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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夏,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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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夏,晏城

——2015年夏,我收到一封來自鷺港的信。信上說,神明在我罪焰燃燒的一生中,烙下了唯一月光。

1

雪白無暇的宣紙上,一只潔白光滑的手握住狼毫筆,勾勒揮灑出幾行雋秀的字跡,蔥白骨節上方,手腕纖細無比,鮮嫩宛若無骨似能掐出水。

筆鋒停住,聞玖手腕往上一提收尾,將毛筆擱置在筆架上,淺笑著轉過身,噙著笑說:“周總,我寫好了。”

耳畔是周隅深溫沈柔和的笑聲:“大明星美若天仙,沒想到還寫得一手好字。”他讚嘆著並不去看字,而是欺身過來將她攬在懷裏,深嗅了一把她的發香。

他們此時身處一高檔書畫展展廳後臺的隔間,周隅深是星火娛樂的投資方,得罪不起,經紀人鈴姐是叫聞玖來看展作陪的。

聞玖練習過幾年書法,周隅深以要賞字為由,將她邀請至此處要聞玖題字,聞玖此時也懂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聞玖略為蹙眉,還是掩飾性地捏緊手中的珍珠包,掙紮了一下:“周總,我印個章。”

“印什麽章。”周隅深雙臂用力將美人更加緊緊地禁錮在懷,身上的沁香讓他心神蕩漾,周隅深唇沿著她的耳垂輕咬了一口,含糊暧昧地喃喃,“寶貝兒,我只想在你身上印章。”

話語間,手上更加不規矩起來,大掌從她布料輕薄的後背撫過,找到空隙一角,直接襲了進去。

啪嗒一聲暗扣被他解開,手指帶著微涼的觸感,如細蛇般在她光滑溫軟的肌膚上攀爬。

聞玖心中一驚,明白事情即將不可控了,在推搡中眸子瞥到了桌上兩人未飲完的茶杯。她唇上掛著冷涼的笑意,在他懷中佯裝嬌羞,腿順勢一擡,黑色的高跟鞋掃了下桌角。

茶杯落地,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門同時也被人大力推開。

修長高挺的身影走了進來,池冥漆黑隼利的眼眸掃了眼糾纏的兩人一眼,眉眼染上了興味,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順手拿了展示架上的小圖騰柱在手裏。

周隅深又吻又摸正在興致上,恍惚中聽見門響聲。

他擡眼就看見了一臉驚恐,瞪圓著眼看向他身後的聞玖,她推開他輕呼道:“小心!”

周隅深踉蹌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去,就聽見一聲悶響。他感覺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兩眼一翻在原地倒了下去。

聞玖順著周隅深倒在地上的方向看過去,眼睫忽地眨了眨,高跟鞋踢了踢他,盯著地上那攤血,低聲道:“他不會死了吧。”

隔間昏黃的氣氛燈投射下,池冥握著染血的圖騰柱,逆著光暈站在她面前,身高腿長,寬肩窄腰,一身筆挺輕奢的西裝襯得人英俊無儔。他眼窩深邃,鼻梁很高,薄唇往上勾著,神色疏離又嘲諷。

池冥頷首,註意到聞玖細膩瓷白的耳垂紅了,伸手想去碰她的臉,聲音低沈有磁性:“他碰你了?”

聞玖看到他時,臉上那股柔媚姝麗的表情早消失不見,凝望著地上的周隅深,目光透出嫌惡和冷漠:“打個120吧,這是投資方的老總,你自己下的手,自己收拾爛攤子。”

聞玖的禮服有些淩亂,她手探向背後把被周隅深解開的暗扣扣上。池冥垂眼,掃過她胸前那抹顫動的弧度的視線暗沈了些,走上前意味不明地問:“怎麽謝我?”

一擡眸又對上聞玖明艷清澈的眼睛,在這樣的名利場她還能這麽幹凈,真是難得。

聞玖聽到池冥好像笑了下,修長的手指穿過她柔軟的黑發,摁扣住她的後腦勺,黑眸倏地壓下來,像是懲罰似地咬上她的唇,吻下去。

低緩暧昧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每個字都在撩撥她的心弦:“救一回吻一次,說好的。”

唇齒交纏,吸吮,啃噬,稍微分開的時候,那雙黑沈的眼睛始終那麽看著她。

聞玖微張著唇,出神地看著他微微凸起的眉骨上月牙狀的疤,又看向他如寒潭冰山的眼底。

她眼睫顫動,就感受他又輕咬著她的耳垂,耳側的低緩嗓音讓聞玖輕微一震,晦澀不明地在宣誓主權:“誰要碰你,我不當人。”

聞玖烏黑的眼比星子還亮,等他食髓知味般地吻夠了,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才整理著禮服,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出去。

