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回歸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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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雙深吸了一口氣，“好香。果然，家裏還是有個女人好。”
“那還要你說。”
四人下來，沈遇晴正好把湯端到桌子上，“我估計你們快說完了，剛好合適了。快點洗手吃飯吧。”
說著，她還端了一大盤肉骨頭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門外發出興奮的狗吠聲，間歇還有沈遇晴的嬌笑聲。
“二黑，坐下，對，乖乖的，聽話。好，乖狗，這是你的。”
熊維林不用想也知道二黑又在給她親密洗臉了。
他若無其事舀了一碗湯，喝了一口後，才幽幽說道：“把二黑也帶上吧。”
小黑沒有想過來，但是大雙這個老司機一下秒懂了，沒有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說，小五，你要這樣嗎？只是一條狗而已。”
熊維林面無表情地說道：“有二黑開路，更安全。”
大雙啞然失笑，“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小黑和小雙都是多年的單身狗，一時之間不懂老司機之間的眼神交流，只是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流怪怪的。
吃完飯，熊維林坐在沙發上，翻了翻了張璟暉送來的資料，沈遇晴端著水果過來，見他一臉嚴肅，餵了一塊蘋果，“聽說你們要去東南亞？”
熊維林擡頭，手臂用力，把她拉到自己的懷中，“聽小黑說的？”
沈遇晴點頭，“我看到小黑在收拾東西，還收拾二黑的東西，二黑也要去嗎？”
“等等……你擔心一條狗？”
“二黑是條好狗。”
二黑是條不錯的狗，這點他承認，但是……
“你就不擔心我？”
“你又不是去幹壞事，你不是去談生意嗎？再說了小黑和二黑他們都去，我覺得應該很安全。”
“……”
“不過，二黑是第一次出遠門嗎？要不要讓小黑多帶幾包狗糧？要是那邊的狗糧他吃不慣怎麽辦？”
二黑還沒出門，沈遇晴就糾結上了。
這點，類似慈目看到即將遠行的孩子一般，沈遇晴正要從熊維林的膝蓋上跳了下來，卻發現他沒有動靜，半晌才拉住她的手，聲音帶著……一絲委屈？
“我還不如一條狗？”
“唔……”沈遇晴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老實說，按照逗她開心，陪她的時間來說，熊維林還真的不如二黑。
不過，這樣老實的話，她是肯定不會說的。
“沒有啦，我只是擔心二黑不能好好保護你。”
“……騙子。”熊維林嘆息了一聲，擡起身體湊了過去，唇落到了她的耳邊，輕輕的摩挲，聲音帶著若有若無的溫柔，“乖乖的，等我回來。”
這一刻，沈遇晴的心中忽然多了一些離別的感傷。
“真的要過去嗎？真的是去找施一默嗎？”
“一半一半吧。我們四個人之間的事情，總要解決的。”
124陸瀅瀅和歐樹的往事
124
清晨，沈遇晴從一片陽光中醒了過來。身邊的床一片冰冷，原本昨晚還抱著她睡得一臉香甜的男人已經離開了。
對了，他出差了。
還是去了國外。
有些想他。
半晌之後，沈遇晴啞然失笑。
才第一天呢。
樓下，陳煜和賀寶珠正在為早上吃什麽發出爭論，兩人針鋒對麥芒，以至於都沒有察覺他們是在別人的家中，而且這家的主人已經清醒了。
“要不，吃餃子吧。”
眼見兩人的爭論越來越厲害，沈遇晴在樓梯口弱弱地說道：“冰箱裏還有餃子，我自己調的餡兒，你們要嘗嘗嗎？”
半個小時後，原本還爭論不休的兩人齊齊躺在了沙發上摸著肚子，一臉滿足。
賀寶珠一雙眼水一般，“誰要是娶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氣。”
起碼天天可以吃到好吃的。
明明只是普通的餃子，為什麽她總有一種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餃子的感覺。
沈遇晴笑了笑，收下了賀寶珠對她的誇獎。
不過這兩人什麽時候過來的，她還真的不知道。
“你們什麽到的？”
“五哥出門的時候我們就到了。他說你睡得很香，讓我們不要吵你。”
結果似乎還是把她吵醒了。
賀寶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片雲淡風輕。時間果然是最好的療傷藥，一年的時間真的改變了很多事情。
曾經，她自暴自棄，想要放棄整個世界。那個時候，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她以為熊維林能拯救她，但是最後她發現能拯救的她只有她自己。
而留在她身邊陪伴她的人只有家人。
最後——
還有一個人。
旁邊這個笑得一臉痞氣的男人，賀寶珠心中哀嘆了一聲。經歷了那種痛苦的事情後，她曾經一度懷疑這個世界，尤其是當熊維林再次拒絕她的感情後，她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接受這樣一份感情。
他的出現對她來說，是意外也必然。
她不喜歡他。
她想，他也不喜歡她。
但是兩個互相看不慣的人，在經歷了一些事情後，居然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依戀和默契。
不過，她依然不想再陷入男人這個謎團裏面。現在，賀信盛已經把公司大部分都交給了她，她現在做的風生水起。
網上盛行霸道總裁愛上我。
她不是小姑娘了，不信這一套了。
她更信，她就是霸道總裁。
霸道總裁賀寶珠瞅了一眼沈遇晴，“我這邊有點生意要談，正好過來看看你。對了，聽說你們和顏紀峰見面了？”
沈遇晴很意外賀寶珠也認識顏紀峰，“你們認識？”
“合作對象。”賀寶珠四兩撥千斤，“我在國外的時候也聽過這個男人一點事情，業內的人都叫他大鯊魚，我想去會會。”
陳煜原本懶洋洋躺在沙發上，聞言彈起了身體。
“你過來之前沒告訴我，你是要來見顏紀峰的！”
賀寶珠瞥了他一眼，“我現在告訴你了。”
陳煜：“……”
大約是陳煜的臉色實在不怎麽好，賀寶珠還是解釋了。
“放心，我們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頓了頓，眼看陳煜的臉色還是沒有好轉，她才低下頭，“就當我幫幫五哥吧。我也想會會那邊的人。”
“你在玩火。”
半晌，陳煜才說了這麽一句。
賀寶珠沒有說話，只是扯開嘴角笑了笑，“我是玩火，但並不會***。”
因為，有你在身邊呀。
下午的時候，賀寶珠去會顏紀峰了，陳煜自然跟著去了。
沈遇晴出門的時候遇到了陸瀅瀅，不過她似乎遇到了一點麻煩。
她的身邊沒有歐樹的存在，只有一個衣著華麗、妝容精致的中年婦女，中年婦女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粉色蕾絲長裙的年輕女人。
在沈遇晴心中，陸瀅瀅長得漂亮，還會賺錢。以前在晉城的時候，就把農家樂搞得有聲有色，後來幹脆是和景山景區合作，開發了晉城最大的五星級酒店。
但這會兒，她卻如同一個小媳婦一般，兩個女人站在她的面前，年老的女人一臉冷漠，眼神如刀一般。
她無意聽墻角，但是看那中年女人翕動的薄唇，冷厲的眼神，應該不會說的是什麽好話。
陸瀅瀅的臉越發的白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悲傷和絕望。
沈遇晴看不下去了，正要靠近的時候，聽到那個中年婦女刻薄的聲音。
“陸瀅瀅，我最後跟你說一遍。我以前不會同意你和小樹的事情，以後也不會。這輩子，你都休想成為我們歐家的媳婦！”
說著，中年婦女拉著年輕女人的手，趾高氣揚地離開了。
沈遇晴有些尷尬，不知道這會兒是上前安慰她還好，還是應該悄悄的離開。
