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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答話,只是更深地向被窩裏縮去。

她有千萬委屈,但一時半刻,都全部說不出來。

啪——

他擰開了床邊的臺燈,順勢過來抓她的被子。她縮個不停,但他力氣很大,撲過來的動作又大又猛,一會兒那被子就被他扯開扔到了床上。

她連連尖叫,卻被他大手擒住按在床上,情急之下,她咬了他一口。

他嘶了一聲,正要發怒,低頭,在昏暗的燈光下卻看到了她滿臉的淚水,頓時停住了。

“是誰欺負你了!”

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

這會兒也不管她是掙紮還是拒絕,直接拎小雞一般把她拎到了懷中。

下巴被狠狠掐住,他對視她的眼,不讓她有絲毫的退步。

“說,誰欺負你了”

他的模樣陰鷙,眼裏閃過的寒光是她從未見過的。

也是,在她面前,他偶爾很痞氣,偶爾很大男子主義,但絕大部分都是溫柔可愛的,這麽冰冷的一面,沈遇晴沒有見過。

她被他抓住,手臂很按在床頭,下巴還被狠狠掐主,她無所遁形,所有情緒都好像被他掌控一般。

她再也忍不住,本來開口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咆哮而出,但最後只化成了一聲又一聲的哭泣。

“你這個騙子!你騙我!”

“我?”滿心殺氣騰騰的熊維林松了手,他一直以為是外面有人欺負了他的小媳婦,但萬萬沒有想到,小媳婦一開口,控訴的人就是他。

熊維林的手一松,沈遇晴立刻躲開了他的視線,歪著腦袋,眼淚順著眼角落到枕頭裏,很快消失不見。

伴隨著的是她的抽泣聲,“我……我知道,我……我不是你喜歡的型……我也知道……你……你這種樣子的……你這種家世的……以前也不會幹凈……我也覺得沒什麽……我就是喜歡你……可……可你為什麽要騙我……明明……明明我都問了……”

熊維林英氣的眉毛擰成一片,他大掌卡了過來,掰過她的臉,看的哭得眼睛紅腫,心裏微微一疼,“乖,說清楚,我怎麽了?”

就是這幅樣子。

上次說謊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滿臉真誠的樣子。

沈遇晴眼淚又落了下來,滴滴眼淚,透明晶瑩,全部滾到男人的掌心。

她嗚咽著,幾乎是咆哮著開口,“我都知道了!師悅說了!你們以前有過!她根本不只是你的小繼母!她……她是你的女人!”

熊維林並沒有太多哄女人的經歷,從來都是女人順著他的。後來和沈遇晴在一起後,他也沒有花太多心思哄女人。

原因無他,沈遇晴是一個性格很溫順的姑娘,不但能和他興趣相投,聊得來天,就連床上,也能配合他完成一些高難度動作。他覺得自己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所以,沈遇晴第一次和他這麽鬧的時候,他還以為是情侶之間的一點小情趣。

但看到她的眼淚的時候,他意識到她是真的傷心了。

不但如此,他低聲下氣了,她還又抓又咬。

問她什麽也不說,只知道哭。多了時間,他也失去了一些耐心。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她鬧別扭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師悅。那個他試圖隱瞞過去的黑歷史。

熊維林把她抱到懷中,軟了聲音,“卿卿,我不是想瞞著你,只是這件事情對於你來說,太臟了。”

總結那段情史,對熊維林來說,是一段骯臟的過去。

他在獄中的時候,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師悅,他不會和父親鬧那麽僵,更不會遠走京都,最後到德國,以至於少了那麽多相處的時間,讓父親走得那麽遺憾。

現在想起師悅,他心中想不起戀愛的一絲美好。

他這樣的男人,用大雙的話來說,是狠絕了吧。

畢竟以前兩人愛得死去活來的。

可師悅,她真心犯了他的逆鱗。

十年前,來破壞他的父子關系。

十年後,又來破會他現在好不容易擁有的幸福生活。

只不過,本以為那段黑歷史再次被翻出來的時候會尷尬會憤怒會有很多覆雜的情緒,但他的話音吐出來的時候,卻是平平淡淡的。

“我十八歲的時候,就是高三的時候認識的師悅。她是我的英語補習老師。”