池冥打了個電話,叫人來幫忙收拾,然後拿起那張宣紙,似笑非笑地看著上面漂亮的字——

“只眼須憑自主張,紛紛藝苑漫雌黃。矮人看戲何曾見,都是隨人說短長。”

晏城老小區現在都在傳,巷尾那個常年虐待聞玖的所謂養父,被她沒血緣關系的哥哥池冥失手打死了。池冥躲了四年,一回家就被聞玖舉報被抓了,六年時間過去,池冥如今出獄了。

一出好戲,隨人說短長,還真是應了他和她,他眼底的晦暗和興味更濃。

酒酒,我們都是籠子裏的東西,我既然回來了,你就再也不能扔下我,一個人飛遠。

我有罪,可我也只有你。

……

翡翠府高檔別墅區內,十月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私人健身房內,音樂聲柔和低緩,池冥動作標準地趴伏在地上一下一下做著俯臥撐。

隨著動作,廣闊優美的肌肉在汗水和陽光下,透出性感迷人的線條,吸引住人的目光,唯獨除了聞玖。

旁邊泳池內,水花嘩啦,聞玖像是一尾靈活的魚在水中來回穿梭,游過幾輪,她靠在池壁旁休息,一點視線都懶得瞥向池冥。

休息了一會兒,聞玖從水中站起來,取下護目鏡,去洗了個澡然後換上了浴袍,躺在有陽光的庭院裏喝著果汁休息。

池冥洗完澡,走出來尋她,眸光在她修長的腿上沈靜地停留半晌,拿著毛巾坐在她旁邊來給她擦頭發,指尖穿過她柔軟的長發,力度剛好地按摩著她的頭皮。

他傾身過來,聲音繾綣溫柔:“寶貝,聽說周隅深現在常找你的麻煩,要不要我去處理?”

這個稱呼又勾起了聞玖那日在書畫展隔間的記憶。

聞玖睜開眼,長而卷翹的睫毛如蝶翼扇動,烏亮明媚的眼眸躍動著諷刺的光芒,音色慵懶道:“周總如此厚待我,還不是托哥哥的福。”

那天在展會後臺,聞玖進去前就和池冥打過招呼,一有不對勁就進來救她。

她掃落茶杯發出信號,池冥也第一時間沖進來了,並且用展架上的圖騰柱,把周隅深腦袋敲破了,敲出腦震蕩住了一個月的院。

關於那天的監控視頻早就被池冥銷毀,圖騰柱也作為失竊物品報了案,聞玖對周隅深閉口不提那天的事,周隅深知道聞玖袒護襲擊者,愈發針對她。

礙於星火娛樂的幕後資本方盛越池的面子,周隅深才沒做得太過分。只是本來欽定聞玖出演的一本大女主的劇,臨時換了女主角。

聞玖一下閑下來,連經紀人鈴姐都氣得要她閉門思過幾天。

三個月前的晚上,當聞玖回家,推開門發現池冥躺在她臥室床上睡覺時,她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和她十幾年的人生,像是兩株交頸而生的藤蔓。

六年時間不過須臾,當聞玖看見池冥那一眼,她就知道那根纏繞著她過去和命運的藤蔓又回來了。

光線冗長又暧昧,池冥高大修長的軀體把她壓在柔軟的蠶絲被上,一手抓住她纖細的晧腕,一手摩挲著她嫣紅的唇,雙眸黑沈如墨地俯視著她,笑得像是來自修羅地獄來索她命的修羅:“老家房子賣了,名字和住所也換了,池酒酒,哥哥的小飛鳥,如今可真是人中鳳凰了呢。”

池酒酒,聞玖當時在想,有多少年沒有再聽過這個名字了呢。

“池酒酒,哥哥的小飛鳥。”池冥曾經總是這樣充滿寵溺地喊她,把她舉高坐在他脖子上,駝著她笑容張揚肆意地在巷子裏奔跑。

池酒酒是個孤兒,八歲時被池成東從福利院收養更名,原本以為是逃離了一個冷漠的地方,沒成想掉進去了另一個魔窟。

池成東好酒,喝多後的就會褪下一身人皮化為猛獸虐待她,池酒酒覺得他給自己起的名字都分外諷刺。

沒喝酒的池成東對她還是極好的,會給她買漂亮的裙子和玩具,就算他總是把她打得一身是傷,池酒酒有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也從未對外人道過她的遭遇。

直到有一天,她被打,疼得實在受不了了離家出走,在巷子裏遇到了被揍得奄奄一息的池冥。那時的池冥還沒有名字,別人叫他偷東西的“雜種”。

十二歲的池冥流浪已久,也許是一種命運的惺惺相惜,也或許當時的池酒酒只想找一個能庇護她的人。

她用從家裏帶來的錢,給池冥買了面包和零食,然後與他做交易:“我能撿你回家,你能當我哥哥保護我嗎?”

