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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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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也許從十三弟選擇用你……用梁默……來承受奚元的渾天毒障那一刻起, 就註定了這樣的結局。”

有聲音在招凝身後響起。

招凝已感知到周遭的波動,出現的是常高岑。

她沒有轉身,低眸看著手中的光團, 裏面是奚元等人最後一道氣息, 是從通天巨樹的本源中強行奪來的氣息。

這些氣息已經不足以讓他們轉生為修行之人,但他們至少還能成為普通人。

招凝緩緩轉身, 面向常高岑, 手托著靈光,擡眸看他。

這個姬常家的家主, 在這百餘年間,似乎老了很多。

常高岑向招凝行一禮, 姿態恭敬。

“招凝尊者,好久不見。”

這一禮並不是對位高者或者實力強悍者的恭敬,這是對招凝將奚元等人最後一絲氣息帶回來的致謝。

即使常高岑對於十三夫婦倆的做法, 從頭到尾都不支持著, 但是十三夫婦終究是姬常家重要的一份子。

招凝展手,光華從手中飄出, 緩緩交接到常高岑的手中,常高岑以一種非常鄭重的姿態, 雙手托著那靈光光團。

他低眸看著那光球, 唏噓而哀嘆。

“十三弟將欽兒的肉|身送回來的時候, 他說, 如果當初奚元提議留下子嗣時, 他沒有答應,又或者答應了, 並沒有選擇用孩子來轉移渾天毒障,也許奚元就不會這般帶著悔恨離去。”

“他說, 他該自己承接奚元的渾天毒障,即便這樣會讓他們同時陷入痛苦之中,但至少是夫妻二人一起承受的,而不是,他看著奚元痛苦,最後做出了讓他後悔萬世的舉動。”

“他說,他應該與奚元同生共死,而不是借孩子的犧牲來成全他們的共生。”

他擡眼,看向招凝,“十三弟讓我向你道歉。”

招凝神色是平靜的,大抵背身以對的時間,那些油然而起的情緒已經被咽下了。

“過往已了,讓他們去俗塵做個平凡的夫妻吧,也許歷遍千世萬載,還能從俗世歸來,再成為奚元與常景煥。”

常高岑嘆了一聲,將兩人的氣息收入袖中乾坤,“這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好一會兒,招凝和常高岑都沒有說話。

此刻,他們的背景之中,那落神境的崩碎已經消失了,隨著通天巨樹的湮滅,那些崩碎逐漸幻化成不存在的光點,每一絲每一縷都還原為天地靈氣,容納到了九洲大道之中。

這就是天道的吞噬。

是天府一直恐懼的“天道吞噬”。

在萬靈殿之戰前,天道只是在“融合”天府,將天府納入禹餘九重天中,不會破壞天府本身的實質,不會消融天府的山川峻嶺、江河湖海,亦不會抹去天府的萬物生靈。

但,因為萬靈殿刻意的誤導,整個天府將“天道融合”曲解成了“天道吞噬”,於是有了碧幽洞天另類奪舍、有了十萬年前天府之亂……也許天道融合在萬靈殿的阻礙下,最後會異變成天道吞噬,走向類似落神境的結局。

所以,天府是幸運的,因為招凝和秦恪淵的幹預,還有皇甫敬等人的堅持,鎮地碑讓天府還能成為一處秘境存在世間,只是它無法在成為禹餘九重天的一部分,而變成了真正的禹餘九重天附屬小世界。

落神境的崩碎已經不知道開始多長時間,招凝更不清楚那千百萬年前就已經枯亡的通天巨樹到底為何執念至今。

是它最後那句“還我源天”嗎?

可是“源天”又是什麽?

常高岑看著招凝半隱半現的神色,想要問落神境與長生海之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聯系……

自落神境與長生海空間重疊那一刻起,不知是通天巨樹還是長生海,已經隔絕了外界向這片區域的一切感知。

即使常高岑嘗試著想要進入長生海,卻無路可進。

他思慮許久,正想從進入落神境的其他姬常家長老開口提及,招凝卻忽然問。

“姬常家在睟州已經傳承了多久了?”