熊維林托著她的屁股,像抱一個孩子一般,把她抱到了門外的沙發上。

他端起水,餵了她 一口。

“還哭?不怕明天眼睛疼麽?乖了,乖媳婦,我親親就好了。”他湊了過來,沈遇晴心中依然有梗,別開了嘴唇。

熊維林也不生氣,揉著沈遇晴的手,還是執意餵了她一口水。

“那時候,她大三。長得是我的喜歡的菜。我們就在一起了。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帶她回家,她也不知道我家情況。我那時候還真稀罕她,覺得純純談點戀愛也挺好的。所以,也沒有和她說家裏的情況。”

師悅的長相就很不食人間煙火,那個時候看多了武俠小說的男人,對金庸小說中小龍女那種仙氣朦朧的女人一直帶有好感。

更不要說,這樣的仙氣飄飄女人飄到了他的面前。

“我們耍了快兩個多月吧,我快高考的時候,她忽然消失不見了。”說到這裏,熊維林的聲音帶了幾分輕嘲,“我以為是我爸知道了我們耍朋友的事情,棒打鴛鴦,想回去找我爸理論,結果我爸先一步找到了我,告訴我,他給我找了一個後媽。”

懷中的女人身體一僵,他覺得心裏有些空,低下頭,輕輕在她脖子邊咬了一小口。

“她就成了我後媽。”

沈遇晴還是不說話,熊維林嘆息了一聲,又說道:“我不告訴你這件事情,是因為這件事情是一件醜聞。那時候,鬧得挺大的,我堅決反對這門婚事……畢竟,父子共用一個女人,我真覺得挺惡心的。”

直到現在,熊維林也不明白沒什麽父親執意要娶師悅。

直到他死,這個謎團也沒有解開。

“那時候,我和家裏鬧得很大。但我爸不妥協,說她是他的真愛。而且,讓人覺得更搞笑的是,那個女人……前幾天還說愛我的女人,居然也那麽柔弱的偎依在我爸的懷裏,說愛上我爸了……呵呵……”

“那時候,我大概是眼瞎了吧。只覺得心裏受了很大的打擊,考試也沒怎麽努力用心,後來幹脆為了報覆我爸,選了個遠方的學習,然後頹廢地過了兩年。”

“兩年後,我和我爸算是暫時和解了吧。因為那個女人,好像泡沫一般,太陽出來就消失不見了。都說父子沒有隔夜仇,還不用說是為了這麽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後來我就去了德國……再後來的事情,你也基本知道了。”

沈遇晴的哭聲終於停了下來。

盡管她知道熊維林算是解釋了,但她的心裏還是不舒服。

熊維林低頭看了她一眼,看她面色依然蒼白,湊了過來,又親了親她一口。

“卿卿,你別妄自菲薄。我以前是號那一口,可青春期的男孩看多了武俠小說就喜歡意淫嘛。現在你也知道的,我更喜歡你這種胸大無腦的……”

“你……”

“好好好,你胸大,你有腦,你最招人喜歡了!”

熊維林說起情話來,也是一茬接著一茬,他巧舌如蓮終於哄得佳人情緒平覆了起來。

抱著沈遇晴,感覺到她哭累了,又睡著了。他低下頭,看了一眼她眼角殘存的淚水,眼睛微微一瞇。

他不找她算賬,她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難道還以為他還是十年前那個傻楞子嗎?隨她玩弄在鼓掌之中。

#####假期倒計時了……嚶嚶

062前任

062

清晨起來,沈遇晴頭痛欲裂。

她有輕微的偏頭疼,這一點遺傳了吳嵐老師,每次情緒激動或者天氣變化比較大的時候就會頭疼。

刷——

厚重的窗簾被拉開,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伸了一個懶腰。

“醒了,起來喝豆漿了。”

一夜過去,他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做一般。

沈遇晴努努嘴巴,雖然過去的事情他解釋了一遍,但欺騙就是欺騙。

這麽一想,頭更加疼了。

“頭疼了?”