她選擇了一個人悄悄的離開，但是陸瀅瀅已經轉身看到她了。
她的臉還是白得可怕，眼神也是一片死寂。最令沈遇晴難受的是，就算這個時候了，她還硬擠出了一個笑容。
“瀅瀅……不要，你不要笑了……”
“讓你看笑話了。”
“沒有。”兩人找了一家安靜的咖啡廳，午後的時光靜謐而安慰，她想她或許需要一個傾聽的對象，所以自作主張帶她來了這裏。
“剛剛那兩個人是你認識的嗎？”
“嗯。”陸瀅瀅喝了一口檸檬水，經過短暫的平覆，她的情緒改善了不少。
並且，在沈遇晴的面前，她也沒有打算藏著掖著。
“這件事情，也沒什麽好瞞著的。剛剛那個是歐樹的母親，還有……”她的聲音頓了頓，“歐樹的未婚妻。”
“什麽？！”
沈遇晴不敢置信，看不出來歐樹是渣男啊！家裏都有了未婚妻了，還和陸瀅瀅成雙結對！
似乎是看出了沈遇晴的憤怒值，陸瀅瀅微微一笑，“和歐樹沒關系，他也很難做。”
在陽城的人，都知道一個八卦。並且津津樂道。
陽城有名望的歐家，出了兩個出名的兒子。老大叫歐予，從小就是家裏的驕傲，在學習是尖子生，在家裏也是家裏的驕傲。
歐家還有一個小兒子叫歐樹。和大哥歐予不一樣，歐樹是個典型的問題少年，不學無術，打架鬥毆，壞事幹盡。
兩兄弟可以說是兩個極端。
本來兩兄弟平日的故事都可以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但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出了一件更為桃色的事情。
大哥歐予家裏訂了一個未婚妻，未婚妻的名字叫陸瀅瀅。
陸瀅瀅從小也是家裏的驕傲，公主一般嬌養長大。她和歐予本來是郎才女貌的一對，所以就由家裏的人做主和歐予訂了婚。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陸瀅瀅卻和二兒子看對眼了。
兩兄弟反目成仇，最後歐予一蹶不振，自殺了。
“自殺？”
陸瀅瀅點點頭，“那晚上，我和歐予分開後，他喝了很多酒，出了車禍。”
盡管外界都說歐予是車禍死的，但是對歐家來說，天之驕子的歐予只是自殺的。
“因為這件事情，歐樹五年沒有回陽城，我也被家裏趕了出來。”
“那只是意外，不是嗎？”
“是意外。但是你知道人最痛苦的是什麽麽？不是活著，也不是死掉，而是……而是背著內疚和負罪感行屍走肉一般活著。”陸瀅瀅笑了笑，“這些年，我一直想忘掉歐予的事情，我和歐樹都是一樣的想法。我們沒有辦法這麽毫無愧疚的在一起，那麽做朋友吧，成為彼此依賴彼此信賴的朋友這麽過一生，也是不錯的。有時候，做朋友真的比戀人長久。”
這句話隱隱有些耳熟。
沈遇晴似乎不是第一次聽過這句話了。
似乎，邱婉婉也說過同樣的話。
在晉城的邱婉婉並不是不愛樂頤樊了，相反的她還是很愛那個拋棄她放棄她的男人，但是她最後還是果斷放手了。
因為她也說過了，做朋友比戀人長久。
“那歐樹的未婚妻？”
“他離家的時候，家裏給他訂下的。”陸瀅瀅淡淡挑眉，眸子間一片淡漠，似乎沒有引起絲毫的波瀾。
在她的心中，應該是歐樹的母親更能讓她難受。
“那你們現在就這樣過著嗎？”
歐樹已經回陽城了，遲早有一天要接受家裏的安排結婚生子的。
到時候陸瀅瀅可怎麽辦。
似乎是看出了沈遇晴的心中想法，陸瀅瀅的聲音有些飄忽。
“他結婚的時候我會去的。”
頓了頓，她喝了一口水，才緩緩地吐出一句幹澀的聲音。
“作為做好的朋友。”
沈遇晴其實和陸瀅瀅私交沒那麽好，但是在出咖啡廳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說道：“為什麽不試試看呢？”
陸瀅瀅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沈遇晴微微低頭，聲音卻十分堅定地傳到陸瀅瀅的耳中。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和他已經浪費了十年，難道還要再浪費十年麽？”
“你不是說過嗎？歐予是個溫柔的男人。或許，那晚上，他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對我弟弟好一點，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在陸瀅瀅滿目錯愕中，沈遇晴吸了吸鼻子，擡起頭，“我總告訴維尼，人要往前走。吳嵐老師，也就是我媽也是這樣告訴我的，或許愛這東西真的很渺小，時間、金錢、外力很多東西都可以沖散它。但他同時又是這個世界上最堅韌的東西，無堅不摧，跨越了時間、金錢、外力。所以……你要試試看嗎？再來一次！你不是歐予的未婚妻，只是愛一個男人愛了十年的女人。”
125給彼此一個機會
125
沈遇晴說完，發現陸瀅瀅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沈遇晴有些不好意思，咬咬唇，“抱歉，我提出的並不是指導性的意見，只是我是這麽認為的。人生難再有十年，既然過去忘不了，為什麽不帶著那份思念過下去。有時候，仇恨、愧疚都會成為人向前的動力。”
陸瀅瀅好久沒有說話，良久她才笑了起來，聲音溫柔，“我終於知道為什麽熊維林會喜歡你了。”
熊維林在外的時候對沈遇晴諸多維護，就算是提到當年的坐牢事件，熟悉裏面內幕的人難免有幾分怨恨熊維林，但是熊維林每次提起沈遇晴的時候都是一臉溫柔。甚至在那些人揚言要報覆的時候還會冷著臉。
沈遇晴長相艷麗，按老人的說話不是宜家的長相。但是明明是個溫柔善良的人。
現在這個社會，溫柔善良真是難得可貴的人品。
現在的社會，太速食，也太急迫，相對於溫柔小意，他們更喜歡暢快報覆。
沈遇晴這種心胸，大約是把熊維林從泥淖中拉出來的原因吧。
難怪，他最後選擇了她。
陸瀅瀅嘆息了一聲，隨後微微一笑，“對了，今晚上我下廚，你要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沈遇晴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陸瀅瀅說的“我們”是指的歐樹和她，但是人家小兩口蜜裏調油，那麽她去……
“會不會不太方便？”
陸瀅瀅搖搖頭，“有些時候，適當的電燈泡更有助於增長感情。”
電燈泡小姐頓時覺得這頓飯還真的不想去了。
陸瀅瀅自己是開酒店的，以前還開過農家樂，她找的廚子都是數一數二的，但是讓沈遇晴沒有想到的是她自己的手藝也是數一數二。
“聽說你的廚藝也不錯？”
“我爸是廚師，小的時候我媽讓我學鋼琴學畫畫我都不感興趣，反而常年跟著我爸在廚房混，後來就學了一些。”提起沈平安，沈遇晴的臉上一臉溫柔，“不過我爸也不太喜歡我當廚子。”
吳嵐老師一輩子不染陽春水，作為吳嵐老師的寶貝女兒，沈平安疼愛了一輩子的兩個女人，都不希望她們的手上染上陽春水。
陸瀅瀅笑了笑，把一個盤子遞給沈遇晴，“幫我切盤？”
“嗯。”沈遇晴熟門熟路把青紅辣椒分類切好放在盤子裏，“你的手藝也不錯。”、
起碼動作嫻熟，看起來不像是生手。
“以前在家的時候閑著沒事就琢磨，和你爸媽一樣，他們也不喜歡我下廚。”
陸瀅瀅提到父母沒有了臉上輕松的笑意。
當年，為了那段感情，他們放棄了很多東西。
包括養大他們的父母。
沈遇晴把辣椒裝好後，又嫻熟拿起雞肉開始切了起來，“烏蘭老師說過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沒逃避。”陸瀅瀅不自然避開臉。
“噗……”沈遇晴笑，“既然這樣，你敢和你爸媽打個電話嗎？”
陸瀅瀅洗西紅柿的手頓住，半晌，她才不自然地說道：“打了也不會接。”
說不定早就把她拉入黑名單。
“要不要賭一把？”
陸瀅瀅把胖乎乎的西紅柿放到籃子裏，“沒什麽好賭的，他們對我很失望。”
“有些吧。就像吳嵐老師對我也很失望。明明她琴棋書畫什麽都會，我就會做飯。但是吳嵐老師是個護犢子的，有她在，誰也不能欺負我。”
“你有一個強勢的媽媽。”應該說是很強勢，當年把熊維林弄到監獄呆了五年，不能說和沈遇晴的母親一點沒關系。
相反的，關系很大。
當然，這一點，陸瀅瀅不會和沈遇晴說。這是她和熊維林之間的事情。
