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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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衛子衍攜葉棠回門。
葉崇山近日來十分體面，他雖是商賈，但行走在京都集市上，便是權貴見了他，也會客客氣氣。
他從未想過這種待遇。
再也沒想到生兒子的事。
長女給他帶來的恩榮，遠比生兒子還要令人滿意。
又因著柳姨娘的背叛，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葉崇山已打算，此生不再碰女子，專門修身養性，好好養大葉嫻。
他每日必定會跪拜列祖列宗的牌位，言明自己有多出息。
他雖沒有兒子，可他有一個位居攝政王的女婿啊。
他還揚言，葉家能有今日的榮耀，皆是因為他生了一個好女兒。
“賢婿、賢婿啊！”
葉崇山一看見衛子衍，就一路奔來。
他倒也識趣，不會仗著衛子衍的身份，在京都胡作非為，還用一個小冊子，紀錄下了哪些官員私底下接觸過他，以及說了那些話，送了哪些禮，皆奕奕稟報。
“賢婿，這些大臣委實太小瞧葉家了。”
“葉家豈會在意那點蠅頭小利？”
“賢婿放心，我與葉家都不會給你添一絲絲的麻煩。”
士農工商，在葉崇山看來，衛子衍已經坐上了頂級的大官，便是拿葉家送給衛子衍，他也心甘情願。
葉崇山只覺得，他此生夙願已了。
女婿就是半子。
他的半子，乃當朝攝政王吶！
以後死了，見了列祖列宗，他仿佛也能被祖宗們高看幾分。
葉棠：“……”
父親素來如此，她都懶得再與他一般見識。
今日回門，也只是走個過場。
葉棠可不會拿整個葉家犧牲。
衛子衍是衛子衍，葉家是葉家，她的原計劃不變，還是要振興葉家門楣。哪怕某一天，她與衛子衍情分耗盡，葉家也是她的後盾和底氣。
衛子衍淡淡笑過：“岳丈有心了。”
權勢是最好的鍍金方式，如今的衛子衍，舉手投足之間，俱是上位者不可撼動的威嚴。
葉崇山憨笑了兩聲，殷勤的給衛子衍端茶倒水。
葉棠卻見自己面前的杯盞空空如矣。
衛子衍察覺到愛妻的小情緒，將自己的杯盞遞給了她：“棠兒，喝我的便是。”
葉棠倒不是在意一盞茶。
她只是對父親略有失望。
不過，她對父親的失望，早就由來已久，如今，嫻兒還沒長大，還需要一個父親罷了。
“還是夫君待我好。”葉棠違心說。
見狀，葉崇山忙道：“賢婿啊，這女子不能太過寵溺，你可是有身份的人，怎能如此驕縱妻子？棠兒從小不懂事，是我沒教好。”
葉棠：“……”
正打算與父親辯駁，衛子衍先開口。
“岳丈此言差矣，我的妻，我自是要寵溺，不然，我娶她作甚？還望岳丈今後也好生寵溺我的妻，誰若待她不好，我自有法子治他。”
衛子衍淡淡笑過。
威懾力十足。
葉崇山怔住。
葉棠此刻看著衛子衍，忽然覺得這廝順眼多了。
葉嫻在一旁聽到現在，噗嗤笑出聲來，一雙眸子晶亮，小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將來，我找的夫君，也要像大姐夫這樣，我不喜歡像父親這樣的夫君。”
葉嫻的心疾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陣子，人也自信活潑了起來。
有長姐與大姐夫撐腰，她再也不懼怕葉崇山。
葉崇山尷尬至極。
這時，衛子衍將一張手箋遞給了葉崇山，上面寫著冀州的幾家大戶，但皆是商賈。
葉崇山楞了一下。
衛子衍輕描淡寫：“岳丈的庶女，年紀也不小了，從這裏面擇一家，開始議親吧。岳丈，你應當沒有異議吧？”