熊維林也是知道她這個毛病的,以前他總會用熱毛巾幫她熱敷,因為他說吃頭疼藥不好。

這次也是,他從臥室擰來熱毛巾,敷在她腦袋上,一邊敷,一般還幫她按太陽穴,“還疼不疼?有沒有惡心想吐?”

她還真有點惡心想吐,順了順氣,她冷著臉不說話。

熊維林也不生氣,等熱毛巾沒有溫度了後,抱著她去客廳吃飯了。

熊維林一直手藝欠佳,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很多的時間也是沈遇晴下廚。

對他而言,豆漿和三明治已經是他拿得出手的菜色了。

三明治裏煎了一塊厚厚的培根,還切了一個聖女果,吃起來酸酸的,她一口下去,心中那種惡心的感覺總算是減輕了一些了。

太陽穴被輕柔地按了按,他看了她一眼,“以後就算生氣,也發洩出來。別自己躲著哭。”

他還有臉說。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我只有你。”他摸著她的臉,眼睛裏帶著一絲溫柔和笑意。

末了,見她依然不說話,他又笑了笑,“起來吧,我今天送你上班。”

等等——

沈遇晴腦袋清醒了過來,這意味著他要和師悅見面了?!

這怎麽可以!

見他吹著口哨進了浴室,沈遇晴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

怎麽看也像是破罐子破摔,見舊情人的樣子。

因為偏頭疼,沈遇晴的臉色依然不太好。熊維林送她過去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了許賀。

見到他,許賀臉上一閃而過的擔心。

“遇晴姐……”他昨晚上打了很多次電話,但沈遇晴都沒有接。他疑心她已經知道了什麽。

但當著熊維林的面,他生生忍住了。

“早。”

熊維林笑了笑,目光落在他的身後,那大門口倚著的女人,一條修身的牛仔褲勾勒出修長勻稱的大腿,上面一件寬松的襯衣,露出精致的鎖骨,有幾分楚楚可憐,又有幾分性感。

“好久不見。”

沈遇晴臉色一邊,熊維林已經快速握住了她的手。

他甚至帶著她走到她的面前,“好久不見了。”

師悅臉上閃過一絲興奮的光,但這一絲興奮,在下一秒的時候變得蕩然無存。

“阿姨。”

熊維林叫她阿姨。

這——

這就尷尬了。

沈遇晴看著師悅那僵硬的臉,心裏莫名松了一口氣。甚至偏頭疼也不那麽嚴重了。

熊維林摸了摸她的腦袋,把她送到電梯口,臨走之前,還捏了捏她的臉,“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哪怕是他的前女友。

一整天,許賀就欲言又止。

相對的,師悅的臉就難看了,本來她是氣質溫潤的美人,今天一天都是冷若冰霜。

晚上下班的時候,主任過來說要給師悅搞個接風宴。

沈遇晴當然是不想去,但師悅已經先一步走了過來,臉上的冷若冰霜腿了下去,倒是顯得有些陰氣沈沈。

“怎麽了,不賞臉麽?還是要急著約會呀!主任,我們這個小接風宴可以帶家屬的吧?”

明明自己她覬覦她的男人,還要把他帶過來?

她又不是腦子抽了。

“他晚上還有事情。”意思是不能來了。

師悅的臉上明顯有一絲遺憾。

沈遇晴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討厭她了,好像一大耳光抽她。但她從小都是溫柔的乖乖女,這樣的暴虐行為,她做不出來。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晚上本來準備吃火鍋的,但最後被許賀臨時改了。

他嘴上說著是主任這幾天上火,不好吃太辣的東西。

其實,沈遇晴想,應該是怕她們兩個掐了起來,當場鬥毆吧!畢竟在火鍋店分分鐘可以釀成事故,輕者小打小碰,重者可是要毀容的。

最後,晚上果然吃著中餐。

說是可以帶家屬,但誰的家屬都沒有來。

一輪又一輪的酒桌文化過去了,沈遇晴借著頭疼的借口,硬是沒有喝酒。

就算是有酒過來,也被許賀給擋住了。

主任難免笑了笑,“小許真是憐香惜玉的人。”

後來,師悅也過來敬她了。

在未來的日子裏,兩人還要做同事的,起碼表面不要鬧得太僵。

沈遇晴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師悅笑了笑,“我喝得白得。”

“我不喝酒。”沈遇晴想,按照她的氣度,沒有沖上去給她幾喵爪已經是最大的仁慈,還想和她稱兄道妹?

