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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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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皇甫家空間莊園邊緣。

秦恪淵踏虛而現。

整個莊園的邊緣繚繞著一圈光華, 雷光閃爍,攜帶著空間法則再往內部收縮。

而此刻,皇甫敬正在盤坐在半空, 施展法術將自己的法力向整個空間邊緣蔓延。

秦恪淵觀察了片刻, 淡淡出聲,“一時穩, 卻不得時時穩。”

整個邊緣光華綻放如薄紗般的極光, 交疊繚繞著,向整個空間邊緣覆蓋, 那收縮之力便散了些許。

皇甫敬緩緩睜開眼,“穩一時, 也能護家族一時。”

他轉眸看向秦恪淵,“天府沒有天道,連空間法則不過是仙人在混沌中一遍一遍探尋中感悟的, 只是沒有天道的加持, 空間永遠無法穩定。”

“這般應該能維持十年的光景。”秦恪淵只看了一眼邊緣,他看向皇甫敬, “那當你離開天府呢,這地界會變成什麽模樣?”

“自然是會消亡。”皇甫敬早已安排好, “我皇甫家還有不少元神, 不過都在天府各郡雲游歷練, 在我們離開之前他們都會回來的。”

皇甫敬重新面對邊緣光幕, 那紗一般的極光像是被風吹著就搖搖晃晃, 頃刻間就要被撕碎。

他重新聚集起法力,源源不斷的往空間傳遞, 根本不在意自身法力的消耗。

“空間法則,不在於強行掌控。”秦恪淵忽然說道, “空間與時間對應,如果你們只掌握了空間法則,空間終究會崩潰,但若是時間定格,或許便是新的光景。”

皇甫敬不知聽沒有聽到,只是他施法的動作略微的頓住,再動作時,手訣卻一轉,周遭光華有了些許異動。

秦恪淵知曉皇甫敬在重新溝通時間法則,些許驚訝,即使天府沒有天道,也能在混沌不分的天地靈氣中捕捉到散亂的大道,而掌控大道法則。

或許這意味著,天府曾經是有大道的,但可能因為某些原因而消失在了天府之中。

思及此,秦恪淵微微皺眉,想到了某種可能。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些微的波動,背後的手搭上另一只手,他低眸,見招凝出現在身邊,她的神色有些許黯淡。

他手掌包裹著招凝的手,低聲問道,“怎的了?”

招凝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只是看了皇甫敬一眼,“這是在加固空間屏障嗎?”

“嗯。”秦恪淵應道,“空間法則不穩,沒有天道加持,最好用時間法則與空間法則相輔相成,才能初步穩定此處地界。”

“是像當年定格那些書簡那般嗎?”

“類似。”

招凝看著皇甫敬調動混沌天地靈氣中的時間法則,他的神色專註,像是離開前最後為皇甫家做些什麽,沒有再打擾,只是看了一眼秦恪淵。

“師叔,回去吧。”

兩人回到小院房間裏。

“司憶帶來什麽消息?”秦恪淵問道。

招凝坐在地榻蒲團上,她擡手,嫣然留下的玉簡展現出來,秦恪淵神識一掃,便覺得古怪。

“他們也在這裏?”

招凝將司憶告知她的一切覆述給秦恪淵,頓了片刻後,招凝說道,“他們應該沒有死,但是,奇怪的是,我能從這玉簡上的氣息感應到大致的方位。師叔,你且試試。”

秦恪淵掐了一記法決,銀光成縷在指掌間繚繞一圈,最後回歸掌心散了。

他看著招凝搖搖頭,並且因此眉頭蹙起。

“招凝,許是只有你能感應到。”

招凝心中有古怪,“司憶說,可能是有天尊抹去了他們氣息,可是,我卻能感應到,是……是有人在等我嗎?”

秦恪淵看著她,默認了。

招凝並沒有因此而恐懼,而是覺得難以理解,“若是天尊,整個天府不過萬萬裏方圓,天尊神識覆蓋,隨處都可以降落,何必要親自引我去。”

秦恪淵道,“還記得當時你牽引邵秋凝的意識嗎?”

