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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操舊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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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操舊業

周一,早讀結束後沈枝去辦公室拿成績單,一切和平常沒什麽不同,回來的路上,走廊處聚集了一群人,吃早飯的,放松的,打鬧的,本來各司其職,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

突然間信息爆炸,到處都有人在竊竊私語,沈枝用手彈了彈成績單,沒理會周圍的躁動。

剛邁進教室後門,蘇晗沖到她面前,面色焦急,抓著她的胳膊在耳邊悄悄說:“許西深出事了。”

沈枝擡頭順視線尋找許西深,那人坐在座位上,背影依舊挺拔,停下手中轉動的筆,發楞般望著窗外。

思緒不明。

一個極其拙劣的陷阱,足以讓人臨近懸崖邊。平淡無奇的高中生涯,八卦無異於成了一絲絢麗的“色彩”,振奮人心。

無論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樣,人們總願意停留當下,見風使舵。

在沈枝拿到成績單的同時,全校學生群裏竄出來一張圖片,並配文:某高二學生於XX路XX賓館誘導一女生開房。

遠遠看過去是一間網吧,但其實網吧後面有一家賓館,照片上的人雖說只露出了一個側臉,但是仍然有人認了出來,一條匿名消息將其推至巔峰。

匿名消息指認道,圖片上的人是許西深。一時間眾說紛紜,無外乎舉手讚同。走廊上教室裏處處喧嘩,也大都是在討論這件事。

許西深和沈枝一起來到禾嘉高中,兩人成績常年占據年級前二,後者疏離感藏在心裏,不靠近的話壓根發現不了,可前者不一樣,他幾乎只跟沈枝一起玩,班裏人也覺得他在雲端,長期以來,高不可攀和性格差以及冷淡就成了他的代名詞。

總的來說,許西深沒有太多同學緣。不過他也確實不在乎這些,以前那些圈子裏的朋友都還在,他本身就是為了沈枝回來的,哪怕在她那裏無足輕重。

沈枝自然不信這謠言,讓蘇晗幫她粘貼成績單,隨後走到許西深桌前,他的同桌已經不知所蹤。

“許西深,”她敲了敲桌子,很輕,卻不可忽視,“回神了。”

“知道是誰幹的嗎?”沈枝問。

許西深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她,“你相信我?”

他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平靜,讓問題更自然,那雙迫切想要得到肯定回答的眼睛卻將他出賣得徹底。

“我當然信你,”沈枝笑著,事情還沒有發酵,憑許家的關系區區一張圖片算什麽,他就是想要聽她說一句相信,“你是我的朋友,小時候我就認識你了,當然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沈枝不太明白許西深動作裏的含義,朋友之間自然擁有基本的信任,於是她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許西深松了口氣,老實講,其他人說什麽他都不會在意,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他卻固執得想要沈枝站在他這邊,沒有任何原則的站在他這邊。

隨後,照片和文字以極快的速度刪除,雷霆般的手段,互聯網上立刻沒了相關字眼,一場鬧劇匆匆開啟又匆匆落幕。

除了可笑,也沒別的詞語可以更加準確的形容。

休息室裏,沈枝翻著手機屏幕,接收信息,大概了解了前因後果。

“枝枝,你一秒鐘都沒有懷疑過許西深耶。”蘇晗只跟沈枝熟,對許西深,也就只停留在表面。

沈枝依舊翻看消息,抽空回她,“許西深又不是有病,”翻著翻著關了屏幕,氣不打一處來,“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誰跟他有仇,沒想到是感情方面的,得不到一個人就要把他毀了?這種喜歡,還是喜歡嗎。”

關於生米煮成熟飯這種事,沈枝還真不理解,要不是許西深走到門口意識到不對,很有可能那女生便奉子成婚了。

叮咚——

又是一條消息。

沈枝點進去,眉頭死皺,渾身都逐漸開始散發出陣陣涼意,眼神像是要吃人。

沒一會兒,似乎是崩到了臨界點,她罵了句臟話,“艹。”

蘇晗沒見過沈枝這樣,在她眼裏的沈枝貌似對什麽都不大感興趣,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不怎麽兇人,不經常發怒,更別說口吐芬芳了,她連忙問道:“怎麽了?”

沈枝握緊了拳頭,幾乎咬著牙關開口:“她們一開始想搞的是何述之。”

空氣瞬間凝固,蘇晗也沈默了。

這群人是在找死麽?

沈枝腦海裏還是剛剛屏幕上的文字:只不過何述之聽說是何凝叫他後,只說了一句,不放水不走後門。

而許西深聽說是沈枝找他,立馬就去了。

那些人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們說是沈枝找何述之的話,他肯定也會去的。

沈枝是一只只對外人伸爪子的貓。

“萬一是你叫我呢?”許西深有時候真的很執著。

沈枝更氣,“許西深,你是傻的嗎,你見我什麽時候……叫過你。”

她像是突然開了竅,語音平緩,恍然大悟“這就是你上當的理由。”

許西深沒說話,而沈枝已經知道了答案。

這場賭註本身就不平等,原來許西深會回國,是因為她。

沈枝沒辦法回應他,她的心不在許西深身上。

憑什麽?

