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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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巧柔與譚桂庭現在就如同一個屋檐下的兩個陌生人，彼此不說話。這一日，譚桂庭主動敲次臥的門，聽到巧柔說進來之後，他推門進去。
巧柔擡頭看是他，臉色冷下來。譚桂庭也不在意，在角落的沙發邊坐下，看著巧柔說，“我明日出發北上，廣州暫時還安全，你和阿爸阿媽待在這裏，想吃什麽缺什麽只管吩咐福嫂和方嫂。多吃點，養好身子，生孩子才能少受點罪。”
巧柔不語。
譚桂庭看她幾秒，移開視線，開門走了。
譚桂庭走後，臺風來襲，花園裏細葉榕枝條被狂風吹得東搖西擺，巧柔覺得自己就像那枝條一般，只能隨風來去。
韋華娟打來電話，巧柔終於接了。韋華娟在電話裏問巧柔為什麽不接電話，巧柔語氣平靜，“我不去讀大學了，你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連同我的那份一起去讀了。”
韋華娟急急地問，“為什麽，譚桂庭還是不讓你去嗎？”
巧柔在電話這端苦笑，“我現在每天孕吐，想去讀也不行的。”
韋華娟沈默了會，“巧柔你不要放棄，你嫁人了還能堅持去讀書，那麽你就算生孩子了，你也可以去讀書的。”
巧柔不想說這次不一樣的，她只是再次鼓勵韋華娟好好讀書，掛了電話。
九月的廣州仍是炎熱，巧柔又恢覆了每天早飯過後在院子裏轉兩圈的習慣。她想打個電話問候下黃校長，可又怕黃校長知道她放棄讀書之後對她失望。猶豫著到月底，這天是周末，剛在院子裏轉完，卻聽到鐵門處門鈴響，巧柔走到門口，看到黃仁珍。
巧柔打開門，對上黃仁珍慈祥的笑臉，這段時間的委屈瞬間湧上來，她眼眶泛紅，強忍眼淚，說，“校長，你快進來。”
黃仁珍隨巧柔走進客廳，方嫂端上茶，黃仁珍緊緊握住巧柔的手，“早就想來看看你，這段時間忙著開學的事情，一直忙到今天才有空過來。”
巧柔咳嗽一聲，清清哽咽的嗓子眼，說，“校長，對不起。”
黃仁珍笑說，“巧柔，你哪裏有對不起我？你放寬心，生完孩子一樣可以讀書的。”
她打開隨身帶來的手提袋，說，“我給你帶來一些書，你可以看看。另外，這幾本書是林先生托我送給你的。”
巧柔愛惜地翻過那幾本書，分別是《農學基礎》、《作物學》、《農業生態學》、《土壤學》和《植物營養學》，每一本書最下面都標註著，南城大學教務處印制。
黃仁珍說，“這幾本書，是林先生特意讓人去南城大學要的，又差人從你們省城送來廣州，他還托我跟你說，就算一時上不了大學，以你的智慧，自學肯定也能成才的。”
巧柔眼淚終於掉下來，她說，“您替我謝謝林先生。還有，謝謝你，校長。”
黃仁珍拍拍她的手，“還有句話，巧柔你要記住，不管現狀如何，處於何種境遇，不要放棄希望。”
巧柔重重地點頭。
黃仁珍說完這些，說學校還有事，起身離開譚家。
巧柔第二天與公公婆婆說要去市場買些可以秋播的種子，她要在院子角落種些花草菜蔬。譚文坤和譚鄭氏見她精神好起來，心中也高興，要與巧柔一同出門去市場逛逛。
譚鄭氏在市場買了副麻將，她說，在家無事做，可以與巧柔方嫂福嫂一起打打不用錢的麻將。
巧柔一開始不願意上桌，耐不住譚鄭氏反覆勸說，上桌一次，就變成每日都要上桌陪譚鄭氏打幾圈。