她又不是有毛病!

“在我家鄉,敬酒用茶代替就連八十老弱婦孺都做不出來。”

這是明目張膽挑釁了?

沈遇晴也笑了起來。

她雖然沒有鬥小三的經歷,但鬥賤人的經歷不少。

“不知道你來自什麽窮鄉僻壤,我只知道百花齊放,君子不強人所難。”

“我來自陽城,你不知道嗎?”

“我又不是陽城人,我為什麽要知道?”

“我以為你和小五在一起了,就會對我多一份了解呢。”

切——還多一分了解。

曾經,沈遇晴看過一個視頻,主播采訪了不少人,最後一個問題就是,你相對你男/女朋友的前任說什麽?

其中有個女孩很直接地反問了一句主播,“那是什麽東西,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嗎?”

此時此刻,沈遇晴的心情也是一樣的。

前女友這玩意,真的最好原地爆炸!

“我為什麽要對男朋友的繼母多一分了解呀?尤其是我男朋友還厭惡這個繼母……”

想到早上熊維林一臉乖順的叫師悅阿姨,沈遇晴立刻神清氣爽。

大約是他們這邊氣氛實在太尷尬,辦公室大姐在一邊剝龍蝦都剝不下去了。

她站了起來,拉過沈遇晴的手,“走,遇晴,陪我上廁所。”

沈遇晴被辦公室大姐半強迫地帶了出來。

昏暗的廁所燈光,灑在夜來香身上,香臭的結合,格外的讓人神清氣爽。

“遇晴呀,你和那個師悅是怎麽回事?剛剛你瞪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看不慣而已。”

“啥?”辦公室大姐楞了,“你還有看不慣的人?”

都怪平時沈遇晴給他們的印象太好了,人雖然長得漂亮,但從來不恃寵而驕,平時也很溫柔和善,工作熱情積極,領導和同事都很喜歡她。

正是這樣,所以辦公室大姐也沒有想到,沈遇晴居然這麽直截了當的反應對一個人的厭惡。

在這個行業內,這麽明目張膽的討厭一個人,這是大忌。

辦公室大姐多了幾分好奇,“你們以前結過仇?”

沈遇晴洗了洗手,廁所這個味道太奇葩了。不是說夜來香放在室內會有毒嗎?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算是有仇吧。”她吸了吸鼻子,臉色不太好看,感覺還有點惡心。

“大姐,這味道我……我實在不行了,我要出去了。”

“行行行,我也受不了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味道呀。”

回到包廂的時候,主任和許賀已經喝得七七八八了,師悅坐在角落裏,也不怎麽說話,眼睛下垂,一臉落寞。

要是一個男人,大概就會心軟佳人了。

但沈遇晴可不是,她這會兒只覺得師悅惺惺作態。

她臉色發白,想著這種場合也沒意思,兩看兩相厭,這是何苦呢。

沈遇晴給熊維林發了一條微信。

那頭倒是很快回了。

“我來接你。”

她答了一聲嗯,終究還是心軟,“你吃飯沒有?”

“沒有。才開完會。”

他最近很忙,她還和她鬧,想到這裏,沈遇晴也有些後悔。

但是,轉念一想,他騙她,這是底線,不能容忍,也不能輕易原諒。

主任家裏有悍妻,加上時間也不早了,包廂的氣氛怪得連主任那個喝醉的人,都感覺到了異樣。

還不如早早散了。

門口,許賀和主任都喝酒了,只有辦公室大姐和沈遇晴沒有喝酒。辦公室大姐和主任許賀都順路,只有師悅不順路。

師悅和沈遇晴順路。

但沈遇晴肯定是不會送她的。

辦公室大姐見狀,笑著打哈哈,“師悅呀,你今晚做出租車回去吧,明天找我報銷就行了!”

