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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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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想到那句“她懷了侍衛的孩子”, 宋楨就火冒三丈。

墻裏頭的人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他再也無法忍受,提步走了進去。

是曹倩和鄭雪兒。還未到午膳的時辰, 她們二人卻玩忽職守,跑到這裏來,躲在院墻邊邊的涼亭裏用膳。

鄭雪兒眼尖,她一看見宋楨冷著臉進來,趕緊拉了拉曹倩的衣袖。

“幹什麽呀, 我還沒吃好呢。”曹倩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傲慢。

宋楨眸色幽冷,如冰刃一樣朝涼亭裏頭飛去。

鄭雪兒再也顧不上去提醒同伴, 垂頭跪到地上。

曹倩見狀, 終於察覺到了身後飛來的寒光,

她驚覺大事不妙,連頭都沒敢回, 提起裙子緊跟著跪下。

“跪到這兒來。”宋楨目指自己身前的地面,冷冷說道。

鄭雪兒腦子快, 知道方才的話八成都被宋楨聽了去。可是宋楨指定的地方靠近院門,天上又下著雨,跪在那裏,定會被人取笑。

她急忙開始認錯,說什麽, 這些話都是從廚房的婆子那裏聽到的,自己不該多嘴, 求殿下饒了這回。

宋楨靜靜聽她說完, 不置一詞, 面色幽冷轉問曹倩:

“曹大人,在宮裏多話, 會有何下場?”

曹倩的爹是丞相,掌管六部,宮裏牢裏那些酷刑,她多多少少從他爹那了解到一些。

聽宋楨這麽問,她狠狠地咽了下嗓子,才顫聲回道:“截、截舌。”說完,下意識閉緊了雙唇。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趕緊磕磕巴巴,才開始認錯:“微臣、知、知錯了……求殿下開、開恩……”

“那還不照做?還要孤再說一遍嗎?”

宋楨的音量並未擡高,卻似從深淵中傳出一般,有種不容抗拒的力量。

眨眼功夫,兩人便跪到了他指定的地方。

宋楨又命隨侍的太監叫了兩名侍衛過來盯著,不到下值的時辰,決不許起來。

吩咐完,自己從太監手裏奪過傘,快步回了寢殿。

驚雲候在那裏,一見他回來,立即走上前從他手中接過雨傘,問:“殿下,秦大人她,不要緊吧?“

宋楨的雙眼頓時凝成冰刃,刺到他臉上。

驚雲被刺得心裏發虛,垂下了頭。

“殿下,真的不要叫大夫嗎?她肚子裏,可是您的骨血啊……”

他聽說女子小產稍有不慎便會落下病根,搞不好還會影響子嗣,出於對自己主子的關心,他不由得考慮的長遠了一些。

宋楨對著驚雲一本正經的臉,真是不知該罵他,還是該嘲笑他。

須臾,終是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徑直往內殿而去。

見驚雲緊緊跟著,他極為不耐地把腳步一頓。

轉過頭來,冷冷道:“別跟著孤。”

驚雲忙止步,垂下頭道:“是。”

宋楨再度提步,走了兩步,又停下。

“去叫大夫來。”

*

拿上月事布,領著大夫,宋楨又回到了沁園。

鄭雪兒和曹倩的話像魔咒一樣,一路上都在他腦子回響。

此時站在門口,看著空蕩蕩的木屋,想想方才離開時,她那副嬌羞的模樣,他此時心裏頭卻五味雜陳。

她害羞的樣子,極能觸動一個男人的心弦。

決不能再讓別的男人看見她害羞了。

算算日子,離他們初次行事,已經一月有餘。他堅信,她即便有孕,也只能是他的種。

之所以請大夫過來,是怕她今日流血是因為滑胎。從她方才的狀態,他覺得是滑胎的可能性極低,但是凡事就怕萬一。

他怕她因為這萬分之一的可能,傷了身子。

收回思緒,宋楨從太監手中接過傘,對大夫和一幹人等:“你們先在此候著。”

然後快步進了內室。

秦忘機半躺在榻上,見來的是他,臉上緊繃的肌肉這才放松了下去,扭頭移開視線。

這可是他的沁園,沒有他的首肯,誰敢擅闖?

看著她這副疑神疑鬼的模樣,宋楨不耐地想,他們的關系實在該擺到明面上了。

把裝著月事布的小木匣和用自己的披風裹著帶來的一套衣裳放到一旁桌上,走到床邊,拿過一個枕頭給她塞到後腰,調整好位置。

“好些了?”他坐下,柔聲問。

秦忘機渾身乏力,小腹時而隱隱作痛,算不上多好。不過還是垂目,輕輕點了點頭。

“現在換上?”他又問。

“那你先出去。”

她這般不肯依賴他,宋楨很懊惱,但是也無可奈何。他深知她的執拗,若是他堅持,那麽她會收起觸角,只露出堅硬的外殼。

從前他會毫不費力將其鑿開,逼她現形,恣意地欣賞她那點不自量力的掙紮。她越是掙紮,他便越是滿足,因為最後,她終究還是會臣服在他的掌心。

但如今,他想要她的真心。他不可以再逼她。

避到外間,候了少頃,聽見她在裏面叫他,說好了。

進屋,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宋楨進屋,先去了屏風後面。先看到地上那盆淡淡的血水,心口一痛,又看到一旁矮凳上裹成一團的松江棉帕。

他輕嗤一聲。還裹起來,怕他看見。說了多少遍,他又不是沒見過。

拿起棉布,扔進盆裏,端去了屋外。

雨幾乎已經停了。

院門外有眼尖的太監瞧見宋楨出來,立即跑來,將盆接過去,又快步走開。

宋楨重新回到屋裏。

坐在榻沿上,伸手將她臉頰上一縷頭發別到耳後,拇指溫柔地在她毫無血色的腮邊摩挲。

“還是叫大夫給你瞧瞧,好嗎?”