常高岑雖奇怪,但並沒有隱瞞,“已經接近八十萬年了。”

招凝又問,“那你知道,常風欽為何而死嗎?”

常高岑有不詳的預感,“不是因為他胡鬧、擅闖落神境嗎?”

招凝看向他,“如若沒有那幾個長老的刻意告知以及攛掇,常風欽會知曉落神境的存在並闖入落神境嗎?”

在姬常家沒有將落神境困局昭告九洲元神之前,落神境是姬常家少有人知的重要之事,即使當年與貫清洞天聯合,全程也是由常高岑親自處理,一行人也俱是姬常家核心人物和心腹。

常高岑臉色微變,他感知到什麽,但還是試圖排除某種可能。

“這些長老……我們在欽兒失蹤之後就調查過了,都是我常家旁支,他們為得家族資源,攀附不了家族核心,便想另辟蹊徑,從欽兒身上著手,便追隨著胡鬧。”常高岑說完,目光緊盯著招凝,“如若不是這般……招凝尊者,在落神境崩毀之時,是看到了什麽?”

招凝側身,淡淡提醒,“身在姬常府,心懷他處詭。”

“不可能。”常高岑下意識地反駁,“他們都與我姬常家有血緣關系,再不濟,還有姻親和師承聯系。”

“那若是告訴常家主,最後因為他們的攛掇,導致常風欽解除了落神境‘詭道’的封禁呢?”

“詭道?”

“三千大道不容,根本大道異化,便是詭道。”

常高岑眼眸一縮,還想確認什麽,但……他眸子在周遭看了一眼,咽下了更多的問話。

再回歸長老之事,無論這樣的攛掇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意味著落神境諸元神的隕落之果都會落在他們姬常家身上。

這事必須查清楚。

“常某會查清楚這些長老背後的勢力究竟有何異常。”常高岑咬牙,“沒有人能在我常高岑手中破壞姬常家。”

他迫切回家族,但拱手告辭之時,又遲疑片刻。

他對招凝說道,“招凝尊者,往來恩怨盡消,我姬常家不管是因月主之令,還是因為您就是招凝尊者,姬常家會站在您這一方。”

話落,目光如有實質的往周遭掠過一眼。

“常某先行告辭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長生海上。

招凝站在原地沒有動,她微微闔上眼眸,忽然的開口。

“諸位窺視這般久了,難道只是想看熱鬧?”

長生海虛空中隱藏著很多人。

他們的藏匿並不算高明,招凝和常高岑都察覺了,甚至常高岑臨行前還特意警告他們。

招凝的聲音輕飄飄的,但在那些隱藏人的耳朵裏卻如雷貫耳,以致於,整片長生海上空中,人影一個又一個的呈現。

都是九洲饒有名聲的大能,許多人的事跡在禹餘九重天中甚至流傳了數萬年。

他們或高或低地站著,直至整個長生海上空站了近百元神。

有人還維持著表面的客氣。

“招凝尊者仙福。幾百年前,招凝尊者一夜突破三劫的景象還歷歷在目,九洲傳承數百萬年都沒有見過如此恢弘之時,當時遙遙看到招凝尊者一眼,未見真容,實在可惜,如今一見,天人之姿。”

“招凝尊者乃是九天神女降世,如今這長生海的詭變,又只有招凝尊者站在其中,想來也是天大的機緣。”

“不過,這長生海鬧出的動靜著實大了些,尊者且瞧瞧,哪怕遠在廓洲的澤洋尊者也破碎虛空而來。招凝尊者,不如同我們分享分享此地軼事?”

被點出來的澤洋尊者倒是淡定,“倒也不是此地驚動,只是覺得地膜有異動,循著異動走向,便來到長生海。某家便是好奇,禹餘九重天除卻晉升天尊,還有什麽能引起地膜異動?”

