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後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蕭景年，他聽了緣由沒說別的，只說他再安排。我想他應該在忙著，或許心情不好，沒多說掛了電話。

當天，黃睿把項目任務書、甲方要求等基礎文件打包給我，囑咐一番後把我趕回家做方案設計概念。

在家熬了幾天，出來三個概念稿。

進水樓臺先得月。守著甲方蕭景年得好好利用。雖然他不參加初評，但是他代表甲方需求。這就夠了。

我靠在次臥寫字臺旁邊，把方案一個個遞給蕭景年看。

他不看方案，質問我，“你確定要給他人做嫁衣？”

“這是集體智慧。憑我一個人，能中標才怪。”

他搖頭，“自己的設計被說成別人的成果，被別人拿去講，做成功也與你無關。你可以？”

“少來誘惑我。 又不是一輩子只做這一個項目。 ”

他陰郁地說：“我還是覺得你委屈。 你不是逆來順受的人。總覺得哪裏不對。你怎麽了？”

“我沒什麽。要說哪裏不對，那是我更成熟了。不再一根筋，死磕什麽。”

“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被迫改變。”

我白他一眼，把方案收回來，“不看算了。扯這麽遠幹什麽？”

他拿過去看完三個方案，分別給出：“不錯”、“一般”、“驚艷”的評價。跟我自己感覺的“驚艷”、“不錯”、“一般”完全不同。

我正要跟蕭景年解釋一二三的優劣。他打斷我說：“感覺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我笑他，“想不到蕭先生也跟著感覺走！璞源的項目後來怎麽會放棄你的感覺呢？”

他板著CEO的正經臉說：“璞源的項目，你們給我的感覺是驚艷。只是剛開始我更希望保險一點。”

我說：“放棄自己保險的方案，後悔過嗎？”

他說：“到目前沒有。以後不知道。”

佩服！說話總是留有餘地，

我收回書桌上的圖稿，“我保證你不會後悔。”

蕭景年轉而問道：“那麽，這個項目你打算用方案一還是方案三繼續做設計？”

“這次跟著我老公的感覺走。” 我向他眨眨眼。

他冷清地說：“不像你做事的風格。”

“因為我信得過自己老公的眼光唄！”

“我睡了一星期次臥。” 他趁勢拉過我的手。

我另一手圖稿揮過去，把他的爪子打回原位，“大人正在犯投標方案設計初期綜合癥。老實呆著別煩我……”

這投標方案設計初期綜合癥比婦女更年期綜合癥還要厲害，除了喜怒無常還伴隨著生物鐘紊亂、莫名其妙亢奮、煩躁。 每每犯病的時候，好想收拾行李回學校再改造幾年。

所以，第二天老呂打電話問我什麽時候過去做上海菜給他吃，我顛兒顛兒就去了，還帶了電腦、圖稿等等物品。

老呂吃完飯問我帶圖稿來是不是要給他看。我說：“是的。好懷念以前跟著您做項目的情景。”

除了告訴他要做項目，其他的不能說。

老呂說：“你來呀！把項目帶我這裏來做。”

老呂做項目時特瘋狂。在酒店包個會議室，定幾間房， 所有項目組員十天半月不回家。老呂包吃包住。

現在恐怕沒人願意那麽幹了，都念叨著享受當下、保養身心、延年益壽什麽的。

老呂家的條件確實適合做臨時工作室。學校分的四室兩廳三衛的房子，原來住著祖孫三代，現在就他一個人住。

但是……他七十歲的人……我怕打擾老呂。

“都有誰跟你一起做項目？”

“龔博士和張常傑。”

“來呀！叫小龔他們來！整天閑得快癡呆了。有你們陪，我高興。”

我打電話問龔博士和張常傑的意見，他們欣然接受，收了東西來老呂家匯合。

我把方案設計概念講完，他們倆立即心領神會，不愧是一起打過仗的。

我們仨在書房擺開架勢，開始趕設計，餘下十多天得爭分奪秒。

老呂看一屋子熱火朝天，仿佛找回青春，像對學生一樣拿著教鞭挨個兒地指導，連中年油膩的龔博士也未能幸免。

這集中營一成立起來，受到多方關註。

蕭景年每天叫小秦給我點外賣送來。張常傑問：“幫你訂外賣的誰啊？”我答：“閨蜜。”

小林護士來了好幾次給大家做宵夜。龔博士把她誇得不知道怎麽接話茬。小林護士一口一個“蔣茹姐”叫得我不好意思，我比她還小一歲。我說小林做人多周到，對我叫“姐”那是尊稱呢。張常傑也開始跟著叫“蔣茹姐”，我叫他老菜皮滾一邊兒去。

轉天，龔博士愛人送吃的來，說她家老龔挑食嘴刁，讓她慣得不像樣給大家添麻煩雲雲。張常傑旁邊說：“這幾天沒見著啊！老龔吃嘛嘛香呢！”龔博士一繪圖尺砸過去。張常傑躲到一邊把送來的食物偷吃了大半。

連續幾天趕圖，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畫圖。

周六加班回來，蕭景年跟我商量搬到風華府邸去住。理由是爸媽回來一家人住一起才有氣氛。我覺得有道理。總不能我霸占蕭景年，讓老兩口回來獨守空房。蕭景年的意思是還有十多天，先搬過去讓我熟悉熟悉環境，找找女主人的感覺。

搬過去以後，為了減輕我的家務負擔，原來一直幫蕭景年做家務的鐘點工阿姨又被請回來。她每天晚上來三個小時，打掃衛生做飯。因為趕項目荒廢的晚餐終於恢覆正常。

難得一次早下班。我系上圍裙和阿姨一起做飯。做好飯阿姨收拾離開。

蕭景年回來，進門給我一個熊抱，摟著我的脖子，問候我的嘴巴鼻子眼睛。問候完還想更進一步，我說：“飯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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