衛子衍知道，葉家庶女心術不正，免得她再惹了葉棠不開心，索性將她嫁去冀州，眼不見為凈。
已葉嬌的性子，若是嫁入京都官家，很容易搞出事來。
葉崇山哪裏敢有異議？
“無異議！自是無異議！”
他還有一個小女兒呢。
庶女大可以放棄。
從葉家歸來，衛子衍醉酒微酣。
他今日心情好，兩人一邁入青玉閣，他就直接將葉棠打橫抱起，大步往屋內走。
“衛子衍！”葉棠嚇了一跳，在男人身上一頓捶打。
這廝成婚之後，怎的愈發不正經了？
長安和鐘北火速退出庭院。
自打世子娶妻，他二人時刻需要提防諸如此類的突發事件。
很快，葉棠就被拋在了松軟的鵝絨被褥上，見衛子衍欺身過來，葉棠當真有些後怕：“衛子衍！時辰還在，你不能……唔！”
衛子衍一手扯下帷幔，單手解開袍服。
他為何不能？
他早就已經開始沈迷於她，好不容易娶到手，眼下，更是沈迷不可自拔。
接下來的日子，葉棠照常外出打理葉家生意。她自是不必親自出馬，只需交代給信得過的掌櫃們。
葉崇山整日品茗吹牛，根本沒有心思將葉家發揚光大，對他而言，長女成為攝政王妃，他此生已是圓滿。
葉棠只好親自教養嫻兒，將自己所學一切，都教給嫻兒。
至於將來，嫻兒面臨選擇時，也全憑她自己做主。
這一日，衛子衍從宮裏出來，得知妻子下落，便親自去接她，沿途買了一包糖炒栗子，外加兩根糖葫蘆。他見過霍晏禮喜歡葉棠的樣子，所以，他也學會了。
原來，這些小事並不難。
無非就是下意識的。
衛子衍來到一家鋪子時，見葉棠正與曉青城吃茶，可他一到，這兩人皆不再說話。
衛子衍眸色一沈，酸裏酸氣：“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
葉棠：“……”
曉青城欲言又止。
若非衛子衍是他的恩人，助他匡扶了趙家，他根本不會將大小姐讓出去。可他也親眼看見衛子衍沒有辜負大小姐，尤其是那日的大婚，當真是空前盛況。
眼下，衛子衍更是將葉棠視作眼珠子似的。
曉青城早已將葉棠視作至親，他在世上已經沒有親人，葉棠對他而言，十分重要。
他來見見葉棠，怎麽了？！難道還得經過衛子衍的允許？
曉青城茶裏茶氣：“大小姐，我如今有家了，可家裏沒有人，你若得空，可以去趙府看看。”
一言至此，曉青城眼眶微濕。
他的意思便是，葉棠就是他的家人。
衛子衍單刀直入：“趙家家主，內人已不是你的大小姐了。你要註意稱呼。”
曉青城：“……！”
實在氣憤，但他好像無可奈何。
葉棠神色微赧，莞爾一笑：“下次，我與慕卿，一道過去。”
曉青城只好接受這樣的安排。
如此，衛子衍也無話可說了。畢竟，葉棠會帶上他一道去趙家。
大年三十這一日，花不匪與衛子虞來了伯府。
衛子虞自從踏入府門開始，唇角揚起的弧度就不曾放下來。
他見了下人就賞賜。
直到半個時辰後，伯府上下才得知，花不匪已有孕兩個月，來年入夏就會生產。
衛子虞雖入贅了花家，但還是衛家大公子，闔府上下歡喜之至，衛老夫人還特意開了私庫，割肉賞賜了花不匪。
衛淵與蕭艷，也是一番賞賜。
衛家的幾位郎君，以及兩位小姐，都過來看熱鬧，卻在花不匪身上看不見一絲孕態。
衛子衍卻笑不出來。
因著他嫉妒了。
他也想讓葉棠早日懷上他的孩子。
有了孩子之後，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那個孩子將集聚他與葉棠的血脈，屆時，他與葉棠之間也會有扯不斷的幹系了。
今晚原本要守夜，衛子衍先一步將葉棠帶走。
“今日嫂嫂和大哥登門，你怎麽半分不給面子？”葉棠有些無語。
衛子衍如今又豈會在意旁人的面子？
外面炮竹齊放，響徹天地間。
葉棠的一聲驚呼很快就被掩蓋了下去。