廓洲地形特殊,中央有綿長且高聳的山脊,山脊為九州最高峰,有人曾說,山脊之上,可手摘星辰,因此能直觀的感受到地魔的變化。

招凝站在虛空之中,轉眸環視所有人的模樣,他們或高深莫測的笑著,或平靜的註視著,或滿含不甘地皺著眉頭,或者……有幾分打量和試探。

但無一例外他們以怎樣的態度面對招凝,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他們想要知道長生海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且因長生海詭變後天道幾分圓滿,讓他們堅定的認為必是萬載難遇的大機緣。

這些目光帶著無形的壓迫,可是在招凝周身神光的浮動中,那些威壓輕而易舉地散了。

招凝淡聲而言,“落神境隕落,長生海躁動,如此而已。”

輕飄飄的十幾個字,不能讓眾人滿意,反而讓他們更加躁動。

那是落神境……在場的人或許在姬常家昭告前不知落神境是什麽,如今卻是不可能有其他人不知曉了。

那是傳說中大道誕生的地方,那是被證實有三千大道道果凝實的地方,還有傳言……那裏有禹餘九重天沒有的大道。

“哪怕落神境崩毀,那些崩落的痕跡、潰散的大道……為何一點氣息都沒有?”

“還有未知的大道呢?它總不能悄無聲息消失在九洲的?”

招凝的目光轉向說話者的方向。

“閣下為何確定,落神境有未知大道?”

她又問,“是人雲亦雲,還是另有信息?”

登時那人不再說話。

但還是有人質疑著,“姬常家無法執掌落神境,致使落神境崩毀,是他們姬常家無能,但如今大道之所以為大道,即使消亡也總會留有印記,莫不是招凝尊者私占了去。”

另有人不耐煩,“我勸招凝尊者還是將當時發生的一切告知我們,否則,等到禹餘境中上使下來,一切就沒有解釋的機會了。”

而就在這時,卻又一聲笑意傳來。

“諸位這是在說什麽,這般氣勢洶洶,本尊遠遠看著還以為是太霄神殿神判開啟了呢。”

這突兀插進來的聲音,讓眾人錯愕看去。

一人出現在虛空之中,一身月白華服,光風霽月,不怒自威,是結鱗宮的沙光遠。

沙光遠無視眾人的目光進入長生海區域。

他沒有與招凝有其他的交流或者示意,只是轉身看向眾元神。

“你們問招凝尊者,不如問我。”

這一語便讓眾元神更加楞住。

招凝的目光也落在沙光遠身上,沙光遠這是在替她解圍。

沙光遠道,“落神境,本尊親自去了,而招凝尊者,卻只是倒黴的在長生海中看到了落神境墜落。”

眾人掀起幾分嘩然。

只覺得沙光遠的說法甚是荒唐。

但既然沙光遠開口提及,眾人都無法忽略,便有人問道。

“那光遠尊者,這落神境中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突然從虛空消失,又為什麽會在長生海上方隕落?”

沙光遠哈哈大笑著,“諸位都知道落神境早在百餘年前就開始崩毀了,否則姬常家哪會將落神境暴露出來,向諸位求助?”

“至於長生海……諸位難道忘了,整個禹餘九重天唯一自遠古留存、千萬年不曾變化的地界便是這長生海,此地有遠古氣息接引落神境,又有什麽好奇怪的?”

這樣的回答似乎並不令人滿意。

“光遠尊者提醒我等,我等也提醒光遠尊者,落神境崩落並不重要,重要的落神境中的大道。想來,光遠尊者進入落神境也是為了這大道誕生之時的最初道意,又或者是為了……未知的大道?!”

“怎的不重要,落神境崩落,秘境中法則潰散,大道消融在天地間,又天道吞噬。怎麽?諸位以為能夠搶得過天道?”

只這最後兩個字讓所有人為之一震。

沙光遠的眸色陡然冷了下來,那厲色讓眾人感知到一絲可怕。

招凝還站在原地,抱臂微闔眸,似乎對這一場對峙並未放在心上。

而沙光遠冷聲繼續,“諸位如果還有什麽疑問,不如同我等往結鱗宮去,在結鱗宮中我們慢慢說道?”