“……行。大姐,不用麻煩了。”師悅斂下眸子,聲音輕柔,一臉楚楚可憐。

辦公室大姐差點就心軟了,讓沈遇晴送她回去。

但擡頭看見她冷若冰霜的臉,生生地咽下了這個詭異的念頭。

辦公室大姐很快離開了,拖著那兩只醉醺醺的男人。

沈遇晴也順著大路朝前走道前面的路口。

熊維林的電話過來了,“地址?”

沈遇晴報了地址。

熊維林很快把車停到她的面前,“卿卿,上車。”

沈遇晴坐上車,忍不住在後視鏡中看了一眼。

師悅就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們離開。

她的眼神幽怨,看著她的眼神萃毒,就像從地下爬起來的女鬼一般,朝她索命。

她感覺有些冷,忍不住抱了抱胳膊。

063受辱

063

那天後,沈遇晴去書店買了不少書。她想轉移一下註意力,在一個人或者一件事情上耗費太多的精力,真的太影響心情。

那日後,對她而言,上班是一種折磨了。

因為師悅居然和她是一個辦公室。

平心而論,師悅是一個美人,還是一個吸引人的美人,但沈遇晴並不喜歡自己這個情敵,尤其是她居心叵測的接近她,還有她的男人。

最近,熊維林很忙。

她原本還看著書等他回來,但他回來時間越來越晚,到最後每次他回來的時候她都已經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知道他最近在幹一些事情,他偶爾會看到他手機上的一些資料。

但她只是瞄一眼。

她沒有偷看男朋友短信或者其他東西的習慣。

晚上,大約是她睡得很熟,也沒有聽到男朋友背著她接電話。

就算偶爾電話過來,他也很習慣當著她的面接電話,偶爾,還會抱著她上下其手。

沈遇晴想,他在外面累成一條狗,還有力氣在她身上做活塞運動,這樣,應該是沒有辦法去偷吃吧。

周末的時候,難得一個好天氣,沈遇晴準備把被子拿到天臺去曬。

她的小公寓陽臺還是太窄了。

她悉悉索索的動作終於吵醒了某個昨晚奮戰到半夜一點,現在正在補眠的男人。

他的頭發長了一些,瞇著眼睛,抱著她的枕頭狠狠嗅了嗅,才勉強睜開眼睛,“這麽早幹什麽呀?”

“不早了。”沈遇晴拉開窗簾,“天氣很好,我準備去曬被子。”

前幾天下了一段時間的雨,被子放在家裏都快長黴了。

“我熬了豆漿,在鍋裏。”

“嗯。”他打了一個哈欠,套上T恤,施施然走進浴室。

她在外面收拾被子的時候,他已經洗漱幹凈,整個人還迷迷糊糊的,看她翹著臀跪在床上收拾,眼睛一瞇,幹脆摟了過來,抱著她的腰親了過來。

她躲著男人越發灼熱的氣息,把他鉆到她衣服裏的手給扯了出來,好不容易才從他的嘴中逃開,她氣息不定,“你今天不出去嗎?”

“出去。”他咬了咬她的唇,力氣有點大,她嘶了一聲,他又放開她,輕輕舔了舔她紅艷艷的唇。

最近幾次,他在床上隱隱有些暴力的傾向。大約是工作特別累的原因,在床上就想發洩出來,很多時候她起床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腰上腿間都是他的指印。

她皮膚很好,也很薄,每次受一點小傷,都十分容易留下痕跡。

她不由得慶幸現在是初冬,她穿得有點多,所以她可以遮擋住身體那些暧昧的痕跡。

他抱著她不肯撒手,“你陪我出去。”

“你忙你的事情,我去幹嘛?”

“今天不忙。”他啃了啃她的臉,這次他溫柔了不少,“我們今天出去吃飯。”

“嗯?和我一起去?”

他在她身上蹭了蹭去,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她不由得笑了。

犯規!