當時,邵秋凝的記憶走到末尾,恰有天尊入她記憶,並隔著時空窺視……

“到底還是來了?”

“又或者他已等待多時。”

招凝緊了緊手,這麽多年她已經習慣了被這些超越認知的大能窺視了。

秦恪淵伸手,招凝抵在他肩頭,“我們可以等找到天府的根源之後再去。”

秦恪淵太過清楚招凝,既然有故友的消息,她不可能就這般視而不見。

“師叔同你一起。”

招凝頓了好一會兒,她忽然又說道,“師叔,之前在明世鏡前聯系九州,霜瀧尊者曾經告訴我一個線索。”

她微微直身,平視他的眼,“是關於背叛九州的人。”

秦恪淵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等招凝的後語,招凝回憶著當時冷霜瀧說話時的鄭重,以及避開所有人的謹慎態度。

“她說,背叛之人施展的是九洲的功法,且法力本源類似於冰寒之力。”

秦恪淵目色聚焦在招凝身上,“能符合這個條件的只有三人。”

是哪三人,兩人心中都心知肚明,然而,每一個人都與他們關系匪淺。

招凝說道,“霜瀧尊者說可能是聽嵐。”

“你信嗎?”

招凝搖搖頭,“我不信,並且在羨洲的時候,我已經試探過聽嵐了,她並無異常。但剩下的兩人……”

一個便是從小在極寒宮成長並一步步走到天驕之位的湛雪旋,還有一個便是掩月尊者的親生女兒嫣然。

嫣然本不應該修煉冰寒之力的功法,她生長在炎州,父親又是極火靈根的昊陽上人,她天生對火親和,奈何,她自小就對昊陽充滿了仇恨,恨他拋棄了她們母女,恨他讓母親郁郁寡歡幾千年。

所以恨屋及烏,嫣然便對火屬性的功法很排斥,似乎只要修行了火屬性功法就是在繼承昊陽的血脈一樣。

於是,嫣然根本不在意自己火屬性的天賦,反而硬生生去修行冰寒之力,導致她的根骨根本不適應這樣的法力,全靠著掩月尊者以法力每日洗髓,才終於築基。

跨過鍛體階段,嫣然雖不再因為根骨而在冰寒大道上難行,但多少還是受到了限制,以致於即使有掩月尊者從始至終的培養,和整個九州最頂級的資源堆在嫣然的身上,她三四百年的時間也才剛剛踏上金丹。

再說她似乎一直聲稱自己經歷過大衍幻境,但事實上招凝清楚的知道,那些大衍幻境過於真實,像是嫣然重新經歷過一遍人生。

不管到底是不是大衍幻境,嫣然都是經歷過九洲之事的,知曉九洲的功法並不困難。

這一切好像都指向了嫣然,而如今她收到了嫣然的求救,並且是一個明顯是陷阱的求救。

招凝無力的抵在秦恪淵肩頭,後背輕輕拂過。

秦恪淵說道,“萬事皆有因果,不必多思。修行之路,問心無愧,便不離本心。”

“嗯。”招凝應了一聲。

第二日。

皇甫家空間莊園正堂內,幾人聚集在此,除了招凝已經知曉的幾人,又來了兩位尊者,名叫溥炎和範澤,這兩位都是元神二劫的境界,大多時候都只是閉目養神。

皇甫敬說道,“朔月當空之時,就是詭隕山隕落之路開啟的時刻,我們便要往裏面闖了。”

“這詭隕山雖有低階修真者進入,但是,真正的隕落之路卻少有人走,甚至於元神境界都沒有闖過去的。”皇甫敬嘆了一聲,“當時我與奇弟一起去探的隕落之路,剛進去便發現那裏是一片禁法之地,且是隕落領域,若想走出去,怕是要找到詭隕山真正的主人。”

“皇甫家主這般說,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即使並非元神進入隕落之路,也一樣只是赤手空拳進入?”司憶問著。

皇甫敬應了一聲。

毋莆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多讓家族中的弟子一起進入,人多說不定能更有機會找到歸元山的主人。”