熊維林都不在乎了，她一個外人還說這些幹什麽。
“不是強勢，是溫柔的媽媽。天底下的母親，大部分都是疼愛孩子的。應該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吧。”
沈遇晴洗了手，“要我幫忙嗎？”
陸瀅瀅最後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那個五年都不曾撥通的電話。
“說好的，如果三聲沒有接，我就掛了。”
“五聲吧。”沈遇晴討價還價。
但是，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迅速被接了起來。
一時之間，不要說沈遇晴楞住了，就連陸瀅瀅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沈遇晴率先反應過來，推了推呆楞的陸瀅瀅，“說話啊。”
那頭久久等不到陸瀅瀅的聲音，已經有一個顫抖的女聲傳來，“瀅瀅？瀅瀅，是你嗎？”
熟悉的聲音傳來，陸瀅瀅眼眶驀地一紅，聲音也有些哽咽，“媽，是我。對不起……”
對不起，這些年讓他們擔心了。
陸瀅瀅別開頭，不想讓沈遇晴看到她臉上的淚水。
沈遇晴嘆息了一聲，默默退出了房間。她想，現在的陸瀅瀅需要安靜和獨處。
走到門口，她碰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來的歐樹。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理的襯衣，袖子挽到了結實的手臂上，一雙眼睛幽深，全部落到落地窗前的那個女人身上。
“謝謝。”
沈遇晴越過他的時候，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哭過了。”
可以說是嚎啕大哭，一點形象都不顧。
歐樹認識陸瀅瀅的時候，陸瀅瀅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可是自從歐予死後，她拉開了和他的距離，也不再哭泣。
她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甚至在他面前都是一臉堅強。
這麽孩子氣的她，哭得形象全無的她，他懷念又深深為她著迷。
沈遇晴覺得這個地方或許不應該有她的存在，她還是去廚房默默地做飯好了。
等所有的菜色都出鍋的時候，陸瀅瀅一臉愧疚的走進來。
“抱歉，讓你來做客的，沒有想到居然讓你下廚。”
沈遇晴覺得她改變了不少，盡管呈現在她臉上只是紅腫了眼眶，但是她知道，有些東西真的發生改變了。
“你爸媽怎麽樣？”
“他們很好，就是我媽最近風濕又犯了。”
“吳嵐老師從日本買了一種藥，可以緩解，要不我幫你問問。”
“謝謝。”陸瀅瀅感激道。
沈遇晴搖頭，“沒事，你和歐樹呢，說開了嗎？”
陸瀅瀅臉一紅，點點頭，“也說開了。如你說的那樣，我們決定給彼此一個機會。”
這晚上真是一個皆大歡喜的晚上，陸瀅瀅和父母從歸於好，而和歐樹也有了一段新的開始。
“歐樹父母的事情你不打算和他說嗎？”
“不用！”陸瀅瀅喝了酒的臉紅撲撲的，“你放心好了，我不是軟柿子。我想過了，我對歐予有愧疚，但是不對那兩個人有愧疚。”
看陸瀅瀅臉上綻放出不一樣的神色，沈遇晴放心了。
看來，陸瀅瀅還真的不適合包子這個角色。
這晚上，三人都很開心，因為都喝了酒，陸瀅瀅就留沈遇晴住下了。
“反正你家那位也不在，回去也是獨守空房，不如留下吧。我的房子很大。”
陸瀅瀅是買的樓上樓下，被她改裝成了兩層小覆式。
沈遇晴喝了酒，的確有些困，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你要和小五報備一聲嗎？小五可不是心胸寬闊的男人。尤其是對你。”
沈遇晴撲哧一聲笑出來，“沒有，他很支持我。”
就連她當內衣模特，他都默認了。後來是因為她覺得對工作影響不好，所以拒絕了邱婉婉。
陸瀅瀅對沈遇晴的評價但笑不語，“我現在還是要說那句話，你看熊小五，真是帶了有色眼鏡的。”何止是有色眼鏡啊，簡直是帶了一個美顏相機。
永遠只看到他好的一面。
而且這兩人都同居快一年了，居然還是這個樣子。
真是——
戀愛讓人麻木。
沈遇晴先和熊維林打了一個電話，那頭的熊維林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周圍很是安靜，聽到她的聲音，帶著一股別樣的嬌憨，心中微微一動。
“喝酒了？”
她打了一個酒嗝，點點頭，最後一些理智意識到對方看不到後，又嘟囔了一聲，說道：“嗯。在陸瀅瀅家，她……她和歐樹和好了。”
那兩個鬧了快十年的情侶終於還是決定在一起，不禍害其他人了？
真是可喜可賀。
熊維林微微勾唇，“你怎麽和那兩口子攪在一起了？”
“我看到有人欺負陸瀅瀅……後來就和她回家了……”
熊維林楞了楞，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家夥也是在太好拐來吧，分分鐘就會被人拐回家。
“對了，瀅瀅讓我告訴你……我今晚要在她家睡……不回家了……”
“也行。”陸瀅瀅家的安保，他也是勉強放心的。
顏紀峰再強勢，也不敢動陽城軍政家庭陸家的掌上明珠。
沈遇晴是在困了，但是又舍不得就這麽掛上電話，撐著精神，和熊維林聊天。
“你現在在幹嘛？”
熊維林看了一眼安靜的走廊，這個地方安靜，遠離了一切喧囂。
是在很難想想，隔了一層墻，那邊就是燈紅酒綠，這邊確實一片冷清寂寥。
“談生意。”
他半真半假地說道。
“哦。”她打了一個哈欠，嘟囔了一聲，仔細一聽似乎是“我想你”之類的。
他心中一動，正要說話的時候，墻角已經有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靠了過來。
126三哥
126
熊維林掛上電話，回過頭。陰影中，一個男人頎長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
他走得很慢，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的腳步有問題。
月光幽幽，X國的境內冷空氣肆意，熊維楊擡起頭看了一眼來人，垂落的手指微微顫抖，一瞬間，心臟飛快閃過一絲感覺，那是一種快慰帶著欣慰的感覺。
就這麽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狠狠握緊了拳頭，面容平靜，看著面前的男人，幽幽開口道：“三哥，你果然在這裏。”
熊維楊的眼睛瞇起，而後勾起唇笑了笑，他笑得有幾分肆意，也有幾分狂妄。
“好久不見了。小五。”
熊維林嘆息了一聲，不知道為何，這一會兒，他的心中宛如落下一塊大石頭，就像是一直放不下的一塊東西驀地放下了。
他走到了熊維楊面前，握住了那雙冰冷的手，“我知道……你不會……”
你不會拋下我的。
熊維楊看了他一眼，眼角閃過一絲溫柔，“走吧，來都來了，我帶你逛逛。”
X國著名的銷金窟，燈紅酒綠，和不遠處還駐紮著武裝力量的某邊區不一樣，這裏的生活顯得安寧，又祥和。
這是男人的天堂，相對的是，女人的地獄。
熊維楊杵著拐杖，一路穿過燈紅酒綠的大廳，不時有衣著暴露的女人過來和他打招呼，但是都被他冷眼退了回去。
兩人穿過猩紅的長廊，走到走廊的盡頭。
那邊，有一架電梯。
熊維楊刷了指紋，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他率先走了進去，見到熊維林沒有動靜，揚揚眉，“進來吧，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電梯是專屬電梯，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電影嘀的一聲提示到了，他才驀地回過神來。
熊維楊杵著拐杖一瘸一拐走在前面，在一扇大門前，他停了下來。
他笑了笑，推開門，頓時，門內所有的東西都展示了出來。
