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薛修筠身為薛氏的長公子，忽然說要離開上京城，而去往他們薛氏從未涉足的江南地區，薛氏族中之人自然是不同意的。薛氏家主——他的父親更沒有應允。

因此薛修筠向虞清鳶說，明日就能帶她去往江南，終歸是沒有能夠實現，為此虞清鳶“惱”了他好些日子。

其實虞清鳶也明白薛修筠是不可能輕易離開的，只不過當初說要去江南的人是薛修筠，而今走不開的人還是薛修筠，虞清鳶理解他，但是虞清鳶也不理解，她不理解薛修筠為什麽要這樣輕易向她許下諾言。

眼看薛修筠所說的“明日”將要過去，這就代表著薛修筠在她這裏根本就是失信了，爽約了。

然而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刻，薛修筠笑著回來了，告訴她說：“父親允我們離開了。”

虞清鳶為之一驚。

虞清鳶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

虞清鳶不敢問——萬一薛修筠是舍棄了這裏的所有榮華富貴呢？

不過薛修筠接下來的保證讓虞清鳶稍微寬心了一些。

“從此以後，鳶鳶想去哪裏，我們便去哪裏，去哪裏都是一樣的。”薛修筠臉上露出那股子清淡的笑容，在此刻仿若有著異常強大的力量。

所以最後虞清鳶沒有問他是怎樣說服薛氏家主的。

不過他們也沒有急匆匆地踩著夕陽就離開上京——薛修筠說她想帶走什麽就可以帶走什麽，而虞清鳶有許多物件都還沒有收拾好。

因此又隔了數日，在某個特定的時候薛修筠才催促她。

這個“特定的時候”，指的是新帝登基之際。

自上一次與太子，不、應當是今日的陛下見過面後，薛修筠就再也沒有離開過薛氏府邸。薛修筠雖然沒有說，但是虞清鳶能感覺到他在疏遠新帝。所以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但虞清鳶隱約覺得應與那人有關。

“你應當知道四皇子殿下他於我而言……”

“我明白。”薛修筠不待虞清鳶將這一句完整的話說完，就率先打斷了她的疑慮與愁思。

他什麽都知道了。

就在他此前離開上京城的那段日子裏，薛修筠得知了虞清鳶與景昭鈺的淵源。

至於薛修筠的手段也是分外的直白，在掩人耳目的情況下，薛修筠直接找到了正在四處尋求盟友結盟的四皇子殿下。景昭鈺急於求成，一見到薛修筠，他問景昭鈺什麽，景昭鈺便都告訴了他。

因而他也知道了那年虞清鳶所受的苦楚……在得知的那一刻，薛修筠只想將自己的心頭肉割下來，他沒想過，在他走後虞清鳶會經歷那樣的事，更沒想過原來這就是虞清鳶藏在心底且一直無法說出口的壓抑與死寂。

薛修筠知道景昭鈺對她是救命的恩情，那麽現在景昭鈺的這份恩情完全可以轉移到他的頭上。

“他不會有事。”薛修筠認真說道。

“可是……”就算虞清鳶再怎樣遲鈍，也早從當日與新帝的對話之中得知了景昭鈺的不軌之心，因此即便現在他向她保證似的說出景昭鈺會平安無事之類的話，虞清鳶也心有遲疑。

薛修筠明白虞清鳶的疑惑。

“四殿下怎樣都與陛下是至親兄弟，鳶鳶不必擔憂，若陛下將手足斬殺，少不了千秋萬代的罵名。”薛修筠說道。

薛修筠除了這個，還向他說了好些利弊權衡的話，虞清鳶最終還是信了。

“謝謝你。”不知為什麽，虞清鳶想對薛修筠說這句話。

薛修筠笑了笑。

新帝登基行斬殺手足之事，固然會留下千秋萬代難以抹滅的罵名，可比起江山動蕩之劫難，這千秋罵名，有時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新帝最後沒有動手。反而讓他那意圖不軌的手足兄弟安穩度日。這個中原由，也只有他們當事幾人明白了。

……

不久後他們二人泛舟行到江南，在江南利用銀錢之便辟了一處別院府邸。

薛修筠也如此前他們所約定的那樣，一日一日的教著虞清鳶行商之道。

她想賺錢，他陪著她賺。

她有時嫌累，他也陪著她歇息。

她看中一塊地方，他則與她徹夜商討……

數年後，虞清鳶終於通了些門道，賺得第一筆盆滿缽滿之時，薛修筠坐在月下庭中，“如今鳶鳶得萬貫，可會舍了我？”

這麽多年還是一樣的問題。

虞清鳶瞥了他一眼，“若我要舍下你，何必與你來江南？”

“是。”薛修筠笑了，“是我愚鈍了。”

此後年年自是不會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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