這是一種威脅,借由月之天尊的威懾下,迫使他們做出最後的選擇。

即使月之天尊因為當年之事而去閉關了,可是屬於月主的威懾,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一直存在著。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沒有人願意在結鱗宮對峙,即使他們是九州叱咤風雲的元神,卻也不想經歷當年鴻羲冕下的怒火。

於是,眾人或是不忿或是冷漠或是審視,但又緩慢的朝長生海兩人拱手,而後一個接一個的消失。

直至幾乎所有人都離開,可是還有人的氣息殘留在不遠處。

沙光遠看向某個方向,擰著眉頭盯著。

“閣下不願意走了?是真的想要上結鱗宮討一個說法?”

“光遠尊者誤會。”

幾個人影靠近,為首者一席華麗袞服,頭戴七星冠,頗具威嚴,卻是拱手有禮。

“見過招凝尊者,見過光遠尊者。”

招凝看向他,眸中有疑。

但是沙光遠笑了,“本尊當是誰呢?原來是陸疾尊者,怎的,九空剎對落神境想要深究?”

“某家九空剎陸疾。”他先是向招凝自報家門,這才回應沙光遠只說,“適才便說,這只是誤會,我等留在這裏,並非落神境之事。”

九空剎……陸疾……陸這個姓,和陸翰翮莫不是有所聯系,那這般說,應該是九空剎主脈勢力。

招凝思緒掠過。

陸疾又向招凝禮道,“九空剎大道虛彌盛典萬年一啟,廣邀九洲諸尊者,招凝尊者未曾參加,故而特來相邀。”

他這般一說,沙光遠倒是恍然,“原來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本尊記得,上一次虛彌盛典,似乎中斷了。”

“正是。”陸疾說道,“我等遵天尊之令。”

言下之意,當時中斷,是因為皓空天尊的法令。

他又道,“光遠尊者邀請已送上貴府,還請光遠尊者屆時光臨。”

“好說。”沙光遠笑著應著。

陸疾向招凝遞上一道信箋飛向招凝,“盛典時間在百年後。”

對於元神尊者來說,一旦閉關,短則百年,長則千年,甚至更久,所以這邀請便貫來提前很長時間。

招凝接過,並沒有打開信箋,只是說道,“百年時間,若是正巧,便親往見識。”

陸疾笑著,“那便恭候二位。”

說著,擡手一拱,便是告辭,當真對落神境之事沒有絲毫在意。

招凝看著陸疾消失的方向,頓了幾息,沙光遠說道,“招凝尊者,可是覺得他們對落神境太過輕視了?”

招凝看向他。

沙光遠笑道,“九空剎傳承數百萬年,類似落神境這樣的秘境可是藏著好幾處……”

這話似是解釋,又似暗示。

招凝沒有回應這句話,卻是說,“多謝光遠尊者。”

沙光遠微楞,而後隨意道,“禮尚往來。”

這是在為之前招凝助他脫離落神境的崩碎而說。

“光遠尊者傷勢如何?”

“不太妙。”

沙光遠不裝了,他的姿態有些垮,但說句話的能力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說,“本尊雖然可以借此幫招凝尊者堵住前事,但是,招凝尊者這後續這些人如何想,本尊卻是管不住的。”

招凝說道,“無論他們如何想,都無所謂。”

沙光遠霎時也笑了。

只是笑著笑著看向招凝便帶了幾分深意,而招凝也察覺到了,只問,“光遠尊者想要問什麽?”

沙光遠一聲笑,“招凝尊者也是明白的,本尊只是好奇,為什麽那落神境中的詭樹和招凝尊者的法相有些相似。”

招凝看向他,“莫不是光遠尊者以為落神境崩落是我幕後手段?”

