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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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你終於想通了？”
花廳下, 光影婆娑，男人大剌剌的坐在石杌上，修長雙/腿分開稍許, 坐姿雅致。他一手持盞, 一手極有規律的敲擊著石案。
“噠、噠、噠……”
骨節分明的手指, 與石案相擊, 發出的聲音清脆悅耳。
衛子衍雙眸凝視著葉棠，他鮮少會笑, 此刻竟是笑意溫和。
葉棠以為自己誤聽了，又覺得自己眼花了。
頓了頓，她豁然領悟了衛子衍的話中之意。
因著過於震驚，葉棠粉唇半張, 雙眸微滯。她到底給了他怎樣的誤會, 才會讓他以為, 自己想通了？打算服從於他了？
日頭灼燙，葉棠面頰浮上一薄薄嫣紅，鬢角幾綹發絲輕撫面頰, 她呆滯的模樣, 竟有幾分可人，讓衛子衍想到了幼時飼養的那只長耳兔。
可惜, 只因霍晏禮一句“我也想要”, 長耳兔也被大長公主奪了去，贈予了霍晏禮。
思及此，衛子衍眸色一沈，眼底那股冷沈與占有欲更甚：“葉表妹, 你怎麽不說話？你我之間無需見外。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與我言明。”
葉棠：“……”
這家夥不久之前還強調，她與他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可眼下, 他與她之間又無需見外了？
葉棠是個聰明的女子，一針見血，問道：“二表哥，你……可是要發/情了？”葉棠脫口而出。
她也是上次從大長公主嘴裏得知了這個秘密，此前，她只會以為衛子衍是個冷/欲之人。
衛子衍：“……！”
倏的，花廳下，氣氛陡然僵凝。
發/情……
是牲口才有的特質。
衛子衍的確因為內力反噬的緣故，需要一個女子與他行風月燕好之事。但不代表他可以饑不擇食。退一步說，他想將葉棠歸為己有，當真只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恐怕不僅僅如此。
“發/情”給了他極大的侮辱。
“葉棠！”衛子衍突然低喝了一聲。
葉棠也意識到自己口誤了。
她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子，的確不該如此口無遮攔。
葉棠神色赧然，但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
覆水難收了啊。
她憨笑了兩聲：“二表哥，你如今這般年紀，有如此想法，我可以理解，也不怨你，可……待你走出這座庭院後，還望二表哥再也不要將我視作那麽隨便的女子。”
她也有自己的原則與立場。說是傲慢也好，清高也罷，她不允許任何人踐踏她的尊嚴。即便在這遍地都是高門的京都，她葉棠也不會淪為權貴的玩/物。
衛子衍因著隱忍脾氣，胸膛微微起伏。
他站起身來，身姿頎長修韌，高出了葉棠太多，就這麽俯視了面前小女子幾眼，氣極反笑。
“呵呵……葉棠，你以為，我就非你不可？”
葉棠：“……”
她自是不覺得他非自己不可。
所以，葉棠才沒有答應他。
真到了非她不可的時候，葉棠自會服軟。
衛子衍沒有給自己辯解一句話，丟下一句後，拂袖離開，獨留給葉棠一陣悠風，就連他的背影也是蕭瑟無情的。
葉棠僵在原地，萬沒有料到這個結果。
她與衛子衍之間，似乎總是無法和睦相處，宛若冰火不相融，緣分淺薄。
花不匪騎著一匹雪色戰馬，自長安街路過，引來無數雙目光的註視，沿街商鋪不少人都在翹首以盼。
花不匪風姿卓絕，高束的馬尾在腦後一晃一晃，她沿途招手，仿佛完全沈浸在萬人矚目的視線中，引得不少男男女女一陣騷動。
何為“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大抵便是如此了。
這一路招搖回府，花不匪看上去心情甚好，心腹不解的問道：“少主，您在笑什麽？今日祭壇的刺殺，可需要繼續查下去？”
花不匪擺擺手：“不必。有霍、衛兩家擋在前頭，我就不去摻和了。”