這一日的麻將打完，巧柔接到韋華娟的電話，她語氣低沈，說她人現在廣州，要投靠巧柔幾天。
巧柔急匆匆和方嫂出門，坐車去城西接韋華娟。待在城西見到韋華娟，見她孤身一人，身上衣服皺巴巴，頭發淩亂，只有小小一只隨身的箱子。巧柔心裏一沈，問韋華娟，“你怎麽了？”
韋華娟說沒事，就是一路坐船，沒有梳洗。
回許園的路上，巧柔才將來龍去脈說清楚。韋家家中生意出現問題，韋父想要將韋華娟嫁去合夥的人家。韋華娟語帶嘲諷，“那戶人家答應給我阿爸五萬大洋，我這麽值錢的，我值五萬大洋。”
巧柔安慰地拍拍她手，問，“你姐姐，韋老師知道嗎？”
“她不知道，我打電話去學校，學校的人說她去上海了，她又追著林先生去上海了。”
“林先生去上海去了嗎？”
“學校的人是這麽說的。”
回到許園，巧柔互相介紹譚文坤與譚鄭氏與韋華娟認識，至於韋華娟為什麽孤身一人來廣州，巧柔解釋說她聽說自己懷孕了，特地來探望的。
譚文坤說過歡迎之後未再多問什麽。
巧柔帶韋華娟去房間，二樓還有個空房間，剛好給韋華娟住。
巧柔拿了自己衣物給韋華娟，讓她先好好洗個澡，再一起下去吃晚飯。韋華娟在浴室待了快一個鐘頭，打開門，看到巧柔就坐在正對浴室門的單人沙發前等她。
巧柔拿起床上的毛巾，“過來，我給你把頭發擦幹。”
韋華娟走過去，感覺巧柔的手輕柔地擦著自己的頭發，她放松身體靠在巧柔身上。
巧柔身上有好聞的皂角香，讓她這一路緊繃的神經徹底放松下來，她伸手抱住巧柔的腰，眼淚蹭在巧柔衣服上，終於感覺到傷心與難過。
夏天氣溫高，短發幹得快，待頭發半幹，巧柔輕聲說，”你只管放心住下來，住多久都行。”
她感覺到韋華娟點了點頭。
巧柔任由韋華娟抱著自己，好一會，韋華娟放開她，說我肚子餓了。
巧柔笑，“估計福嫂的晚飯還要一會，先吃一點零嘴好不好？”
“有什麽零嘴？”
巧柔給她拿了杏仁餅，圓圓的白色餅塊裏有一粒粒的杏仁碎。韋華娟咬了一口，說好吃。
“吃幾塊墊下肚子，再過一會就吃晚飯了，福嫂的手藝很不錯的。”
吃晚飯的時候，韋華娟也不膽怯，自然的夾菜添飯，巧柔看她表現，放下心來。
次日一早，巧柔給種下沒多久的果蔬苗澆水，巧柔種了生菜，菜心之類的，這會已經出苗，長得挺拔。韋華娟蹲在一旁，手中拿了片細葉榕的葉子把玩，“你真的到哪裏都不忘記種菜？”
“看著它們發芽生長，我心裏舒服。”
“我就不耐煩做這些事。”
巧柔看她一眼，“吃過早飯帶你在城裏轉轉吧。”
韋華娟眼睛一亮，“你帶我去國立廣東大學看看吧。”
巧柔沈默兩秒，說好啊。“我上一次去的時候，剛好蘭花草開花，很漂亮，現在蘭花草應該已經謝了。”
韋華娟說，“那你明年再去看。”
巧柔微笑應好，明年應該可以帶著肚子裏的寶寶一起去看吧。
吃過早餐，巧柔和韋華娟，方嫂三人直奔國立廣東大學，從木制的牌坊走進去，就看到巧柔說過的蘭花草，果真已經謝了，只見一叢叢綠葉。學校已經開學，這會正是上課時間，校園裏清幽安靜，確實是讀書的好地方。
韋華娟左看右看，說，“這學校好，我一定要考這裏。”
巧柔說，“我晚點打電話給黃校長，問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你明天跟我一起去育英中學見見黃校長吧。”
韋華娟楞了下，“為什麽要去見黃校長？”
“如果要考大學，這一年，你還要繼續讀書。我想了下，育英中學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你姐姐曾經在那裏教書，再加上我與黃校長比較熟，讓你插班進去讀書，應該沒問題的。華娟，你想不想留在廣州繼續讀書？”