“能。”童言稚子的一句承諾,後來卻成了池冥命中的劫數。

池成東找到已經和池冥流浪了大半個月的池酒酒時,第一個動作就是罵罵咧咧地要扇她巴掌,手卻被弱小的少年握住了。

那是池酒酒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被人保護。

後來,池酒酒堅持要帶池冥回家,要麽她就再也不回來,池成東犟不過少女妥協了,把池冥一起帶回了家。

自此,噩夢開始。

池酒酒十四歲那年,池成東喝多了竟然對她起了歹心。池冥為救她與池成東打鬥起來。打鬥中,池成東拿著利器紅了眼,被池冥防衛過當殺死。

池酒酒縮在桌子底下,像只驚慌失措的小鹿,死死地拽著她被池成東撕爛的衣領,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和地上黏稠又可怖的血,發出淒慘又絕望的叫聲。

那年的池冥十八歲,已經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行承擔法律責任。

池冥東躲西藏地藏了四年,警方也找了他四年。聞玖不知道那四年他過得什麽日子,總之在她高考那年,池冥回來了,似乎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彼時她剛一個人過完十八歲的生日。

池冥拎著一個蛋糕出現在屋子裏,眉眼致致地祝她生日快樂。聞玖註意到他眉骨的地方有一小塊月牙狀的疤。

聞玖覺得自己一直是寡情自私的,不然為什麽當這個用生命保護自己的“哥哥”出現時,她第一感受不是驚喜而是害怕。

她怕他,怕他影響她難得的安穩日子和憧憬的未來;她怕他,恨不得親手送他去監獄,讓他離開她好不容易擁有的正常世界。

她始終不信一個能對養他多年的池成東下手的人,心裏會有愛,她害怕將來的某一天,她得罪了他,池成東就是她的下場。

那天池冥喝了很多酒,許是喝多了,昏黃的燈光中他撫著她漂亮的臉,呢喃道:“酒酒,哥哥的小飛鳥,我很想你。”

在他嘆息著的時候,聞玖還是聽見了他含糊不清的那句囈語。

“我好想你,找的每一個女朋友都像你,可她們都不是你……”

她心中驚駭,似乎所有最壞的設想都有了答案,然後,一念成魔。她握著手機盯著沈睡中不設防的他,撥出了聯系人中置頂的民警電話。

命運的軸輪開始轉動,這一通算得上薄情的舉報電話,從此將她和他劃分開來兩個世界,兩種人生。

2

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像是彈鋼琴一樣,在聞玖的頭皮上輕柔按摩著。池冥自認自己骨相優越突出,一張好皮囊也是尖頂尖,寬肩窄腰的身材也讓不少女人癡迷。

怎麽這一切到了聞玖這兒全部不管用了?

他後來一想也是,聞玖出道即巔峰,名利圈子見過不少外貌背景俱佳的男人,口味恐怕早就養叼了。

池冥又想起四年前,穿著名貴西裝的盛越池來探視他,對他講過的那些話,一時瞇起了眼睛。

盛越池的父親盛騰躍與互聯網行業首富萬興覆的掌上明珠萬麗蓉結婚後,在有著龐大商業背景和人脈資源的岳父投資下,憑借自己的商業嗅覺成立騰躍公司,把騰躍做成了互聯網行業的巔峰。

官方媒體只報道過,盛騰躍有盛越池和盛晚唐兩個孩子。

長子盛越池有著雷霆手段,造就了一段商業傳奇;次子盛晚唐才華絕艷,在設計行業享譽盛名。

無人知道盛騰躍其實還有第三個私生子。

私生子是盛騰躍醉酒後與萬麗蓉的妹妹萬麗姝發生關系所生,萬麗姝在他們婚前就單戀姐夫一事,在萬家早已不是秘密。

萬興覆顧忌萬家的顏面,也覺得對不起大女兒萬麗蓉,知道萬麗姝做出這種事還懷了盛騰躍的孩子後,就把萬麗姝關了起來要逼她打掉孩子。

萬麗姝後來跑了出去,還躲起來生下了孩子。萬興覆找到女兒後,強硬地安排人把孩子送給了當地一戶人家,把萬麗姝帶回了家,還給她定了一門有頭有臉的婚事。

把這些醜事遮瞞了下來。

只是無人能想到,那戶人家貪心不足,花光了萬興覆給的一大筆錢後,找不到人繼續要錢就昧了良心把孩子賣掉了。

人販子遇上查拐賣人口的警察,匆匆地把孩子扔到了垃圾堆,孩子恰好被一個拾破爛的阿婆撿回去養大。

池冥當時在獄中,聽到盛越池像是講社會新聞一樣,把這些事講給自己聽,還覺得有幾分好笑。

都說人變老後,會格外後悔自己年輕時犯下的罪孽。

池冥不知道盛越池來找他,告訴他這些不堪的玩笑,是不是彌補盛家的罪孽。盛越池只說是家長長輩的念想,希望能認他回盛家,讓他成為盛池冥。

盛家?盛池冥?是不是冠上這個姓氏他就有了名聲地位,權利財富,是不是這樣他的人生就能重新來過?