一言至此，花不匪又悠悠一聲長嘆：“我那二十封情書送出去，當真沒有掀起一絲絲水花呀。”
心腹忙問：“那可如何是好？萬一皇上直接給少主賜婚，少主豈不是要嫁人了？”
心腹覺得不可思議，他家少主竟然還有嫁人的一天。
花不匪一雙眸子晶亮，似有一抹狡黠一閃而逝：“本將軍不嫁，招婿倒是可以。以你看，衛家長公子如何？”
霍晏禮是鎮國將軍府的下一任少主，不宜入贅。
衛子衍也同樣不可能入贅。
而且，霍晏禮過於憨厚純情，她就不去禍害他了。至於衛子衍，花不匪倒是覺得她壓制不住他。
所以，衛子虞入了她的法眼。
心腹咧嘴一笑：“少主，衛大公子容貌俊美，身邊亦無鶯鶯燕燕，也不是衛家下一任家主，倒是適合入贅啊。”
花不匪也是這個想法。
但就擔心帝王會不同意。
可這個節骨眼下，花不匪需要給自己找一個聯盟夥伴。
否賊，花家在京都當真是孤立無援。
心腹又說：“少主，您可有把握？”
花不匪從不會輕易認輸，她從幼時起來，僅為了一個招式便可以練數十遍，在她的眼裏，世間一切都是事在人為。
想到豐神俊朗的衛子虞，花不匪唇角笑意更甚，她這個年紀，的確需要一個美男子陪伴在側了。
花不匪笑意風流：“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本將軍對任何事都有把握。”
心腹附和笑道：“少主！那屬下就提前恭賀少主抱得美男歸！”
“嗯。”花不匪毫不避諱的應下。
花家嫡系這一輩就剩下她一個了，她得替花家開枝散葉啊，是得盡快行動起來。
退一步說，若是能與衛家聯盟，即便日後朝廷有任何變動，花家的安危也能多一份保障。
城東祭壇的變故，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宮裏。
帝王得知後，竟毫不慍怒，只敷衍交代了下去：“徹查清楚，是誰人所為。朕不允許有人殘害大燕將門。”
本朝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但到了這一代，卻成了重文抑武的局面。自十幾年前，趙家覆滅之後，衛、霍、花三家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勢。
可這些年下來，這三家的實力也逐漸趨於微妙的失衡狀態。
不過，讓帝王欣慰的是，眼下這幾家的子嗣皆在京都，他隨時可以掌控。
曹公公一雙陰損的眸子溢出寒光。
他委實不明白，衛子衍、霍晏禮，與葉棠幾人，到底是什麽命？！
次次都能逃脫暗殺！
這一次的殺手並不是曹公公所派，讓依舊讓曹公公費解，那幾人仿佛得天庇佑，無論如何都除不掉！
曹公公權柄煊赫，奈何曹家已無一個後人，曹屠的死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葉棠，成了他畢生最為痛恨之人了。
從勤政殿出來，曹公公又見了心腹，下達的命令，依舊是取了葉棠的項上人頭。不過，曹公公痛恨之人，可不止是葉棠。
“若是衛子衍、霍晏禮在場，也一並除之！”
“是，廠督！”
曹公公望著天際的旭日，一雙眸子裏卻還是冷凝如冰。
他憎恨這個世道，痛恨蕭氏王朝。他要看著大燕一步步走向衰亡，看著山河分崩離析。讓這世人也體驗他曾經受過的痛苦與屈辱！
亂起來吧！
越亂越好！
他要給昔日的主子報仇！也要給自己與侄兒覆仇！
大燕的四大將門，已經只剩下三家了。他要讓這三家也同樣慘遭厄運！
霍晏禮從祭壇歸來，又去尋了裴川。
他今日目睹葉棠與衛子衍之間“親密無間”，心中不是滋味。年輕郎君從不知何為相思，這次徹底體會了醋意，便已篤定自己深陷情網。
霍晏禮只是對男女之事晚熟，並不是一個癡兒。
既然已經悟了，便可以真真切切的明白自己的內心。
裴川是個人精，故意備了一壺小酒，趁著霍晏禮情緒上頭之際，忽悠他飲下幾杯。
軍中禁酒，霍晏禮幾乎從不飲酒。如此，幾杯下腹，輕易就醉了。
年輕郎君初次為情所困，卻又見意中人已有心上人，這種苦悶當真叫人好生折磨。他的靈魂尋不到發洩的出口，只能仍由翻江倒海的情緒，讓自己徹底淹沒。他像一條瀕臨溺死的魚，得不到救贖。
“裴川，你一慣風流，以你之見，我當如何是好？葉大小姐她心悅之人是慕卿……為何偏生是慕卿？”