屋內沒有任何人，但是這件房間的四壁都是顯示屏。此時顯示屏上正呈現出九宮格畫面，每個畫面上都有一個籠子，他隨手點了點，一個畫面驀地放大。
那是一個漂亮的金發碧眼少女，年紀不大，一雙眸子中滿是驚慌。她的雙腳手腕上都套著厚重的鐵鏈子，此時，她一臉冷漠躺在籠子中，一動不動。
饒是熊維林知道這裏的銷金窟紙醉金迷，不是什麽正義良善的地方，但看到這一幕，他還是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三哥，你……”
“坐吧。”熊維林按下一個按鈕，有人立刻送上了美酒佳肴。
“這邊沒什麽特別的，酒的味道也不行。將就吧。”
熊維林拿起酒瓶，給兩人都倒了一杯。
“到底是怎麽回事？”
“事情要從很早以前說起了。那個時候，你我還不是孤兒。”熊維楊說話的時候，臉上一閃而過的陰狠。
“那時候你和三伯鬧矛盾，一怒之下去了德國留學。其實那個時候，一切就有預兆了。只是三伯不讓我告訴你。”
“告訴我什麽？”
“你還沒查出來嗎？”熊維楊拿起高腳杯，搖晃了一下杯中的紅酒，輕輕抿了一口才說道：“我們熊家擋住了別人的路了，要被除掉了哦。”
“是京都那個人嗎？”
熊維楊點點頭，英俊的臉上多了一絲苦澀，“那個時候，三伯是想退出的。因為想給你一個安穩的人生，我爸那時候不願意，他們爆發了一次很大的爭吵。不過三伯天真了一輩子，我爸是什麽人啊，能保全全家的話，肯定會保全，那個時候……熊家和他的關系已經千絲萬縷，我們掌握了他的命脈，他也掌握了我們的死穴……只是看誰笑到了最後。當然……”熊維楊搖著紅酒，淡淡道：“自然，這一局是我們輸了。”
其實這和熊維林查的資料差不多。
當年的事情，的確不是意外。
施一默接近許艦川不是，甚至師悅接近他都不是。
只是他們這輩子，從出生到那個時候，都一直在蜜罐中，根本不知道危險已經來臨了。
“不說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那欠我們的，我們遲早要還清楚的。”
熊維林也喝了一口紅酒，紅酒苦澀，如他的心情。
“上次你中彈是什麽回事？”
“還要感謝許艦川這個膿包啊！這麽多年一直苦心積慮找我的麻煩，如果不是他找我麻煩，恐怕我還活不過這些年……”熊維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是大哥，大哥和這邊熟，給我撿回了一條命。”
提到大哥，熊維楊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對了，你見到楚楚了嗎？那次我去看她，小丫頭嚇了一大跳，抱著我就開始哭。這家夥，從小到大還是那麽喜歡哭……”熊維楊說著，聲音弱了下來，似乎是為了強調什麽，他又說了一句，“真是的，就只知道哭。”
“楚楚過得怎麽樣？”
熊維楊靠在沙發上，面前的監控器讓他有些煩躁，他隨後劃了劃，關掉了顯示屏。
“還行吧。那小子對她不錯。”
“那就好。”熊維林點頭，他們幾個，總要有個人無憂無慮的活著。
“不過那丫頭也是蠢，還想幫我忙。算了吧，她這輩子都聰明不到哪裏去，還是好好當她的豪門少奶奶吧，陰謀詭計，不適合她！”
熊維林沈默了一秒，“三哥，你還是想報仇？”
熊維楊歪著腦袋看了他一眼，嘴角帶著邪氣的笑容，“難道你不想嗎？小五，我們之間幾個，其實最狠的不是我。而是你。小時候，你還記得我爸說過的嗎？我們家最有本是繼承熊家的人是你。不過那個時候，我相當的不服氣，還和你爭鬥了一番。現在想來，我爸說的真有道理。”
“三哥……”熊維林低頭，“你現在活著，我很高興。”
“但是，你已經被養成忠犬了嗎？不習慣外面的嗜殺了嗎？”熊維楊站直了身軀，不知道什麽時候墻上的顯示屏又被他打開了，他整個人擋在顯示屏面前，顯得有幾分壓迫感。
他看了一眼顯示屏，目光淡淡，聲音也是一片雲淡風輕。
“是那個女人嗎？當年讓你心軟的那個女人？出獄後還想著和她結婚的那個女人？”
“三哥。”提到沈遇晴，熊維林的臉上多了一絲認真還有警惕，“我上次就和你說過，我要和她結婚，她是我媳婦。”
“媳婦？”熊維楊點點頭，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我見過，是個漂亮的，聽說也是個宜家的。不過，難道你忘了，是她的證詞讓你坐了五年牢……”
“那不是她的錯。”
“的確。她那麽喜歡你，舍不得害你。不過……”熊維楊嘴角一歪，眼中射出一絲懾人的冷冽，“不過她的父母就難說了，你難道不知道，當時報警的人是誰吧。”
當時報警的人，他當然知道。
不是沈遇晴，不是施一默。
也不是許艦川。
而是吳嵐老師。
“她害你的事情，那是你心甘情願。不過我爸的血海深仇呢？難道也讓我忘了？”
“你想幹什麽？”熊維林捏緊酒杯，脆弱的酒杯在他手中應聲而碎。
熊維楊勾唇，似乎很滿意他看到的一幕。
“這樣就生氣了？原來，我還以為你被養成了狗呢，原來還是以前那個披著狗皮的狼啊。我現在真是有點好奇了，只是說起她的父母都讓你這麽介意，如果我做點其他的事情，你會怎麽樣……”
熊維楊還沒說完，熊維林已經一掌飛快壓了過來。
熊維楊的身形一顫，整個人被壓在了那監視器屏幕上，他微微瞇著眼睛，“三哥，你是我的三哥，永遠都是。但是她是我女人，永遠也是。三哥，你不要考慮我的忍耐。我才從地獄爬起來，你不會想我再次墜入地獄的。”
熊維楊笑了笑，不置與否。
熊維林也適時放開了熊維楊，坐在沙發上，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隔了半晌，熊維楊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
“剛剛那個氣勢不錯。倒是有點像五年前的你了。告訴哥哥，當時殺掉那個整你的人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剛剛這個表情。”
熊維林臉色一變，還沒說話，目光向上，落在了監控器視頻上。
半晌，他的眼睛越瞪越大，不敢置信地看著屏幕中的一幕。
熊維楊跟著他的視線也看了過去，一雙鷹眸中閃過一絲覆雜的情緒。
“見到老熟人了，要去打個招呼嗎？”
金色的籠子中，渾身上下只穿著一層淺淺薄紗，根本擋不住全身上下曼妙身姿的女人，此時正舔著籠子外面伸進來的手指，一臉諂媚的女人不是施一默，又是誰。
見熊維林臉色微變，熊維楊站了起來。
“走吧，既然來都來了，去見個面吧。不是說她在陽城的時候害得你那媳婦差點沒命嗎？要不要幫她出出氣？”
說完，熊維楊率先站了起來。
兩人正準備走，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口，一臉恭敬，對熊維楊點點頭，說道：“老板，下面的拍賣會開始了？還是老規矩嗎？”
熊維楊點點頭，轉身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叫道：“等等，今天我帶我弟弟過去見見世面，你準備一下。”
127是他的
127
一路的紙醉金迷，他視若無物。心有牽掛，一切都成粉紅骷髏。
熊維楊帶著他下了最底層，路過地下拳場的時候，還笑吟吟問他，“要來一場嗎？”
他沈默了一會兒，緩緩搖頭。
“不用了，上了年紀了。”
熊維楊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很快，兩人到了一處人群密集處，他們過來的時候，人群中自動讓出一條通道，先前過來請他的手下畢恭畢敬，“老板，一切都準備好了。”
這時候，他才發現所有人都集中在一塊紅色的幕布面前，他幾乎是不用做任何的猜測，就知道那塊紅色的幕布下面是什麽。
果然，熊維楊點點頭，幕布被拉開了。一個金色的籠子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在場的人不遑有發出驚嘆聲的，也有見慣不慣的，還有對籠子中的金發碧眼美人評頭論足的。
“這是今晚的貨物。現在，請各位莊家下註。”
熊維林看了一眼籠子中的美人，她一雙藍色的眸子特別的清澈，讓人難忘。
感覺到了他打量的目光，美人看了他一眼，哀求的眼神投了過來。
