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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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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林殊文睡了一個時辰, 醒來時隔著窗聽見外頭的雨聲。

山裏一片秋色,仿佛暈染了金黃深紅的色澤。秋雨愈發密集,山中回蕩簌簌響動, 比在村莊裏聽到的雨還要密集大聲。

他彎腰穿鞋,下床後沿寢屋緩慢走了圈打量四周。

寢屋在二樓, 書櫃床榻椅子一應俱全,墻上掛有幾張弓和獵刀。從窗戶朝外眺望, 可以看見半個院子,以及不遠處的林場。

他在屋內靜靜等候片刻, 未見有人上來, 便自行下樓。

步行至一樓的階梯,看見右側正在分摞木柴的一名老伯擡頭,笑道:“公子醒了。”

林殊文不認識對方,點了點頭,詢問:“您是?”

“公子跟主子一樣喚我義伯就好,這間院子素日裏只有主子上山時住著, 我在院裏看著,負責打理周遭。”

義伯打了水洗手,走進竈房開蓋, 將還溫著的菌蔬湯盛了碗, 放在桌上。

“山裏下雨後比往時冷, 公子過來喝碗湯, 暖暖身子。”

林殊文坐在凳上, 抿唇淺笑:“多謝義伯。”

說完就乖乖捧起湯喝下。

秋後山裏結出的糧物瓜果十分多,有人為栽種的, 還有野外獨自生長的。

林殊文口味比較清淡, 嚴融之走時讓義伯留份清湯, 義伯便用菌和蔬菜熬湯,味道帶甜,濃郁又不膩味。

林殊文連喝兩碗,神情溢出滿足:“好喝。”

又問:“嚴融之還在林場忙麽?我能不能過去看看。”

義伯忖道:“這個時候主子應當在山裏。”

又道:“林場大多是工人,做活兒嘈鬧不說,人也進進出出的,怕公子不自在。”

一聽人多,林殊文立刻打消去林場的念頭。

“我在屋裏坐會兒就好。”

不久後雨停,林殊文又想沿院子周圍的地方走一走。

因在山裏,附近雖然都是林場的範圍,很容易就能走回,可他並未冒然行動,而是問過義伯能不能沿四處看會兒,得到對方的答覆,方才走出院子。

義伯跟到門外,林殊文道:“義伯無需跟著。”

他伸手朝周圍指了指,又道:“我就在四周能看見的範圍走走。”

義伯點頭,笑著指向另一面:“過了這片淺樹有條溪流,溪流前邊有塊長著花的長坡,入秋後漫山遍野都是山椿,林場幾個工人帶著妻子和孩子上來住,眼下花多,婦人時常帶小孩到那兒采花,摘了拿回來做花糕蒸花釀。”

林殊文聽完點頭:“我知道了,多謝義伯。”

******

雨後山裏到處都是樹葉子的氣息,草甸濕潤柔軟,大半泛著黃。

一襲圓領青袍的少年沿院子右邊走了走,又轉去左邊的淺林。

就如義伯所言,步行百餘步就穿過淺林,眼前出現一條臂寬左右的溪流。下過雨,溪水漲高不少,卻依然清澈無比,能看見水底下的石子。

他走近溪流仰眸遠望,入眼的便是一片色彩絢麗的山椿。

林殊文不禁喃喃感嘆,越過溪流,朝生長著許多山椿花的長坡走去。

山坡緩且長,步行過去並不困難。

林殊文很快走到坡下,他喜悅地擡起胳膊,用手指接住一朵山椿。

片刻,前方傳來孩子嬉鬧的叫聲,林殊文聞聲而望,只見四名孩子手上拎著竹籃邊笑邊跑。

孩子們瞧見他,不由停下,好奇問:“你是誰呀?”

林殊文面對孩子還算自在,想了想,道:“我同嚴爺一塊上山的。”

小孩們紛紛“哦”一聲,異口同聲道:“我們從未見過地主爺身邊有像你這樣好看的人。”

林殊文解釋:“我、我同他今年才認識。”

孩子們不疑有他:“原來如此。”

他們熱情地向林殊文展示竹籃裏的山椿花。

“我們聽阿娘的吩咐等雨停過來采花,明日要做花糕吃,還能用來做藥。”

又問:“小哥哥你要隨我們一塊采麽?”

