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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最後的可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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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最後的可愛番外

黑燁從“陰律司”出來的時候,白煊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端是個翹首企足望眼秋水。

“咋樣?過了沒?五道那個家夥有沒有為難你?”

未等黑燁回答,就見五道將軍陰沈著一張臉走出了陰律司的大門,冷冷瞪了白煊一眼,鼻孔朝天哼了一句“真是暴殄天物”,趾高氣昂地走了。

白煊的臉頓時垮了:“你不會沒考過吧?”

黑燁有些無奈,從袖子裏抽出玉牌,玉牌上閃過燙金大字“鬼吏部鬼差甄選試陰律科,考生黑燁,評級甲等”。

“哇哦!”白煊愛不釋手摩挲著玉牌,“你還真是狗屎運,居然混上了甲等。”

黑燁收起玉牌,“是實力。”

路過的新科鬼差考生紛紛向黑燁表示祝賀。

“黑燁你太厲害了,陰律條文幾十萬條,我背了三十六年才堪堪考了個丙等,你才學三年就能考甲等。”

“真是鬼比鬼氣死鬼啊!”

“去去去,你那二五腦袋能和黑燁比嗎?人家黑燁可是勾魂科甲等,武試科甲等,陰律科甲等,連斬三甲,這若在人界少說也是個三元及第的狀元了。”

白煊在旁邊聽得那叫一個志得意滿,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豈料下一句話就炸了毛。

“黑燁你真不再考慮一下?你這樣的成績若是去地兵部定然前程似錦,何苦要去做那不受待見的黑無常?”

“去去去!”白煊轟蒼蠅一樣擺了擺手,“你們知道個啥,他是我早早定好的黑無常,豈是隨便阿貓阿狗都能搶的?”

眾考生哄笑起來。

“那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是鬼王大人。”

“他們都找黑燁談了好幾次心了。”

“俗話說水往低處流鬼往高處走,白煊你自己不上進,難道還要攔著黑燁的前程不成?”

白煊眼巴巴瞅著黑燁:“老鐘要挖你過去?”

黑燁:“嗯。”

“你你你你——”

“剛剛我遞交了入職申請意向,”黑燁道,“第一入職意向是無常鬼差,第一配對意向是鬼隸部鈞天部角宿區白無常白煊。”

白煊立即樂開了花,得意瞥了一眼旁邊的路人甲乙丙丁,滿臉嘚瑟。

眾考生紛紛搖頭惋惜道:

“暴殄天物啊——”

白煊:“……”

待眾人都走了,白煊才反應過來,怒道:“剛剛五道那家夥果然是在鄙視我!我要去找他討個說法!”

黑燁:“醒醒,你還欠五道將軍五萬斛法力。”

“……”

“走吧,我在黃泉三路的陽春面鋪定了位置,”黑燁邁步向前道,“大家都等著呢。”

白煊樂顛顛跟上,攬著黑燁的肩膀還不忘嘴上討個便宜,“我不是怕五道,我是不和他一般見識!”

黑燁:“嗯。”

“這頓你先請,以後我有俸祿了還你。”

“無妨。”

“還有房租——”

“無妨。”

“以後咱們一起還債,按咱倆的能力,多則一百年,少則五十年定能實現俸祿自由!”

“……”

“咋了?”

“鬼隸部令有曰,做鬼要腳踏實地,莫要好高騖遠。”

“大爺的,好容易你不背七星觀觀規了,咋又背起了鬼隸部令啊……”

黃泉三路陽春面鋪今日被包了場,黑燁和白煊剛進店,就被灑了一頭一臉的花瓣,劉二牛和小錦大笑著提著花籃從房梁下跳下來,一溜煙鉆到了李秀蘭的身後,還未等二人反應,陶景又帶著十二個師兄弟湧上來,劈頭蓋臉甩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法器,把黑燁和白煊砸了個金光四射,好不喜慶。



“恭喜黑燁連斬三甲,成功入職鬼隸部!”眾人抱拳高喝。

白煊抖了抖頭上的花瓣,也抱拳道,“同喜同喜。”

黑燁:“沒那麽快,入職恐怕還要等些時候,入職前的手續還需——”

根本沒人聽他的,大家夥一窩蜂湧進店裏搶占有利地勢準備大飽口福。幸虧白煊還算厚道給他留了個位置,否則黑燁這位主角只怕要蹲在墻角吃面了。這裏的陽春面看似普通,但味道堪稱冥界一絕,據說是得到了昆侖脈青龍鎮竈神大人的指點。

“不是據說,是真的。”白煊甩著筷子道,“面湯的秘方還是老計托我送來的呢。”

黑燁:“容沐大人和計隗大人為何沒來?”