韋華娟思忖一會，“我本來是想著去上海找姐姐的，可我不知道姐姐在哪裏？我也不知道姐姐歡不歡迎我去。”
巧柔摸摸她的頭，“如果你真的想考這個大學，還是留在廣州讀中學比較適合。可如果你想去上海，也沒關系，先打聽到你姐姐在上海哪裏，我們再去買火車票，坐火車就能到上海的。”
韋華娟抱住巧柔，“還好有你，我這段時間一心想著逃離省城到廣州，以後要怎麽辦就沒想清楚過。”
“那，明天要不要去看黃校長？你看到她肯定會喜歡的，她是一個特別慈祥特別好的校長。”
韋華娟說要去的。
黃校長白天事忙，讓他們放學後再去。
巧柔讓福嫂提前做了幾道菜，放進食盒，拎著與韋華娟搭車去育英中學。走進校長辦公室，黃仁珍笑咪咪地問，“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
巧柔也笑，“上次看您喜歡吃茄子煲，今天讓福嫂又做了。”
黃仁珍又笑著看韋華娟，“你就是韋華梅老師的妹妹？”
韋華娟恭敬地說，“是的，黃校長好。”
黃仁珍說，“不用拘謹。”
巧柔與韋華娟將食盒裏的飯菜端出來放在韋華娟辦公室沙發前的茶幾上，一道茄子煲，一道蒜香骨，一道白切雞，一道蠔油生菜。幾人邊吃邊聊，黃仁珍問巧柔，“還孕吐嗎？”
巧柔說很少了。
黃仁珍又問韋華娟，“你學習如何？”
韋華娟聽到她問學習，腰背挺直又緊張起來，“學習還行的，在文禮中學的時候可以考到班級前十的。”
黃仁珍點點頭，“想到育英中學讀書嗎？”
韋華娟猶豫，實話實話，“我想先找到姐姐，要是姐姐不願意我去上海，我就留在這裏。”
黃仁珍和巧柔都體貼地沒問韋華娟為什麽說她姐姐可能不願意她去上海，韋華娟卻繼續說道，“我和姐姐不是一個阿媽生的，我阿爸娶了三個太太，姐姐是二太太生的，我是三太太生的，我們從小，並不太親近。”
巧柔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覆韋華娟，夾了塊白切雞放在韋華娟碗裏。黃仁珍這時說，“學校裏好多學生家中與你家中情況差不多，我明天聯系林先生，看他能否聯系你姐姐，如果聯系上，請你姐姐直接打電話到巧柔家，好不好？”
韋華娟握緊筷子，“謝謝黃校長。”
“舉手之勞。”
黃仁珍又問巧柔種菜的事情，一頓飯吃完後，巧柔收拾好食盒與黃仁珍道別，與韋華娟回了許園。
巧柔將食盒放回廚房，剛回到房間，兩聲敲門聲後，巧柔還沒有出聲，房門被推開，巧柔看到譚鄭氏走進來。
巧柔停下解紐扣的手，“阿媽。”
譚鄭氏上前扶住巧柔，與她一起坐在床沿，說，“二嫂，我不是要事事管著你，你看連續幾天往外跑，你不覺得辛苦，肚子裏的孩子也是要休息的。我看，你那個朋友，要是有什麽事要出去辦，你就讓方嫂陪她去，你就在家歇著，行不行？”
巧柔想說我沒事，一點沒覺得辛苦。可她猶豫下，最後只是點點頭，說，“好的，這幾天也是華娟剛來，我陪她熟悉熟悉，接下來也沒什麽事要外出了。”
譚鄭氏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方嫂這時在樓下喊，“太太，你的電話。”
巧柔趁機掙脫譚鄭氏的手，“阿媽，我下去接電話。”