“衛子衍！今晚可是大年夜，大家都在上房守夜！”葉棠氣憤不已，雙足晃動。
衛子衍卻一門心思只想生孩子。
葉棠算是發現了，只要這廝脫去了衣裳，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什麽殺伐果決？什麽陰鷙城府？無非就是一個莽撞的風流子！
衛子衍很快得逞，百忙之中，竟還算了算日子。
“棠兒，你我如此勤勉，理應不會太遲懷上。”
葉棠：“……”
過獎了。
她半點不勤勉。
勤勉之人，只有他！
屋外，寒風裹挾著臘梅香氣，浮影灼灼，屋內，芙蓉帳暖，正春宵。
大年初一，伯府堂屋的賀禮，堆積成山。
而讓衛淵與蕭艷等人親自過來查看的，則是霍晏禮命人從西南運送來的玉石。
伯府人人有份。
葉棠的那一份看似也沒什麽不同。
可衛子衍卻不難猜出，霍晏禮為了給葉棠送禮，便給整個衛家都送了一個遍。
葉棠拿到自己的那份禮物，是一塊白玉貔貅，足有成年男子的拳頭那麽大，她盯著這塊玉石，不禁失神。她總覺得，這玉石是霍晏禮親手雕刻。
因著旁人拿到的玉石，皆雕工精湛，一看就是出自匠人之手。
可她的這塊玉石，雕工笨拙，還可看見刻痕。
是他……
這時，衛子衍忽然伸手過來，一下奪走了葉棠手中的玉貔貅。
葉棠驚呼：“你又做什麽？”
衛子衍倒是不敢直接將玉石給扔了。
他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還是個懼內的。
衛子衍將玉貔貅藏居高，讓葉棠夠不到。
“早日給我生一個娃娃。”
葉棠：“……”
他就這麽喜歡孩子？
葉棠轉身就要走，衛子衍卻想岔了，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棠兒，你我成婚都這樣久了，你還想著霍晏禮，你不要太高估我的忍耐？”
葉棠覺得不可理喻：“衛子衍，你有完沒完？！是你非要提及他，又非我！一直放不下的人，是你！”
衛子衍：“……”
“我不管，給我生一個娃娃。”
葉棠：“……”幼稚！
衛子衍又將新婚妻子抱入了屋中。
葉棠一路嚷嚷。
長安：“……”
鐘北：“……”
正當上午，今日會陸陸續續有賓客登門，世子與夫人如此鬧騰，當真合適麽？
世子爺自從成婚後，這是一發不可收拾啊……
半年後，季夏。
花不匪的肚子是昨晚開始有動靜，今晨，葉棠得到消息，與衛家女眷趕來了花府。
即便花不匪所生的孩子，不姓衛，但也流了一半衛家的血脈。
衛子衍今日休沐，也來了一趟花府。他對兄長的孩子尤為看重。
終於在一聲嘹亮的嬰孩啼哭聲後，外面候著的眾人皆松了口氣。
葉棠一手捂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心驚肉跳。
她早就知道，女子生孩子如同闖了一次鬼門關。但見花不匪也生產了一整夜，她心中隱隱後怕。
但孩子遲早是要生的。
衛子衍從年初開始，就熱衷於生孩子，三個月前，她終於懷上，衛子衍高興到抱著她在庭院轉圈。
很快，花不匪被從產房挪出來，去了臥房歇息，婆子又在門外燒了艾葉，眾人這才可以進屋看孩子。
剛出生的小團子，皮膚皺巴巴的，又小又嬌。
衛子虞捧著繈褓，愛不釋手。
葉棠湊過去看了幾眼，忽然發現，小孩子實在可人，她又開始盼著自己腹中的孩兒。
花不匪飲了一碗參湯，氣色恢覆不少。
“棠兒，不如，咱們定下娃娃親吧。你腹中孩子若是個姑娘，就嫁給我兒子。”
衛子衍原本還很看重兄長的兒子，當下卻立刻冷了臉。
“我不同意。”
花不匪：“……”
隨口一說罷了，有必要一口否決麽？
葉棠瞪了一眼衛子衍。