“當然不是。”沙光遠回答的幹脆,只是盯著招凝,“只是覺得,招凝尊者,頗為不凡。”

招凝看著他,兩人的目光觸及,似乎有某種氣勢在斡旋。

直至最後,沙光遠後退一步並拱手說道,“吾與招凝尊者同處結鱗宮,月主麾下,想來應是聯盟而非對手。招凝尊者以為呢?”

“若是對手,許是招凝此刻,便已趁虛而攻了。”

說著,招凝緩緩回禮。

沙光遠大笑。

“既如此,沙某便要回去療傷了,告辭!”

沙光遠的聯盟之意是在告訴招凝,他會為招凝保守秘密,但招凝走到此般境界並不懼這所謂的“相似”暴露出來。

但,現在並不是孤立九洲的時候。

她只是垂下眼眸,身形消失在長生海上。

大抵是因為承受著寂靈之府和蒼白之樹的變化,招凝不再有心情在海上漫無目的的釣魚。

她的身影落在長生海最深處,幾近地底的冰海中,冰殿連接著地底的萬古冰川,整個地界處在極限的寒冷之中。

冰殿靜悄悄的,閉關之所在冰殿更深處。

招凝走上前殿的臺階,高臺上一方冰座,招凝緩緩落座,神色些許沈下。

她擡手,太虛六道靈源秘傳在她手中,裏面的光華繚繞著,但招凝發現,整個太虛六道靈源秘傳已經不再是最初的模樣,甚至連最開始的低階晉升途徑都沒有了。

招凝感知到一個空空的人影,而在人影之中,像是有什麽要漸漸匯聚。

招凝散開太虛六道靈源秘傳,她倚在冰座上。

通天巨樹……蒼白之樹……

吞噬……融合……

還我源天……

經歷的這一切,一幕幕在心頭翻過,招凝感覺到一絲疲憊,她閉上眼,沈神凝意。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像是沒有概念的,飛速地溜著。

就在這時,招凝感覺自己再入太虛空境之中,這是屬於她本身大道的空境。

虛空中,她行走幾步,但是卻找不到方向。

她沒有在動作,而是在原地打坐。

整個冰殿猶如之前一般的安靜,所有的氣息皆收斂,整個冰霧肆意的在整個空間浮蕩。

招凝忽然睜開眼,神色皆無,只是註視著冰殿的方向,有人闖入了冰殿。

神識之中反饋著那些人的模樣。

是一群元嬰,這些人並不會影響整個冰殿的大局。

有人問道,“這究竟是哪裏?”

沒有人回答,只有不斷顫抖的聲音。

“我們是不是走錯了。不是說是神龍殿嗎?為什麽會傳送到冰殿來。”

“這長生海難怪冰霧漫天,原來這地下是亙古冰川。”

“不行了,我快承受不住這裏的冰寒了。”

長生海的異變終究是瞞不住的,對於每一個修真者來說,這都是隱藏的機緣。

但是,只要沒有人進入到冰殿,只要他們的動靜不足以影響到冰殿,招凝不會去管他們。

就像當年,招凝與那女鮫所說,“長生海並非封禁之地,來去自由”,這裏會有很多人試圖探入,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這是第一波進入冰殿的人,他們明明只是元嬰,這裏的溫度已經到了最低的極限,他們卻依然進入了這裏。

幾人還在冰殿外圍摸索著。“難不成我們要進入到冰殿之中?”

眾人看了一眼,這寒冷已經讓他們沒有辦法在承受了,不少人已經升起了退縮之心,更是建議著,“快走吧。”

但是卻有人不願意放棄,說著“來都來了”,這四個字讓人猶豫,畢竟亙古的機緣讓他們不想放棄。

就在這時,所有人都看向了為首者,“高上人,你怎麽看,不如借著那東西再感應一次,我們要去的地方?”

