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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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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桃桃想做媽媽還是爸爸呢?我都可以的。”

牧淮的聲音很柔和,小兔的眼眸明亮水潤,粉色的耳朵豎起來,因為喜悅而晃動。

他輕聲地向祝桃說著,從對寶寶的名字一直到對他未來的期許,暢望的未來非常美滿——要不是祝桃確定自己還很清白,都要對他的提議心動。

通訊被中途截斷,郁雲離沒有看見後面的這一幕。也幸好他沒有看見,否則就現在的狀況,祝桃怎麽也洗不清自己。

她的思維有點混亂,努力嘗試理清楚自己的邏輯。

雖說已經在適應新的世界,但是突然出現一名認識的男性挺著三四個月大的肚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並且還說肚子裏是自己的孩子……

無論如何!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是有點太超出心裏承受的範圍了!

祝桃不敢去觸碰牧淮的腰腹部,只能好聲好氣地商量:“現在可不可以先起來一下?這樣子壓到寶寶就不好了。”

她不敢再往下看,牧淮沒衣服,她擔心看見一些需要自己負責的東西。

“好…你會不會覺得我煩?”牧淮現在的非常情緒化,他慢慢從祝桃身前挪開,這麽說的時候薄唇微微抿起,眼眶通紅,一副祝桃如果點頭就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孕婦…夫情緒波動大倒是很正常的事情。

祝桃視死如歸一般說道:“怎麽會?只是我以前沒有經驗有點嚇到。”

也不知道具體是幾個月的寶寶,現在牧淮的肚子並不是很顯懷,對方不著寸縷,祝桃趕緊拿了大毯子讓牧淮先披上。

他渾身上下充滿了易碎感,翡翠色的濕潤眼眸緊緊追隨著祝桃,像是從路邊撿回來的、被遺棄過的小獸。

牧淮臉好看的優勢就在於,在這樣的狀態下很難有人能夠拒絕他,更別說是本來就很容易心軟的祝桃。牧淮坐在床邊,毯子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那種之前就很強烈的人夫感更甚,祝桃的視線從頸部暴露在外的白皙皮膚下移到半遮半掩的腿。

看到真的很難不多想。

祝桃默默移開了視線,甩甩腦袋將腦內的廢料全部都趕出去。

聯想到之前小兔子的一些行為,比如說懨懨的沒什麽精神,又比如說剛才咬了自己兩下…所以不讓自己碰,是因為擔心摸他肚子的動作不夠輕柔,會傷到寶寶嗎?

所以不出意料牧淮是個好爸爸?

祝桃的思緒已經完全混亂了,但是男性懷孕的話要做什麽?還有剛剛突然中斷的視頻通話還沒來得及和郁雲離說一聲……突然就有好多事情要做!明明這是個可以休息的晚上!

最後的人類焦頭爛額。

看到祝桃大腦宕機處於發呆狀態,牧淮向著旁邊歪了歪頭,他因為懷孕所以面色顯得有些蒼白,發絲垂在臉側,惹人憐愛的柔軟。易感期的獸人神志不清會有些恍惚,他現在滿腦子唯一的想法就是和祝桃貼貼。

突然就多了個孩子的祝桃決定先和郁雲離發個短信說明一下自己這裏出現了突發狀況。她正在進行輸入的時候,坐著也不會比她矮多少的牧淮看見了聯系人的名字。

另一名男性,還是最會勾引人心魄的魅魔。

種族的本能告訴他,在孕期不能夠有太劇烈的運動,這時候就算是伴侶想要去找別的樂子也是正常的,但是牧淮看著祝桃就在自己的面前,忽略了他的存在只和魅魔交流,嫉妒在心中蔓延,泛起絲絲酸痛感。

“桃桃?”他垂下眼簾,眼睫顫動、耳朵耷拉著,抓著毯子的手因為用力指節都微微泛白,“如果你不喜歡寶寶的話,我可以去打掉的。”