他微微蹙眉，還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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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雙深吸了一口氣，“好香。果然，家裏還是有個女人好。”
“那還要你說。”
四人下來，沈遇晴正好把湯端到桌子上，“我估計你們快說完了，剛好合適了。快點洗手吃飯吧。”
說著，她還端了一大盤肉骨頭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門外發出興奮的狗吠聲，間歇還有沈遇晴的嬌笑聲。
“二黑，坐下，對，乖乖的，聽話。好，乖狗，這是你的。”
熊維林不用想也知道二黑又在給她親密洗臉了。
他若無其事舀了一碗湯，喝了一口後，才幽幽說道：“把二黑也帶上吧。”
小黑沒有想過來，但是大雙這個老司機一下秒懂了，沒有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說，小五，你要這樣嗎？只是一條狗而已。”
熊維林面無表情地說道：“有二黑開路，更安全。”
大雙啞然失笑，“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小黑和小雙都是多年的單身狗，一時之間不懂老司機之間的眼神交流，只是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流怪怪的。
吃完飯，熊維林坐在沙發上，翻了翻了張璟暉送來的資料，沈遇晴端著水果過來，見他一臉嚴肅，餵了一塊蘋果，“聽說你們要去東南亞？”
熊維林擡頭，手臂用力，把她拉到自己的懷中，“聽小黑說的？”
沈遇晴點頭，“我看到小黑在收拾東西，還收拾二黑的東西，二黑也要去嗎？”
“等等……你擔心一條狗？”
“二黑是條好狗。”
二黑是條不錯的狗，這點他承認，但是……
“你就不擔心我？”
“你又不是去幹壞事，你不是去談生意嗎？再說了小黑和二黑他們都去，我覺得應該很安全。”
“……”
“不過，二黑是第一次出遠門嗎？要不要讓小黑多帶幾包狗糧？要是那邊的狗糧他吃不慣怎麽辦？”
二黑還沒出門，沈遇晴就糾結上了。
這點，類似慈目看到即將遠行的孩子一般，沈遇晴正要從熊維林的膝蓋上跳了下來，卻發現他沒有動靜，半晌才拉住她的手，聲音帶著……一絲委屈？
“我還不如一條狗？”
“唔……”沈遇晴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老實說，按照逗她開心，陪她的時間來說，熊維林還真的不如二黑。
不過，這樣老實的話，她是肯定不會說的。
“沒有啦，我只是擔心二黑不能好好保護你。”
“……騙子。”熊維林嘆息了一聲，擡起身體湊了過去，唇落到了她的耳邊，輕輕的摩挲，聲音帶著若有若無的溫柔，“乖乖的，等我回來。”
這一刻，沈遇晴的心中忽然多了一些離別的感傷。
“真的要過去嗎？真的是去找施一默嗎？”
“一半一半吧。我們四個人之間的事情，總要解決的。”
124陸瀅瀅和歐樹的往事
124
清晨，沈遇晴從一片陽光中醒了過來。身邊的床一片冰冷，原本昨晚還抱著她睡得一臉香甜的男人已經離開了。
對了，他出差了。
還是去了國外。
有些想他。
半晌之後，沈遇晴啞然失笑。
才第一天呢。
樓下，陳煜和賀寶珠正在為早上吃什麽發出爭論，兩人針鋒對麥芒，以至於都沒有察覺他們是在別人的家中，而且這家的主人已經清醒了。
“要不，吃餃子吧。”
眼見兩人的爭論越來越厲害，沈遇晴在樓梯口弱弱地說道：“冰箱裏還有餃子，我自己調的餡兒，你們要嘗嘗嗎？”
半個小時後，原本還爭論不休的兩人齊齊躺在了沙發上摸著肚子，一臉滿足。
賀寶珠一雙眼水一般，“誰要是娶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氣。”
起碼天天可以吃到好吃的。
明明只是普通的餃子，為什麽她總有一種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餃子的感覺。
沈遇晴笑了笑，收下了賀寶珠對她的誇獎。
不過這兩人什麽時候過來的，她還真的不知道。
“你們什麽到的？”
“五哥出門的時候我們就到了。他說你睡得很香，讓我們不要吵你。”
結果似乎還是把她吵醒了。
賀寶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片雲淡風輕。時間果然是最好的療傷藥，一年的時間真的改變了很多事情。
曾經，她自暴自棄，想要放棄整個世界。那個時候，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她以為熊維林能拯救她，但是最後她發現能拯救的她只有她自己。
而留在她身邊陪伴她的人只有家人。
最後——
還有一個人。
旁邊這個笑得一臉痞氣的男人，賀寶珠心中哀嘆了一聲。經歷了那種痛苦的事情後，她曾經一度懷疑這個世界，尤其是當熊維林再次拒絕她的感情後，她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接受這樣一份感情。
他的出現對她來說，是意外也必然。
她不喜歡他。
她想，他也不喜歡她。
但是兩個互相看不慣的人，在經歷了一些事情後，居然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依戀和默契。
不過，她依然不想再陷入男人這個謎團裏面。現在，賀信盛已經把公司大部分都交給了她，她現在做的風生水起。
網上盛行霸道總裁愛上我。
她不是小姑娘了，不信這一套了。
她更信，她就是霸道總裁。
霸道總裁賀寶珠瞅了一眼沈遇晴，“我這邊有點生意要談，正好過來看看你。對了，聽說你們和顏紀峰見面了？”
沈遇晴很意外賀寶珠也認識顏紀峰，“你們認識？”
“合作對象。”賀寶珠四兩撥千斤，“我在國外的時候也聽過這個男人一點事情，業內的人都叫他大鯊魚，我想去會會。”
陳煜原本懶洋洋躺在沙發上，聞言彈起了身體。
“你過來之前沒告訴我，你是要來見顏紀峰的！”
賀寶珠瞥了他一眼，“我現在告訴你了。”
陳煜：“……”
大約是陳煜的臉色實在不怎麽好，賀寶珠還是解釋了。
“放心，我們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頓了頓，眼看陳煜的臉色還是沒有好轉，她才低下頭，“就當我幫幫五哥吧。我也想會會那邊的人。”
“你在玩火。”
半晌，陳煜才說了這麽一句。
賀寶珠沒有說話，只是扯開嘴角笑了笑，“我是玩火，但並不會***。”
因為，有你在身邊呀。
下午的時候，賀寶珠去會顏紀峰了，陳煜自然跟著去了。
沈遇晴出門的時候遇到了陸瀅瀅，不過她似乎遇到了一點麻煩。
她的身邊沒有歐樹的存在，只有一個衣著華麗、妝容精致的中年婦女，中年婦女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粉色蕾絲長裙的年輕女人。
在沈遇晴心中，陸瀅瀅長得漂亮，還會賺錢。以前在晉城的時候，就把農家樂搞得有聲有色，後來幹脆是和景山景區合作，開發了晉城最大的五星級酒店。
但這會兒，她卻如同一個小媳婦一般，兩個女人站在她的面前，年老的女人一臉冷漠，眼神如刀一般。
她無意聽墻角，但是看那中年女人翕動的薄唇，冷厲的眼神，應該不會說的是什麽好話。
陸瀅瀅的臉越發的白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悲傷和絕望。
沈遇晴看不下去了，正要靠近的時候，聽到那個中年婦女刻薄的聲音。
“陸瀅瀅，我最後跟你說一遍。我以前不會同意你和小樹的事情，以後也不會。這輩子，你都休想成為我們歐家的媳婦！”
說著，中年婦女拉著年輕女人的手，趾高氣揚地離開了。
沈遇晴有些尷尬，不知道這會兒是上前安慰她還好，還是應該悄悄的離開。
她選擇了一個人悄悄的離開，但是陸瀅瀅已經轉身看到她了。
她的臉還是白得可怕，眼神也是一片死寂。最令沈遇晴難受的是，就算這個時候了，她還硬擠出了一個笑容。