衛子衍不敢惹了葉棠不悅，罕見的解釋：“我與大哥有親緣關系，孩子們不能結親，不然會生出傻子。古書上便是如此記載。”
花不匪擺擺手：“行了行了，二弟說什麽就是什麽。”
葉棠默了默。
原來是這樣啊。
這廂，花不匪當眾下了榻，驚呆了葉棠：“嫂嫂，你怎麽不好生歇著？還在月子裏呢。”
花不匪不以為然：“可我並無不適啊。”
葉棠更詫異的發現，花不匪竟還身輕如燕。
身子骨結實就是好了。
於是，回伯府之後，葉棠就開始舞劍，勤勤勉勉，只盼著自己生產過後，也能像嫂嫂那般彪悍。母親生嫻兒是難產而亡，那樁事，始終是她心裏的一根刺。
葉棠此前在冀州時，就特意找過師父教授劍法，有孕這三個月，她有意養胎，遂落下了。如今，再重新拾起，倒也不費力。
衛子衍每日回府，都會看著葉棠舞劍。
他就喜歡挨近她，只靜靜的看著，也是好的。
從衛子衍的角度去看，葉棠的腰身看不出孕態，四肢纖細修長，她舞劍的態度十分認真，倔強又堅持。
衛子衍不由自主的揚了揚唇角。
與有榮焉。
這是他的棠兒，是他非娶不可的女子，她就像山崖上美麗且帶著刺兒的荊棘花，很美，也很頑強。
衛子衍猛然驚覺，他所喜歡的，並非只是葉棠的美貌，亦或是身段，他喜歡她骨子裏的倔傲和靈魂。
美麗的皮囊，比比皆是。
可葉棠，世上僅此一人。
正如他此前所說，他與她是同樣的人，認定的事，一定能辦成，總在沈默不語間，悄然幹成大事。
葉棠休息時，衛子衍親自奉上花茶：“棠兒，謝謝你。”
謝謝她來到他身邊。
更是謝謝她，最終沒有選擇霍晏禮。
他貧瘠無趣的半生，總算有了一些趣味。
葉棠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總覺得眼前這廝莫名其妙。
難道不是她應該說謝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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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子衍攜葉棠回門。
葉崇山近日來十分體面，他雖是商賈，但行走在京都集市上，便是權貴見了他，也會客客氣氣。
他從未想過這種待遇。
再也沒想到生兒子的事。
長女給他帶來的恩榮，遠比生兒子還要令人滿意。
又因著柳姨娘的背叛，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葉崇山已打算，此生不再碰女子，專門修身養性，好好養大葉嫻。
他每日必定會跪拜列祖列宗的牌位，言明自己有多出息。
他雖沒有兒子，可他有一個位居攝政王的女婿啊。
他還揚言，葉家能有今日的榮耀，皆是因為他生了一個好女兒。
“賢婿、賢婿啊！”
葉崇山一看見衛子衍，就一路奔來。
他倒也識趣，不會仗著衛子衍的身份，在京都胡作非為，還用一個小冊子，紀錄下了哪些官員私底下接觸過他，以及說了那些話，送了哪些禮，皆奕奕稟報。
“賢婿，這些大臣委實太小瞧葉家了。”
“葉家豈會在意那點蠅頭小利？”
“賢婿放心，我與葉家都不會給你添一絲絲的麻煩。”
士農工商，在葉崇山看來，衛子衍已經坐上了頂級的大官，便是拿葉家送給衛子衍，他也心甘情願。
葉崇山只覺得，他此生夙願已了。
女婿就是半子。
他的半子，乃當朝攝政王吶！
以後死了，見了列祖列宗，他仿佛也能被祖宗們高看幾分。
葉棠：“……”
父親素來如此，她都懶得再與他一般見識。
今日回門，也只是走個過場。
葉棠可不會拿整個葉家犧牲。
衛子衍是衛子衍，葉家是葉家，她的原計劃不變，還是要振興葉家門楣。哪怕某一天，她與衛子衍情分耗盡，葉家也是她的後盾和底氣。