仿佛在說,不要因為多了肚子裏的寶寶就忽視他。

祝桃剛剛發送完畢就聽見這句話,表情又有一瞬間的空白。

來到新世界也已經有一個季度了,她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孤雄生殖的說法。不過以前有人說過兔子會有假孕的癥狀,獸人會不會延續了過去的那種生理現象,也有可能只是自己沒有了解……

相關的信息大概涉及到種族秘密,在星網上不太能夠找得到訊息,而有個獸人專門的app需要身份認證才能進入。

情況陷入了焦灼,祝桃靈機一動,想起自己的鄰居中還有一位醫生。

去醫院是絕對不會去的,雖然現在已經是八九點,祝桃還是冒昧打擾了駱懷玉,她就差在房間內團團轉。

駱懷玉的作息一向穩定,精靈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一般狀況下這個時間點一般都已經入睡。被樹木環繞的屋子中,長發披散著的精靈眉眼間有些許的戾氣,他坐起身,接通了床頭響個不停的終端。

鏡頭前的祝桃甚至沒來得及關註他的狀態,語氣迅速但無措:“不好意思哇駱醫生,本來也不想打擾你的……但是、但是牧淮他懷孕了哇!!”

話說到後面祝桃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語調,她就差手腳並用混亂的解釋,就在旁邊的牧淮握住了她一只手的手腕。

駱懷玉:“……哈。”

遵守規則、大多數時候一板一眼的精靈一度以為是自己沒有清醒,聽力出現了偏差。

祝桃轉動一下鏡頭,讓駱懷玉可以看見明顯凸起來的、牧淮的腹部,很快又轉回來對著自己的臉,滿臉都寫著著急。

“昨天不是還很正常?”駱懷玉閉了閉眼,競爭者妄圖彎道超車令他清醒了許多,“他對你…或者你對他做了什麽?”

祝桃驚恐:“我沒有那種對著小動物下手的癖好啊!”

她解釋自己本來以為他只是吃太多了肚子撐到,最多的接觸也就是像是擼貓一樣感受一下毛茸茸,絕對不做違法亂紀的事。

駱懷玉冷漠:“不用理他,放置就行,之後會回覆正常的。”

祝桃感覺牧淮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晃動了一下,她猶豫:“可是他看起來表現的好真……”

“雌性兔子的假孕癥狀和雄性有區別,不過沒關系,肚子裏不會有新生命。”駱懷玉說完沈默幾秒,他說了句“等一下”,而後將終端放平,暫時地從鏡頭中脫離出去,他拿起桌面上的眼鏡戴上,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狀況下深深吸了幾口氣。

祝桃聽見通話那一頭衣物更換的窸窸窣窣的聲音,牧淮安靜地守在她的身邊,頗具正宮包容一切的風範。

再度將手機拿起來的時候,駱懷玉換了一套衣服,正在佩戴手表:“我現在過去找你,暫時不要讓牧淮亂動……也不要和他靠的太近,易感期不好控制。”

祝桃捧著手機感動:“駱醫生,這麽晚還趕過來…你真是好人。”

駱懷玉過來確實能夠解決很大的麻煩,主要是現在這種狀況,如果祝桃找隔壁的師姐來幫忙,很可能導致一些沒有必要的誤解。

而且她這裏還沒有成年男性的衣服!

於是本來就是被中途從睡夢中拖出來的醫生現在不僅僅要從居住的地方趕來,還要為自己的情敵帶上一套較為寬松款式的衣服。

好在距離並不遠,醫生很快就到達了祝桃的住處,學校的管制不嚴格,至於進出這棟公寓……他們幾個自然有些別人沒有的特權。

駱懷玉是被祝桃半拉進門的,披散著長發的人類少女幾乎是推著他走到了床邊,精靈走進去對上了牧淮的目光,哪裏有祝桃所說的充滿母愛的樣子,眼中就差寫滿了“礙事”。

但在祝桃關好門小跑過來的時候又恢覆了那副柔弱的綠茶表情。

……有點惡心。駱懷玉冷冷想。

祝桃從駱懷玉身後探出頭:“這種狀況要持續多久呢?他還會變回小兔子嗎?”