被稱作高上人的元嬰照做了,他展開手,手中出現了一塊詭異的銀鱗,其中有光華繚繞,他微微闔眸,“不再這裏。”

果真,有人說著,“我就說我們是走錯了。”

幾人終究還是放棄了這神秘之地。

但,大殿的大門卻忽然打開了。

所有人心中一顫,這樣猶如“請君入甕”的方式讓人驚懼。

幾人顫顫巍巍的進入,便看到冰霧繚繞中,一個身影坐在上方,但是神光又掩去了她的模樣。

只這一眼,所有人都跪下來。

“大能饒命,我們只是誤闖了此地,請您息怒。”

“我們不是故意要驚擾大能安息,只是迷路了。”

他們以為招凝便是冰殿中沈睡的大能。

而招凝並沒有說什麽,目光懶懶的垂下,只問,“現在是什麽時候?”

這一語,讓下方的人更加驚恐至極,生怕一個回答,最後得到一個從遠古壓迫而來的回應。

但這個回答又是不得不承接起來的。

於是,他們便小聲的說著,“現在是禹新歷十萬三千六百零三年。”

招凝掐算著時間,這一閉眼神思的時間並不長。

下方的人擡眸看了招凝一眼,試圖探究她為何不再多言,可是招凝大抵是沒有了其他的興趣。

只是看著他們,又註意到那人手中如鱗片一樣的東西。

只是錯覺,這鱗片並不是招凝心中所想。

她道,“算了,去尋你們自己的緣吧。”

說著只微微一揚手,他們的意識驟然空了一塊,關於冰殿的記憶似乎都被抹去了,而後眾人消失在原地。

隔著長生海大抵千裏的海底,那裏並沒有冰殿的恐怖和冰冷,海水還帶著些許溫度,被轉移而來的人猛地一激靈,意識回歸,他們彼此看了一眼,“不對啊,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而後他們看向那人手中的鱗片,這才恍惚間明白,他們是被那鱗片傳送而來的。

於是,便借著鱗片去探究更深處隱藏的東西。

而冰殿中的招凝,重新回歸打坐的姿態,可是意識尚未沈下,卻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為什麽這些人能夠進入到冰殿中來,他們不可能跨越整個海域而後出現在冰殿之中。

於是,招凝的意識擴散開,最後跟著那些人的影子進入了一處藏在海域空間中的神墓。

那應該並不是墓,這些人抖了抖,他們互相說著,“為什麽這裏的氣息像是龍神還活著?”

“廢話,那些古籍記載著,這龍神從天墜落,並沒有死,只是因為力竭而墜入長生海。”

這句話讓人長嘶一聲,“它不會還在吧。”

“應該不會在了。”有人說道,“你們還記得幾千年前那個闖入九洲的破落大陸中人嗎?”

“你說那個反殺了明悅尊者還有天風尊者的人?”這兩人就是應溟的手下。

“慎言。”有人提醒道,並也同一時間說著,“我看坊間流傳的消息,此人便是應龍之身,而應龍一脈,世間只有一脈。”

也就是說,世間只存在一個應龍。

而他們知曉的神龍殿的主人據說就是應龍,那麽神龍殿主人肯定已經死去了,否則就不會出現那人。

但他們還是唏噓著,“你們說那人如果不是從破落大陸而來,說不定會成為第二個驚才絕艷之輩,說不定就像蓬萊仙島的真傳一樣。”

另一個人回應著,“尚真傳的天賦可不是常人能夠相比的。”

他們在後方說著,可是前方的幾人卻是更加的懼意。

“行了,你們當是在家族裏嗎?這裏可是神龍殿。”

說著眾人鴉雀無聲,便只能跟在他們後方前行。

而他們走後,一道無形的氣息凝聚成招凝的身影,她無聲無息地走在他們身後,他們戰戰兢兢的走過這黝黑甬道,而招凝便只看著這甬道中的模樣。

不似人為雕琢而成的,看起來就像是應龍鉆入其中,而後疾速通過,以致於,些許的鱗片墜落在甬道中,並不想古龍穴一樣已經石化,長生海的特殊,讓這裏還保留著些許的光華。

而招凝便跟著他們深入,緩慢的向前走動著。

直至他們走到了神龍殿的第一層,他們看到了堆砌成山的寶物。

其中一部分人看到這寶物便沒有辦法再忍受了,只想著將那寶物收斂。

但有人罵著,“這明顯就是陷阱,如若你們受了這些東西,怕是接下來神龍殿都出不去。”