白煊:“他們家祥雲又歇菜了,而且老木那家夥恐高,來冥界實在太難為他了。”

黑燁點頭:“容沐上神的確身體太羸弱了些。”

白煊差點沒被面條嗆死,“你說誰?老木羸弱?”

陶景拍腿大笑,“哈哈哈哈,那位的本命法器可是三界首屈一指的滄劍!就算我用怨晶凈石煉制的新斬妖刀也比不上人家的一根腿毛。”

一瞬死寂。

黑燁聲都變了:“陶景前輩您說什麽?!”

白煊掐住陶景的脖子使勁搖,“死老頭,你竟然又煉了一柄斬妖刀?你是嫌禍害三界還不夠慘嗎?!”

“咳咳咳,非也非也,”陶景掙紮拉出脖子,“這次不是我要煉的,是閻羅殿下請我煉的,說要斬一只什麽墮神,放心吧,這次我做了特別的封印設計,保證妥妥的。”

黑燁和白煊表示:鬼才信你!

“對了師兄,我們師兄弟幾個的輪回定了,”十二師弟喜氣洋洋道,“都是好人家,過完年就要去投胎了。”

大師兄:“說起來多虧白兄弟仗義,救了我們一絲魂體,否則還真是……”

說到這,黑燁不禁有些憂心,“師父和師伯在酆都城過的如何?”

“放心吧,黑大哥,”劉二牛道,“我們入境前探望過二老,精神著呢,功德值妥妥的,估計過個三五八年不僅能入境還能和你一樣做鬼差呢。”

小錦:“功曹司尉就差沒把二老當佛爺供著了,生怕有個閃失白煊大人再掀一次功曹司的屋頂。”

說起這事兒,眾人又將那日白煊如何狠扁功曹司尉,如何大鬧酆都城,如何英雄救美,如何威武霸氣名震冥界的事跡津津樂道了一遍,聽得白煊喜上眉梢,黑燁如坐針氈。

李秀蘭看著黑燁表情,掩口笑道,“我教你的針法可學會了?”

黑燁總算找到由頭岔開話題,“差不多了。”

李秀蘭:“我真是不懂,你堂堂黑無常,為何要學繡花的本事。”

黑燁笑了笑,沒吭聲。

“說起來師弟你前幾日不是得了本命法器嗎?”二師兄道,“給我們耍耍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來了精神,齊刷刷看向黑燁。

要說黑燁這本命法器那可是神秘的緊了,從未有人見過它的真面目,甚至連白煊也不曾見過。

“法器尚不完善,實不宜獻醜。”黑燁婉轉拒絕。

白煊鼻子裏哼了一聲,“他啊,就是摳門!”

黑燁側目看了眼白煊,斂目輕

笑。

看到這個表情,眾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不約而同露出了牙酸的表情。

看來這本命法器第一次亮相,自然是要用到某位白無常大人的身上才行。

黑燁和白煊租的陰宅位於奈何橋十七路,距離最黃金地段的奈何橋一路十六條街,位置偏遠,但勝在租金便宜。白煊在人界尋找黑燁八十六年,又是抵押俸祿,又是抵押陰宅,最終還是欠了五道將軍兩萬斛法力,錢滾錢利滾利,最後負債高達五萬斛,怎一個慘字了得。

現在的房租基本靠黑燁的獎學金維持,黑燁還沒入職,就已經開始為未來的生計發愁。

“房租一月三十六斛,歸元咒一次五斛,換鬼差服一次十斛……也就是說出一次任務必須要賺夠六十三斛才不虧本——”黑燁坐在院子裏,一只手劈裏啪啦打著算盤,一只手在賬冊上記錄,粉紅色的雲影落在賬本上,把所有字都映成了“赤字”。

黑燁嘆了口氣。

鬼生艱難啊。

“來嘗嘗這個。”白煊提著琉璃壺坐到黑燁身邊,滿滿給黑燁斟了一杯酒。

黑燁:“這是什麽?”