譚鄭氏在她身後嘀咕，“一天天的，電話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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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柔與譚桂庭現在就如同一個屋檐下的兩個陌生人，彼此不說話。這一日，譚桂庭主動敲次臥的門，聽到巧柔說進來之後，他推門進去。
巧柔擡頭看是他，臉色冷下來。譚桂庭也不在意，在角落的沙發邊坐下，看著巧柔說，“我明日出發北上，廣州暫時還安全，你和阿爸阿媽待在這裏，想吃什麽缺什麽只管吩咐福嫂和方嫂。多吃點，養好身子，生孩子才能少受點罪。”
巧柔不語。
譚桂庭看她幾秒，移開視線，開門走了。
譚桂庭走後，臺風來襲，花園裏細葉榕枝條被狂風吹得東搖西擺，巧柔覺得自己就像那枝條一般，只能隨風來去。
韋華娟打來電話，巧柔終於接了。韋華娟在電話裏問巧柔為什麽不接電話，巧柔語氣平靜，“我不去讀大學了，你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連同我的那份一起去讀了。”
韋華娟急急地問，“為什麽，譚桂庭還是不讓你去嗎？”
巧柔在電話這端苦笑，“我現在每天孕吐，想去讀也不行的。”
韋華娟沈默了會，“巧柔你不要放棄，你嫁人了還能堅持去讀書，那麽你就算生孩子了，你也可以去讀書的。”
巧柔不想說這次不一樣的，她只是再次鼓勵韋華娟好好讀書，掛了電話。
九月的廣州仍是炎熱，巧柔又恢覆了每天早飯過後在院子裏轉兩圈的習慣。她想打個電話問候下黃校長，可又怕黃校長知道她放棄讀書之後對她失望。猶豫著到月底，這天是周末，剛在院子裏轉完，卻聽到鐵門處門鈴響，巧柔走到門口，看到黃仁珍。
巧柔打開門，對上黃仁珍慈祥的笑臉，這段時間的委屈瞬間湧上來，她眼眶泛紅，強忍眼淚，說，“校長，你快進來。”
黃仁珍隨巧柔走進客廳，方嫂端上茶，黃仁珍緊緊握住巧柔的手，“早就想來看看你，這段時間忙著開學的事情，一直忙到今天才有空過來。”
巧柔咳嗽一聲，清清哽咽的嗓子眼，說，“校長，對不起。”
黃仁珍笑說，“巧柔，你哪裏有對不起我？你放寬心，生完孩子一樣可以讀書的。”
她打開隨身帶來的手提袋，說，“我給你帶來一些書，你可以看看。另外，這幾本書是林先生托我送給你的。”
巧柔愛惜地翻過那幾本書，分別是《農學基礎》、《作物學》、《農業生態學》、《土壤學》和《植物營養學》，每一本書最下面都標註著，南城大學教務處印制。
黃仁珍說，“這幾本書，是林先生特意讓人去南城大學要的，又差人從你們省城送來廣州，他還托我跟你說，就算一時上不了大學，以你的智慧，自學肯定也能成才的。”
巧柔眼淚終於掉下來，她說，“您替我謝謝林先生。還有，謝謝你，校長。”
黃仁珍拍拍她的手，“還有句話，巧柔你要記住，不管現狀如何，處於何種境遇，不要放棄希望。”
巧柔重重地點頭。
黃仁珍說完這些，說學校還有事，起身離開譚家。
巧柔第二天與公公婆婆說要去市場買些可以秋播的種子，她要在院子角落種些花草菜蔬。譚文坤和譚鄭氏見她精神好起來，心中也高興，要與巧柔一同出門去市場逛逛。
譚鄭氏在市場買了副麻將，她說，在家無事做，可以與巧柔方嫂福嫂一起打打不用錢的麻將。
巧柔一開始不願意上桌，耐不住譚鄭氏反覆勸說，上桌一次，就變成每日都要上桌陪譚鄭氏打幾圈。
這一日的麻將打完，巧柔接到韋華娟的電話，她語氣低沈，說她人現在廣州，要投靠巧柔幾天。
