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總，這就走啊？”

蘇丹追出來。

蕭景年停在車邊，回頭說：“蘇丹，謝謝你打電話給我。我接到她了。再見。”

蘇丹說：“蕭景年， 我打電話叫你來，其實是想談點別的。”

我也回頭看了一眼。蘇丹站在門廊內，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和蕭景年。她披著厚外套，外套內的艷麗華服映襯著她煞白的臉，有一種大病初愈的冷艷美感。一如我若幹次看見她的感覺一樣，只覺得美，但感覺不到溫度。

蕭景年說：“今天不合適，明天再談。”

她幾步走下臺階，雪花落在她頭發上、睫毛上，更有楚楚可憐的韻味。

她說：“我們同行這些年，你是知道我的，已經下決定的事，等一刻都是煎熬。給你打完電話，我一直在等你來。現在正好晚宴開始，不如進去邊吃邊談。”

蕭景年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我不得不也跟著退了一步。

“就在這裏說吧。我約了朋友吃飯。”

蘇丹說：“好吧。設計招標結束了。我打算把朗園的那部分開發權轉讓給你，以很低的價格。低到你絕對想不到。本來以為這件事應該在更加鄭重的場合談，沒想到……”

消息太突然。蕭景年審視著蘇丹，一時沒回她的話。

蘇丹繼續說：“對你，我雖然做過一些傻事，但從沒想過做對你不利的事……”

我仰頭看燈下的雪花，想要置身事外。好多個這樣的場合，聽著他們的對白，我覺得自己應該隱身或者透明。

我沒法像潑婦一樣跳起來跟蘇丹鬧，因為蕭景年走到哪裏，都有追隨的目光、殷勤的微笑圍繞。而我只是一具人肉背景，其他人都不在意的背景。

只有蕭景年在意我的存在。他看看我，呼出的白氣在我們之間升騰。

他說：“到裏面談，外面冷。”說完把我夾在腋窩下往裏走。

回到酒店大堂咖啡區重新坐下。

蘇丹和蕭景年各自占據一個雙人沙發，面對面坐著。我坐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

他雙手交握，“蘇總，這件事情你考慮清楚，不要說一些沒根據的話。”

蘇丹飽滿濃烈的朱唇動了動，稍遲才說：“我考慮清楚了。”

蕭景年立即說：“我也不能接受。”

蘇丹雙唇緊閉，噎得說不上話。

蕭景年繼續說：“你應該記得，在這個項目上，我和你最初因為理念不合，差點沒得合作。後來你直接找到顧董事長才談成。我的態度一直很明確：以前反對參加這個項目，現在不會再增加投資。建議你重新考慮接盤的人。”

蘇丹身體往前傾了傾，直勾勾地盯著蕭景年的眼睛，“我覺得百盛最合適。雖然理念不合，但你了解我，了解朗園的做法。交給你我最放心。”

盡管隔著茶幾，蘇丹極力想縮短和蕭景年距離的意圖仍然十分明顯。我想，如果我不在場，她是不是要撲倒在蕭景年懷裏？

蕭景年挺直腰，“從一開始我和你思路就不一樣。如果我來做，項目會翻天覆地。現在已經走到設計中標定稿階段。對於你來說沒得選擇，必須走下去。如果現在放棄，前面的工作完全浪費，所有的事情要從零開始。你這不是在做項目，這是在玩火，會把項目玩死。”

“蕭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蘇丹不耐煩地說，“就算我在玩火，難到你見死不救？”

蘇丹確實幫過蕭景年，不論她出於什麽目的幫，那都是事實。

現在讓蕭景年見死不救，他恐怕做不到。可是他自己的兩座大山還沒解決，拒絕才是明智的決定。

蕭景年正在左右為難。一行十來個人——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從大門進來。

他們徑直走到我們旁邊。為首的腆著肚子，腋窩下夾著一只皮包，嘴角上方一粒黑痣，臉上堆著殷勤無邊的笑臉對蘇丹說：“蘇總精神看起來不錯啊！”

那人一開口，就令我想到“笑面虎”這個詞。

我起身坐到蕭景年旁邊。從蘇丹拉我們進來到這一行到達的時間間距，我大概可以猜測蘇丹知道他們要來，有意拉蕭景年進來救場。而蘇丹之前極力邀請我來這裏，因為我是讓蕭景年自願過來的誘餌。

笑面虎一屁股坐在我讓出來的沙發上。後面人也簇擁到他身後，其中兩個還拉椅子找凳子坐了下來。

笑面虎一坐定，對蕭景年咧嘴一笑，“喲！蕭總！幸會！”蕭景年只淡淡地點了點頭。

蘇丹媚眼嬌嗔道：“萬總，您的精神比我好，這麽多人陪著來找我，來砸場子的嗎？”

被稱為萬總的男人慢悠悠地拿下腋窩下的皮包，“快過年了，一年到頭就指望年底的花紅。那麽多帳沒收回，兄弟們不信，所以陪著來看看。萬一收到了，也好保駕護航不是。”

萬總說完一長串話，似乎很費力，大肚子跟著起起伏伏。

旁邊穿軍綠夾克的壯碩男人也坐著。他摩挲著手腕上的碩大木珠串，“蘇總辦一場年會，少說也得花掉一百來萬吧？”

另一個嘴角上方有粒黑痣的小個子接著說：“可不是。欠我們的一千多萬材料款，小意思。”

蘇丹皺了眉，冷漠地說：“如果你們想要材料款，明天到我辦公室來談。在這裏，不合適。”

軍綠夾克男的臉漲成豬肝色，“這筆款欠了一年多。你們房子都賣完了，賬還沒結。我們被你公司的那些部門負責人耍得團團轉。今天專門來找你，一定得拿出實在的東西。”

小個子起哄說：“說白了，給錢。現在！馬上！否則，年會甭想開下去！”

“我現在沒錢。” 蘇丹站起身，攏了攏外套，作勢要走。

剛才說話的兩個人沖上前攔著路。

小個子說：“沒錢？還能燒錢辦年會？你耍我們吧！”

蘇丹說：“你們不信，可以去法院起訴我。”

後面跟上來的人氣嘴八舌。

“起訴？還不是被你光明正大地賴著。”

“你敢到舞臺上去，對朗園全體員工說你沒錢嗎？”

“年會燒的錢，也有我們一份！憑什麽拿我們的錢能吃喝玩樂？！”

一行人圍著蘇丹，要推她去年會會場去。蘇丹不肯挪步，跟他們僵持。

蕭景年站起來，“萬總，和氣生財。”

####PS：作者提問：蘇丹這樣の女人，你討厭嗎？為什麽？

這個問題永久有效，看到的書友們任何時候都可以回答，桐會一直看答案，看答案，直到答案正中桐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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