“為了慶祝你連斬三甲,我專門去閻羅殿討的,這可是我姐的珍藏。”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煊笑得很是無邪,兩個梨渦閃動著純潔良善的光。

黑燁心裏有些狐疑,輕輕抿了一口,酒香醇厚,沁人心扉,入口微甜,還隱隱有種果子香。

白煊:“如何?”

黑燁:“好酒。”

“我是問你感覺如何?”

“有點甜。”

白煊臉色不咋好看,瞪著酒壺嘴裏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黑燁有些好笑,又抿了一口。

冥界的風很涼,吹起了白煊鬢角的發絲,青藍色的霧氣中,白煊的皮膚猶如溫玉般透亮。

大約是酒勁上來了,黑燁心跳有些快,躊躇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將藏在懷裏的東西掏了出來,是一個精致的黑盒子。

“送你。”

白煊突然有點緊張。

黑燁的表情頗為一本正經,這麽說也不對,黑燁的表情一直都很一本正經,只是今日尤其一本正經,一雙眸子黑得徹底,瞳底又隱隱透出光來,看得白煊有點肝顫。

莫不是這盒子裏有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白煊記得人界有換庚帖的習俗,還有送定情信物的講究,聽說還有什麽“紅豆生南國,此物最相思”的典故——白煊深吸一口氣,打開了盒子,然後,驚呆了。

盒子的東西的確是紅彤彤的,整整齊齊疊著,竟是一根嶄新的白無常布舌頭。

白煊:“……”

這定情信物也委實驚悚了些。

“喜歡嗎?”黑燁問。

白煊臉皮抖了抖,“……這舌頭市價三百斛一條,你從哪弄來的法力?”

黑燁定定看著白煊良久,嘆了口氣,“你果然忘了。”

“誒?”

“是你說的,自產自用,”黑燁將布舌頭拉開,映著夜色展示上面細密的針腳,“以後想要多少條就縫多少條。”

白煊嘴巴張得能塞下十條舌頭,“這、這是你縫的?”

黑燁眼神:不然呢?

“可這是法器啊,你用什麽東西能縫出來,雖然這布料不貴,但是這縫舌頭的線可是要用天庭的念絲——”白煊撫摸著布舌頭上的針腳,細密的絲線隱隱泛著光,如金子璀璨,如夜色凝重,他甚至看出隱隱有道家符文的走勢。

白煊豁然明白過來,“你的本命法器是什麽?!”

黑燁臉色微紅,攤開手掌,一根金燦燦的繡花針從神光中冉冉升起,牽出柔軟的金色光線。

“收魂索。”

白煊:“……”

別人家黑無常的收魂索都是威武霸氣的鎖鏈,怎麽到了黑燁這兒就變成了纖細弱小的繡花針?!

黑燁仿佛聽到了白煊的心聲,臉色有些不自在,“本命法器誕出時,我正在想買舌頭的法力還差多少,所以……”

白煊哭笑不得:“挺好,實用。”

真是太實用了,以後還能繡花賣舌頭貼補家用。

豈料聽到這句話,黑燁卻突然沈默下來,用那雙黑黝黝的眼珠子直勾勾看著白煊。

白煊迅速檢查了一下儀容儀表,“幹、幹嘛?”

“你那到底是什麽酒?”黑燁問。

“就、就挺普通的酒啊!”

黑燁嘆了口氣,“上次閻羅陛下帶回冥界的千年麒麟果是不是還有剩?”

白煊:“什、什麽?”