衛子衍淡淡笑過：“岳丈有心了。”
權勢是最好的鍍金方式，如今的衛子衍，舉手投足之間，俱是上位者不可撼動的威嚴。
葉崇山憨笑了兩聲，殷勤的給衛子衍端茶倒水。
葉棠卻見自己面前的杯盞空空如矣。
衛子衍察覺到愛妻的小情緒，將自己的杯盞遞給了她：“棠兒，喝我的便是。”
葉棠倒不是在意一盞茶。
她只是對父親略有失望。
不過，她對父親的失望，早就由來已久，如今，嫻兒還沒長大，還需要一個父親罷了。
“還是夫君待我好。”葉棠違心說。
見狀，葉崇山忙道：“賢婿啊，這女子不能太過寵溺，你可是有身份的人，怎能如此驕縱妻子？棠兒從小不懂事，是我沒教好。”
葉棠：“……”
正打算與父親辯駁，衛子衍先開口。
“岳丈此言差矣，我的妻，我自是要寵溺，不然，我娶她作甚？還望岳丈今後也好生寵溺我的妻，誰若待她不好，我自有法子治他。”
衛子衍淡淡笑過。
威懾力十足。
葉崇山怔住。
葉棠此刻看著衛子衍，忽然覺得這廝順眼多了。
葉嫻在一旁聽到現在，噗嗤笑出聲來，一雙眸子晶亮，小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將來，我找的夫君，也要像大姐夫這樣，我不喜歡像父親這樣的夫君。”
葉嫻的心疾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陣子，人也自信活潑了起來。
有長姐與大姐夫撐腰，她再也不懼怕葉崇山。
葉崇山尷尬至極。
這時，衛子衍將一張手箋遞給了葉崇山，上面寫著冀州的幾家大戶，但皆是商賈。
葉崇山楞了一下。
衛子衍輕描淡寫：“岳丈的庶女，年紀也不小了，從這裏面擇一家，開始議親吧。岳丈，你應當沒有異議吧？”
衛子衍知道，葉家庶女心術不正，免得她再惹了葉棠不開心，索性將她嫁去冀州，眼不見為凈。
已葉嬌的性子，若是嫁入京都官家，很容易搞出事來。
葉崇山哪裏敢有異議？
“無異議！自是無異議！”
他還有一個小女兒呢。
庶女大可以放棄。
從葉家歸來，衛子衍醉酒微酣。
他今日心情好，兩人一邁入青玉閣，他就直接將葉棠打橫抱起，大步往屋內走。
“衛子衍！”葉棠嚇了一跳，在男人身上一頓捶打。
這廝成婚之後，怎的愈發不正經了？
長安和鐘北火速退出庭院。
自打世子娶妻，他二人時刻需要提防諸如此類的突發事件。
很快，葉棠就被拋在了松軟的鵝絨被褥上，見衛子衍欺身過來，葉棠當真有些後怕：“衛子衍！時辰還在，你不能……唔！”
衛子衍一手扯下帷幔，單手解開袍服。
他為何不能？
他早就已經開始沈迷於她，好不容易娶到手，眼下，更是沈迷不可自拔。
接下來的日子，葉棠照常外出打理葉家生意。她自是不必親自出馬，只需交代給信得過的掌櫃們。
葉崇山整日品茗吹牛，根本沒有心思將葉家發揚光大，對他而言，長女成為攝政王妃，他此生已是圓滿。
葉棠只好親自教養嫻兒，將自己所學一切，都教給嫻兒。
至於將來，嫻兒面臨選擇時，也全憑她自己做主。
這一日，衛子衍從宮裏出來，得知妻子下落，便親自去接她，沿途買了一包糖炒栗子，外加兩根糖葫蘆。他見過霍晏禮喜歡葉棠的樣子，所以，他也學會了。
原來，這些小事並不難。
無非就是下意識的。
衛子衍來到一家鋪子時，見葉棠正與曉青城吃茶，可他一到，這兩人皆不再說話。
衛子衍眸色一沈，酸裏酸氣：“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
葉棠：“……”
曉青城欲言又止。
若非衛子衍是他的恩人，助他匡扶了趙家，他根本不會將大小姐讓出去。可他也親眼看見衛子衍沒有辜負大小姐，尤其是那日的大婚，當真是空前盛況。