“不確定,沒有伴侶的獸人在易感期之前多數都會註射抑制藥劑,就算發生這樣的狀況,也很少找精靈種的醫生處理。”駱懷玉將手中的衣服放到祝桃的床頭,“他沒有大礙,我們出去說?”

牧淮在祝桃要答應之前抓住她的手腕,輕聲:“桃桃,我不想你和他出去……能不能就在這裏說?”

他的自我認知已經完全把自己劃分為祝桃的附屬,沒有一個人夫會喜歡愛人和極具競爭力的男性出門。

那可不行,祝桃想,要是告訴一個堅信自己懷孕的人說你肚子裏的是空氣,一不小心情緒崩潰了怎麽辦?

祝桃耐心和他商量:“我就去一下,保證馬上就回來!”

牧淮靜靜註視她的臉,而後神色黯淡地說了聲好,就在這裏等她回來。

從房間裏出去站在走廊上的時候,祝桃才稍稍松了口氣,緊繃著的背部也才放松下來。

她其實比較喜歡和性格溫和、情緒穩定的人相處,到達新世界之後,除了執行官以外最熟悉的人大概就是牧淮,而現在牧淮正處於假孕的狀態,這種依賴關系的轉換令她短時間內難以適應。

——要是戀人關系就算了,怎麽直接跳躍到孩子爸媽了。

她內心戲份充足,醫生很有耐心,就站在旁邊等待著她開口。

“請問,只有兔子獸人會有這樣的假懷孕癥狀嗎?”祝桃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會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什麽樣的傷害?”

“假孕的產生是激素飆升導致的,調節好之後就會恢覆原樣。”駱懷玉說完不會,給祝桃扔了一個重磅炸彈,“事實上,五大種族都可以雄性生殖,包括精靈種…就是我也一樣。”

駱懷玉在這種時候這麽說,就是不想讓這種眾所周知的事情成為牧淮增加競爭力的一點。

和祝桃原本世界的自然法則一樣,每個種族的生物都需要繁衍子嗣,而這個時代更加傾向於夫妻關系中更弱勢的那一方進行生育——當然,男性女性的性征還是正常的。

祝桃到來的時間不長,又加上歲數比較小、暫時有沒有要在這裏結婚生子的打算,所對生育繁衍這方面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執行官也不會主動向著她說明。

“雄性也可以繁衍,這樣就減輕了種族延續的負擔。”駱懷玉註視著祝桃頭頂上的小小發旋,看她聽得認真,時不時點點頭的樣子很可愛,須臾又說道,“當然,牧淮今天這個是易感期和兔子種族會出現的問題,在其餘獸人身上幾乎沒有出現過。”

祝桃小小聲:“我就說吧,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麽親密接觸的。”

精靈並未接上這句話,因為他心知肚明。

沒有親密接觸不可能,但是絕對不會親密到那個程度,他們的抑制器會在最後一步之前註射神經毒素,得不償失。

不如慢慢的讓最後的人類卸下防備心,雖然漫長的等待極度難熬。

空蕩的走道中,駱懷玉忍住了擡手扯項圈的沖動,他緩緩呼出一口氣,蔚藍色的眼眸看向過道的窗外,月亮高懸著,冷冷的夜色從窗外攀進來。

祝桃松了口氣:“那只要等到他恢覆就可以了吧?”