黑燁又嘆了口氣,漆黑的瞳孔中燃起了火光,耀得冷峻面容浮上了淡淡的胭紅,他突然一抖手腕,繡花針嗖一下飛出繞著白煊的雙手、雙腳轉了三圈,柔軟的金絲牢牢捆住了白煊的手腳。

似曾相識的顫栗感讓白煊全身汗毛倒豎,“你、你幹嘛?放開我!”

黑燁欺身打橫抱起白煊,臉頰、耳朵、脖頸漫上胭脂紅,猶如桃花覆體,“莫急,稍後自會松開。”

說著,黑燁步履如風抱著白煊進了內室,黑色衣袂掀起的風合上了門窗,只留一盞夜明燈影影倬倬照著窗內交纏的身影,還有白煊的慘叫。

“黑燁,你冷靜、冷靜,這事兒急不得——別——大爺的!別動那裏!住、住手……別……姐!你害死我了!”

同一時間,遠在閻羅殿賞雲聽曲的白濯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摸了摸鼻子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小白煊,一定要好好享受哦~”

七七四十九日後,當黑燁收到黑無常任命時,白煊終於能扶著腰起床了,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閻羅殿找白濯的晦氣,具體過程無人知曉,反正待白煊回鬼吏部報到的時候,臉黑得嚇人。

五道將軍坐在書案後,看著白煊的表情那叫一個幸災樂禍,“事已至此,認了吧。”

白煊氣得差點沒厥過去。

同堂的鬼差皆是掩口悶笑,時不時還朝黑燁豎起大拇指,黑燁眼觀鼻鼻觀心,只是耳根有點發紅,被白煊狠狠錘了兩拳,嘴角忍不住又勾了起來,看得眾鬼差滿嘴牙酸。

五道將軍難得和顏悅色布置了工作,放眾鬼差去了人界,路上大家對了對生死簿,果然又發現了蹊蹺。

鬼差甲:“哎哎哎,真是見鬼了,咋又是這倆人?”

鬼差乙:“不會吧,你也遇到了?”

鬼差丙:“你們也是?!”

“怎麽了?”白煊湊過去問,“難道又有邪祟作亂?”

“那倒不是,現在人界太平盛世,沒什麽邪祟出來作妖,只是——”鬼差甲嘆氣道,“人心之惡,遠勝邪祟啊!”☉

鬼差乙也道:“你說也奇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遇到那兩個人在勾魂現場。”

鬼差丙:“更邪門的是,只要有那兩個人在場,勾的絕對都是枉死鬼。”

白煊:“我怎麽聽不懂?”

黑燁:“你們的意思是說,有兩個人常出現在枉死鬼的死亡現場?”

鬼差甲乙丙點頭。

白煊:“是那二人殺的?”

“那倒不是,那二人天性善良,功德值奇高,就是不知為何這運氣——”鬼差甲砸吧了一下嘴巴,“有點黴。”

“聞名不如見面,你們今日應該也能見到他們。”

說話間,幽幽黃泉路已經到了盡頭,人界的月光透過黑色牌坊照了進來。

眾鬼差分路而行,黑燁和白煊踏風走月,落到了一處荒廢的老宅裏。

月色亮得嚇人,地面青白如紙。

一只女鬼跪在地上嚶嚶嚶地哭泣,守著自己的屍體——或許稱之為屍體並不確切,那只是屍體的一部分,是一截被切碎的手臂。

縱使白煊和黑燁見多識廣,見到此情此情也是一驚。

女鬼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道:“二位大人,求求你們,請一定幫我抓住兇手!”

令白煊和黑燁驚詫的是,女鬼跪拜的並不是黑白無常,而是屍體旁站的兩個人族。

一個是身佩短刀的女子,一個是手持折扇的男子,女子長眉飛揚,英姿颯爽,男子容姿俊麗,錦衣華服。

女子:“分屍手法一模一樣。”

男子:“是同一人所為。

二人對視一眼。

女子:“你這人也太倒黴了吧。”

男子:“彼此彼此。”

二人同時冷哼,瞪了對方一眼,分頭搜索現場。

白煊和黑燁也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愕然之色。

白煊打了個響指,一男一女的頭頂同時浮現出了名字。

女:林隨安。

男:花一棠。

《白無常已經三天沒來勾我的魂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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