裴川又給霍晏禮續了杯酒，順著他的話，道：“慎之，葉大小姐或許心悅衛世子，可衛世子未必有同樣的心思啊。你到底在擔心什麽？倘若衛世子也對葉大小姐有意，他二人是兩情相悅，你可以知難而退。可倘若葉大小姐只是一廂情願呢？”
“你也知道，以衛世子的身份，絕無可能會娶葉大小姐為正妻。但你就不同了，鎮國將軍府不宜與廟堂中人結親。你父親已經不在，你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婚事。”
裴川的三言兩語，宛若一桶涼水澆在了霍晏禮的頭頂，讓他一下頓醒。
是啊！
倘若表弟對葉大小姐無意，那自己追求葉大小姐，就不算搶他的心上人了。
況且，葉大小姐如何能做妾？便是表弟會納葉大小妾，霍晏禮覺得自己也會去阻止。
葉大小姐那樣的女子，世上無一人像她。她亦是不可能成為旁人的附屬。
霍晏禮面頰微紅，一雙幽眸波光瀲灩，褪去了尋常時候的沈穩，他笑起來十分純粹：“多謝裴大人了，我這就去見見葉大小姐，去問個清楚明白。倘若……倘若葉大小姐與慕卿不是兩情相悅，我定會追求她。”
裴川仰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好，我靜等音信。”
葉大小姐若是能成為霍晏禮的妻，那麽葉家金礦，照樣可以為太子所用。
裴川但笑不語，內心的算盤早就打得劈裏啪啦作響。
霍晏禮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登門伯府。
他雖醉了，但沈穩依舊，直接告知小廝，他要見葉棠，卻被告知，葉棠外出挑選鋪子去了。
思及葉棠是商賈之女，又自立自強，霍晏禮一下就明白了葉棠的心思。
他並不覺得葉棠拋頭露面有什麽不妥。
哪怕葉棠要在京都開立商鋪，他也全力支持。
他的妻，無需整日困於後宅，更是不需要被千年禮教所束縛。他喜歡葉棠身上一切鮮活、自由、熱忱的特質。
“既然葉大小姐不在府上，那我去旁處尋她。”
霍晏禮自說自話，唇角笑意漸濃。
小廝：“……”
霍少將軍這是什麽意思？他幾時盯上了表小姐？
同一時間，霍晏禮登門伯府見葉棠的消息，被小廝如實稟報給了衛子衍。
原本，任何人要見表小姐，都不是什麽大事。
但此人是霍晏禮，小廝則務必要告知衛子衍。
這也是衛子衍此前下達的命令。
但凡霍晏禮登門，無論任何緣由，都要前去稟報他。
聞言，衛子衍手中杯盞忽然裂開。這個時節本就酷暑，唯有涼茶可以解一絲燥熱，聽了小廝稟報，衛子衍內腹才稍稍平息的內力，如決堤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霍晏禮……
他憑什麽來見葉棠？！
大抵是幼時總被霍晏禮奪去心愛之物，導致衛子衍已經弱冠之年了，還是不能從少時的憤慨中徹底走出來。壓制數年的怒意不會煙消雲散，只會在適當時機徹底爆發。
聽了小廝稟報，衛子衍首先冒出來的感受，便是被人奪走所愛。
至於，他究竟喜不喜歡葉棠，以及究竟有多喜歡，似乎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能允許霍晏禮再來搶奪他的東西。
即便葉棠尚未松口，衛子衍已經將她視作了他的人。
“他人呢？”衛子衍淡淡啟齒，嗓音不大，但不怒自威。
小廝如實道：“霍少將軍得知表小姐不在府上，這又離開了。”
衛子衍：“……”
看來，他是專門過來見葉棠。
那個心機小女子，真是有本事。蠱惑了他就罷了，還讓霍晏禮也深陷其中。他鬼使神差的想到“先來後到”四個字。他與葉棠先結識，他便默認葉棠本該屬於他。霍晏禮是個後來者，沒有資格摻和在他與葉棠之間。
小廝退下。
衛子衍難以平定心緒，但他並沒有原因歸結於“為情所困”。
他更是不認為，他對葉棠有了難以割舍的男女之情。
在衛子衍看來，所謂的男女之情，是這世間最大的謊言與笑話。
他更是理所當然的認為，他之所以愈發想要得到葉棠，僅僅是為了讓武功早日大成，以及……不能讓霍晏禮得逞。
“來人！去尋葉棠，給我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衛子衍下令，他活了二十年才看上了一朵嬌花，自是不能讓旁人摘了去。