可是那樣的話,他就沒有機會認識她,保護他的小飛鳥了。

池冥聽完笑得很瘋癲,笑著笑著眼角都有些濕意,諷刺又意味深長地吐出兩個字:“雜種。”

盛越池皺眉:“什麽?”

池冥勾著唇,往上勾起的弧度是嘲諷淡漠的,唇很輕地給他解釋:“我說不必了,盛總,我只是一個無名無姓的雜種。”

在破敗惡臭的巷子裏,是小小年紀的聞玖,撿回了他這個為了果腹偷東西被打得只剩一口氣的雜種。

她當時叫他起名字的時候,他無所謂地說,就叫池冥吧。

冥冥之中,她與他遇見,糾纏,命中註定。

盛越池也不生氣,道出他那不堪的身世,最後像是施舍乞丐一樣告訴他:“尊重你的意願,既然你不想認盛家,你有什麽心願,盛家能彌補你。”

他本不想接受這上位者的施舍,卻還是冷靜地思考了一會兒,斂眸低聲道:“幫我保護她。”

盛越池挑眉:“誰?”

“我的,小飛鳥。”

聞玖恐怕永遠不會知道,他那天回來不只是為了給她過生日。他是決定回來自首的,四年了,他逃累了,不想逃了,無論逃到什麽地方,都沒有她。

池冥是真正覺得自己累了,顛沛流離的日子,每一天都在忐忑中失眠。

她不知道,他思念到極致偷偷回來看過她,不敢靠近她。他覺得自己是條骯臟的瘋狗,他怎麽配去沾染那只向往著天空的飛鳥。

也渾渾噩噩地談過幾任女朋友,他們無一例外都有一雙像她的眼睛,但是他卻不願意觸碰她們婀娜的身體,連親吻都不願意吻她們唇。

四年躲藏時間,除了午夜躺在床上,想起她時,他用齷齪心思的自瀆,池冥並沒有實質性地碰過任何女人。

那些俗氣又雙眼飽含欲/望的女人,有哪一個比得上他的小飛鳥。她們衣裳半解趴在他胸口,手指拉開他的拉鏈,風情萬種地挑逗著他,嗔怒著:“你是不是不行呀?”

池冥也只是笑著捏了她們一把,將她們從自己身上推開,痞笑道:“的確是有隱疾,找別人吧。”然後,提起褲子就不認人。

如今,他高貴的小飛鳥就在他掌心裏。

細軟烏黑的發拂過他的掌心酥酥麻麻,側臉精致,驚艷得讓人移不開眼,睫毛密濃,唇是自然的櫻紅。天鵝頸往下延伸出迷人又優美的鎖骨線條,胸口是糯米似的弧度,腿長挑白皙在陽光下躍動著光,手指如蔥白,骨節細致,圓潤的指甲蓋透出些細粉色。

池冥忽然間就覺得自己的優越和那些雲泥都黯然失色。

是呵,他的小飛鳥如今長大得如此禍國殃民,是被千萬粉絲簇擁著的女明星,有哪一個能比得過她,他怎麽還能奢求她能垂青於他。

他這個有罪之人,知道她所有過去和不堪的哥哥。

這六年時間他在牢獄度過,性格愈發沈斂古怪,而聞玖卻是涅欒重生,快速成長成了一顆耀眼璀璨的新星。

聞玖從小就知道,她的漂亮是她的災難,她要把這種災難變成自己的武器和手段。

當年她舉報池冥防衛過當殺人,作為目擊證人親手把他送進了監獄,讓池冥被判了六年刑。

後來她作為藝術生考上了國內頂尖的電影學院,並在二十歲的時候出演了一部電影得到了最年輕的影後大獎,出名即巔峰。

盛越池作為星火娛樂的控股人簽下聞玖,還撥了一個金牌經紀人楊鈴給她。四年時間盛越池對她諸多照拂,給她拿下很多資源,一手捧紅了她。

一開始聞玖也想歪過,以為盛越池對自己有什麽想法。

直到騰躍集團的二公子盛晚唐婚禮時,盛越池曝出和演藝圈前輩周瑤宴隱婚,聞玖才知道一些關乎盛家的事,也知道盛越池對自己沒那種意思。

無可避免地,她也聽到了一些關於池冥的身世傳聞。

在這個圈子裏永遠不缺一些豪門世家的緋聞秘事。聞玖每次聽到也只是一笑,只是上次關於盛越池和周瑤宴的新聞鬧得滿城風雨。

一個調查過盛家的事務所曝出了私生子的事,媒體拍到盛越池和池冥共同用餐的畫面,傳聞就變得多起來。

聞玖是個聰明人,仔細回想起池冥對周隅深下手那麽重,都見了血,都被盛越池壓了下來,池冥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