“此事非同小可。”皇甫敬說道,“就算無論境界都被禁用了法力,但是肉|身強度還是存在的。我等哪怕是放棄肉|身,元靈也能重塑肉|身,不影響修為與心境,但那些低階修真者肉|身受到的傷可就牽連甚多了。”

皇甫奇接話道,“不過這件事我們也想過,我們進入隕落之路後並不會封閉入口,那些想要探索秘境的低階修真者若是想要闖一闖,隨便進入便是,至於最後的生死便與我們無關了。”

招凝只端著案桌上的茶水,杯蓋沿拂過茶葉,覺得皇甫敬此人是個尋道者。

不過似乎還有人對皇甫家的話並不認可,溥炎說道,“隕落之路,可不是那麽好走的,低階修真者再多都會淪為枯骨。”

他睜開眼,精光掠過,掃過在座所有人,只在招凝和秦恪淵的身上頓下,而後又道,“最後,怕是連我們都會迷失其中。”

“溥炎尊者。”皇甫敬帶著幾分敬意,“您當初也穿過隕落之路,不知可有其他的見解。”

“見解談不上。”溥炎道,“這是警告。”

這反而讓所有人更是一怔。

溥炎繼續道,“當初本尊應該是見到了詭隕山真正的主人,那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存在。”

眾人因他的話而怔然,皇甫敬更是緊張,“怎的沒有聽溥炎尊者提及過?”

溥炎不回答皇甫敬的話,只道,“那不是人族,而是妖族,再多人族去,怕是終究種族相斥,而且……”

他目光掃過眾人,“相柳,可曾聽聞?”

此話一出,招凝心頭一動,但貫來的情緒平淡,沒有表現出來,於是便看見在場眾人神色表現各異。

皇甫敬、皇甫奇、司憶、範澤都是淡定,其他人要不神色一變、要不便是拍案而起。

“那不是遠古兇獸?!”說話的是閔倫。

這一驚語反而將皇甫敬說的一楞,半晌在整個正堂古怪的氛圍中問道,“遠古兇獸?不知道閔倫尊者從哪個遠古秘典中得知,相柳這個名字甚少聽聞。”

閔倫一怔,目光劃過眾人,卻發現有些人眼神奇異,有些人無動於衷,而特別是溥炎居然有一種似笑非笑的神色藏在眸中。

閔倫心頭猛然一警醒,意識到自己似乎暴露了什麽。

於是緩緩坐了下去,裝作一切都如常地說著,“哦?你們沒有聽說過嗎?我在陵定郡的一處遠古洞府中看到的消息。不過,那秘典著實有些古怪,本尊已經尋不見了。”

轉而他的目光轉向溥炎,“溥炎尊者以為呢?”

他將溥炎那似笑非笑的神色還給了溥炎。

溥炎倒是淡定,根本沒有說什麽,只是繼續自己剛才的說法,“我並非說相柳,這相柳一說是我在一個道友口中聽到的描述,說此遠古妖獸人頭蛇身,很是兇惡,且對人族絕不友善。再想一想,當時本尊遇見的那兇獸之影,只覺得與它很是相似,故而提醒諸位,此行怕要面對是遠古之時的兇物,兇多吉少。”

皇甫敬皺著眉,“不管是不是相柳這般遠古妖獸,既然是兇獸,我們得慎之又慎了。”

說著看向閔倫,“適才道友驚覺此遠古妖獸,不知道有何新的線索。”

閔倫一看將話題又再次轉移到自己身上,“本尊也不清楚,只是那遠古秘典中,似是提及,此相柳以人族為食。”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不淡定了,就連一直閉目養神的範澤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招凝和秦恪淵倒是從始至終都淡然,說起來他們就像是旁觀者,看透了適才溥炎的動作,不管那妖獸是不是相柳,相柳確實是禹餘九重天傳說中的遠古妖獸,到了元神境界幾乎無人不知,只有天府之中有沒有這樣的妖獸,看皇甫敬的表現就大致猜到一二。

也就是說,溥炎不過是利用一個妖獸的名字,便輕而易舉的抓住了幾個可能是從禹餘九重天而來的人。

招凝抿著這杯茶,茶水新泡,卻沒有一絲澀味,反而清甜入喉。

不愧是活了幾萬年的老家夥,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試探,一些隱藏極深的,譬如說閔倫也不經意間暴露了。

說來也是,誰會想到一個隨口描繪妖獸就能判斷在場眾人的來源呢。

這時招凝放下茶杯,淡淡開口,“兩位尊者,都探過隕落之路,即是路,不知可有路線?”