“是，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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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想通了？”
花廳下, 光影婆娑，男人大剌剌的坐在石杌上，修長雙/腿分開稍許, 坐姿雅致。他一手持盞, 一手極有規律的敲擊著石案。
“噠、噠、噠……”
骨節分明的手指, 與石案相擊, 發出的聲音清脆悅耳。
衛子衍雙眸凝視著葉棠，他鮮少會笑, 此刻竟是笑意溫和。
葉棠以為自己誤聽了，又覺得自己眼花了。
頓了頓，她豁然領悟了衛子衍的話中之意。
因著過於震驚，葉棠粉唇半張, 雙眸微滯。她到底給了他怎樣的誤會, 才會讓他以為, 自己想通了？打算服從於他了？
日頭灼燙，葉棠面頰浮上一薄薄嫣紅，鬢角幾綹發絲輕撫面頰, 她呆滯的模樣, 竟有幾分可人，讓衛子衍想到了幼時飼養的那只長耳兔。
可惜, 只因霍晏禮一句“我也想要”, 長耳兔也被大長公主奪了去，贈予了霍晏禮。
思及此，衛子衍眸色一沈，眼底那股冷沈與占有欲更甚：“葉表妹, 你怎麽不說話？你我之間無需見外。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與我言明。”
葉棠：“……”
這家夥不久之前還強調，她與他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可眼下, 他與她之間又無需見外了？
葉棠是個聰明的女子，一針見血，問道：“二表哥，你……可是要發/情了？”葉棠脫口而出。
她也是上次從大長公主嘴裏得知了這個秘密，此前，她只會以為衛子衍是個冷/欲之人。
衛子衍：“……！”
倏的，花廳下，氣氛陡然僵凝。
發/情……
是牲口才有的特質。
衛子衍的確因為內力反噬的緣故，需要一個女子與他行風月燕好之事。但不代表他可以饑不擇食。退一步說，他想將葉棠歸為己有，當真只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恐怕不僅僅如此。
“發/情”給了他極大的侮辱。
“葉棠！”衛子衍突然低喝了一聲。
葉棠也意識到自己口誤了。
她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子，的確不該如此口無遮攔。
葉棠神色赧然，但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
覆水難收了啊。
她憨笑了兩聲：“二表哥，你如今這般年紀，有如此想法，我可以理解，也不怨你，可……待你走出這座庭院後，還望二表哥再也不要將我視作那麽隨便的女子。”
她也有自己的原則與立場。說是傲慢也好，清高也罷，她不允許任何人踐踏她的尊嚴。即便在這遍地都是高門的京都，她葉棠也不會淪為權貴的玩/物。
衛子衍因著隱忍脾氣，胸膛微微起伏。
他站起身來，身姿頎長修韌，高出了葉棠太多，就這麽俯視了面前小女子幾眼，氣極反笑。
“呵呵……葉棠，你以為，我就非你不可？”
葉棠：“……”
她自是不覺得他非自己不可。
所以，葉棠才沒有答應他。
真到了非她不可的時候，葉棠自會服軟。
衛子衍沒有給自己辯解一句話，丟下一句後，拂袖離開，獨留給葉棠一陣悠風，就連他的背影也是蕭瑟無情的。
葉棠僵在原地，萬沒有料到這個結果。
她與衛子衍之間，似乎總是無法和睦相處，宛若冰火不相融，緣分淺薄。
花不匪騎著一匹雪色戰馬，自長安街路過，引來無數雙目光的註視，沿街商鋪不少人都在翹首以盼。
花不匪風姿卓絕，高束的馬尾在腦後一晃一晃，她沿途招手，仿佛完全沈浸在萬人矚目的視線中，引得不少男男女女一陣騷動。
何為“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大抵便是如此了。
這一路招搖回府，花不匪看上去心情甚好，心腹不解的問道：“少主，您在笑什麽？今日祭壇的刺殺，可需要繼續查下去？”
花不匪擺擺手：“不必。有霍、衛兩家擋在前頭，我就不去摻和了。”
一言至此，花不匪又悠悠一聲長嘆：“我那二十封情書送出去，當真沒有掀起一絲絲水花呀。”
心腹忙問：“那可如何是好？萬一皇上直接給少主賜婚，少主豈不是要嫁人了？”
