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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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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灼灼

“媽媽。”沈枝的聲音很輕,似乎並不是想讓安愉聽到,只是自己在呢喃。

而何述之則看到了除了安愉之外的另一個人,沈枝嘴裏的花臂叔,杜斯。

杜斯把理發店開到了學校附近,因為他偶然得知學校來了位新老師,新老師姓安,叫安愉。

很難形容他那一刻的心情,像是已經註定得不到風車又再次迎風轉動。

他搬到學校附近,常常在門口閑逛,終於等到她來修剪頭發,有些局促的打了聲招呼,“你好,想剪成什麽樣子?”

安愉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她說話總是這麽溫柔:“剪短一點就好了。”

分明是很簡單要求,杜斯卻如臨大敵般,手心甚至出了汗,往常幾分鐘能解決的事情,他用了好久,但是安愉沒有催促,她不常責怪他人。

而後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他期待她的頭發長得快些,後來兩人成了朋友,會互相送禮物,甚至請客吃飯。

她向他提起自己有一個很好的女兒,他會拿出自己的幹兒子、“逆子”,也就是何述之,與她聊相類似的話題。

可三年五載,一句喜歡說不出口。

或許朋友,已是最好的結果。

何述之知道杜斯有一個牽掛了很多年的白月光,兩人是老鄉,一起上學,他從小就喜歡她,可人家的心思沒有一絲是放在他身上的,白月光只把他當朋友。

但是今天他才知道,杜斯的白月光是安愉,沈枝的母親。

從一開始,安愉喜歡的就是沈巒,無論是沈家少爺,還是流浪青年。

她都喜歡。

臟兮兮又可憐的小狗,敲開了一扇久閉的門

他住了進去,那人就不會再讓他漂泊無依了。

至於其他人,往後餘生,無論如何,都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不被放在心上的人,永遠都等不到心上人回頭。

何述之還記得那時他才初中,杜斯描繪著他眼裏的安愉。

何述之好奇的問了一句,“杜叔,你喜歡那樣的人嗎?”

杜斯只緩緩呢喃道:“喜歡啊……怎麽會不喜歡呢。”

有緣無分。

相識不相知。

直到今日,杜斯總算明白他為什麽會覺得沈枝眼熟了,因為沈枝是安愉的女兒,兩個擁有相似的眉眼。

“枝枝!”安愉驚喜道,她朝著沈枝招了招手。

沈枝牽著何述之的手緊了緊,她先是擡頭看了一眼何述之,然後拉著他一起,走向了安愉。

“媽媽,”這一句稱呼,許多年未曾叫過了,沈枝將何述之介紹給安愉,“這是何述之,我們要結婚了。”

何述之伸出手,微微俯下身子,禮貌道:“阿姨好。”

安愉和他握手,酸澀的情緒上湧了一瞬,她當然知道何述之,那一年沈枝總愛跟在他身後叫哥哥,為了見他,為了守那句重逢的諾言而與沈巒抗爭。

好在最後的結局,不負顛簸的過程。

“你好,”安愉說,“枝枝,我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夠好好愛護她。”

何述之堅定道:“我會的。”

沒有生疏,沒有不知從何開口,愛讓人忘卻時間,讓人消除所有隔閡。

安愉回了玫音巷,住在沈枝口中的娘家,蘇晗常常去串門,安愉的廚藝很好。

岑溪雖然也會吃醋,但是他也不好意思當著長輩的面說自己的小情緒,再者,他也覺得安阿姨做的飯菜很好吃。

離得不遠,何述之操辦著大部分事宜,沈枝倒顯得輕松了,空閑的時間一長,她就抱著何星星來找安愉。

貓咪亂跑,沈枝有時候懷疑這是不是生錯品種了,撒手沒的性子,像極了哈士奇。

一會不見,煤球一般的何星星又跑沒了,沈枝不常住這邊,帶何星星過來的次數也少,完全不知道它會躲到哪裏去,算是體驗了一把蘇晗滿屋子找貓的感覺。

“何星星。”沈枝做喇叭狀叫著。

“喵。”

“在哪裏?”

“喵。”

“聽不懂。”沈枝道。

“喵。”

沈枝憑借著多次找貓的經驗,去到了安愉的房間,果不其然,何星星就喜歡待在類似於服裝間的地方,此時正窩在櫃子裏揣著爪子試圖打呼嚕。

安愉那件白色的衣服上明晃晃存在著幾個灰爪印,一看就是何星星幹的。

“媽,”沈枝抓起貓咪,告狀道:“何星星把你衣服抓臟了,下午不要給它吃飯了。”

沈枝說完,正打算關上衣櫃,卻無意間發現了一件喜服,大紅色的,看著像是用針線繡出來的,周圍還有各種小物品,團扇,發簪等。

紅色的,很喜慶。

由於她楞在原地,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安愉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是為你做的婚禮禮服,”她詢問道,“去試試看?”