於是林殊文跟著幾個孩子沿著矮破采花,他沒有竹籃,小孩就摘了片很大的樹葉子讓他包著花拿好。

他蹲在溪流邊洗手,與孩子們道別。

目送小孩子往林場的方向走遠,不久後,林殊文聽到一陣微弱的嘶鳴。他順著聲音的源頭,懷裏抱著一兜的山椿花靠近。

撥開草叢,居然是只受傷的貓。

貓的腿露出白骨,正在滲血,看起來很是汙穢慘重。

它搖搖晃晃支起身子,又因外傷跌倒。

林殊文站在原地未動,呼吸都放輕了。原本抱有些微懼怕,可見它無法走動,遂定了定神,打量起來。

這只貓和往日見過的貓都不同,呈淡褐色,身上有銅錢似的斑紋,體型纖細矯健,腿長,盡管受傷,看起來仍野性十足。

林殊文觀察到它傷口滲出的血開始凝固,皮毛也打結了,便轉身往溪流的方向走,摘了片葉子,卷在手上接水。

他繼續回到草叢邊,找了幾塊石頭圍城圈,把盛水的樹葉放在上面。

望著對自己發出低低嘶鳴的貓,林殊文道:“喝吧。”

他背過身走出幾步遠,貓仍盯著他,一會兒才探出腦袋去舔樹葉上的水。

見狀,林殊文松了口氣。他不知曉草藥的效用,幫不了貓,等它喝水後只能離開。

返回至淺林,林殊文側目,看著步行蹣跚的貓隔著段距離跟在身後,漸漸停下。

貓慢慢走到他腿邊,用腦袋往他的腳踝輕輕一蹭。

林殊文道:“你是想讓我救你麽?”

少年蹲下,輕聲商量:“但你不許咬我,我怕疼,也不要抓我。”

像是商量好了,林殊文遲疑地伸手,在銅錢貓的腦門上輕微一摸,貓沒有咬他撓他,不由一笑。

“我住的院子就在前邊,你跟我來吧。”

義伯在門外看見少年懷裏抱著用葉子裝的山椿花走近,身側還跟了一只腿見白骨一瘸一拐走路的錢貓。

錢貓野性重,義伯詫異:“這是?”

林殊文解釋:“這只貓腿上有傷,我在林子瞧見給它餵了些水,之後就隨我回來了。”

林殊文放下山椿花,蹲下摸了摸貓的腦袋。

“義伯,它的腿能治麽”

義伯道:“林場有大夫,若想給錢貓治傷,我去叫大夫過來。”

林殊文喜道:“那就麻煩義伯了。”

義伯笑呵呵地擺手,很快去林場把大夫找來。

常年在山上的大夫應對山獸致使的外傷得心應手,他道:“這只錢貓的腿被深山裏置放的,專門用來捕獵的獸夾傷到,能留下一命已是不易。”

又道:“給它稍微清理傷口敷些藥粉,至於腿能不能長好,長好後是不是瘸了,就看它的造化。”

大夫替錢貓灑外傷藥,嘖嘖嘆道:“所幸已經入秋,時節慢慢冷了下來。若往前推些日子,那麽熱的天,它這條腿已經爛了。”

錢貓喉嚨壓著低鳴,可這會兒似乎知曉自己得救,且腦門上有只柔軟的手撫摸,便沒有胡亂咬人。

未到傍晚,天色卻愈發陰沈,又下起了雨,勢頭比午時還大。

嚴融之打傘走回院子,甫一進門,看見坐在墻角的少年,低聲喚:“殊文。”

林殊文回頭,眸子浮著笑很快迎上。

“嚴融之。”

“外頭雨勢大,今日不回去。”嚴融之掌心沿少年的側臉撫了撫。

林殊文點頭:“好。”

他牽起男人手指,帶到凳子前,指著蜷在墻角筐裏的錢貓,道:“這只錢貓被捕獸夾弄傷了腿。”

又問:“嚴融之,我可以救它麽?”

錢貓警惕地擡頭,林殊文道:“這是我……”

他語氣含著羞赧:“我的相公,你也不許咬他。”

林殊文仰頭望著人,嚴融之開口:“錢貓野性重,你想救它就留下,若它傷了人,就不許再留。”

林殊文乖乖點頭:“嗯。”

他抱住男人手臂:“嚴融之,你真好。”

像只溫順小貓一樣的少年,救下一只野性十足極易攻擊人的錢貓,委實令人啞然驚嘆。

許是林殊文氣性太純良柔和,錢貓的確收斂了野性,由著少年摸腦袋,蜷著身軀一動不動。

嚴融之垂眸,少年左耳的那個小痣在成親後愈發紅,點綴在瑩潤雪白的耳垂上,極為可愛。

他情不自禁低頭親了一下那顆紅色小痣,環住靠在懷裏忽然顫抖的身子,道:“此刻不做什麽。”

林殊文“唔”一聲,摸著泛熱的左耳,嘴角翹起幾分。

他左右環顧,嚴融之笑道:“義伯在外頭,不會瞧見。”

林殊文支支吾吾地應聲,忽然擡高胳膊,手指攥緊嚴融之雙臂。他眸子閃爍含羞的光,仰頭,軟軟的唇輕貼在嚴融之嘴角下碰了碰。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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