“癸水而已,哪兒用得著叫大夫。”秦忘機別過臉看著床裏。

宋楨無奈地挑了下眉毛,想了想,又道:“那我讓他給你弄點安神的補湯總行吧?”

這恭順謙卑的態度跟平日那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很是不同,秦忘機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可是堂堂太子,將來是要繼承大統,俾睨天下的九五之尊。

卻在這裏三番五次軟語相求,要給她洗身子,換月事布,像個婢女似的忙前忙後。

“笑什麽?”他問。

秦忘機笑得更厲害了,卻沒答話。

宋楨索性坐得更近些,另一手也伸過去,溫柔地把她的臉捧回來,佯裝怒意:“快說,笑什麽,不說的話……”

今日他的態度可謂恭順極了,秦忘機這會兒可一點都不怕他。

反而笑得胸口都開始抖了。

宋楨餘光瞥見微敞的衣領裏,白花花的一片,無奈地深吸一口氣,強壓邪念,放低了嗓音,再度溫柔地威脅她:“說不說?”

這一次他沒有給秦忘機太多放肆的機會。

他的手很大,動作很精準。除了最一開始的捕獲的那一觸,之後便化成了繞指柔。

等她的笑聲戛然而止,哼了一聲,不可置信地朝他看去,她才發覺這個男人的眼裏好似燃著滔天的火,炙熱的浪潮仿佛有形,如一張網,將她圈進他的領地,讓她無處可逃。

宋楨終究憐惜她“病”著,身子虛弱,沒太放肆。

可這一番淺嘗輒止,卻猶如一個餓了很久的人,只吃了一口飯,反而更餓了。

他又像方才那樣看著秦忘機,只是兩眼通紅,眼睛裏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怨艾。

秦忘機也好不到哪兒去。一番折騰,她的臉上終於有了淡淡的血色,潮濕的碎發黏在脖子上,神態虛弱,頗有種病西施的韻味。

宋楨仍是不屈不撓,一遍幫她整理頭發,一邊問她。

“方才到底在笑什麽?”

秦忘機又想笑,不過笑之前,先伸手捂緊了領口。

才低著頭,邊笑便說:“笑你今日好像……婢女。”

說完,偷偷擡眼去看他,見他面色嚴肅不辨喜怒,以為他生氣了,趕緊把自己抱得更緊,

嘴上也沒忘了討饒:“我瞎說的,你別在意。”

她嘴上討饒,臉上卻還是一副忍笑忍得很痛苦的樣子。

宋楨看著,眸色越來越深,捋完最後一絲頭發,順勢把手伸過去握住了她的後頸。

“我自然不像婢女。”他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那處揉著,“我可是男人。”

他語調溫和,完全聽不出生氣。

秦忘機訝然,擡頭看向他的臉。

宋楨的目光如有實質,在她臉上身上來回掃蕩著,眸色越發幽暗,看得她一陣心悸。

就這麽盯著她看了許久,宋楨湊到她耳邊,呢喃了句:

“等你好了,我便做你的男仆,好生侍候你。”

他的氣息好像無數只小爪子,順著她的耳朵鉆進她的身體,無處不在地,一下一下,又輕又軟卻又毫不留情地撓著。

宋楨垂目,凝著她通紅的脖子根,抿唇,輕輕碰了下她的耳廓。

趁小姑娘還沒回過神,愉悅地笑了聲,出了沁園。

用上了月事布,秦忘機便能下床走動了。午膳時,下人果然送來一碗湯藥,說是安神湯。秦忘機想著藥效應該不會太快發作,吃完飯便喝了下去。

用過藥,她並沒有直接上床,而是在外間繼續之前的工作。

畢竟只剩下一天的時間,便要呈交上去給皇上禦覽了。雖然有宋楨幫她,她也不能什麽都不管。

律法是無情的,工作是枯燥的,她又喝了安神湯,雖然用意志力強撐了一個時辰,後來還是一不留神睡了過去。

宋楨過來,便見她迎風趴在外間的桌案上睡著。

真是不讓人省心。

他大步進屋,動作輕柔地將她抱起來,進了內室,將她安頓到榻上。

出來後,讓人轉告林疏疏,今日不必等她一道下值。然後坐到桌案後面,仿著秦忘機的筆跡,繼續謄抄修訂後的女令。

接近傍晚,他已經抄完,秦忘機還不見醒。

他放下筆走進去,坐在榻上,揉著她的臉,輕喚幾聲,人除了咕噥兩聲“走開”,別無其他反應。

還想賴他這兒了。

他倒是求之不得,只怕她爹娘不等天黑就要來他這要人。

當即命人套了馬車。

一眾太監,侍衛,看見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抱著個女人,一路走到了宮門前,上了馬車。一個個不是目瞪口呆,便是刮目相看。不過聽說了白日曹倩和鄭雪兒被罰的事情,誰也沒敢出聲議論。

宋楨讓秦忘機靠在自己懷裏睡了一路。她這樣溫順的樣子太少見。

他真希望,餘生的每一天,都能夠像今日這樣,陪伴在她身側。

馬車停了,比他想象中快了太多。外面一片嘈雜,秦廉果然張羅著去東宮要人了。

懷裏的人還沒醒,宋楨想也沒想,淺淺笑著,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下了馬車。

嘈雜聲漸漸停了。

所有人看著太子殿下從馬車裏頭出來,懷中抱著一個美嬌娥。細看下,不是自家小姐,又是何許人也?

宋楨溫柔地看了一眼睡得恬靜的小人兒,然後昂首闊步,面色從容地朝著侯府上下一眾人走去。

他註意到,蕭行一也等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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