只是那麽一個人……原來也曾可能是天之驕子麽?那她八歲那年,還真是慧眼識珠,撿回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啊。

命運這只手,翻轉無情,讓人唏噓。

池冥出獄後於三個月前找到她,從那天晚上起就賴在她家不走了。聞玖雖說薄情但終歸是虧欠他,也就由著他胡來了,權當是補償他。

況且她如今改名換姓,又是備受矚目的當紅女星,聞玖也擔心池冥在外面亂說些什麽對她不利的話來,在她眼皮子底下反而放心些。

池冥自作主張地說要保護她,聞玖考慮到有些場合的確需要保護她的人,就很敷衍地說了:“隨便你。”

哥哥這個荒唐身份自然是要保密的,她也只是兩個人針鋒相對時,會拿出來懟他幾句。

池冥也不在意,經常借著由頭吃一吃她豆腐,暧昧地告訴她:“救你一回要吻我一次。”聞玖當然不把他的無理要求放進耳中,他就一次次找著奇怪的借口,越發得寸進尺地主動吻她。

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面的無奈,再到最後的無視,漠然。

聞玖已經習慣這個神經病有些惡趣味和變態的行為了,總之他做了什麽,她越生氣他就越開心,儼然是報覆心作祟。

聞玖也知道自己當初那樣忘恩負義,讓池冥吃夠了苦頭,他肯定不會放過她。兩人心思都很覆雜,就這樣以一種詭異的關系住在了一起。

鈴姐一開始看見池冥問起他,聞玖也只是一言難盡地解釋:“他叫池冥,是我新招的保鏢。”

鈴姐目瞪口呆地望著把她家女明星抱起,坐在他修長腿上,笑得妖冶的男人,哆嗦了一聲問:“你是腦子壞了還是當我瞎呢,哪家公司的保鏢敢這樣對你?”

“是保鏢。”池冥手拂過她高聳光潔的蝴蝶骨,幫她把禮服的黑色絲帶系好,臉頰蹭著她的耳垂囁嚅,“貼身保鏢。”

鈴姐在她的私事上也沒那麽古板,也沒多問,等聞玖休息了幾天,來到翡翠府別墅找她。

見到躺在聞玖腿上身材優越的池冥,正剝著橘子,一瓣瓣地塞進聞玖唇中,鈴姐眼睛瞇了瞇,咽了口口水。

鈴姐把劇本遞給她,肅冷著聲音提醒她:“你前男友還在call我電話找你覆合,你這就又找上了小鮮肉了。不是我說你,談戀愛我不管你,但是你能不能保鮮期長一點?另外,記得對外做好保密工作,別被狗仔拍到了。”

聞玖如玉手指翻過劇本,發現上面還細心地做了筆記,字跡很眼熟。她不問關於前男友的事,嗓音輕柔地說:“新接的劇嗎?”

鈴姐抱著手臂盯住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這次你可別整出什麽幺蛾子了。是陳譽導演的新劇,他一直很看好你,你好好把在《青鳳》那兒丟的面子找回來。”

聞玖垂著眼睫,低聲問:“《青鳳》用了誰?”

“還不是你的死對頭,那個喬媚兒。”鈴姐說起這件事就一肚子氣,這劇之前她費了不少心神,“現在喬媚兒尾巴都翹上天了,人家女主角是鳳凰又不是狐貍精,聽說她都睡到人家周隅深的床上去了。”

□□投資人,不過是娛樂圈玩爛了的把戲,聞玖面上並沒有什麽波瀾。

鈴姐說完,又瞅了眼聞玖那副總是冷清沈靜的面孔:“那次在展會你沒吃什麽虧吧?我真沒想到這周隅深色膽包天,所以沒派人保護你,他不知道你是盛總作保的人?敢動你?”