巧柔急匆匆和方嫂出門，坐車去城西接韋華娟。待在城西見到韋華娟，見她孤身一人，身上衣服皺巴巴，頭發淩亂，只有小小一只隨身的箱子。巧柔心裏一沈，問韋華娟，“你怎麽了？”
韋華娟說沒事，就是一路坐船，沒有梳洗。
回許園的路上，巧柔才將來龍去脈說清楚。韋家家中生意出現問題，韋父想要將韋華娟嫁去合夥的人家。韋華娟語帶嘲諷，“那戶人家答應給我阿爸五萬大洋，我這麽值錢的，我值五萬大洋。”
巧柔安慰地拍拍她手，問，“你姐姐，韋老師知道嗎？”
“她不知道，我打電話去學校，學校的人說她去上海了，她又追著林先生去上海了。”
“林先生去上海去了嗎？”
“學校的人是這麽說的。”
回到許園，巧柔互相介紹譚文坤與譚鄭氏與韋華娟認識，至於韋華娟為什麽孤身一人來廣州，巧柔解釋說她聽說自己懷孕了，特地來探望的。
譚文坤說過歡迎之後未再多問什麽。
巧柔帶韋華娟去房間，二樓還有個空房間，剛好給韋華娟住。
巧柔拿了自己衣物給韋華娟，讓她先好好洗個澡，再一起下去吃晚飯。韋華娟在浴室待了快一個鐘頭，打開門，看到巧柔就坐在正對浴室門的單人沙發前等她。
巧柔拿起床上的毛巾，“過來，我給你把頭發擦幹。”
韋華娟走過去，感覺巧柔的手輕柔地擦著自己的頭發，她放松身體靠在巧柔身上。
巧柔身上有好聞的皂角香，讓她這一路緊繃的神經徹底放松下來，她伸手抱住巧柔的腰，眼淚蹭在巧柔衣服上，終於感覺到傷心與難過。
夏天氣溫高，短發幹得快，待頭發半幹，巧柔輕聲說，”你只管放心住下來，住多久都行。”
她感覺到韋華娟點了點頭。
巧柔任由韋華娟抱著自己，好一會，韋華娟放開她，說我肚子餓了。
巧柔笑，“估計福嫂的晚飯還要一會，先吃一點零嘴好不好？”
“有什麽零嘴？”
巧柔給她拿了杏仁餅，圓圓的白色餅塊裏有一粒粒的杏仁碎。韋華娟咬了一口，說好吃。
“吃幾塊墊下肚子，再過一會就吃晚飯了，福嫂的手藝很不錯的。”
吃晚飯的時候，韋華娟也不膽怯，自然的夾菜添飯，巧柔看她表現，放下心來。
次日一早，巧柔給種下沒多久的果蔬苗澆水，巧柔種了生菜，菜心之類的，這會已經出苗，長得挺拔。韋華娟蹲在一旁，手中拿了片細葉榕的葉子把玩，“你真的到哪裏都不忘記種菜？”
“看著它們發芽生長，我心裏舒服。”
“我就不耐煩做這些事。”
巧柔看她一眼，“吃過早飯帶你在城裏轉轉吧。”
韋華娟眼睛一亮，“你帶我去國立廣東大學看看吧。”
巧柔沈默兩秒，說好啊。“我上一次去的時候，剛好蘭花草開花，很漂亮，現在蘭花草應該已經謝了。”
韋華娟說，“那你明年再去看。”
巧柔微笑應好，明年應該可以帶著肚子裏的寶寶一起去看吧。
吃過早餐，巧柔和韋華娟，方嫂三人直奔國立廣東大學，從木制的牌坊走進去，就看到巧柔說過的蘭花草，果真已經謝了，只見一叢叢綠葉。學校已經開學，這會正是上課時間，校園裏清幽安靜，確實是讀書的好地方。
韋華娟左看右看，說，“這學校好，我一定要考這裏。”
巧柔說，“我晚點打電話給黃校長，問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你明天跟我一起去育英中學見見黃校長吧。”
韋華娟楞了下，“為什麽要去見黃校長？”
“如果要考大學，這一年，你還要繼續讀書。我想了下，育英中學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你姐姐曾經在那裏教書，再加上我與黃校長比較熟，讓你插班進去讀書，應該沒問題的。華娟，你想不想留在廣州繼續讀書？”