眼下，衛子衍更是將葉棠視作眼珠子似的。
曉青城早已將葉棠視作至親，他在世上已經沒有親人，葉棠對他而言，十分重要。
他來見見葉棠，怎麽了？！難道還得經過衛子衍的允許？
曉青城茶裏茶氣：“大小姐，我如今有家了，可家裏沒有人，你若得空，可以去趙府看看。”
一言至此，曉青城眼眶微濕。
他的意思便是，葉棠就是他的家人。
衛子衍單刀直入：“趙家家主，內人已不是你的大小姐了。你要註意稱呼。”
曉青城：“……！”
實在氣憤，但他好像無可奈何。
葉棠神色微赧，莞爾一笑：“下次，我與慕卿，一道過去。”
曉青城只好接受這樣的安排。
如此，衛子衍也無話可說了。畢竟，葉棠會帶上他一道去趙家。
大年三十這一日，花不匪與衛子虞來了伯府。
衛子虞自從踏入府門開始，唇角揚起的弧度就不曾放下來。
他見了下人就賞賜。
直到半個時辰後，伯府上下才得知，花不匪已有孕兩個月，來年入夏就會生產。
衛子虞雖入贅了花家，但還是衛家大公子，闔府上下歡喜之至，衛老夫人還特意開了私庫，割肉賞賜了花不匪。
衛淵與蕭艷，也是一番賞賜。
衛家的幾位郎君，以及兩位小姐，都過來看熱鬧，卻在花不匪身上看不見一絲孕態。
衛子衍卻笑不出來。
因著他嫉妒了。
他也想讓葉棠早日懷上他的孩子。
有了孩子之後，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那個孩子將集聚他與葉棠的血脈，屆時，他與葉棠之間也會有扯不斷的幹系了。
今晚原本要守夜，衛子衍先一步將葉棠帶走。
“今日嫂嫂和大哥登門，你怎麽半分不給面子？”葉棠有些無語。
衛子衍如今又豈會在意旁人的面子？
外面炮竹齊放，響徹天地間。
葉棠的一聲驚呼很快就被掩蓋了下去。
“衛子衍！今晚可是大年夜，大家都在上房守夜！”葉棠氣憤不已，雙足晃動。
衛子衍卻一門心思只想生孩子。
葉棠算是發現了，只要這廝脫去了衣裳，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什麽殺伐果決？什麽陰鷙城府？無非就是一個莽撞的風流子！
衛子衍很快得逞，百忙之中，竟還算了算日子。
“棠兒，你我如此勤勉，理應不會太遲懷上。”
葉棠：“……”
過獎了。
她半點不勤勉。
勤勉之人，只有他！
屋外，寒風裹挾著臘梅香氣，浮影灼灼，屋內，芙蓉帳暖，正春宵。
大年初一，伯府堂屋的賀禮，堆積成山。
而讓衛淵與蕭艷等人親自過來查看的，則是霍晏禮命人從西南運送來的玉石。
伯府人人有份。
葉棠的那一份看似也沒什麽不同。
可衛子衍卻不難猜出，霍晏禮為了給葉棠送禮，便給整個衛家都送了一個遍。
葉棠拿到自己的那份禮物，是一塊白玉貔貅，足有成年男子的拳頭那麽大，她盯著這塊玉石，不禁失神。她總覺得，這玉石是霍晏禮親手雕刻。
因著旁人拿到的玉石，皆雕工精湛，一看就是出自匠人之手。
可她的這塊玉石，雕工笨拙，還可看見刻痕。
是他……
這時，衛子衍忽然伸手過來，一下奪走了葉棠手中的玉貔貅。
葉棠驚呼：“你又做什麽？”
衛子衍倒是不敢直接將玉石給扔了。
他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還是個懼內的。
衛子衍將玉貔貅藏居高，讓葉棠夠不到。
“早日給我生一個娃娃。”
葉棠：“……”
他就這麽喜歡孩子？
葉棠轉身就要走，衛子衍卻想岔了，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棠兒，你我成婚都這樣久了，你還想著霍晏禮，你不要太高估我的忍耐？”
葉棠覺得不可理喻：“衛子衍，你有完沒完？！是你非要提及他，又非我！一直放不下的人，是你！”