沈枝轉過身,手一松,將何星星丟在衣櫃旁邊的椅子上,一把抱住了安愉,“媽媽。”

安愉一只手抱著她,一只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媽媽在呢。”

“我沒有不要你,”沈枝的聲音難掩哽咽,“我當時和沈言有了矛盾,”她解釋道:“很大的矛盾,必須要解決了,才能回來。”

“我想跟你走的,我沒想待在那裏。”沈枝委屈道。

“媽媽沒怪你。”安愉說。

沈枝的身子一瞬間軟了下來,貼著安愉,她有些難受,卻又很開心。

“枝枝,媽媽一直希望你能夠幸福的。”安愉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去試衣服吧,順便看看媽媽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沈枝從她懷裏出來,抱著那件喜服,“媽媽的手藝永遠是最好的。”

安愉笑著說了一句,“這孩子。”

說來也巧,沈枝剛進去試衣服,何述之就來了。

“阿姨,枝枝呢,我給她帶了甜點。”何述之說。

“枝枝在試衣服呢,述之啊,你來的正好,”安愉將人領著,拿出了一套衣服遞給他,“你也去試一試吧,看看合不合適,我想著人二十來歲的話,身高和體重應該也不會長多少,再者這衣服還可以調整。”

何述之沒問為什麽,聽話的拿著衣服去另一個房間了。

安愉在一針一線為沈枝做喜服的時候就一同做了另外一件,何述之的尺寸的。

她確信一點,倘若枝枝結婚,新郎一定會是何述之。

換句話說,如果新郎不是何述之,那麽枝枝也就不會有結婚的念頭了。

愛這一詞啊。

沈枝換好衣服出來,站在安愉面前。

“真好看。”安愉說。

沈枝開心地笑。

“過來,”安愉拉過她的手,將人輕輕摁在椅子上,沈枝的面前是一面鏡子,“我為你盤發。”

安愉用木梳子梳順沈枝的長發,一下又一下,溫柔的,輕緩的,將發簪簪入發中。

安愉俯身,和鏡子裏的沈枝平齊,滿臉的溫柔,將沈枝一縷臉側的頭發撥弄到耳後,“我女兒真好看,她要嫁給自己年少時就喜歡的人了,我真的很為她感到開心。無論何時何地,媽媽永遠會是你的避風港,只要你還需要我,我就一直在。”

沈枝穿著漂亮的衣服,梳著好看的頭發,眼睛卻紅彤彤的,像一只兔子,她的手和肩膀上安愉的手牽在一起,“媽媽,我永遠需要你。”

“我知道了。”安愉細心地為她整理頸間衣服。

樓下傳來了聲音,沈枝問道:“是不是何星星又搗亂了?”

安愉笑著搖了搖頭,“不是何星星。”

她看向門口,好似在說一個秘密,“樓下,有人在等你哦。”

沈枝的眼睛瞬間變得更亮,笑意肉眼可見,唇角不自覺彎了起來,語氣帶著欣喜和急切,“我去找他。”

安愉點頭說:“去吧。”

沈枝這才轉身,小跑了起來,一個房間能有多大,走也能走到門口,費不了多少時間,可她沒能忍住,穿著那件裙擺幾乎要到達小腿肚的中式婚服,步伐小小的,頻率卻很快。

噠噠噠的聲音,響了一路。

沈枝從門口跑了出來,手搭在樓梯上,伸出了大半個身子。

她看到了一個穿著和她相似的人,何星星窩在他腳邊,能讓那只調皮愛鬧的貓咪如此乖巧的待在身邊的,除了用貓條行賄的沈枝,就只有何述之了。

房間采光很好,樓梯是木質的,窗戶的光亮透了進來,仿佛還能夠聽到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沈枝頭上的發簪墜著琉璃珠子,隨著她的動作而撞擊出聲響,極為清脆。

紅衣灼灼,自任風華。

“何述之!”沈枝在激動的時候會叫他的全名。

低頭瞧貓的人擡頭。

一如古人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何述之很少穿鮮艷色彩的衣服,更別說是大紅色的婚服。

沈枝眼裏的驚艷藏不住,何述之本身長得就好,隨意的穿著就夠好看了,更別說特意打扮。

安愉的設計一如既往的好,她的衣服往往能夠發揮穿衣人的最大優勢。

隔著一道樓梯,一人低頭,一人擡頭,兩兩相望,心喜如狂。

何述之聽到沈枝的聲音就知道她很高興,他當然知道沈枝漂亮,可每一次見到她,心臟還是會跳動。

無論哪一次見面,他都會心覺驚艷。

“枝枝。”何述之笑意盈盈。

樓梯不高,沈枝開始往下跑,用手提了提衣擺。

何述之擔心道:“扶著樓梯,別跑太快,我又不會跑。”

“好吧。”沈枝聽話的放慢了腳步,扶著樓梯。

見她快到自己面前,何述之往後退了退,留出一個適當的距離。

就好像他知道沈枝會做什麽一樣。

何述之張開雙手,沈枝的手在最後一節臺階處離開了扶手,撲到了他懷裏。

小小的撲通聲,她的衣服撞著他的衣服,腦後的珠子相碰。

而兩人只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聲。

“枝枝,你今天真好看。”何述之抱著她,低下頭,湊在她腦袋旁,親了親她的耳朵。

“可我覺得你更好看。”沈枝仰起頭朝著他笑。

透過陽光,細小微塵有了形狀,如顆粒般連成無數條線。

窗外的綠樹如蔭,鳥兒在枝頭停歇,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木質樓梯旁邊,黑如煤球的貓咪圍著兩人轉著圈圈,用尾巴掃了掃大紅色的衣擺和褲腿,布料很舒服,它不由得靠在旁邊打起了小呼嚕。

嫁衣紅如火,沈枝面頰酡紅,像飲了一杯醉人的酒。

何述之溫熱的手掌落在她的身後,布料順滑貼身,莫名燥人。

“你擡頭,看空中的微塵。”沈枝用手碰了碰在何述之頭頂上方的光柱。

何述之的手滑到她腰側,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聽話的擡起頭,去尋穿過她指尖的那縷光。

同一瞬間。

沈枝踮起腳,將吻落在他喉結上。

她的笑容如有實質,嘴角彎起的弧度通過脖頸皮膚傳遞給他。

輕輕吮吸了一下脆弱的喉結。

她腰側泛軟,他脖頸發燙。

繼姑娘的面頰酡紅後,少年的臉頰打上了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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