韋華娟思忖一會，“我本來是想著去上海找姐姐的，可我不知道姐姐在哪裏？我也不知道姐姐歡不歡迎我去。”
巧柔摸摸她的頭，“如果你真的想考這個大學，還是留在廣州讀中學比較適合。可如果你想去上海，也沒關系，先打聽到你姐姐在上海哪裏，我們再去買火車票，坐火車就能到上海的。”
韋華娟抱住巧柔，“還好有你，我這段時間一心想著逃離省城到廣州，以後要怎麽辦就沒想清楚過。”
“那，明天要不要去看黃校長？你看到她肯定會喜歡的，她是一個特別慈祥特別好的校長。”
韋華娟說要去的。
黃校長白天事忙，讓他們放學後再去。
巧柔讓福嫂提前做了幾道菜，放進食盒，拎著與韋華娟搭車去育英中學。走進校長辦公室，黃仁珍笑咪咪地問，“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
巧柔也笑，“上次看您喜歡吃茄子煲，今天讓福嫂又做了。”
黃仁珍又笑著看韋華娟，“你就是韋華梅老師的妹妹？”
韋華娟恭敬地說，“是的，黃校長好。”
黃仁珍說，“不用拘謹。”
巧柔與韋華娟將食盒裏的飯菜端出來放在韋華娟辦公室沙發前的茶幾上，一道茄子煲，一道蒜香骨，一道白切雞，一道蠔油生菜。幾人邊吃邊聊，黃仁珍問巧柔，“還孕吐嗎？”
巧柔說很少了。
黃仁珍又問韋華娟，“你學習如何？”
韋華娟聽到她問學習，腰背挺直又緊張起來，“學習還行的，在文禮中學的時候可以考到班級前十的。”
黃仁珍點點頭，“想到育英中學讀書嗎？”
韋華娟猶豫，實話實話，“我想先找到姐姐，要是姐姐不願意我去上海，我就留在這裏。”
黃仁珍和巧柔都體貼地沒問韋華娟為什麽說她姐姐可能不願意她去上海，韋華娟卻繼續說道，“我和姐姐不是一個阿媽生的，我阿爸娶了三個太太，姐姐是二太太生的，我是三太太生的，我們從小，並不太親近。”
巧柔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覆韋華娟，夾了塊白切雞放在韋華娟碗裏。黃仁珍這時說，“學校裏好多學生家中與你家中情況差不多，我明天聯系林先生，看他能否聯系你姐姐，如果聯系上，請你姐姐直接打電話到巧柔家，好不好？”
韋華娟握緊筷子，“謝謝黃校長。”
“舉手之勞。”
黃仁珍又問巧柔種菜的事情，一頓飯吃完後，巧柔收拾好食盒與黃仁珍道別，與韋華娟回了許園。
巧柔將食盒放回廚房，剛回到房間，兩聲敲門聲後，巧柔還沒有出聲，房門被推開，巧柔看到譚鄭氏走進來。
巧柔停下解紐扣的手，“阿媽。”
譚鄭氏上前扶住巧柔，與她一起坐在床沿，說，“二嫂，我不是要事事管著你，你看連續幾天往外跑，你不覺得辛苦，肚子裏的孩子也是要休息的。我看，你那個朋友，要是有什麽事要出去辦，你就讓方嫂陪她去，你就在家歇著，行不行？”
巧柔想說我沒事，一點沒覺得辛苦。可她猶豫下，最後只是點點頭，說，“好的，這幾天也是華娟剛來，我陪她熟悉熟悉，接下來也沒什麽事要外出了。”
譚鄭氏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方嫂這時在樓下喊，“太太，你的電話。”
巧柔趁機掙脫譚鄭氏的手，“阿媽，我下去接電話。”
譚鄭氏在她身後嘀咕，“一天天的，電話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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