她的思維轉了一圈有點緩慢,還在想是不是自己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需要睡沙發了。

“祝桃。”駱懷玉清冷的聲音喊了她的名字,他彎下腰,視線和祝桃的視線持平,“他是一名成年男性,就算兔子獸人性格柔和,但他們也會咬人。你不應該對他沒有絲毫的防備心。”

他直接點出了被祝桃忽視的怪異感,精靈尖尖的耳朵上染上了月光,尖端仿佛閃閃發亮,祝桃忍不住地晃了晃神。

“牧淮不能繼續留在這裏。”

不僅僅是因為孕期,易感期的兔子獸人如果是本體的形態還行,但保持著人類的體型……按照他們種族的習性,渴求的次數還有頻率絕對會高到祝桃沒有辦法承受。

她註視著自己的時間很長,或許是被皮囊吸引,但這樣的吸引力足夠駱懷玉感到心情愉悅。“牧淮沒有親屬在地球上,單獨居住確實可能出現一些問題,但我公寓隔壁的那間也屬於我,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讓他暫時去入住,在他恢覆之前你隨時可以過來看望。”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祝桃要看望牧淮的話,駱懷玉也可以順便見到她。

況且就算祝桃去問別的醫生也一樣,將假孕期間的獸人和對應伴侶暫時分隔開來是正常操作,精靈知道面前的人類不會對這樣的安排有所懷疑。

祝桃眼睛亮了:“謝謝駱醫生!”

她沒有經驗,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和孕夫相處,擔心自己會因為掌握不好尺度讓牧淮感覺傷心難過,無論如何醫生一定是專業的。

小姑娘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放松下來:“駱醫生太可靠啦!”

祝桃這才回憶起自己剛剛打通電話的時候駱懷玉穿的是睡衣,有點不好意思:“我今天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

駱懷玉嗯了一聲,語氣平平:“沒關系,做醫生這麽久也已經習慣了。”

“抱歉,真不知道要怎麽感謝你!”她雙手合十說的真誠,“要不……”

祝桃還在思考要買點禮物還是直接付款的時候,駱懷玉啟唇:“既然這樣,給我一個擁抱就好了。”

當駱懷玉將祝桃喊道門外的時候,牧淮並未繼續坐在床邊。

他是個很聰明的獸人,早已靠在門邊聽著外面的聲響,門後面的對話聲不大、但要聽清楚還是很容易。能夠從兔子這樣的草食動物坐到他現在的位置——獸人星球最大地下脈絡的帝王,就足以證明他是戰勝了多少肉食動物才脫穎而出。

牧淮推開門,對上精靈那雙蔚藍色的眼眸,而最後的人類背對著他站立。

牧淮真切地感覺到了自己內心無法控制的悲傷和難過,他已經很久都不會被這種類型的負面情緒操控,撐著門框的手施力握緊,在即將按出一個裂痕的時候卸下了力道。

駱懷玉在清醒時刻還是很克制的,他的擁抱很快結束,沒有讓祝桃覺得冒犯。

被草木氣息包裹的祝桃轉身,才看見門扉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打開,站在玄關處的牧淮換上了駱懷玉帶來的衣服,一手扶著門框,另一手扶著自己的腰部,看著祝桃和駱懷玉結束這個感謝意義的擁抱。

他彎起一抹蒼白的笑容,喊了一聲祝桃的名字,而站在祝桃身後的駱懷玉面色不改。

這種被當場捉奸的既視感太過於強烈,被雙面夾擊的祝桃心虛躲閃不敢對視,她求救似的看向駱懷玉。

“你應該聽見了,不要給桃桃添麻煩。”駱懷玉先是平靜對著牧淮說,又轉向祝桃,“如果他的情況出現問題,我會再聯系你。”

祝桃食指指尖對著點了點:“對不起呀,房間沒有地方住了。”

牧淮緩緩:“沒關系的,我會照顧好寶寶的。”

駱懷玉打斷了他們可能繼續下去的對話:“桃桃,回去睡覺吧,在外面說話會打擾到別人。”

精靈的生物鐘已經在發出警報,祝桃立定感謝,又看了眼沈默不語的牧淮,進屋抱了個今天買給兔子玩的玩偶出來,遞給牧淮。

“這個帶給你,”她小聲說,“就當是我陪著你了。”

牧淮沒有料到,他的眼眸睜大,瞳仁輕輕顫動兩下,雙手接過祝桃手中的玩偶。

這次的笑容就不是那麽勉強:“我會乖乖等你的,桃桃。”

祝桃嗯嗯點頭——這樣的話,應該就不會產前抑郁了吧?