哪裏能這麽撒嬌的。

沈遇晴本來想獨自搬著被子去樓上,但熊維林三下兩下解決掉廚房剩下的豆漿還有豆沙包,然後走到臥室,一把拎起那幾床厚重的被子。

她輕松地拎著兩個枕頭跟在她後面,心裏默默地想,家裏還是要一個男人好。

中午的時候,熊維林接了一個電話,就拍著她的屁股讓她去換衣服。

“走,出去吃飯。”

沈遇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見那些人,她本來穿著一件粉色的呢子大衣,粉粉的顏色,顯得她皮膚如花瓣一般。呢子大衣裏面,她穿了一件v領的羊絨衫,露出隱隱的鎖骨。

出門的時候,風刮過來,她覺得有些冷,又回家加了一條白色的羊絨圍巾。

她收拾的時候,他就大搖大擺坐在沙發上看著她折騰,也不催她。

她被她盯得心裏發慌,拿出包的時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看啥呀?”

“沒看啥。”頓了頓,他又不甚在乎地點了點她的三點,“看媳婦好看塞。”

她被他看的面紅耳赤,嬌嗔一聲,“還不走,時間來不及了。”

“來了來了,管家婆。”

雖然這麽說著,熊維林身體倒是很誠實,攬過她的肩膀,兩人一起朝外面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熊維林約吃飯的是他高中的一群好基友。當時熊維林還算是陽城數一數二的富二代,一般來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和他玩得好的家庭背景也不錯。

剛進入包廂的時候,沈遇晴就閃了閃眼睛。

熊維林的這幾個好基友都長得人模狗樣的。

沈遇晴在其中轉了一圈,發現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陸小姐?”她旁邊那個叼著煙一臉痞氣的英俊男人不正是那個餓晉城農家樂的老板歐樹嗎?

陸瀅瀅見到她,朝她綻放一個和善的笑容。

“沈小姐,你也過來了?”

“嗯。”

包廂裏,幾個男人已經達成一片,雖然也有幾個人帶了女朋友,但因為不熟悉,她們只是淺淺打了一個招呼。

陸瀅瀅這次心裏好像藏著事情一般,眼底下有濃重的黑影,就連化妝都掩蓋不了。

再看一邊的歐樹,偶爾視線落在陸瀅瀅身上,等到沈遇晴看過來的時候又迅速移開眼神。

沈遇晴心裏蹬了一下,難道這兩人吵架了。

說是熊維林的高中好基友,但明顯的,他們很久沒見面了。

“小五,你夠意思!這幾年就只和大樹聯系!你真是夠哥們!”

熊維林拋給對方一支煙,“不是混的齪,不好意思見各位麽!”

“你少來了!我們都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你這麽見外,把我們當兄弟嗎?”

那人說完,他周圍的幾個人也紛紛應和了起來。

熊維林笑了笑,點燃煙抽了一口,隨即淡淡開口道:“見外就不會約你們出來吃飯了……怎麽了,你們最近在哪裏發財呢?”

幾個人有家庭背景作為後盾,都混得不錯。

有一個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陽城某某局的一把手了,估計還是下一屆進市委常委的有力競爭者。

其他幾個人也混得不錯,都在陽城混得風水水起。

飯桌上,氣氛一直很熱絡。當然也有人好奇她的身份。

熊維林磕了一下煙灰,修長的手指點了點煙灰缸,“我媳婦。”

“我說,小五,多年不見,你的桃花運還是好得不得了,記得高中的時候你就是我們學校的校草了!我和大力他們就好奇了,明明我們都長得還算不錯吧,起碼也是中等偏上吧,怎麽那些女的就趕場一般,非要趕上你呢!”

“估計是看上我豐厚的內在吧!”

“切!”

一群人發出噓聲,“誰不知道你當時學渣一個呀!英語一百五十分能考二十八分!老師問你,你還說盡力了!知道麽,哥,我就服你!你當時那個勁啊,氣得老頭真是胡子都飛起來了!”

回憶往事,幾人都紛紛笑了起來。

就連一直沒有展露笑容的歐樹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個聲音岔了出來,“不對啊,我記得這小子英語挺好的啊!哎呀!我想起來了!當時高三你找了一個英語家教嘛!聽說連那個家教老師都搞上床了!”