這樣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以致於眾人看著這些對成山的寶貝,眼裏都是光亮,卻不得不任由它黯淡下去。

直至最後,他們還是黯淡了下去,覺得往更深處去,他們想要得到更加重要的東西。

待眾人繞過大殿,招凝的身影已經緩步走到了大殿之中。

她看著這些東西,只是一眼掃過,而後擡手微微一招,寶物堆的頂層有什麽呼應著,緊接著便落在了招凝的手中。

但這般沒有絲毫隱藏的動作,並沒有驚起什麽機關,更沒有引來妖獸的氣息。

招凝把玩著手中的火精。

這火精是至陽之物,只要還尚存一口氣息,無論是誰都能夠救回來,只是副作用時,這東西治標不治本,一旦離開身體,或者火精中的能量耗盡,整個人的氣息便會恢覆到原本奄奄一息的狀態。

招凝只是盯著手中的火精看了一眼,而後猛然一握,那火精在招凝手中粉碎了,粉末從指縫間飛動,於是形成了火精當時被龍王取得的光影。

一只龍爪在整個上空掠過,那是原始荒林,他落在地面上,塵煙浮蕩,當煙塵褪去之後,暴露出它本體的模樣。

招凝卻是頓住了,那模樣,那每一片鱗片的位置,都極度的相似。

是應龍。

那應龍擡首尋了尋方向,轉而註意到原始荒林中遮擋的火山口,於是身形虛化,在火山口上凝聚出人形。

男性妖族大多不喜自己的身影完全變成人形,但這人幻化的完全,只是頭上頂著兩道龍角。

招凝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平靜無力。

那模樣並不是秦恪淵的模樣。

反而他人形面相上透著與猰貐一般的狠厲與傲慢之色。

他只是一擡手,轉而向火山口一抓,在滾滾巖漿之中,那火精落入他的手中。

這氣息便就此散了,火精上殘留的氣息不過是火精本身被獲取的過程。

招凝只停頓了片刻,轉而身影沿著那些人的方向走去,這些人已經消失在了側殿,他們甚至不敢翻查側殿中的東西。

大抵是為了適應應龍本體的龐大,這些大殿的空間異常的遼闊。

就在這時,最後方傳來一聲不可置信的喊聲,“不可能,神龍本體呢,為什麽神龍本體不在了。”

招凝擡眸看向他們的方向,顯然他們此行便是要尋求應龍遺骸的。

想來怕是和流傳已久的應溟要晉升天人之事有關,禹餘境中總是有傳言,說著應溟因為殺死了那只應龍,奪得了應龍逆鱗,因此而獲得晉升天人的機會。

而這些人哪怕還不到晉升天人的程度,但也想著借此獲得好處,就算只是突破些許境界也可。

然而,他們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這藏匿許久,好不容易找到的神龍殿,這應龍卻不在了。

“不是說神龍在大劫中墜落,而後隱藏在長生海中療傷,但是終究功虧一簣,隕落在神龍殿中,因為長生海的遠古,他們遺骸不腐,怎的會不見?”

“會不會有人之前奪走了?”

“不可能,這神龍殿根本沒有入口,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是借著這個龍鱗接引過來的,那傳聞可是說著,遠古只此遺留一片!”

高上人擡手,還是那塊龍鱗,龍鱗在他的驅動下繞著整片區域。

但確實一無所獲,別說是完整的神龍遺骸了,就是神龍氣息都不在了。

而招凝只是平淡的看著,她的目光在前方的一幅畫上,那幅畫上大抵是天祭之相,用來彰顯這位神龍的豐功偉績。

卻見,以應龍為首,八龍在後,寰宇九重天中,共同敬托著一遠古大殿。

而大殿名字曾經在九州以傳說的形勢被提及過。

——九天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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