“瀅瀅……不要，你不要笑了……”
“讓你看笑話了。”
“沒有。”兩人找了一家安靜的咖啡廳，午後的時光靜謐而安慰，她想她或許需要一個傾聽的對象，所以自作主張帶她來了這裏。
“剛剛那兩個人是你認識的嗎？”
“嗯。”陸瀅瀅喝了一口檸檬水，經過短暫的平覆，她的情緒改善了不少。
並且，在沈遇晴的面前，她也沒有打算藏著掖著。
“這件事情，也沒什麽好瞞著的。剛剛那個是歐樹的母親，還有……”她的聲音頓了頓，“歐樹的未婚妻。”
“什麽？！”
沈遇晴不敢置信，看不出來歐樹是渣男啊！家裏都有了未婚妻了，還和陸瀅瀅成雙結對！
似乎是看出了沈遇晴的憤怒值，陸瀅瀅微微一笑，“和歐樹沒關系，他也很難做。”
在陽城的人，都知道一個八卦。並且津津樂道。
陽城有名望的歐家，出了兩個出名的兒子。老大叫歐予，從小就是家裏的驕傲，在學習是尖子生，在家裏也是家裏的驕傲。
歐家還有一個小兒子叫歐樹。和大哥歐予不一樣，歐樹是個典型的問題少年，不學無術，打架鬥毆，壞事幹盡。
兩兄弟可以說是兩個極端。
本來兩兄弟平日的故事都可以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但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出了一件更為桃色的事情。
大哥歐予家裏訂了一個未婚妻，未婚妻的名字叫陸瀅瀅。
陸瀅瀅從小也是家裏的驕傲，公主一般嬌養長大。她和歐予本來是郎才女貌的一對，所以就由家裏的人做主和歐予訂了婚。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陸瀅瀅卻和二兒子看對眼了。
兩兄弟反目成仇，最後歐予一蹶不振，自殺了。
“自殺？”
陸瀅瀅點點頭，“那晚上，我和歐予分開後，他喝了很多酒，出了車禍。”
盡管外界都說歐予是車禍死的，但是對歐家來說，天之驕子的歐予只是自殺的。
“因為這件事情，歐樹五年沒有回陽城，我也被家裏趕了出來。”
“那只是意外，不是嗎？”
“是意外。但是你知道人最痛苦的是什麽麽？不是活著，也不是死掉，而是……而是背著內疚和負罪感行屍走肉一般活著。”陸瀅瀅笑了笑，“這些年，我一直想忘掉歐予的事情，我和歐樹都是一樣的想法。我們沒有辦法這麽毫無愧疚的在一起，那麽做朋友吧，成為彼此依賴彼此信賴的朋友這麽過一生，也是不錯的。有時候，做朋友真的比戀人長久。”
這句話隱隱有些耳熟。
沈遇晴似乎不是第一次聽過這句話了。
似乎，邱婉婉也說過同樣的話。
在晉城的邱婉婉並不是不愛樂頤樊了，相反的她還是很愛那個拋棄她放棄她的男人，但是她最後還是果斷放手了。
因為她也說過了，做朋友比戀人長久。
“那歐樹的未婚妻？”
“他離家的時候，家裏給他訂下的。”陸瀅瀅淡淡挑眉，眸子間一片淡漠，似乎沒有引起絲毫的波瀾。
在她的心中，應該是歐樹的母親更能讓她難受。
“那你們現在就這樣過著嗎？”
歐樹已經回陽城了，遲早有一天要接受家裏的安排結婚生子的。
到時候陸瀅瀅可怎麽辦。
似乎是看出了沈遇晴的心中想法，陸瀅瀅的聲音有些飄忽。
“他結婚的時候我會去的。”
頓了頓，她喝了一口水，才緩緩地吐出一句幹澀的聲音。
“作為做好的朋友。”
沈遇晴其實和陸瀅瀅私交沒那麽好，但是在出咖啡廳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說道：“為什麽不試試看呢？”
陸瀅瀅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沈遇晴微微低頭，聲音卻十分堅定地傳到陸瀅瀅的耳中。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和他已經浪費了十年，難道還要再浪費十年麽？”
“你不是說過嗎？歐予是個溫柔的男人。或許，那晚上，他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對我弟弟好一點，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在陸瀅瀅滿目錯愕中，沈遇晴吸了吸鼻子，擡起頭，“我總告訴維尼，人要往前走。吳嵐老師，也就是我媽也是這樣告訴我的，或許愛這東西真的很渺小，時間、金錢、外力很多東西都可以沖散它。但他同時又是這個世界上最堅韌的東西，無堅不摧，跨越了時間、金錢、外力。所以……你要試試看嗎？再來一次！你不是歐予的未婚妻，只是愛一個男人愛了十年的女人。”
125給彼此一個機會
125
沈遇晴說完，發現陸瀅瀅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沈遇晴有些不好意思，咬咬唇，“抱歉，我提出的並不是指導性的意見，只是我是這麽認為的。人生難再有十年，既然過去忘不了，為什麽不帶著那份思念過下去。有時候，仇恨、愧疚都會成為人向前的動力。”
陸瀅瀅好久沒有說話，良久她才笑了起來，聲音溫柔，“我終於知道為什麽熊維林會喜歡你了。”
熊維林在外的時候對沈遇晴諸多維護，就算是提到當年的坐牢事件，熟悉裏面內幕的人難免有幾分怨恨熊維林，但是熊維林每次提起沈遇晴的時候都是一臉溫柔。甚至在那些人揚言要報覆的時候還會冷著臉。
沈遇晴長相艷麗，按老人的說話不是宜家的長相。但是明明是個溫柔善良的人。
現在這個社會，溫柔善良真是難得可貴的人品。
現在的社會，太速食，也太急迫，相對於溫柔小意，他們更喜歡暢快報覆。
沈遇晴這種心胸，大約是把熊維林從泥淖中拉出來的原因吧。
難怪，他最後選擇了她。
陸瀅瀅嘆息了一聲，隨後微微一笑，“對了，今晚上我下廚，你要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沈遇晴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陸瀅瀅說的“我們”是指的歐樹和她，但是人家小兩口蜜裏調油，那麽她去……
“會不會不太方便？”
陸瀅瀅搖搖頭，“有些時候，適當的電燈泡更有助於增長感情。”
電燈泡小姐頓時覺得這頓飯還真的不想去了。
陸瀅瀅自己是開酒店的，以前還開過農家樂，她找的廚子都是數一數二的，但是讓沈遇晴沒有想到的是她自己的手藝也是數一數二。
“聽說你的廚藝也不錯？”
“我爸是廚師，小的時候我媽讓我學鋼琴學畫畫我都不感興趣，反而常年跟著我爸在廚房混，後來就學了一些。”提起沈平安，沈遇晴的臉上一臉溫柔，“不過我爸也不太喜歡我當廚子。”
吳嵐老師一輩子不染陽春水，作為吳嵐老師的寶貝女兒，沈平安疼愛了一輩子的兩個女人，都不希望她們的手上染上陽春水。
陸瀅瀅笑了笑，把一個盤子遞給沈遇晴，“幫我切盤？”
“嗯。”沈遇晴熟門熟路把青紅辣椒分類切好放在盤子裏，“你的手藝也不錯。”、
起碼動作嫻熟，看起來不像是生手。
“以前在家的時候閑著沒事就琢磨，和你爸媽一樣，他們也不喜歡我下廚。”
陸瀅瀅提到父母沒有了臉上輕松的笑意。
當年，為了那段感情，他們放棄了很多東西。
包括養大他們的父母。
沈遇晴把辣椒裝好後，又嫻熟拿起雞肉開始切了起來，“烏蘭老師說過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沒逃避。”陸瀅瀅不自然避開臉。
“噗……”沈遇晴笑，“既然這樣，你敢和你爸媽打個電話嗎？”
陸瀅瀅洗西紅柿的手頓住，半晌，她才不自然地說道：“打了也不會接。”
說不定早就把她拉入黑名單。
“要不要賭一把？”
陸瀅瀅把胖乎乎的西紅柿放到籃子裏，“沒什麽好賭的，他們對我很失望。”
“有些吧。就像吳嵐老師對我也很失望。明明她琴棋書畫什麽都會，我就會做飯。但是吳嵐老師是個護犢子的，有她在，誰也不能欺負我。”
“你有一個強勢的媽媽。”應該說是很強勢，當年把熊維林弄到監獄呆了五年，不能說和沈遇晴的母親一點沒關系。
相反的，關系很大。
當然，這一點，陸瀅瀅不會和沈遇晴說。這是她和熊維林之間的事情。
熊維林都不在乎了，她一個外人還說這些幹什麽。
“不是強勢，是溫柔的媽媽。天底下的母親，大部分都是疼愛孩子的。應該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吧。”
