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估計中了蕭景年的毒。我無法反駁，苦笑而不答，洗澡換睡衣準備睡覺。奶奶去廚房洗櫻桃。 門鈴響了，我去開門。

蕭景年站在門口：“奶奶在家嗎？”

我鄙夷地看著他，堵在門口：“在。有什麽事跟我說一樣，我帶話給她。”

“我當面跟她說。”說完蕭景年往裏走了兩步，我連連退進來。

奶奶走過來道：“小蕭，有事進來說。”

蕭景年順勢進了屋。奶奶招呼他坐下，把洗好的櫻桃擺在他面前的茶幾上。他順從地坐在我家小沙發上，手裏拿著個盒子，遞到奶奶面前。

“謝謝奶奶昨天照顧我，還給我帶那麽多好吃的。”

奶奶沒接那盒子：“小蕭啊，放在心裏就好了。不必破費。”

“這個玉佛像請玉佛寺的住持開過光，保佑奶奶身體安康。”蕭景年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尊一尺高的佛像，不知什麽玉料做的。

我奶奶和其他老年人一樣，愛去寺廟尋個寄托。在寺廟燒香磕頭的時候，見過旁邊小攤上廉價玉石做的佛像，遞上五十、一百的香火供奉，就可以請一尊心儀的佛陀、菩薩回家。雖然不是大事件，卻可以讓奶奶心情愉快好長時間。

果然，奶奶看著佛像滿眼歡喜。蕭景年也面露得意。

我連忙道：“奶奶，咱家之前請過一尊佛，不能再請這尊回去。不然他們之間鬧矛盾。”

“不會不會。那尊保佑我，這尊保佑你。”

奶奶收好佛像。

蕭景年再沒和我說一個字，也沒再看我一眼。他起身告辭。奶奶送他到電梯口。

周一早上起了大早，先送奶奶去火車站，趕到公司時間剛好。

早會上，我低著頭，一言不發，等黃總監宣布重做方案的決定。我有再多的自信，恐怕在這個項目上行不通。想在項目上死磕，磕出個舉國皆喜的作品，恐怕這次要先磕死我自己。我摩挲著筆記本，假裝思索著比人生價值更重大的問題。

黃睿墨跡了一會兒，說道：

“百盛采購劉總大清早給我打電話，要求我們把方案再優化完善，準備周五第二次提案。也就是說，我們還有一次機會，在周五的提案上說服蕭總和百盛公司高層。但是，如果周五沒徹底說服對方，我們將無條件接受蕭總的方案，按他的概念重新做。”

這無疑是一線希望！但，希望裏透露著渺茫。龔博士說：

“我們的投標方案，投入的精力腦力相當到位，已經十分周全充分。這次怎麽優化？從哪裏優化？”

黃睿道：“從我們團隊來講，大家都奉獻了全部的智慧。只是，我們還沒利用到外部的資源。”

我想了想：“黃總說的意思是請外援專家參與優化？”

黃睿肯定地說：“沒錯。”

會議結束前，我們列出了需要邀請的外援名單。借著老呂在魔都的威名，以及合夥人在業界的名氣，我和黃睿約到了名單上的人。

牢牢抓住希望，渾身充滿力量。這句話概括了團隊目前的狀態。

中午飯後，我把帶來的櫻桃給小甜甜。小甜甜捧著洗好的櫻桃，每個部門小組，各放了一盤。

我和小甜甜、瑪麗金湊在一起吃櫻桃。小甜甜吃著櫻桃，透露了一個甜蜜的消息。周五晚上本園區和張江園區搞聯誼活動，也稱“集體相親”。

瑪麗金一臉花癡相：“早就對張江男垂涎三尺了！都怪他們平時都宅家裏不出來活動，姐姐我才單身到現在。”

小甜甜笑道：“老鼠掉米缸裏，瑪麗，爬不出來我來救你喲。”說完又對我說道：“蔣茹，周五你們結束後趕過來，沒問題吧？組織上很關心你們呢。”我們組裏除了龔博士，其他都還單身。

作為一個在建築行業有緋聞故事的人，能有機會跟魔都那麽多IT行業青年才俊面對面，機會不容錯過。

就算心裏再急，我也假裝不經意：“趕得上就來吧。你們別等我啊。”

接下來周二一整天，我們全組和老呂為首的眾專家一起分析、討論、腦力碰撞，得出了璞源提案裏的強大優勢、及幾個優化方向。

周三周四，全力以赴趕進度，數據再充分些，論據再確鑿些，分析更到位些……

周四下午五點，最後一輪模擬演示，獲得了眾專家的一致首肯。

一切準備妥當，全組人馬這才安心下班。

我回到家，把特斯拉停好充電。按我的使用量，一般五六天充一次電。

黎幼天最近不知道忙什麽。幾乎見不著人。車子數據也不知有沒有來查。

敲隔壁的門。門開了。黎幼天身上系著圍裙。

他問道：“還沒吃飯吧？”

累得連嘴都不想張了，只想睡覺，我答：“不想吃。”

“那就喝碗湯吧。我剛煲好。”

我探頭往他房裏看，比來吃早飯那次更擁擠。各種器械物料從房間蔓延到走廊、餐廳，餐桌上都擺了各種奇怪的物件。

我答：“我打包回去喝吧，你家地方真是越來越小了。”

黎幼天自從喝湯上癮，煲湯技藝也長進不少。他把大湯碗放我家餐桌上，在我旁邊坐著，像個等待表揚的學生。

我喝著湯，對他豎起大拇指。他害羞地笑了。

想起曲莉莉那天來找過他，我問道：“曲莉莉後來找到你了嗎？”

“後來他們又來過，找到我。我沒開門。”

難怪這幾天不見他出來活動，看來是在躲曲莉莉。

“他們要幹什麽？”

“還是要錢。曲莉莉帶了律師來。”

我急忙問道：“你沒落什麽把柄在她手上吧？”

別看黎幼天老實巴交的，腦子燒起來什麽蠢事都敢幹。

黎幼天眨巴眼，想了半天，才道：“有一次，曲莉莉把我的話錄了音。”

“你跟他說什麽了？！”

“我們還沒離婚時，有一天，在杭州買了房，喝了酒。我好開心，說了會給她一千萬，讓她一輩子無憂無慮。”黎幼天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等著挨教導主任訓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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