那人多喝了幾杯,眼睛紅彤彤地看了一眼熊維林,“哎,我記得那個女的,後來還搞了一出呂布戲貂蟬的戲碼呀!”

“孫宇!你喝醉了!”

那個陽城某單位一把手,大腹便便,卻是為人最穩重的。

“老三,你扶著他一點,他這個人喝了幾杯黃尿,就把不住門!”

“孫宇,來吃菜,我看著龍蝦能塞住你的嘴嗎?”

孫宇眼睛通紅,一把揮開打圓場的幾人,“你們這是怎麽了?我說實話又怎麽了?他能把我怎麽樣?再說了,我說錯了麽?明明搞出那個醜聞的是他,為什麽我們要三緘其口呀!再說了,我們這些人的身份,就算玩幾個女的又怎麽了,不就是錢的問題嗎?我現在可以說,我現在撒一把錢,隨便找幾個過來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孫宇越說越過分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遇晴,“別說外面的了,就算這屋裏的……嘿嘿……”

他嘿嘿笑了兩聲,舌尖舔了舔厚厚的嘴唇。

“孫宇!”

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他有片刻的安靜。

也僅僅是片刻,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拎著酒瓶走到熊維林身邊。

“小五!哥哥老實告訴你,就你上次把我踩在腳下的時候,我就發誓,這輩子,我只會讓你踩一次!絕對不有第二次的!”

他最後一句幾乎是大吼出聲,沈遇晴耳朵一刺,他已經把洋酒砸在了桌子上。

酒瓶飛濺,她感覺有人擋在了她的前面。

熊維林擋在她的面前,擰掉了指尖的煙,“孫宇,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有幾個人過來勸,但都被孫宇發酒瘋推開,“什麽沒意思!你勾引我馬子的時候想過沒意思嗎?”

“孫宇,那都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再說了,明明那個賤女人背著你腳踏兩只船……”

“你們閉嘴!”孫宇臉通紅,整個人宛如憤怒的公牛一般,“是,那個賤女人腳踏兩只船,該打!他呢!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把我踩在腳下呢……熊小五,你也有今天!我就說上天不會永遠站在你那邊的!你現在,還不是有求我嗎?”

孫宇低頭,目光輕蔑看了他一眼,最後目光掃在了躲在他身後的沈遇晴身上。

他喉嚨一動,發出桀桀怪音,“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你想要陽城那個項目!我給!不過你這小媳婦細皮嫩肉的……嘿嘿……”

064出頭

064

熊維林最生氣的時候總能保持非常人的冷靜。這是他五年牢獄之災得到最大的收獲。

他甚至還能側頭看沈遇晴,問她,“吃飽了麽?”

沈遇晴並沒有。

但她惡心飽了。

“我們回去吧。”她拉了拉他的衣袖,聲音有些可憐兮兮。

“好。”熊維林一口答應,拉住她的手起了身。

這邊的孫宇這些年在陽城發了財,紈絝子弟的脾性顯露無疑,見狀,以為是熊維林臨走脫逃,慫了。

他叼著煙,一聲冷笑,“怎麽了,熊小五,我這個建議不考慮嗎?要知道,這事兒簡單呀,你這女人陪我玩一晚上,一千萬,怎麽樣?要知道,我原本是不搞二手的,但今天……”

砰——

他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酒瓶碎裂的聲音在墻角響起。

沈遇晴感覺腦袋被輕輕揉了揉,緊接著整個人被推到一邊的角落裏。

她楞神的時候,熊維林已經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砰的一聲砸向墻上。

眾人驚魂未定,他已經一把揪住孫宇,一拳把他幹翻在底,居高臨下踩著他的胸膛。

“十年前我能踩你,十年之後,我依然。”

孫宇這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一時間被熊維林束縛著居然不能動彈,只有一張嘴,仍然口吐惡言,“熊維林!別以為我怕你!我告訴你今晚上你別想出這個……”

砰——

他的身體被拉了起來,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肚子上已經一圈砸了過來。

他吃疼,蹲下來,卻冷不防大腿一疼,有什麽貼著他的腿刺了上來。

“信不信,我現在就廢了你。”熊維林的聲音是輕微的,面容也平靜得可怕。手上一扯,帶血的酒瓶碎片抽了出來,只剩下孫宇鬼哭狼嚎。

“其餘人,都可以走了。”

本來一群人還準備來勸架,看到熊維林這個樣子,誰還敢上前。

“我這個人辦事,從來不傷及無辜。但也不是怕事的人,誰想找我玩的,我奉陪到底!”