沈遇晴洗了手，“要我幫忙嗎？”
陸瀅瀅最後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那個五年都不曾撥通的電話。
“說好的，如果三聲沒有接，我就掛了。”
“五聲吧。”沈遇晴討價還價。
但是，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迅速被接了起來。
一時之間，不要說沈遇晴楞住了，就連陸瀅瀅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沈遇晴率先反應過來，推了推呆楞的陸瀅瀅，“說話啊。”
那頭久久等不到陸瀅瀅的聲音，已經有一個顫抖的女聲傳來，“瀅瀅？瀅瀅，是你嗎？”
熟悉的聲音傳來，陸瀅瀅眼眶驀地一紅，聲音也有些哽咽，“媽，是我。對不起……”
對不起，這些年讓他們擔心了。
陸瀅瀅別開頭，不想讓沈遇晴看到她臉上的淚水。
沈遇晴嘆息了一聲，默默退出了房間。她想，現在的陸瀅瀅需要安靜和獨處。
走到門口，她碰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來的歐樹。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理的襯衣，袖子挽到了結實的手臂上，一雙眼睛幽深，全部落到落地窗前的那個女人身上。
“謝謝。”
沈遇晴越過他的時候，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哭過了。”
可以說是嚎啕大哭，一點形象都不顧。
歐樹認識陸瀅瀅的時候，陸瀅瀅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可是自從歐予死後，她拉開了和他的距離，也不再哭泣。
她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甚至在他面前都是一臉堅強。
這麽孩子氣的她，哭得形象全無的她，他懷念又深深為她著迷。
沈遇晴覺得這個地方或許不應該有她的存在，她還是去廚房默默地做飯好了。
等所有的菜色都出鍋的時候，陸瀅瀅一臉愧疚的走進來。
“抱歉，讓你來做客的，沒有想到居然讓你下廚。”
沈遇晴覺得她改變了不少，盡管呈現在她臉上只是紅腫了眼眶，但是她知道，有些東西真的發生改變了。
“你爸媽怎麽樣？”
“他們很好，就是我媽最近風濕又犯了。”
“吳嵐老師從日本買了一種藥，可以緩解，要不我幫你問問。”
“謝謝。”陸瀅瀅感激道。
沈遇晴搖頭，“沒事，你和歐樹呢，說開了嗎？”
陸瀅瀅臉一紅，點點頭，“也說開了。如你說的那樣，我們決定給彼此一個機會。”
這晚上真是一個皆大歡喜的晚上，陸瀅瀅和父母從歸於好，而和歐樹也有了一段新的開始。
“歐樹父母的事情你不打算和他說嗎？”
“不用！”陸瀅瀅喝了酒的臉紅撲撲的，“你放心好了，我不是軟柿子。我想過了，我對歐予有愧疚，但是不對那兩個人有愧疚。”
看陸瀅瀅臉上綻放出不一樣的神色，沈遇晴放心了。
看來，陸瀅瀅還真的不適合包子這個角色。
這晚上，三人都很開心，因為都喝了酒，陸瀅瀅就留沈遇晴住下了。
“反正你家那位也不在，回去也是獨守空房，不如留下吧。我的房子很大。”
陸瀅瀅是買的樓上樓下，被她改裝成了兩層小覆式。
沈遇晴喝了酒，的確有些困，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你要和小五報備一聲嗎？小五可不是心胸寬闊的男人。尤其是對你。”
沈遇晴撲哧一聲笑出來，“沒有，他很支持我。”
就連她當內衣模特，他都默認了。後來是因為她覺得對工作影響不好，所以拒絕了邱婉婉。
陸瀅瀅對沈遇晴的評價但笑不語，“我現在還是要說那句話，你看熊小五，真是帶了有色眼鏡的。”何止是有色眼鏡啊，簡直是帶了一個美顏相機。
永遠只看到他好的一面。
而且這兩人都同居快一年了，居然還是這個樣子。
真是——
戀愛讓人麻木。
沈遇晴先和熊維林打了一個電話，那頭的熊維林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周圍很是安靜，聽到她的聲音，帶著一股別樣的嬌憨，心中微微一動。
“喝酒了？”
她打了一個酒嗝，點點頭，最後一些理智意識到對方看不到後，又嘟囔了一聲，說道：“嗯。在陸瀅瀅家，她……她和歐樹和好了。”
那兩個鬧了快十年的情侶終於還是決定在一起，不禍害其他人了？
真是可喜可賀。
熊維林微微勾唇，“你怎麽和那兩口子攪在一起了？”
“我看到有人欺負陸瀅瀅……後來就和她回家了……”
熊維林楞了楞，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家夥也是在太好拐來吧，分分鐘就會被人拐回家。
“對了，瀅瀅讓我告訴你……我今晚要在她家睡……不回家了……”
“也行。”陸瀅瀅家的安保，他也是勉強放心的。
顏紀峰再強勢，也不敢動陽城軍政家庭陸家的掌上明珠。
沈遇晴是在困了，但是又舍不得就這麽掛上電話，撐著精神，和熊維林聊天。
“你現在在幹嘛？”
熊維林看了一眼安靜的走廊，這個地方安靜，遠離了一切喧囂。
是在很難想想，隔了一層墻，那邊就是燈紅酒綠，這邊確實一片冷清寂寥。
“談生意。”
他半真半假地說道。
“哦。”她打了一個哈欠，嘟囔了一聲，仔細一聽似乎是“我想你”之類的。
他心中一動，正要說話的時候，墻角已經有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靠了過來。
126三哥
126
熊維林掛上電話，回過頭。陰影中，一個男人頎長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
他走得很慢，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的腳步有問題。
月光幽幽，X國的境內冷空氣肆意，熊維楊擡起頭看了一眼來人，垂落的手指微微顫抖，一瞬間，心臟飛快閃過一絲感覺，那是一種快慰帶著欣慰的感覺。
就這麽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狠狠握緊了拳頭，面容平靜，看著面前的男人，幽幽開口道：“三哥，你果然在這裏。”
熊維楊的眼睛瞇起，而後勾起唇笑了笑，他笑得有幾分肆意，也有幾分狂妄。
“好久不見了。小五。”
熊維林嘆息了一聲，不知道為何，這一會兒，他的心中宛如落下一塊大石頭，就像是一直放不下的一塊東西驀地放下了。
他走到了熊維楊面前，握住了那雙冰冷的手，“我知道……你不會……”
你不會拋下我的。
熊維楊看了他一眼，眼角閃過一絲溫柔，“走吧，來都來了，我帶你逛逛。”
X國著名的銷金窟，燈紅酒綠，和不遠處還駐紮著武裝力量的某邊區不一樣，這裏的生活顯得安寧，又祥和。
這是男人的天堂，相對的是，女人的地獄。
熊維楊杵著拐杖，一路穿過燈紅酒綠的大廳，不時有衣著暴露的女人過來和他打招呼，但是都被他冷眼退了回去。
兩人穿過猩紅的長廊，走到走廊的盡頭。
那邊，有一架電梯。
熊維楊刷了指紋，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他率先走了進去，見到熊維林沒有動靜，揚揚眉，“進來吧，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電梯是專屬電梯，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電影嘀的一聲提示到了，他才驀地回過神來。
熊維楊杵著拐杖一瘸一拐走在前面，在一扇大門前，他停了下來。
他笑了笑，推開門，頓時，門內所有的東西都展示了出來。
屋內沒有任何人，但是這件房間的四壁都是顯示屏。此時顯示屏上正呈現出九宮格畫面，每個畫面上都有一個籠子，他隨手點了點，一個畫面驀地放大。
那是一個漂亮的金發碧眼少女，年紀不大，一雙眸子中滿是驚慌。她的雙腳手腕上都套著厚重的鐵鏈子，此時，她一臉冷漠躺在籠子中，一動不動。
