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他,說:“另外,你離她遠點兒。”

李逸止苦笑,“好,我會離她遠遠的。”他坐直身,“我明白你的意思,這案子,我已經不太好插手。與她保持距離,才是明智的做法。”

林北欽理了理衣裳,說:“你明白就好。”

李逸止舉了舉酒杯,與他輕輕一碰,“但現在我還是負責這起案子的法醫,有新的驗屍報告,你聽嗎?”

“說,”林北欽把酒換成了礦泉水。

李逸止打開電腦,將一份報告給林北欽看,說:“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那具嬰屍的手臂,DNA與霍冀然的完全吻合!”

林北欽翻開嬰屍的照片,仔細查看嬰屍的手臂,說:“這截手臂,是用霍冀然的手指骨做的?”

李逸止一掃剛才的沮喪頹沈,說:“對啊,就是霍冀然被砍掉的那截手指。現場不是找不到他的指頭嗎?原來是被人剁下來做成嬰屍了。”

林北欽略微沈吟。

案子到這裏,似乎有了重大進展。可許多謎團,依舊如沈在大海之下的冰山,不見天日。

“還有,”李逸止翻出另一份報告,說:“我鑒定比對了霍冀然匕首傷和指甲中的殘留的人體組織DNA,結果你絕對想不到!”

林北欽面色如常,處變不驚。

李逸止將翻到報告的最後一頁,說:“DNA與別墅區發現的無名男屍,完全吻合!”

林北欽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沈默片刻後,說:“將報告發到實驗室的系統消息裏。”

李逸止立即照做,幾分鐘後,實驗室的系統消息炸開了鍋。

葉臻率先打電話進來,林北欽走到落地窗前,接聽電話。

“教授,”葉臻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也有些急促,“別墅區發現的無名男屍,就是殺害霍冀然的人?有沒有可能也是給林思竹寄鍍金嬰屍的人?”

她既震驚,又雀躍,珠子般跳動的聲音驅散林北欽心頭的沈悶。

林北欽不禁輕笑,說:“這只是根據現有物證的推測,不是真相。”

葉臻微微一頓,說:“也對,就算在現場發現了某人的DNA,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這人就是兇手……”她有些困惑,“可是,既然霍冀然的匕首上和指甲裏,都有無名男屍的DNA,至少能證明,他們兩人發生過爭執和搏鬥。”

轉念一想,她又陷入茫然,“可是最後是誰殺了無名男屍?”

她微微屏住呼吸,說:“既然無名男屍的DNA與霍冀然被害現場發現的DNA一致,那就說明,無名男屍是林家的人!”

她驚訝不已,“教授……你們家……”

“我會親自安排人去查林家的人,”林北欽打斷她的話。

葉臻有些糾結。

林北欽的家人,不僅卷入了這一樁樁的命案,而且還有人死於非命。

她很在意,林北欽到底會如何處理?

試問自己,她無法辦到完全的從容公允,甚至不能和他一樣如此冷靜。

難道林北欽真如傳聞中那樣,冷面無情?

手機那邊很安靜,或許她也站在窗前,如以往一樣,看著樓下那株花樹。

林北欽的心沈定如初,他輕聲說了句:“早點睡。”便掛了電話。

李逸止已經喝完一杯酒,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林北欽目不斜視,直接出門,說:“我走了。”

“不送,”李逸止說。

……

林北欽走出樓道,絲絲涼意的雨水飄落下來。

他加快腳步往停車的方向走,黑暗中,突然有人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伸手要去推還未關閉的樓道密碼門。他腳步一停,轉身將那人抓住,一把拉回來。

那人身上沾著雨水,渾身冰涼。

密碼門“噠”一聲關上,懷裏的人停止掙紮,憤怒地一把將林北欽推開。

林北欽巋然不動,抓住她的手:“林思竹!”

雨水打在人身上,淋得林思竹臉色蒼白。她放棄掙紮,擡頭看著林北欽,無聲地流淚。

“他不肯見我……”她喃喃自語,“他不肯見我……”

林北欽拉著她離開,上車後,從抽屜裏拿了幹凈的毛巾給她。她一動不動,像是跟誰較著勁兒。

“把雨水擦幹凈,”林北欽說,“不然會感冒。”

林思竹卻用毛巾捂住了眼睛,無聲而沈默。

若是她發洩地哭一場,或許會比現在的情況要好。林北欽安靜地坐在她身邊,開了暖空調。

許久後,林思竹才擡起頭來,用毛巾擦臉。

“你現在不該來找他。”林北欽說。

林思竹強忍著,克制著,眼神扭曲,渾身微微發抖,“為什麽……”

林北欽近乎沒有情緒地說:“因為你,他可能會被當做嫌疑人。所以你離他越遠越好。”

話音一落,林思竹徹底沈默了,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她轉頭看著窗外,安靜得就像不存在一樣。

林北欽將車停在她的小區樓下,帶著她上樓。

她不知在李逸止樓下等了多久,單薄的衣服濕了大半。林北欽直接把她推進臥室,說:“換件衣服,或者洗個澡。”

林思竹木訥地進了屋,關上門。

窗外景色微涼,雨水涔涔,林北欽坐在沙發上,快速掃視客廳。

報警器和監控依舊無聲的運轉著,如林思竹那雙無聲卻含著悲傷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恢覆早上八點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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