門扉關上,精靈和獸人都聽見門後人類少女發出了一聲放下心的呼氣聲。

廊上就剩下兩名男性,兩人沒有共同語言,就連站著的距離都拉的很開。

牧淮雙手環胸,他的視線不善,看向駱懷玉的時候有些陰森:“你管的未免有些太多了,駱懷玉。”

如果祝桃在外面,就會發現牧淮原本微微隆起的腹部已經消了下去,他現在和正常時候的樣子沒有區別。

他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來終端,一手拿著祝桃送的玩偶——小動作可以看出對這份禮物的珍視,隨意地按了幾下發送了信息以後收起來。

駱懷玉低下頭,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自己的袖口:“赫利洛斯回來了,馬上就會進行第一場星際例會,在此之前,任何一個都不能強行綁住她。”

精靈王子一舉一動之間透露出本質的優雅,兩人的氣場勢均力敵,他們一前一後隔著很遠的距離從這棟公寓樓的大門離開。

祝桃之後探望牧淮的時候會再聯系,現在他們可不會向著一個方向走。

牧淮獨自一人行走在夜色中。玩偶是只黑色的棕眼睛小兔,和祝桃的發色一模一樣,今晚魅魔在和祝桃通話的時候用到了魅惑的力量,他稍微有些著急,所以才會用到這種方法。

就算沒有駱懷玉…回來的聞淵也是個麻煩,龍族本身就和獸人種關系僵硬,又有保護者的一層身份,屆時牧淮就會處於劣勢。

不過也行,雖然沒有辦法占據祝桃的每個夜晚,但可以多些早晨的接觸——光明正大的。

牧淮一路向著學校的門外走去,那裏有兩個獸人站在那裏已經等待了一會兒。兩名獸人都是食肉動物,比起牧淮人畜無害的長相,臉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疤痕,全部都穿著黑色的制服,氣質森冷,看見牧淮之後半跪下來。

顯然,這是在等待他。

“大人,我們按照要求沒有留把柄給督察官。”一個獸人首先說道,“只是…他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強大,沒能夠多拖延一些時間。”

只不過他並未在兩個獸人的面前停留,把玩玩偶的動作停下來,將手中的玩偶扔給其中一個:“去收起來,放在我辦公室最顯眼的位置。”

那人盯著一張五大三粗的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這是……?”

平日裏陰險狠辣的老大語氣上揚,他並未回頭,炫耀一般:“桃桃送給我的。”

祝桃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她覺得今晚發生的事情比起看見修的時候還要令人驚恐,放松下來時間已經逼近十點。她撲上床,還沒來得及松口氣,聽見了項鏈裏半天都沒有發出的聲音。

項鏈中的修開口,語氣有點古怪:“你和那個獸人還有那個精靈是什麽關系?”

祝桃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問,謹慎回答:“鄰居?”

修嘖嘖兩聲,用一種我都懂得你別裝了的語氣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有時候會看不見,但是你們這麽親密真的不是什麽三角關系嗎?”

“親密?”祝桃將項鏈暫時解下來拎在面前,“可是在這個時代這樣做不是正常的嗎?”

修誇張:“……哇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先不說獸人了,精靈族和傳教士一樣古板好吧,向他們主動要求親密舉動和要他們的命一樣。”

祝桃楞,她緩緩問:“那比如晚安吻或者早安吻之類的?應該是正常的吧……”

修也楞住了:“誰和你說的,你要不要下載一個反詐騙的app啊?”

祝桃眨眨眼,修說的話和她所接觸到的生活習慣產生了一些偏差,她的信息量來自於執行官、鄰居、星網還有學校中接觸的一部分人,但實際上的交流也少的可憐。

用著古怪腔調、但卻能被祝桃聽懂的聲音繼續說了下去:“啊對了…你就不好奇為什麽他們都會不斷地出現在你身邊嗎?”