幾人看著熊維林眼神陰鷙,早就嚇得變了臉色。

後來,三三兩兩退出了包廂。

孫宇被熊維林扔在地上,依然呻吟不停。熊維林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踩著他腿上的傷口,看了他一眼,忽然點來一支煙,緩緩吐出一個白色的煙圈。

灰白色的煙灰落到那傷口,孫宇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聽說前幾年你結婚了?”

孫宇哼了一聲。

熊維林也不著急,緩緩又說道:“你老婆家挺有勢力的,不過就是有一點不好……生不出娃來!”

熊維林又抖了抖煙灰,“不過,聽說你早就喜當爹了,還是一對雙胞胎,恭喜呀……”

孫宇終於聽出了不對勁,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你……你想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我這種在吃過牢飯的人,什麽都怕,就是不怕死。”再苦再痛的事情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麽不能經歷呢。

“一千萬,我也不要了。那點錢,我不在乎。”

“不要,我要你孫宇一句話。你要玩,沖我來,我這個女人,你動不得!”

“她少一根頭發,你那對兒子就少一根手指。”

熊維林說著,把剩下的煙滅掉,才對一邊的大雙說道:“給他叫救護車吧,順便通知他那個小老婆,說他喝醉了被人打了,讓她熬點雞湯過來。對了……”

熊維林點著桌子上的手機,“別忘了,告訴她,他想念兩個寶貝,讓她帶來看看!”

“熊維林,我操你老母!”

“看來,你還真的不心疼你那雙胞胎兒子!”

“你……”

孫宇這人靠他老婆上位,這些年,在家裏活得畏畏縮縮,好不容易在外面找了一點存在感,沒有想到這麽快被熊維林戳散。

但他還真的慫了。

這麽多年了,不管熊家境遇變得怎麽樣,但是熊家老五,依然是當年那個稱霸陽城的小霸王。

從小,就是不要命的性子。

孫宇的聲音弱了下去,被大雙找人送到了醫院。

等處理了這邊的事情,他才回來找走廊盡頭的沈遇晴。沈遇晴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見到他,也沒有說話。

她的模樣有些呆,他牽著她動手,一直上了車之後,他才緩緩道:“餓不餓?我帶你吃面。”

“餓。”她長長嘴巴,無意識吐出一個字。

他溫柔笑了笑,“好,我們去吃面。”

時間已經不早了,晉城的夜市開始繁華起來。他把車停到晉城新區沃爾瑪超市的停車場,自己帶著她去了臨近的商業街。

“這邊有家面很好吃。”

面店很偏僻,生意卻很好。

“老板,兩碗羊肉面。”

“來咯。”

沒一會兒,熱騰騰的羊肉面端了上來。

“嘗嘗看,味道不錯的。”

這個天氣,在室外其實有點冷。偏僻的面店,很多座位都擺在了外面的街道上,沈遇晴取下了圍巾,這會兒她一點都不冷。

羊肉面選取了上等的羊腿肉,用油辣子、酸豆角翻炒後紅辣辣地鋪了一層在面條上。

她無意識地吃著,冷不防,面前的男人出聲了,“剛剛嚇到了?”

沈遇晴沒有回答,默默地吃了一口面。

老實說,她真是嚇到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熊維林這個樣子。認識這麽多年來,相戀這大半年來,他在她面前一直很溫柔,偶爾隱隱可見一些少爺脾氣,不喜歡哄人,生氣了總是一走了之。

但是他從來沒有用過暴力,甚至每次吵架了走了,還是會回來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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