眾人適才的討論安靜了些許,說了這麽多,怎麽走才是重中之重。

皇甫敬並沒有藏著掖著,“鄙人走的不夠深入,只能將吾所行之路呈現給粗略的呈現個諸位。”

說著擡手一點,正堂中央的虛空中漸漸展示出一片虛影,虛影如一方地圖,緩緩勾勒,直至大半塊添上密林、荒漠與沼澤之相,便出現了一條彎彎曲曲的路,從密林之中觸發,一直深入到沼澤。

皇甫敬問溥炎,“溥炎尊者,不知鄙人所經歷的隕落之路,是否與你相似。”

溥炎道,“些許變化,不過最終的方向還是類似的。”

說著也擡手一點,靈光暈在皇甫敬已經展現的地圖中,地圖隨之扭曲,而那路線稍稍繞過一方山林區域,便徑直進入荒漠之中,直至出現沼澤,以及更後方覆現的荒漠區域,便見他標了一個點。

“大抵是在這個位置。本尊遇見的妖獸之影。”

眾人看過一眼,元神尊者的記憶力讓他們很快就將這些記在腦海中。

司憶說道,“倒是奇怪,怎的荒漠中央還會出現沼澤。”

溥炎道,“當時渡過荒漠見到沼澤之時,本尊還以為已經到了最後的區域,誰知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尋求到答案,便只得出去,這才遇見妖獸之影。”

司憶聽此一言訥訥不再說話。

皇甫敬擡手一揮,將地圖之影散去,站起來笑著說道,“無論如何,此行的路線並不精準,若是再遇陣法或者遠古之力幹擾,還請諸位多多保重。”

說著他擡手端起一杯茶,“便祝吾等在藏龍谷得到滿意的答案。”

話說完,茶水一飲而盡,眾人跟著飲下。

詭隕山在三千裏外的原始荒林中,對於元神境界的眾人來說,破碎虛空須臾便到,倒是不急於現在就出發。

離朔月高升之時,還有數個時辰的時間,正堂中的眾人自行交流,許是因為剛才的插曲,閔倫再次靠近溥炎試探著,而皇甫敬得到家族稟告事情先行離席。

招凝和秦恪淵本就持著旁觀的心,該知道的都清楚了,便沒有再與周遭人溝通。

招凝在秦恪淵身邊小聲說著,“天地靈氣這般混亂,卻不想著靈茶卻無比清澈,清香回甘。”

秦恪淵道,“想來並不是借助天地靈氣培育的。”

“每一個茶園都有專門的侍茶者,連他們的功法都是與茶之精華有關。”司憶忽然靠近,接下了他們的話題。

招凝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原來如此,倒是我知之甚少了。”

司憶笑了笑,但笑意沒有入眼,只是問道,“你就這般直接去藏龍谷嗎?”

招凝知曉她想說什麽,不外乎得到了嫣然她們的消息卻似乎並不在意他們的死活。

招凝尚未說話,秦恪淵倒是回答道,“藏龍谷總該是必須的一步。”

司憶不再笑了,只看了他們一眼,知曉招凝將一切告訴秦恪淵,不意外卻並不認可,但最終沒有再說什麽,回到她自己的席位上,不知在深思什麽。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朔月已登上高空。

眾人從皇甫家空間中走出,皇甫家看起來頗為熱鬧,皇甫敬和皇甫奇姍姍來遲。

皇甫敬致歉道,“本家其他的元神尊者回來了,將家族事宜轉交到他們手中,耽誤了一些時間,諸位莫怪。”