鄰居中除了一個很少出現的惡魔,其餘的人簡直就像是圍繞著祝桃轉一樣,他不說祝桃還沒有感覺,這麽一說也覺得有點奇怪。

祝桃發出小聲的悶哼,忍住了扯自己頭發的沖動,將臉埋進了枕頭中。

大腦超負荷了!真的不行了!

在陷入沈默的房間裏,修小聲說道:“你身邊的那個龍族要回來了,我不能被發現先閉嘴了。”

“而且之前不是有人提醒過你嗎?”修嘗試著找了別的方式和祝桃傳遞信息,“所以我說你所處的環境很危險嘛,之後和我去找我的主人吧。”

——他這麽說好像也不是很可信的樣子。

祝桃給自己的大腦點了關機,悶頭就睡。

由於晚上的插曲,祝桃睡得不是很好。

夢裏牧淮半跪在腳邊,她坐在椅子上彎著腰和他親吻,牧淮的舌尖因為吮吻紅的像是要滴血,差一點就要做更親密事情的時候,祝桃及時睜開了眼睛。

她起的比平時要更早一些,洩憤一樣小力氣捶了下床鋪,乖乖起床。

今天就沒有早餐,祝桃決定去食堂看看,開門看見聞淵站在門口,紅發的龍族身周的氣質有些沈郁,推開窗戶的風將淡淡的血腥味帶到了祝桃的鼻尖。

祝桃看見他有點淩亂的發型:“早上好。”

聞淵:“嗯,早。”

他擡手將額前的碎發向後捋,一部分又不太聽話地垂落下來,臉部兩側的角被他暫時隱藏起來,輪廓分明的臉上有一道細小的劃痕。昨天臨時通知聞淵的估計是很重要的事情,或許是執行官做的一些肅清工作,祝桃移開了視線。

聞淵今天沒有穿督察官的制服,常服的襯托下,除了氣質突出些,他和普通的學生也沒什麽區別。

“去食堂?”他向著通道另一邊偏了偏頭,“走過去還是我帶你飛過去?”

飛行也太顯眼了,祝桃和執行官一起行動的時候不會那麽張揚:“不介意的話一起走過去吧。”

路上的學生很多,這個點正好是上課的時間,早八的朝氣彌漫在校園裏,祝桃走進最近的食堂,裏面站著許多的學生。

各個種族有著自己的飲食偏好,有的還會食用生肉,魅魔的口味和原本的人類比較契合,祝桃站在窗口正在思考自己要吃什麽的時候,聽見後方傳來小聲的尖叫。

取餐口瞬間變得擁擠起來,祝桃險些被撞到,聞淵伸手一撈將她拉進懷裏,周圍的人註意到龍族都主動規避開。

周圍除了魅魔還多了一些別的種族的學生,祝桃從聞淵的保護中探出頭,手攀著對方肌理分明的小臂,看見了人群中閃閃發光的那一個。

郁雲離今早不知為何也來到了這個食堂,他的新劇在校園中拍攝,估計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離開。大明星的出現自然不可能孤身一人,身邊有兩到三個助理在進行著道路的開辟。

祝桃看見他就想到昨晚以及後續的一系列事情,她拍拍聞淵的手臂,小聲提議換個食堂,但下一刻郁雲離朝著祝桃的方向走來。

目標明確,沒有任何猶豫。

郁雲離環顧四周,輕輕挑眉:“抱歉,似乎引起了騷亂。”

祝桃又成為了人群的目視中心:“正常啦,昨晚很抱歉!不過突發狀況已經解決了,之後有要問的隨時可以聯系我。”

她拍了兩下聞淵的手臂,殊不知自以為很隱蔽的小動作被郁雲離盡收眼底。

兩位成年男性風格完全不同,一個桀驁不馴另一個慵懶,總的來說沒什麽沖突,但在龍族的獨占欲發作前,郁雲離及時開口。

“不知道能不能邀請你過幾天來我們劇組?”郁雲離彎腰,血紅的清澈眼眸中倒映出祝桃的樣子,仿佛滿心滿眼、只深情註視著她一人,“如果你願意,我會讓助理向你的教授申請空餘時間。嗯…就當是昨天掛斷我通訊的補償,可以嗎?”