饒是熊維林知道這裏的銷金窟紙醉金迷，不是什麽正義良善的地方，但看到這一幕，他還是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三哥，你……”
“坐吧。”熊維林按下一個按鈕，有人立刻送上了美酒佳肴。
“這邊沒什麽特別的，酒的味道也不行。將就吧。”
熊維林拿起酒瓶，給兩人都倒了一杯。
“到底是怎麽回事？”
“事情要從很早以前說起了。那個時候，你我還不是孤兒。”熊維楊說話的時候，臉上一閃而過的陰狠。
“那時候你和三伯鬧矛盾，一怒之下去了德國留學。其實那個時候，一切就有預兆了。只是三伯不讓我告訴你。”
“告訴我什麽？”
“你還沒查出來嗎？”熊維楊拿起高腳杯，搖晃了一下杯中的紅酒，輕輕抿了一口才說道：“我們熊家擋住了別人的路了，要被除掉了哦。”
“是京都那個人嗎？”
熊維楊點點頭，英俊的臉上多了一絲苦澀，“那個時候，三伯是想退出的。因為想給你一個安穩的人生，我爸那時候不願意，他們爆發了一次很大的爭吵。不過三伯天真了一輩子，我爸是什麽人啊，能保全全家的話，肯定會保全，那個時候……熊家和他的關系已經千絲萬縷，我們掌握了他的命脈，他也掌握了我們的死穴……只是看誰笑到了最後。當然……”熊維楊搖著紅酒，淡淡道：“自然，這一局是我們輸了。”
其實這和熊維林查的資料差不多。
當年的事情，的確不是意外。
施一默接近許艦川不是，甚至師悅接近他都不是。
只是他們這輩子，從出生到那個時候，都一直在蜜罐中，根本不知道危險已經來臨了。
“不說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那欠我們的，我們遲早要還清楚的。”
熊維林也喝了一口紅酒，紅酒苦澀，如他的心情。
“上次你中彈是什麽回事？”
“還要感謝許艦川這個膿包啊！這麽多年一直苦心積慮找我的麻煩，如果不是他找我麻煩，恐怕我還活不過這些年……”熊維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是大哥，大哥和這邊熟，給我撿回了一條命。”
提到大哥，熊維楊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對了，你見到楚楚了嗎？那次我去看她，小丫頭嚇了一大跳，抱著我就開始哭。這家夥，從小到大還是那麽喜歡哭……”熊維楊說著，聲音弱了下來，似乎是為了強調什麽，他又說了一句，“真是的，就只知道哭。”
“楚楚過得怎麽樣？”
熊維楊靠在沙發上，面前的監控器讓他有些煩躁，他隨後劃了劃，關掉了顯示屏。
“還行吧。那小子對她不錯。”
“那就好。”熊維林點頭，他們幾個，總要有個人無憂無慮的活著。
“不過那丫頭也是蠢，還想幫我忙。算了吧，她這輩子都聰明不到哪裏去，還是好好當她的豪門少奶奶吧，陰謀詭計，不適合她！”
熊維林沈默了一秒，“三哥，你還是想報仇？”
熊維楊歪著腦袋看了他一眼，嘴角帶著邪氣的笑容，“難道你不想嗎？小五，我們之間幾個，其實最狠的不是我。而是你。小時候，你還記得我爸說過的嗎？我們家最有本是繼承熊家的人是你。不過那個時候，我相當的不服氣，還和你爭鬥了一番。現在想來，我爸說的真有道理。”
“三哥……”熊維林低頭，“你現在活著，我很高興。”
“但是，你已經被養成忠犬了嗎？不習慣外面的嗜殺了嗎？”熊維楊站直了身軀，不知道什麽時候墻上的顯示屏又被他打開了，他整個人擋在顯示屏面前，顯得有幾分壓迫感。
他看了一眼顯示屏，目光淡淡，聲音也是一片雲淡風輕。
“是那個女人嗎？當年讓你心軟的那個女人？出獄後還想著和她結婚的那個女人？”
“三哥。”提到沈遇晴，熊維林的臉上多了一絲認真還有警惕，“我上次就和你說過，我要和她結婚，她是我媳婦。”
“媳婦？”熊維楊點點頭，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我見過，是個漂亮的，聽說也是個宜家的。不過，難道你忘了，是她的證詞讓你坐了五年牢……”
“那不是她的錯。”
“的確。她那麽喜歡你，舍不得害你。不過……”熊維楊嘴角一歪，眼中射出一絲懾人的冷冽，“不過她的父母就難說了，你難道不知道，當時報警的人是誰吧。”
當時報警的人，他當然知道。
不是沈遇晴，不是施一默。
也不是許艦川。
而是吳嵐老師。
“她害你的事情，那是你心甘情願。不過我爸的血海深仇呢？難道也讓我忘了？”
“你想幹什麽？”熊維林捏緊酒杯，脆弱的酒杯在他手中應聲而碎。
熊維楊勾唇，似乎很滿意他看到的一幕。
“這樣就生氣了？原來，我還以為你被養成了狗呢，原來還是以前那個披著狗皮的狼啊。我現在真是有點好奇了，只是說起她的父母都讓你這麽介意，如果我做點其他的事情，你會怎麽樣……”
熊維楊還沒說完，熊維林已經一掌飛快壓了過來。
熊維楊的身形一顫，整個人被壓在了那監視器屏幕上，他微微瞇著眼睛，“三哥，你是我的三哥，永遠都是。但是她是我女人，永遠也是。三哥，你不要考慮我的忍耐。我才從地獄爬起來，你不會想我再次墜入地獄的。”
熊維楊笑了笑，不置與否。
熊維林也適時放開了熊維楊，坐在沙發上，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隔了半晌，熊維楊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
“剛剛那個氣勢不錯。倒是有點像五年前的你了。告訴哥哥，當時殺掉那個整你的人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剛剛這個表情。”
熊維林臉色一變，還沒說話，目光向上，落在了監控器視頻上。
半晌，他的眼睛越瞪越大，不敢置信地看著屏幕中的一幕。
熊維楊跟著他的視線也看了過去，一雙鷹眸中閃過一絲覆雜的情緒。
“見到老熟人了，要去打個招呼嗎？”
金色的籠子中，渾身上下只穿著一層淺淺薄紗，根本擋不住全身上下曼妙身姿的女人，此時正舔著籠子外面伸進來的手指，一臉諂媚的女人不是施一默，又是誰。
見熊維林臉色微變，熊維楊站了起來。
“走吧，既然來都來了，去見個面吧。不是說她在陽城的時候害得你那媳婦差點沒命嗎？要不要幫她出出氣？”
說完，熊維楊率先站了起來。
兩人正準備走，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口，一臉恭敬，對熊維楊點點頭，說道：“老板，下面的拍賣會開始了？還是老規矩嗎？”
熊維楊點點頭，轉身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叫道：“等等，今天我帶我弟弟過去見見世面，你準備一下。”
127是他的
127
一路的紙醉金迷，他視若無物。心有牽掛，一切都成粉紅骷髏。
熊維楊帶著他下了最底層，路過地下拳場的時候，還笑吟吟問他，“要來一場嗎？”
他沈默了一會兒，緩緩搖頭。
“不用了，上了年紀了。”
熊維楊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很快，兩人到了一處人群密集處，他們過來的時候，人群中自動讓出一條通道，先前過來請他的手下畢恭畢敬，“老板，一切都準備好了。”
這時候，他才發現所有人都集中在一塊紅色的幕布面前，他幾乎是不用做任何的猜測，就知道那塊紅色的幕布下面是什麽。
果然，熊維楊點點頭，幕布被拉開了。一個金色的籠子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在場的人不遑有發出驚嘆聲的，也有見慣不慣的，還有對籠子中的金發碧眼美人評頭論足的。
“這是今晚的貨物。現在，請各位莊家下註。”
熊維林看了一眼籠子中的美人，她一雙藍色的眸子特別的清澈，讓人難忘。
感覺到了他打量的目光，美人看了他一眼，哀求的眼神投了過來。
他微微蹙眉，還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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