眾人自然不會說什麽,溥炎已經直接劃開了虛空,一道天裂連接著未知的地帶,他已經率先進入了。

其餘人緊隨其後,招凝踏入天裂之中,不著痕跡的往皇甫家正屋看了一眼,有元神的神識在他們這邊掠過。

但招凝沒有深究,便隨著秦恪淵一起進了天裂。

視線轉圜,轉瞬出現在眼前的便是一片黝黑的區域。

前方半裏是一處山林,但山林好像失去了色澤,並且吞噬了周遭一切光與顏色。

“這裏便是詭隕山。”

整個詭隕山中散發著濃郁的死氣,與此同時,神識略過,那吸收了光與顏色的山林同一時間將神識也石沈大海般,摸不透。

但,那只是陷於其餘人,招凝還能感應到部分的感知,只是並沒有擴散到整個區域。

招凝看了秦恪淵一眼,他微微點頭。

也許這個詭隕山是受境界影響的,突破了三劫元神,這裏的法則對於他們的神識並沒有完全的壓制。

司憶謹慎至極,在神識無法穿透詭隕山山林後,便向外擴展神識,方圓百裏內都是原始荒山,但,司憶古怪的說道,“我瞧見不少往詭隕山的路,還有一些低階修真者的影子,他們怎的明知詭隕山危險,卻還接連不斷地往詭隕山來。”

皇甫奇冷聲道,“富貴險中求,詭隕山之中,眾人皆是凡人,隕落在其中的不計其數,甚至更多的是大能。若是找到這些大能的遺骨……”

其餘的話不用再說,眾人都懂得,對於低階修真者來說,大能的遺物便是一筆橫財。

本就資源匱乏,且要在原始荒林中拼命,倒不如一走到底,直接往詭隕山去。

“行了。”溥炎耐不住了,“朔月光輝已經映下,到時間了。”

眾人擡眸看了一眼,便見原本吸收了所有光與顏色的黑森林卻在月華的照耀下,露出一片月彎的區域。

黑白對比,著實明顯。

眾人不再等待,直接踏空而起,直接從月彎區域而入。

剛進入,便感覺到了一股極具壓迫的力量籠罩在身上,仿若身上施加了超出極限的重力,使得所有的法力都被迫內斂,連周身的神光也隨之消失。

剎那間,沒有進入此地的眾尊者,都險些直接跌落在地。

招凝和秦恪淵沒有被完全壓制,但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平穩落地,打量著周遭情況。

整個詭隕山安靜極了,死氣彌漫中,如果說從外看不過是一片片黑森林,可是進入真正的詭隕山地界,看到的卻是無數黝黑且枯爛的死木。

這些死木在數萬年的死氣蘊養中,樹幹風蝕的部分扭曲形成了眼睛或者嘴,看起來有幾分像魂木,但是卻沒有靈,只有死亡的氣息。

招凝目光掃過,只憑觀氣一術,便能感覺到,這些死木彼此之間形成了死氣循環,而死木的眼、嘴所對的數丈區域,呈現出無形的霧氣浮動。

那是在吸噬範圍內的生氣。

“不可靠近這些死木。”司憶忽然說道,“這死木能夠吞噬壽元。”

皇甫敬和溥炎看了她一眼,當年他們初次進入時,親身受了影響才恍然的。

皇甫敬趕忙道,“忘記與諸位說,這片死木林的確是吸噬壽元的地方,盡管吾等壽元無盡,但多少還是避著些。”

眾人此刻都只是□□凡軀,本就小心謹慎,聽此一言不再靠近死木,而是快速往某個方向走去。

招凝和秦恪淵走在後面,招凝小聲道,“這死木既然吸噬壽元,卻依舊沒有半分生氣,莫不是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秦恪淵應了一聲,“小心為妙。”

但奇怪的是,一直等到他們走到死木林的邊緣,進入看似尋常的山林,都沒有遇見半分詭事。

一路順遂的好像當真是一片死物。

“在隕落之路最開始安排這麽多死木做什麽?絲毫沒有阻擋我們的路,難不成只是為了恫嚇?”閔倫疑道。

“話不能這麽說,也許是遠古妖獸隕落之時,出現了一些異常,才導致這裏異變了。”皇甫敬說著,“比如說,肉身衰之血。”