聞玖正在看自己感興趣的一段臺詞,不甚在意地答:“住了一個月院的人是他不是我,你說誰吃虧。”

“那就好,我琢磨著你這幾年潔身自好,倒也不會便宜了姓周的。”鈴姐說完又像是安慰自己,勸道,“你也別多想了,《青鳳》丟了就丟了,咱們這個《雲水瑤》的本子不比那個差,劇差不多時間開拍和播出,到時候與他們一較高下。”

聞玖淡淡地嗯了一聲,堪堪看完本子,發自內心地說:“我喜歡林書瑤這個角色。”

果敢,堅強,敢愛敢恨的女將軍,不被情愛所累,把家國大義擺在心頭,比青鳳那個為了男主角沒了自我的純戀愛腦角色要討她歡喜。

“男主定了誰?”她出聲問。

“暫定是洛商,他在上一部戲中很出彩,現在很多導演搶著要他。洛商身體不好,本來決定休息一段時間了,陳譽和他有私交,洛商看在陳導的面子上,答應演完這一部劇。”鈴姐說完,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而且……”

聞玖秀長的眉挑起,望著鈴姐:“什麽?”

“而且聽聞洛商是你的學弟吧,《雲水瑤》這部劇的女主角也是他推薦的你,陳導本就有意向你,洛商這麽一推薦,當場就把你定下來了。”鈴姐說著指指她手中的本子,“呶,這本子還是他特意交代人,給我送過來的。”

難怪上面寫了筆記,蠅頭小楷,字跡清秀整潔,和那時候在書法社時的一模一樣。洛商的字跡很有辨識度,聞玖一眼就認出來了。

多問這麽一句,不過是確定一下心中猜想。

3

鈴姐瞅了瞅闔著眼看似在休息的池冥一眼,八卦了一句:“大明星,招了不少桃花啊,外面覬覦你的男人不少,又是前男友又是投資方的,現在又冒出來一個學弟,不知道你身邊這位又是什麽角色和地位呢?”

池冥手指勾了條薄毯蓋在自己身上,饒有興致地聽著二人說話,斂眸帶笑。

聞玖眼睫眨了眨,擡著眸,如琉璃的眸子裏染上些許笑意:“我向來招桃花,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鈴姐嘆了口氣,酸溜溜地開玩笑:“好吧好吧,我的搖錢樹,知道你向來不把感情放在眼裏,心裏有分寸,絕不越界。姐姐不過問了,你好好看劇本,我不打擾你了。”

聞玖卻問了一句:“鈴姐,賀淮舟現在還在煩你?”

“回國了,聯系不上你,把電話打到我這裏了。”

鈴姐是知道這個人的,賀淮舟英俊謙和,待人接物沈穩有禮,是聞玖在學校時認識的學長,兩個人不鹹不淡地談了一段戀愛。

但是兩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何能走到一起呢。

後來聞玖演戲出道,賀淮舟出國留學,兩人處於一種聞玖單方面與他說清楚了分手,賀淮舟不答應還以男朋友自處的狀態。

聞玖工作忙,賀淮舟又不分白天黑夜地給她打視頻電話和微信。

聞玖縱然是脾氣好,能隱忍,也終於是有點煩,幹脆把他的聯系方式拉黑了,說自己有新男朋友了。

賀淮舟糾纏了兩年,池冥又恰好出現被鈴姐說漏了嘴,告訴了賀淮舟她身邊出現了新的男人,賀淮舟這才急了。

前女友一直單身會讓前男友有一種“這個女人還屬於他”的錯覺,哪怕她經常鬧出些緋聞,賀淮舟知道那是假的,也不會真著急。

聞玖這個人性子涼薄,賀淮舟與她交往一年也不過是拉拉手,很純情地與她親下額頭,並沒有多少越界的事。

當一個陌生號碼把聞玖和男人深吻還睡在一起的照片,發給賀淮舟時,賀淮舟心中的不甘和嫉妒之火燃燒,感覺徹底要瘋了。那個人發完照片,還給他打了通電話,聲音冰冷且帶著濃烈的占有欲:“不要糾纏她,她是我的。”

聞玖想起賀淮舟出了神,倏地腰側微痛,是池冥扔開遮蓋的薄毯,伸手輕掐了她一把。

“想什麽呢?是想那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前男友,還是那個演技與才華並存愛慕著你的小學弟呢?”帶著輕笑磁性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

手指帶著些橘子汁的濡濕,探進她柔若無骨的腰側。聞玖想捉住他亂探的手,就感覺他指尖摩挲著她腰側一個很細小的凹凸處,聲音喟嘆:“煙疤麽?”

他問完又自己答道:“是煙疤。是十歲的你護住我,他氣急敗壞燙在你腰上的煙疤。”

聞玖不願提起舊事,想去安靜的書房看劇本,垂眸盯著他漆黑如墨的星眸,語氣似命令:“起來。”她不關心他的任何事,不代表他可以肆意妄為地影響她的工作。

池冥起了興致,枕著她的腿,手臂勾上她的脖子,將那張明媚臉朝自己臉的方向摁了摁。

他今日穿著襯衫,扣子全部沒系上,結實精悍的胸腹肌肉一覽無餘,讓聞玖掃到不自覺蹙起眉。

隔得這麽近的距離與他對視,聞玖能看到他半瞇著狡黠的眼眸,狹長的眼角往上勾著,薄唇呈現出細微弧度,嗓音似笑非笑帶著低沈和磁性:“又生氣了麽?”