他的態度太好,很難拒絕。

祝桃對上站在郁雲離身後的那名男性魅魔的目光,他和祝桃之前見到的魅魔不太相似,身上的魅惑感好像不是很強烈,祝桃感覺到了一點同類的氣息。

註意到祝桃的眼神,對方翻了個白眼,一副對她很不屑的模樣,再落在郁雲離身上的神色充滿著愛慕。

來這裏後第一次被這樣對待的祝桃微微睜大眼睛:哇。

她默默向後退了一步,靠聞淵更近一點,倒是沒有拒絕郁雲離。

無論如何——都不想被魅魔認為是情敵!

郁雲離眸色一暗,他向前走將祝桃退後的一步消弭,禮貌牽住她的手,在祝桃的手背上落下一個紳士吻:“那麽,幾天後見。”

周圍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郁雲離直起身,示意自己的助理將已經準備好的早餐餐盒遞給自己,又遞給祝桃。

他說:“早餐是魅魔的口味,希望你能夠喜歡。”

魅魔大明星來去匆匆,不過在他走之後人群並未散開,祝桃並不知道他們都在關註著作為最後的人類的自己,找了個空一點的角落吃完了早飯。

在這期間聞淵就一直看著她。

龍族的眼眸註視著別人,由於金色豎瞳的存在,認真的時候不論看什麽都像是準備捕獵。

早點很符合祝桃的口味,但是她被看的有點心慌:“有什麽事嗎?”

聞淵撥弄了兩下耳垂上的黑色耳釘,他直言不諱:“昨晚發生了什麽?”

昨天的清剿是個大工程,將近二十個家夥被關進督察所,耳朵上原本掛著抑制器的位置血肉模糊,都是被人為摘除的。他負責審訊,但問出線索的時候慢了一步,已經被狡猾的兔子抹去了痕跡。

祝桃握著筷子的手一滑:“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見了一下駱醫生。”

知道獸人和龍族關系不好,祝桃專門挑了駱懷玉出來說,反正這樣也沒有撒謊。

聞淵看著她心虛地到處亂飄的目光,雙腿交疊,手肘撐在桌面上掌心撐著臉頰,露出一抹危險的微笑。

“我專修的審訊,祝桃。”桌面不大,憑借他的臂展長度,另一手輕松就掐住了祝桃的臉,將人類少女原本就帶有一點嬰兒肥的臉頰兩側捏出凹陷,“你的欺騙太沒有水準了。”

雖然並沒有用力,但是祝桃的臉側還是留下了紅痕。

祝桃舉手投降:“好吧!其實昨晚還有牧淮,但是很快就走了!”

註視著祝桃幾秒,聞淵才放下手。

事實上,祝桃說的兩個家夥、包括剛才的郁雲離都不是容易驅逐的對象,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共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是對自己的縱容。

聞淵這幾天的晚上還有事情要做。

督察官的好處在於權利大,但是壞處就在於,空餘的時間會相對來說較少一些。學校裏很安全,可以不用像是監視一樣寸步不離地守在祝桃的身邊——但也不排除一些家夥試圖挑撥離間。

要盡快把那些垃圾清理幹凈,聞淵有些煩躁地想。

祝桃見他沒有要追根究底的樣子,在心中松了口氣,默默低頭繼續解決自己的早飯。

接下來的兩天,祝桃一下子悠閑了起來,每天只要進行定量的報告產出。教授那邊的研究很順利,估計過不了一周就能夠完成那個物件的全解析。郁雲離估計忙著拍戲沒時間聯系祝桃,牧淮狀況穩定,駱懷玉那裏的覆查放在了周日,還有好幾天。

由於聞淵在早晨寸步不離,修不想被別人發現沒說話,直到某天夜間冒出聲音。

祝桃撥弄兩下項鏈:“怎麽敢出來了,聞淵走了嗎?”