心腹覺得不可思議，他家少主竟然還有嫁人的一天。
花不匪一雙眸子晶亮，似有一抹狡黠一閃而逝：“本將軍不嫁，招婿倒是可以。以你看，衛家長公子如何？”
霍晏禮是鎮國將軍府的下一任少主，不宜入贅。
衛子衍也同樣不可能入贅。
而且，霍晏禮過於憨厚純情，她就不去禍害他了。至於衛子衍，花不匪倒是覺得她壓制不住他。
所以，衛子虞入了她的法眼。
心腹咧嘴一笑：“少主，衛大公子容貌俊美，身邊亦無鶯鶯燕燕，也不是衛家下一任家主，倒是適合入贅啊。”
花不匪也是這個想法。
但就擔心帝王會不同意。
可這個節骨眼下，花不匪需要給自己找一個聯盟夥伴。
否賊，花家在京都當真是孤立無援。
心腹又說：“少主，您可有把握？”
花不匪從不會輕易認輸，她從幼時起來，僅為了一個招式便可以練數十遍，在她的眼裏，世間一切都是事在人為。
想到豐神俊朗的衛子虞，花不匪唇角笑意更甚，她這個年紀，的確需要一個美男子陪伴在側了。
花不匪笑意風流：“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本將軍對任何事都有把握。”
心腹附和笑道：“少主！那屬下就提前恭賀少主抱得美男歸！”
“嗯。”花不匪毫不避諱的應下。
花家嫡系這一輩就剩下她一個了，她得替花家開枝散葉啊，是得盡快行動起來。
退一步說，若是能與衛家聯盟，即便日後朝廷有任何變動，花家的安危也能多一份保障。
城東祭壇的變故，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宮裏。
帝王得知後，竟毫不慍怒，只敷衍交代了下去：“徹查清楚，是誰人所為。朕不允許有人殘害大燕將門。”
本朝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但到了這一代，卻成了重文抑武的局面。自十幾年前，趙家覆滅之後，衛、霍、花三家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勢。
可這些年下來，這三家的實力也逐漸趨於微妙的失衡狀態。
不過，讓帝王欣慰的是，眼下這幾家的子嗣皆在京都，他隨時可以掌控。
曹公公一雙陰損的眸子溢出寒光。
他委實不明白，衛子衍、霍晏禮，與葉棠幾人，到底是什麽命？！
次次都能逃脫暗殺！
這一次的殺手並不是曹公公所派，讓依舊讓曹公公費解，那幾人仿佛得天庇佑，無論如何都除不掉！
曹公公權柄煊赫，奈何曹家已無一個後人，曹屠的死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葉棠，成了他畢生最為痛恨之人了。
從勤政殿出來，曹公公又見了心腹，下達的命令，依舊是取了葉棠的項上人頭。不過，曹公公痛恨之人，可不止是葉棠。
“若是衛子衍、霍晏禮在場，也一並除之！”
“是，廠督！”
曹公公望著天際的旭日，一雙眸子裏卻還是冷凝如冰。
他憎恨這個世道，痛恨蕭氏王朝。他要看著大燕一步步走向衰亡，看著山河分崩離析。讓這世人也體驗他曾經受過的痛苦與屈辱！
亂起來吧！
越亂越好！
他要給昔日的主子報仇！也要給自己與侄兒覆仇！
大燕的四大將門，已經只剩下三家了。他要讓這三家也同樣慘遭厄運！
霍晏禮從祭壇歸來，又去尋了裴川。
他今日目睹葉棠與衛子衍之間“親密無間”，心中不是滋味。年輕郎君從不知何為相思，這次徹底體會了醋意，便已篤定自己深陷情網。
霍晏禮只是對男女之事晚熟，並不是一個癡兒。
既然已經悟了，便可以真真切切的明白自己的內心。
裴川是個人精，故意備了一壺小酒，趁著霍晏禮情緒上頭之際，忽悠他飲下幾杯。
軍中禁酒，霍晏禮幾乎從不飲酒。如此，幾杯下腹，輕易就醉了。
年輕郎君初次為情所困，卻又見意中人已有心上人，這種苦悶當真叫人好生折磨。他的靈魂尋不到發洩的出口，只能仍由翻江倒海的情緒，讓自己徹底淹沒。他像一條瀕臨溺死的魚，得不到救贖。
“裴川，你一慣風流，以你之見，我當如何是好？葉大小姐她心悅之人是慕卿……為何偏生是慕卿？”
裴川又給霍晏禮續了杯酒，順著他的話，道：“慎之，葉大小姐或許心悅衛世子，可衛世子未必有同樣的心思啊。你到底在擔心什麽？倘若衛世子也對葉大小姐有意，他二人是兩情相悅，你可以知難而退。可倘若葉大小姐只是一廂情願呢？”