“說的有理。”其他人附和著,但也因此目光更加凝重,“若是這裏的妖獸是天人境界……”

他剛說出這樣的推測,這片尋常的山林突然異變,瞬間所有的林木都活了過來,是真正的如人一般活了過來,枝幹做手、根做腳,猛然攻擊之時,一時間竟讓人無處可躲,茂密的枝冠籠罩了周身數丈,形成了天然的包圍圈。

但諸位尊者好歹也經歷了千事萬事,這一瞬的反應力便是有的,剎那間,殘影疾速掠過,瞬間聚集在空白區域。

秦恪淵未動。

倒是招凝並未現武器,反而轉手扣住撲來的枝幹,瞬而一扭,枝幹上纏繞的藤蔓倏忽抽離,擡手一絞,便見後方三丈的樹枝盡數扯斷。

她一手持枝幹尖端,收手一抽,另一端瞬而落入同一手中,大抵施加在其上的力量並未散去,竟一路蔓延而去,將兩段纏絞,互相嵌入,手中再一抖,藤蔓中的水分都消了大半。

短暫的平穩,招凝看了一眼手中新制的鞭,恍然想起還是練氣之時主用的武器。

只是兩頭同等,抓著著實膈手,便在這時聽到耳邊一聲“來了”。

招凝擡眸一看,便見那退居三丈的活樹竟然改變了攻擊方式,無數葉片攜著吞噬之力如暗箭般從四面八方射來。

即使密密麻麻,每一只葉片好似都快到無形,可是在招凝眼中,這些葉片是慢動作的,所有葉片都暈著一圈細微的靈光。

招凝站在原地,擡手一轉,沒有施展任何的法術,那新制的鞭便在巧力之下,直接向前方拋去,並在加持在其上的力量不斷的溢散中而變化扭轉。

每一次觸碰到葉片,形成奇異的牽扯,凡是一端上的都被那葉片包裹著,一圈又一圈,直至成了鞭上最貼合的柄端皮層,而因為鞭身中的力量因為散的更加細碎,於是在鞭尾的扭動中,一片片碎裂。

不過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加持在鞭上的力量散去,而自然墜落,落在招凝手上的時候,附近三丈方位的葉片都盡數清剿。

招凝抓著柄端,葉片包裹帶來些許的涼意,而葉片汁液散落在鞭身之上,加固了鞭身的柔韌性。

是一個不錯的鞭。

招凝很是滿意,擡眸看秦恪淵,秦恪淵亦註視著,只含笑點了點頭。

招凝這邊輕松,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是順利的,並非其餘的元神尊者受不了這葉片吞噬之力的攻擊。

而是完全受限於自身。

比如閔倫,瞬乎迎來那些攜帶古怪力量的葉片之雨,下意識地 ,他擡手便是一掌,手中有靈光聚集,然而還沒有擴散成無形的絞殺之力,那靈光像是燭火一般熄滅了。

閔倫一頭黑線,於是反倒讓那些葉片之雨更近了幾分,好在他動作更快,劍花驟然掠過周身,很快便保自己的安全。

他這才意識到,這裏的難點不在於抵抗這些活人樹,而是如何讓自己在貫來施法手段中轉變成凡人攻擊的方式。

顯然活的越久越是轉換卡殼,大抵除去秦恪淵和招凝,只有皇甫敬和溥炎來過此地,才輕松些。

範澤沒有使用武器,只是擡腳擡起一根斷裂的枝幹,手中驟然一震,枝幹中掠過一道光華,瞬乎間如劍一般向遠處射去。

所過之地,所有的活樹都似受到什麽威懾,退後三丈,硬生生讓出一條路來。

範澤冷聲,“走了。”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知曉範澤法力沒有完全壓制,心中各有想法。