衛子衍：“……”
“我不管，給我生一個娃娃。”
葉棠：“……”幼稚！
衛子衍又將新婚妻子抱入了屋中。
葉棠一路嚷嚷。
長安：“……”
鐘北：“……”
正當上午，今日會陸陸續續有賓客登門，世子與夫人如此鬧騰，當真合適麽？
世子爺自從成婚後，這是一發不可收拾啊……
半年後，季夏。
花不匪的肚子是昨晚開始有動靜，今晨，葉棠得到消息，與衛家女眷趕來了花府。
即便花不匪所生的孩子，不姓衛，但也流了一半衛家的血脈。
衛子衍今日休沐，也來了一趟花府。他對兄長的孩子尤為看重。
終於在一聲嘹亮的嬰孩啼哭聲後，外面候著的眾人皆松了口氣。
葉棠一手捂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心驚肉跳。
她早就知道，女子生孩子如同闖了一次鬼門關。但見花不匪也生產了一整夜，她心中隱隱後怕。
但孩子遲早是要生的。
衛子衍從年初開始，就熱衷於生孩子，三個月前，她終於懷上，衛子衍高興到抱著她在庭院轉圈。
很快，花不匪被從產房挪出來，去了臥房歇息，婆子又在門外燒了艾葉，眾人這才可以進屋看孩子。
剛出生的小團子，皮膚皺巴巴的，又小又嬌。
衛子虞捧著繈褓，愛不釋手。
葉棠湊過去看了幾眼，忽然發現，小孩子實在可人，她又開始盼著自己腹中的孩兒。
花不匪飲了一碗參湯，氣色恢覆不少。
“棠兒，不如，咱們定下娃娃親吧。你腹中孩子若是個姑娘，就嫁給我兒子。”
衛子衍原本還很看重兄長的兒子，當下卻立刻冷了臉。
“我不同意。”
花不匪：“……”
隨口一說罷了，有必要一口否決麽？
葉棠瞪了一眼衛子衍。
衛子衍不敢惹了葉棠不悅，罕見的解釋：“我與大哥有親緣關系，孩子們不能結親，不然會生出傻子。古書上便是如此記載。”
花不匪擺擺手：“行了行了，二弟說什麽就是什麽。”
葉棠默了默。
原來是這樣啊。
這廂，花不匪當眾下了榻，驚呆了葉棠：“嫂嫂，你怎麽不好生歇著？還在月子裏呢。”
花不匪不以為然：“可我並無不適啊。”
葉棠更詫異的發現，花不匪竟還身輕如燕。
身子骨結實就是好了。
於是，回伯府之後，葉棠就開始舞劍，勤勤勉勉，只盼著自己生產過後，也能像嫂嫂那般彪悍。母親生嫻兒是難產而亡，那樁事，始終是她心裏的一根刺。
葉棠此前在冀州時，就特意找過師父教授劍法，有孕這三個月，她有意養胎，遂落下了。如今，再重新拾起，倒也不費力。
衛子衍每日回府，都會看著葉棠舞劍。
他就喜歡挨近她，只靜靜的看著，也是好的。
從衛子衍的角度去看，葉棠的腰身看不出孕態，四肢纖細修長，她舞劍的態度十分認真，倔強又堅持。
衛子衍不由自主的揚了揚唇角。
與有榮焉。
這是他的棠兒，是他非娶不可的女子，她就像山崖上美麗且帶著刺兒的荊棘花，很美，也很頑強。
衛子衍猛然驚覺，他所喜歡的，並非只是葉棠的美貌，亦或是身段，他喜歡她骨子裏的倔傲和靈魂。
美麗的皮囊，比比皆是。
可葉棠，世上僅此一人。
正如他此前所說，他與她是同樣的人，認定的事，一定能辦成，總在沈默不語間，悄然幹成大事。
葉棠休息時，衛子衍親自奉上花茶：“棠兒，謝謝你。”
謝謝她來到他身邊。
更是謝謝她，最終沒有選擇霍晏禮。
他貧瘠無趣的半生，總算有了一些趣味。
葉棠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總覺得眼前這廝莫名其妙。
難道不是她應該說謝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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