修沒有顧慮,說話聲音都大了不少:“哎你別晃我!”

“先別管這個了,你先去開門,”修發出催促的聲音,“不是想知道為什麽叫你跑嗎,現在開門往外面看,說不定就能知道了。”

她和修有契約在,倒是不擔心他會欺騙自己,加上之前在心裏埋下的懷疑的種子生根發芽,祝桃換好鞋開門探出頭小心觀望。

走廊的盡頭站了個人影,按照對方的獸耳還有尾巴的形狀,應該是之前差點被聞淵當做危險任務抓起來的獸人學姐艾琳娜。

祝桃原本想要喊一聲,但對方快步消失在了拐角處。

修喊:“快跟上去。”

祝桃:“可是聞淵說不能出去誒,被發現怎麽辦?”

修比祝桃還著急:“我有給你加護,那個臭龍留下的東西監視不到,一般人也看不到你!”

此前種種跡象交匯在一起,這種和神秘學或許相關的事情祝桃覺得必須要邁出一步——畢竟以前也是這樣,想要推進,就不能等著線索送到自己面前。

學姐走的有些搖晃,像是喝醉了酒一樣不太清醒,很明顯的狀態不對勁,但她的速度太快、人類想要跟上實在困難,祝桃遠遠地要喊一聲,修立刻打斷她:“別出聲,跟上就行。”

艾琳娜從偏門出了學校,沿著沒什麽燈光和監控的道路繼續行走。

祝桃一路跟著,從小跑變成快跑,到後來氣喘籲籲。艾琳娜的腳步才稍稍緩慢下來,她站在十字路口左右看了看,沒有走大路,轉身紮進了一道小巷子。

祝桃的腳步暫緩,她有點猶豫要不要繼續跟上去。

地球上的種族交流較多,但也不可避免會有一些本種族的小圈子,更別提有些種族之間的關系糟糕。

這裏應該是惡魔和龍族交匯的領地,前者是具備死亡氣息的種族,後者的生命漫長,但在亙古不變中生機也會逐漸磨滅,因此整片區域和獸人和精靈的生活區不同,顯得陰森。

可是學姐是獸人,來這裏做什麽?

修催促:“你跟著走就行了,不用想太多,你死了我也會死的!”

祝桃搓了搓手臂,擡步走了進去。

人類和其餘種族不同,很難迅速適應這樣黑暗的環境,祝桃在修的指引下往前走,註意著腳下卻被地面上的骨骼嚇了一跳,她像是被嚇得炸毛的貓向著旁邊躥了一小步,踩到了另外的東西發出聲響。

修激動道:“你小心一點!被發現怎麽辦!”

祝桃壓著聲音:“拜托!真的很恐怖!你說話被發現怎麽辦!”

修:“哎呀我辦事你放心,現在只有你聽得到我的聲音。”

祝桃扶著墻,墻壁上有些濕潤的觸感,像是某種液體、又或者是一層青苔,這種觸感讓祝桃感覺背部發麻,但不扶著墻壁又容易撞上去。

她覺得有什麽正在【註視】著自己。

風送來了血腥味,還有一些錯亂的腳步聲以及骨骼撞擊發出的哢噠哢噠聲響,悶哼聲和液體濺在地面上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祝桃覺得有些不妙。

但修不關註祝桃的心理,他很急迫地催促著祝桃再向前一些,馬上就能夠看見他話語的支撐,但就在即將到達拐角處的時候,祝桃邁出一步,驟然感覺到一股冰涼。

不知何時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後,冰涼的手扣住了祝桃僅掛著一條項鏈的脖頸,屬於男人的手掌寬大,指節上的戒指抵著有些不舒服。

那人並不是很熟悉、但有些印象的聲音:“要跑去哪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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