但此時此刻,還是順從的跟在他們後面。

這片活人樹林似乎並不容易通過,所過之地,那些活人樹林都扯出了根向兩邊跑路,但與此同時也牽扯出埋在枯葉或土壤中的屍骨,有些屍骨泛著瑩潤的光華,沒有受到半分的影響。

一眼看過去便是元嬰的屍骸,他身上還披著破損的法衣,骨頭上還嵌著儲物戒指。

元嬰之物,眾人不屑於去取,但是對於低階修真者來說,那屍骨上的儲物戒指便是他們的根本目的,只可惜,這裏的活人樹,怕是會給他們致命一擊。

活人樹奔走之間帶起的腐臭氣息,鼻尖只掠過一絲氣息,便知曉是修真者肉身腐爛甚至是骨骼侵蝕的氣味。

眾人走的飛快,就在眾人以為能在範澤帶領下走出這片活人樹區域,卻古怪的發現,那射出的枝幹正巧穿過樹幹,卡在中部,其後的活人樹安安靜靜的定格在原地。

腳步頓下,擡頭仰望這棵巨樹,即使以元神肉身的目力卻無法看到頂端,而這巨樹表面普通,並未有什麽變化。

範澤瞇著眼,上前半步,擡手似要將那貫穿的光禿樹枝取下。

“慎重。”皇甫敬警惕,整片活人樹都懼於這裹挾元神之力的樹枝,卻唯有這一棵還矗立在此,只有一種可能……

招凝道,“既然已經到這裏,踟躕不前,怕是只能走回頭路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反倒讓範澤盯了招凝一眼,嘴角勾著一絲古怪的笑,轉而擡手一抽,那樹枝隔空顫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扯開,甚至這棵巨樹還起了詭變,每一個凹入的紋路中都滲出了血色,就像是這般抽,當真是從一個活體中抽離。

“小心!”不知是誰驚懼大喊了一聲。

卻見這棵巨樹枝幹未變,但是高處分支已經變異,血色附著,形成一片片赤色的鱗片,一路往上,所有的枝葉皆散落,在枝葉散落間,一顆顆聯結著巨樹的蛇頭撲向了他們。

若是眾人法力可施展,倒不足為懼,然而,此刻眾人不過是□□凡軀。

巨樹從下之最高處,主分支幹共有十根,便成了十條被困在樹幹裏的巨蛇,蛇信猩紅,蛇齒密密麻麻,轉瞬便到眼前。

招凝瞬而迎上,手中新制的鞭以纏字訣一卷,將一顆蛇頭大張的兇嘴硬生生捆束。

秦恪淵退後半步,讓開距離,招凝鞭身再動,兩只蛇頭都被捆束上。

範澤與溥炎上前半步,擡手一展,兩道光華雖顯黯淡,但足以將剩下的古怪蛇頭阻擋在外部。

毋莆冷聲道,“這難道就是你們說的遠古妖獸之影?”

溥炎眉頭皺得極深,“不對勁,這裏不應該會出現遠古妖獸的,這古怪的東西……”

他意識中晃過一種可能,下一刻,不再同範澤一起抵擋,反而轉變法術。

範澤眉頭一緊,卻發現溥炎法印轟出,古怪的印記定在眾蛇頭上,卻不想剎那間整個活人樹林都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周遭彌漫著無窮盡的血霧,血霧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阻隔了,緊接著便是某種自神魂傳來的尖嘯聲。

卻聽一聲慘叫,是閔倫的聲音,轉而他大喊道,“是死靈!”

不用他提醒,眾人便感知到那些東西的靠近,尋常的攻擊已經不奏效了,於是那些藏著掖著還有些許法力的元神都施展出法術。

即便是這樣,也弄的一身狼狽,大抵進入元神之後,沒這般狼狽。

但因為這些死靈的幹擾,前方阻擋那些蛇頭屏障瞬間碎了,緊接著徑直撲了過來。

所有人目光一緊,但好在被金銀交織的光華束縛著。

眾人還沒來得及察覺那光華究竟出自誰人之手。

卻聽有人大喊道,“不對,這些死靈並非活人樹林中死去修真者殘留的靈息——”

這意味著,這一場突變是人為操控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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