我也不知道。

有的人陪你十來年,有的人只需要一眼。

可是愛情哪有什麽道理可講,我愛他,就只是愛他。

逼仄的巷子裏,煙火熏黑了墻面,夜色將身形完美隱藏。

許西深身後有許家為他撐腰,而何述之只能自己面對,為首的那個人叫陳東然。

沈枝的記憶裏並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可潛意識告訴她陳東然不是什麽好人。

一波共有四個人,陳東然領頭,女孩充當受害者,還有一個紅毛,一個黃毛。

看著挺兇,實則都是花架子。

威逼之下,紅毛先繳械投降,耐心聽完他們的所有計劃後,沈枝眉頭皺得更深。

換成許西深是臨時起意,從一開始,精心設計的陷阱便是直奔著何述之而來,但凡何述之踏進那條巷子裏一步,被眾人評頭論足就會是他的後果。

“何述之算什麽東西,一個私生子,自以為逃離了煙尾巷就能將過往撇得一幹二凈,他就不應該出生,他活著就是一個錯誤,”陳東然聲嘶力竭,“我沒有做錯,真正的壞人是他何述之,他媽跟人跑了,他也要跟著富婆跑,真不愧是一家人!”

沈枝一開始沒想動手的,她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盯著喋喋不休的陳東然,汽車的喇叭聲響徹四周,轉瞬又呼嘯而過,拳頭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

之後一發不可收拾,哀嚎聲一片,女孩早已躲在一旁哭泣,可又不敢發出聲音,盡可能把自己縮得越來越小。

她沒想到同樣是女孩子,那個女生看起來漂亮散漫,打起人來卻兇極了,一打三,且不處下風,眼眸裏沒了平靜,怪讓人膽戰心驚。

沈枝不瘋,不打人。

可是為了何述之,她會變瘋,會打人。

何述之怎麽可以被他們碰,他們憑什麽說他。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別人一個字都說不得。

巷子逐漸靜默,蘇晗趕來的時候,三人已經倒地,她聽到一向寬容大量的枝枝說,“覺得毀掉一個人特別簡單對嗎?”

“你們大可以試試,是先汙蔑許西深成功、造謠何述之得逞,還是先被沈家壓的難以生存。”

雖說是國內,可蘇晗也非一無所知,她曾經百度搜索過許家,於國外市場上得知許氏企業的大名,順道搜了搜沈家,才知道那是比許家更厲害的存在。

沈枝說過,她不願意仗勢欺人,拿著生來便被賦予的身份大放厥詞,可總會有人無聲無息間讓她打破原則。

不得不承認,沈巒的存在竟也是她囂張的底氣。

沈枝明白這一點。

她受他的罪,也承他的恩。

女孩沒受什麽傷,卻還是以跌跌撞撞的姿勢朝著巷子口走去,裙子因為坐地而染上灰塵,臉頰也臟乎乎的,看起來我見猶憐。

陳東然被她拉起來,渙散的視線在望見巷口的那個人影後驟然聚攏,用骯臟的雙手迅速在女孩的裙子上擦過,顯得她更加可憐。

“快去,追上前面那個人,他叫何述之。”陳東然也不是愚笨的人,剛剛打他的女孩一看就是喜歡何述之,既然他打不過也惹不起,不如給她的戀愛增加些難度,“你是愛慕他的人,而沈枝得知這個消息,對你拳打腳踢。”

說罷,狠狠踢了她一腳,並且掐紅了她的手腕。

女孩疼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被陳東然推推搡搡出了巷子口。

“何……何述之,”女孩險些撞進他懷裏,奈何何述之反應太快,碰瓷不成反而摔倒地上,“我喜歡你好久了,可是,禾嘉高中的那個沈枝,”說起這個名字女孩就開始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只是說了一句喜歡你,她就把我拉到巷子裏打,一群人打我。”

哭聲更大,何述之甚至覺得有點煩。

“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一個清風明月般的好人,喜歡你好久好久了,你能不能……”

“所以呢?”何述之打斷了她。

冷冷道。“如你所說那般傾慕我,那麽對我的了解應該很透徹。煙尾巷裏的痞子,真當我是什麽好人啊,”他說,“再說一句她的不是,我不介意重操舊業。”

清風明月。

人人都愛清風明月,人人都嫌深井汙垢。

活成什麽樣都無所謂,光也好,暗也罷,總不至於出了煙尾巷就不敢再為她揮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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