聞玖素面清雅,杏仁眼眨了兩下,游走過他的下頜線,唇往下聳拉著並不說話,可不就是生氣了麽。

“求我。”池冥眼底有了深深的興味,盯著她漂亮清冷的眼眸,這雙眼睛可以對任何一個人都露出溫柔的笑意,卻總是吝嗇於他,他慢條斯理地提條件,“你求我,我就起。”

聞玖像是終於厭倦了這三個多月和他的游戲,有些頹敗地移開清冷目光,低聲問:“池冥,你要什麽?”

池冥輕笑一聲,手取下束住她烏發的發圈,任由她青絲落下,簌簌撲灑在他臉側,意味不明地說:“你知道我要什麽。”

“房子,車子,錢,我都可以給你”聞玖提出自己能給的東西,“只要你能離開我。”

“都可以給麽?”池冥手指壓在她柔軟的唇間,感受著這雙唇中吐出無情又好聽的話,修長的手指與她的相扣住,溫柔地放在他心臟的位置,嗓音含了若有若無地低沈笑意,“我只要你。哥哥的小飛鳥,能跟哥哥做/愛麽?”

池冥扣住她的手,捏住她的指尖在唇邊吻了吻,掀了掀眼皮,溫柔地看著她,聲線愈發暗渾暧昧:“哥哥比你那些男人可不差,不試試麽?”

聞玖不說話,只是拿著明媚帶著審視的目光瞧著他,似想要看透他那九曲環腸的心底。

“哥哥和小飛鳥都是籠子裏的東西,相依為命,怎麽小飛鳥會狠心扔下哥哥這條野狗,一個人飛遠了呢。”他憐愛地吻著她的指尖,說出的話卻字字似刀,直插她的靈魂深處,“現在又要扔下哥哥了麽?藏了四年,被關了六年,十年光景也換不到一句留在你身邊啊,真是無情呢。”

聞玖面色有些白,抿著唇一言不發,她明白,現在是在與魔鬼作交易,眼前的人絕非善類。

在她背後了解到池冥是盛家的私生子,還經手的一些生意手段後,聞玖不會天真地以為他還是當年那個在巷子裏無家可歸的小少年,是那個可以釋懷一切護她周全的池冥哥哥。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恨她,恨得咬牙切齒的。他這三個月在她身邊的溫情都是完美的偽裝,是要折磨她的心神,讓她付出相應的代價。

而且,聞玖通過一些消息知道了,星火傳媒的總裁盛越池已經把這家公司的實際控股人改成了盛池冥。

聽說是池冥主動提出的要求,要他認祖歸宗的條件就只有這一個,他要這家公司。不過是一家小小的娛樂公司而已,對於財富帝國騰躍來說是九牛一毛,盛越池當時就應允了。

也就是說,盛池冥現在這個娛樂資本圈的大佬級人物,現在掌握著她的生殺大權。沒人願意得罪這樣一個握著豐富資源的人,包括她。

“六年。”聞玖卷翹的睫毛往下如羽扇垂著,日光在她眼底映出很淺的陰影,“我和星火簽了十年合同,出道四年,也還剩下六年。”

就在池冥的視線停留在她姝麗淡漠的鵝蛋臉上,他聽見聞玖很嘲諷地笑了一下,翹起唇角,給予了他難得的一個微笑,嗓音如夜鶯垂啼:“我讓哥哥受了六年的牢獄之苦,那哥哥準備接下來的六年,怎麽報覆我呢。”

註意到池冥征楞了一下,聞玖的眼睛亮了亮,抽出膚色細膩的手,指尖學著他之前挑逗的模樣,彈鋼琴似地點跳在他精悍緊實的胸膛,神色疏離冷靜地說:“池冥,盛池冥,星火娛樂現在的總裁,我未來和前途的掌控者。”

“盛總,我的好哥哥。”聞玖的手如無骨般滑落,停留在他腹部,手指描繪著那幾塊性感的線條,語氣三分委屈四分嬌媚,似乎在撒嬌,“你會怎麽報覆我呢。”

然而,就在她低頭朝他唇靠過來時,池冥倏然擒住她亂動的雙手坐直身,視線與她平視,眉眼深邃銳利,盯了她片刻,語氣隱忍又克制著怒火:“池酒酒,你在這個圈子裏,就是這樣勾引男人的?”