“你也知道，以衛世子的身份，絕無可能會娶葉大小姐為正妻。但你就不同了，鎮國將軍府不宜與廟堂中人結親。你父親已經不在，你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婚事。”
裴川的三言兩語，宛若一桶涼水澆在了霍晏禮的頭頂，讓他一下頓醒。
是啊！
倘若表弟對葉大小姐無意，那自己追求葉大小姐，就不算搶他的心上人了。
況且，葉大小姐如何能做妾？便是表弟會納葉大小妾，霍晏禮覺得自己也會去阻止。
葉大小姐那樣的女子，世上無一人像她。她亦是不可能成為旁人的附屬。
霍晏禮面頰微紅，一雙幽眸波光瀲灩，褪去了尋常時候的沈穩，他笑起來十分純粹：“多謝裴大人了，我這就去見見葉大小姐，去問個清楚明白。倘若……倘若葉大小姐與慕卿不是兩情相悅，我定會追求她。”
裴川仰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好，我靜等音信。”
葉大小姐若是能成為霍晏禮的妻，那麽葉家金礦，照樣可以為太子所用。
裴川但笑不語，內心的算盤早就打得劈裏啪啦作響。
霍晏禮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登門伯府。
他雖醉了，但沈穩依舊，直接告知小廝，他要見葉棠，卻被告知，葉棠外出挑選鋪子去了。
思及葉棠是商賈之女，又自立自強，霍晏禮一下就明白了葉棠的心思。
他並不覺得葉棠拋頭露面有什麽不妥。
哪怕葉棠要在京都開立商鋪，他也全力支持。
他的妻，無需整日困於後宅，更是不需要被千年禮教所束縛。他喜歡葉棠身上一切鮮活、自由、熱忱的特質。
“既然葉大小姐不在府上，那我去旁處尋她。”
霍晏禮自說自話，唇角笑意漸濃。
小廝：“……”
霍少將軍這是什麽意思？他幾時盯上了表小姐？
同一時間，霍晏禮登門伯府見葉棠的消息，被小廝如實稟報給了衛子衍。
原本，任何人要見表小姐，都不是什麽大事。
但此人是霍晏禮，小廝則務必要告知衛子衍。
這也是衛子衍此前下達的命令。
但凡霍晏禮登門，無論任何緣由，都要前去稟報他。
聞言，衛子衍手中杯盞忽然裂開。這個時節本就酷暑，唯有涼茶可以解一絲燥熱，聽了小廝稟報，衛子衍內腹才稍稍平息的內力，如決堤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霍晏禮……
他憑什麽來見葉棠？！
大抵是幼時總被霍晏禮奪去心愛之物，導致衛子衍已經弱冠之年了，還是不能從少時的憤慨中徹底走出來。壓制數年的怒意不會煙消雲散，只會在適當時機徹底爆發。
聽了小廝稟報，衛子衍首先冒出來的感受，便是被人奪走所愛。
至於，他究竟喜不喜歡葉棠，以及究竟有多喜歡，似乎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能允許霍晏禮再來搶奪他的東西。
即便葉棠尚未松口，衛子衍已經將她視作了他的人。
“他人呢？”衛子衍淡淡啟齒，嗓音不大，但不怒自威。
小廝如實道：“霍少將軍得知表小姐不在府上，這又離開了。”
衛子衍：“……”
看來，他是專門過來見葉棠。
那個心機小女子，真是有本事。蠱惑了他就罷了，還讓霍晏禮也深陷其中。他鬼使神差的想到“先來後到”四個字。他與葉棠先結識，他便默認葉棠本該屬於他。霍晏禮是個後來者，沒有資格摻和在他與葉棠之間。
小廝退下。
衛子衍難以平定心緒，但他並沒有原因歸結於“為情所困”。
他更是不認為，他對葉棠有了難以割舍的男女之情。
在衛子衍看來，所謂的男女之情，是這世間最大的謊言與笑話。
他更是理所當然的認為，他之所以愈發想要得到葉棠，僅僅是為了讓武功早日大成，以及……不能讓霍晏禮得逞。
“來人！去尋葉棠，給我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衛子衍下令，他活了二十年才看上了一朵嬌花，自是不能讓旁人摘了去。
“是，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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