聞玖心中冷笑,這頭野狼終於要撕掉這層偽裝的皮,露出獠牙和情緒了麽,可真是不容易呢。

兩人距離很近,身體貼在一起,梔子花的香水味和好聞的柑橘沐浴露氣息混雜糾纏。他的眼眸清明深沈如冬雪,映照著她桀驁寡淡的表情。

池冥半瞇起眼眸,唇邊帶起一抹沒什麽情緒的弧度,手掐住她下巴,寒著聲發問:“有過自甘墮落的經歷麽?”

哪怕對她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也還是想親口問一問她:池酒酒,外面的天地廣闊無垠,你這只無情的飛鳥,離開我飛高飛遠了,有沒有想起過命如螻蟻般的我?離開了我的庇護,你有沒有很努力地活著?你活得好不好?有沒有自甘墮落?

比起他受的苦,造下的孽,他更關心他的小飛鳥,是不是還如記憶中那般幹凈明澈。這個世界的醜惡骯臟多如下水道的蟑螂,沒了他的保護,她能不能一個人獨自面對。

會不會有人欺負她,會不會在她對這個世界失望的時候,她也如巷子裏那些眼眸渾濁廉價的女人一樣,選擇了那些歪路去茍活,去自甘墮落。

他關心的只有這個,從來只有這個。

池冥也知道,就算時間倒流,所有的事情重來一遍,他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他會選擇舍棄他的一切,保護她。

他早就想除掉池成東了,這種想法在他每天放學後,都要為了保護被池成東拳打腳踢的聞玖時,就起了端倪。

最終在池成東那個禽獸虐待他們,對聞玖起了歹心,甚至還想欺辱她時,池冥心底隱藏已久的惡意終於找到了爆發的端口,一發不可收拾。

以前池冥也反抗過池成東,池成東罵他們“狗崽子”“忘恩負義”,在池成東和池冥的打鬥中,池成東感受到了池冥這個狗崽子的殺心和恨意,所以他拿了刀。

池冥知道池成東不死,他和聞玖一輩子都見不到天日了。所以在池成東握刀沖過來時,池冥用花瓶砸暈了他,看著池成東眼睛惡狠想要掙紮著反抗,池冥又奪過他的刀,刺向了沒有反抗之力的他。

那一刻,他的心底住了一只惡魔。

聞玖害怕的哭聲和淒厲的慘叫聲刺激了他的神經,他知道,池成東不死,以後生不如死的就是他們。

他做下這些事就跑了,當時除了害怕,心裏想的只有“聞玖才十四歲,她一個人以後要怎麽辦”。

四年的躲藏時間,池冥偷偷回過家很多次,不敢靠近聞玖,每次只是躲起來默默地守護,不給她添麻煩,打聽到她過得好他就離開了。

聞玖十八歲了,成年了,池冥覺得自己能夠放心了,應該償還他犯下的罪孽了。可是他忘了,當年他對池成東做的一切,聞玖全部看在眼裏。

聞玖心裏受到的創傷,對他的揣測和害怕,恐怕不亞於她對池成東的。所以,她才會那麽驚慌惶恐,一見到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哥哥,就迫不及待地要把他送到監獄吧。

整整六年時間,聞玖沒來探望過他一次,別人也沒有,唯獨除了盛越池。

在來找聞玖之前,池冥的確已經先見過盛越池。他距上一次見盛越池已經很久,是盛越池來接他出的獄。

自從盛越池坦白過池冥的身份,後來按照池冥提的要求,盛越池會派人送來關於聞玖的所有消息。認祖歸宗是盛越池的條件,也不是為了他,不過是滿足盛家長輩的心意罷了。

後來池冥只問盛越池要了星火這家公司,盛越池知道他是因為聞玖,不知道他想做什麽,盛越池也無心過問。

二十多年過去,萬麗姝和盛越池的孽緣早已不值得置喙。

盛越池接手騰躍後,盛騰躍已是半退休狀態。人老了總是喜歡回憶年輕時候的事,盛騰躍很牽掛那個他沒見過一眼的私生子。

盛越池對盛池冥所做的一切,都是賣父親的面子,一個私生子而已,翻不起幾尺浪。盛池冥想要什麽,盛越池勾勾手指就能施舍給他。

池冥自然也不知道,那天出獄,當他踏進盛越池那輛勞斯萊斯後座車門時,在樹蔭掩映的隱蔽處,還停留著一輛黑色保時捷。

保時捷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精致漂亮的臉。

聞玖把鼻梁上的墨鏡往上推,見池冥上了別人的車,她拿起副駕駛位置還帶著標簽的男裝商務袋,手伸出車窗,“啪”地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然後,她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熟悉號碼,吩咐道:“以後關於他的消息,不必再告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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